第一章 蝶梦
洪涯界天庆历五百年元年元月元日子夜。在本当是普天同庆的一天，星罗密布的夜空却突然出现一道绯红色的裂缝。这道裂缝出现得突然，还不等洪涯界的绝顶强者们反应过来又消失无迹，似被晚风吹散一般。
正当时，剑域王都一座将军府的一个偏房内上下翻腾嘈杂，痛苦的嘶喊声，紧张的鼓励声，激动的呐喊声不绝。
“生了，生了！夫人，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太好了！这下夫人在府内的地位……”
“快！快去告诉家主！”
凌乱的床上，一个虚脱的美妇人喘息片刻后挣扎地坐起身，无力道:“给我看看……我的孩儿……”
“夫人……这公子……”
接生的老妇欲言又止地将婴儿小心翼翼地交到美妇人的身前。只见这婴儿出生后不哭也不笑，闭着眼睛极为安静，若不是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都以为已经夭折了。
美妇人毫无嫌弃婴儿身上的污渍，温柔地抱过他满目是爱怜。
“我的宝贝孩儿，让娘亲念得好苦……”
似乎听见妇人的念叨，那婴儿缓缓睁开眼皮，眼睛逐渐明亮，静静地看着夫人的面容。
就在美妇人满心欢喜之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冷漠道：“主人要见这婴儿。”
空气顿时凝固，美妇人紧紧抱着孩儿，慌张道：“我孩子才刚出生...等我休息一下就一起去拜见姐姐......”
闯入的女子冷颜道：“主人立刻就要见他，不容你拖延片刻！”
说罢衣袖一卷竟掠走了婴儿夺门而出。
“不，我的孩子！黄狸，你还回我的孩子！”
黄狸掠走婴儿，却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带到内院去见她的主人，而是直接带到了城外一处无人的树林里。
月冷如冰，黄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怀中的婴儿，发现他竟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禁心神一震。很快她恢复平静，淡漠道：“非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出生的时间和娘胎不对，惹得主人不快。”
说罢就要一掌打向婴儿的天灵。然而这一掌停在婴儿尺寸之间，怎么也无法拍下，一种强大的力量阻止着她的行为。
树林群枝无风摇曳，黑夜之中一个人影恍惚可见。黄狸惊惶停手抱着婴儿跪下：“奴婢拜见家主！”
人影平淡道:“你要杀了这孩子？”
黄狸惶恐不已，颤巍巍道:“是……是主人命令……”
人影沉默片刻，道:“放下他，回去跟你主子说，这孩子就当没出生过，此事我不会计较，但她亦不许再针对媃儿做任何事！”
“是！”
黄狸闻言轻轻放婴儿在地上，然后告了声罪仓惶离开。
一个老者悄然现身，抱起地上的婴儿走向那人影:“家主，就这么放过那婢子？”
“……她们终究是剑宗之人，暂时还不能起太大冲突，揭过此事彼此都好。不过终有一天我要叫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哎，只可惜了小少爷……”
人影看着婴儿良久，取出一个巴掌大晶莹剔透的白色鳞片贴在婴儿额头，低念咒语，鳞片渐渐消融在婴儿的额头。
“你的名字就叫‘楚飞熊’，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你我父子还会再见……柳叔，帮我把他带离王都，离得越远越好，寻一个普通人家收养，不要教樊婷找到。”
“属下明白。”
“去吧。”
楚飞熊任由这几个将自己的躯体易手来去，他已经从初生的浑懵中恢复了神智，这些人说的话语也都有听见，只是并不在意。
飞升失败都本以为自己定然身死道消，却没想到居然能再生为人，只是又变成了一个婴儿。自己从未修炼过重生之术，更没学过任何夺舍之法，重生的原因想来只能是因为自己已经练就不灭神魂，就连天地大道都已经无法将自己磨灭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飞升失败并没有使楚飞熊太过沮丧，或许是他已经在无情之路走得太久太远，或许是他其实早就有了失败的心里准备，或许是他本不在乎能否飞升成仙。
千年万年，自己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久到许多人和事情渐渐忘却，久到世人都已忘记自己的存在。
“可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突然回忆起往事种种？”
楚飞熊心中一声轻叹。
在登临天阶，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进入天门之时突然一只彩蝶飞到自己身边，眷恋徘徊，使自己原本坚韧如磐石的道心瞬间恍惚。
“彩依……”
……一身白莲道袍的楚飞熊登上问戒山，看着痴痴地戏耍蝴蝶的师妹顿时无语。
“师尊让你来问戒山是要你思过悔改的，不成想你在这儿玩得挺开心？”
“哎呀，师兄！”
彩依欢快地跃到楚飞熊身前，背着手前倾巧笑倩兮道:“师兄这个修炼狂人怎么今天也有空来问戒山？是探望我的？还是也做了坏事被师尊罚来禁闭？”
楚飞熊后退半步，双目微斜道:“你当我像你一般无聊？成天不好好修行，只顾着偷懒游戏，浪费大好天赋。”
彩依手指轻轻点了点腮，笑道:“哦～原来师兄是特地来教训我的。”
“我何德何能来教训你？不过是领了师尊的命来通知你禁闭的时间结束了，你可以回宗门了。”
“哦……”
彩依没有回复，而是缓步走向一块石头坐下，伸出手心，一只彩蝶翩翩飞来。
“怎么，还不乐意？”楚飞熊稀罕道。
彩依轻柔道:“师兄你看这一方世界，亦是草木清秀，花蝶争艳。我在这儿待了一个月，虽说是禁足自思，却觉得比在宗门终日苦修更加的自由快乐，只是愧对了师尊和师兄的殷切期望和关爱……”
楚飞熊:“……花草之美不过一朝一夕，你若要长久自由快活不如潜心修炼，待到大道长生时，山川万里锦绣江河任由足下，岂不是更加自在畅怀？”
彩依摇摇头，痴痴地看着彩蝶两翅上的斑斓:“长生望不到头，我更在乎眼前的一人一物……”
“……”
“……师兄大道坦途，可惜彩依福薄缘浅……咳，不能再陪奉左右……真是遗憾……”
“不！彩依，你不要胡说！我……我一定能治好你！”
楚飞熊白莲道袍染上一层猩红血迹，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面色苍白如纸的师妹心如刀割。他不断为彩依灌输“归元诀”真元，却怎么也不管用，眼见她生机一点一点消散已经方寸大乱。
“没用的……妖皇的力量已经把我的、我的魂魄彻底破碎……还好、我们赢了……可惜……师兄……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我……你……”
泪水从楚飞熊的脸庞滑落，本以为心如顽石的自己为何还会悲伤？太上忘情的成仙之路是对是错？如果可以再世为人自己还会再走上这条千年孤独之路么？
飞舞的彩蝶化作苍白劫雷将天空劈裂出一道绯红裂痕，楚飞熊不灭神魂在混沌中陷入沉眠。
当他苏醒之时，稚嫩的新身躯不知被放置在何处，只听见“吱呀”一声开门，一个粗朴的声音惊呀道:“怎么会有个婴儿在外面！婆娘，快出来看看，哪个天杀的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咱们家门口！真可怜见的……诶吔，墙上还有字？这是……‘楚飞熊’？”
正当时，剑域王都一座将军府的一个偏房内上下翻腾嘈杂，痛苦的嘶喊声，紧张的鼓励声，激动的呐喊声不绝。
“生了，生了！夫人，是个男孩！是个男孩！”
“太好了！这下夫人在府内的地位……”
“快！快去告诉家主！”
凌乱的床上，一个虚脱的美妇人喘息片刻后挣扎地坐起身，无力道:“给我看看……我的孩儿……”
“夫人……这公子……”
接生的老妇欲言又止地将婴儿小心翼翼地交到美妇人的身前。只见这婴儿出生后不哭也不笑，闭着眼睛极为安静，若不是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都以为已经夭折了。
美妇人毫无嫌弃婴儿身上的污渍，温柔地抱过他满目是爱怜。
“我的宝贝孩儿，让娘亲念得好苦……”
似乎听见妇人的念叨，那婴儿缓缓睁开眼皮，眼睛逐渐明亮，静静地看着夫人的面容。
就在美妇人满心欢喜之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冷漠道：“主人要见这婴儿。”
空气顿时凝固，美妇人紧紧抱着孩儿，慌张道：“我孩子才刚出生...等我休息一下就一起去拜见姐姐......”
闯入的女子冷颜道：“主人立刻就要见他，不容你拖延片刻！”
说罢衣袖一卷竟掠走了婴儿夺门而出。
“不，我的孩子！黄狸，你还回我的孩子！”
黄狸掠走婴儿，却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带到内院去见她的主人，而是直接带到了城外一处无人的树林里。
月冷如冰，黄狸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怀中的婴儿，发现他竟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禁心神一震。很快她恢复平静，淡漠道：“非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出生的时间和娘胎不对，惹得主人不快。”
说罢就要一掌打向婴儿的天灵。然而这一掌停在婴儿尺寸之间，怎么也无法拍下，一种强大的力量阻止着她的行为。
树林群枝无风摇曳，黑夜之中一个人影恍惚可见。黄狸惊惶停手抱着婴儿跪下：“奴婢拜见家主！”
人影平淡道:“你要杀了这孩子？”
黄狸惶恐不已，颤巍巍道:“是……是主人命令……”
人影沉默片刻，道:“放下他，回去跟你主子说，这孩子就当没出生过，此事我不会计较，但她亦不许再针对媃儿做任何事！”
“是！”
黄狸闻言轻轻放婴儿在地上，然后告了声罪仓惶离开。
一个老者悄然现身，抱起地上的婴儿走向那人影:“家主，就这么放过那婢子？”
“……她们终究是剑宗之人，暂时还不能起太大冲突，揭过此事彼此都好。不过终有一天我要叫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哎，只可惜了小少爷……”
人影看着婴儿良久，取出一个巴掌大晶莹剔透的白色鳞片贴在婴儿额头，低念咒语，鳞片渐渐消融在婴儿的额头。
“你的名字就叫‘楚飞熊’，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你我父子还会再见……柳叔，帮我把他带离王都，离得越远越好，寻一个普通人家收养，不要教樊婷找到。”
“属下明白。”
“去吧。”
楚飞熊任由这几个将自己的躯体易手来去，他已经从初生的浑懵中恢复了神智，这些人说的话语也都有听见，只是并不在意。
飞升失败都本以为自己定然身死道消，却没想到居然能再生为人，只是又变成了一个婴儿。自己从未修炼过重生之术，更没学过任何夺舍之法，重生的原因想来只能是因为自己已经练就不灭神魂，就连天地大道都已经无法将自己磨灭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飞升失败并没有使楚飞熊太过沮丧，或许是他已经在无情之路走得太久太远，或许是他其实早就有了失败的心里准备，或许是他本不在乎能否飞升成仙。
千年万年，自己已经活得太久太久，久到许多人和事情渐渐忘却，久到世人都已忘记自己的存在。
“可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突然回忆起往事种种？”
楚飞熊心中一声轻叹。
在登临天阶，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进入天门之时突然一只彩蝶飞到自己身边，眷恋徘徊，使自己原本坚韧如磐石的道心瞬间恍惚。
“彩依……”
……一身白莲道袍的楚飞熊登上问戒山，看着痴痴地戏耍蝴蝶的师妹顿时无语。
“师尊让你来问戒山是要你思过悔改的，不成想你在这儿玩得挺开心？”
“哎呀，师兄！”
彩依欢快地跃到楚飞熊身前，背着手前倾巧笑倩兮道:“师兄这个修炼狂人怎么今天也有空来问戒山？是探望我的？还是也做了坏事被师尊罚来禁闭？”
楚飞熊后退半步，双目微斜道:“你当我像你一般无聊？成天不好好修行，只顾着偷懒游戏，浪费大好天赋。”
彩依手指轻轻点了点腮，笑道:“哦～原来师兄是特地来教训我的。”
“我何德何能来教训你？不过是领了师尊的命来通知你禁闭的时间结束了，你可以回宗门了。”
“哦……”
彩依没有回复，而是缓步走向一块石头坐下，伸出手心，一只彩蝶翩翩飞来。
“怎么，还不乐意？”楚飞熊稀罕道。
彩依轻柔道:“师兄你看这一方世界，亦是草木清秀，花蝶争艳。我在这儿待了一个月，虽说是禁足自思，却觉得比在宗门终日苦修更加的自由快乐，只是愧对了师尊和师兄的殷切期望和关爱……”
楚飞熊:“……花草之美不过一朝一夕，你若要长久自由快活不如潜心修炼，待到大道长生时，山川万里锦绣江河任由足下，岂不是更加自在畅怀？”
彩依摇摇头，痴痴地看着彩蝶两翅上的斑斓:“长生望不到头，我更在乎眼前的一人一物……”
“……”
“……师兄大道坦途，可惜彩依福薄缘浅……咳，不能再陪奉左右……真是遗憾……”
“不！彩依，你不要胡说！我……我一定能治好你！”
楚飞熊白莲道袍染上一层猩红血迹，看着躺在自己怀中面色苍白如纸的师妹心如刀割。他不断为彩依灌输“归元诀”真元，却怎么也不管用，眼见她生机一点一点消散已经方寸大乱。
“没用的……妖皇的力量已经把我的、我的魂魄彻底破碎……还好、我们赢了……可惜……师兄……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我……你……”
泪水从楚飞熊的脸庞滑落，本以为心如顽石的自己为何还会悲伤？太上忘情的成仙之路是对是错？如果可以再世为人自己还会再走上这条千年孤独之路么？
飞舞的彩蝶化作苍白劫雷将天空劈裂出一道绯红裂痕，楚飞熊不灭神魂在混沌中陷入沉眠。
当他苏醒之时，稚嫩的新身躯不知被放置在何处，只听见“吱呀”一声开门，一个粗朴的声音惊呀道:“怎么会有个婴儿在外面！婆娘，快出来看看，哪个天杀的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咱们家门口！真可怜见的……诶吔，墙上还有字？这是……‘楚飞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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