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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熊廷弼

    八月的张家口,车来人往,喧嚣烦闷,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常。

    因为多日未下雨,烈日暴晒下,官道上已经满是尘灰,车马过处,阵阵灰雾飘荡在半空之中,加深了这八月的浮躁不安。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队骑士从京师方向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们在快马即将到达城门口时勒住马缰缓缓骑行,其中一人背后背着一个大木匣子,只听他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前辽东经略熊廷弼等人失略,致广宁兵败,辽东尽失,廷议处死熊廷弼,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一边喊着,这队人马缓缓骑马进入张家口堡,一路向着军堡而去。

    一时间,整个张家口人心浮动,不少人慢慢围拢过来,人们对着这队人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如此重臣被处死,身首分离,首级被带到九边震慑边军将士,朝廷这得是多恨熊经略啊?这事对九边将士的震撼之大,可谓山崩地裂啊!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整个张家口都在八卦着熊经略之死的原因,毕竟爱看热闹是华夏人历久不衰的优良传统嘛。

    纵观熊廷弼传奇的一生,可以称得上是治世能臣,军事天才,勇于任事,拙于谋人,性格孤傲,导致满朝敌人,最终遭人陷害而死。大明王朝自己把他们的擎天柱挖断了一根,致使明王朝这艘已经满目疮痍的大船更加破败,更加速了其沉没的速度。

    万历三十六年,时任御史的熊延弼首次奉旨巡按辽东,奉命驻守辽阳。而在前两年,辽东总兵官李成梁曾以“地孤悬难守”为由,与辽东巡抚赵楫等擅自放弃万历初年大明开拓的宽甸堡等六堡土地八百余里,并将这些地区的六万余户人口迁徙到内地。当地百姓留恋家园,不肯离去,明军便强迫他们远离故土,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多有死于非命者横尸沟壑。宽甸六堡事件之后,李成梁等还以招复逃人为名冒功受赏。李成梁和太监高淮都是乱辽的罪魁祸首,高淮罪该万死,李成梁也难辞其咎,养寇自重正是古代领军在外的大将最爱玩弄的花招,李成梁出镇辽东,也经常玩这套把戏,正是李成梁的养寇策略导致建州女真的最终坐大。

    对于李成梁等内迁宽甸等六堡,熊廷弼对此非常不满,他认为这是导致辽东战局越来越恶化的根本原因,放弃的土地都被建虏占领了,这增加了建虏的战略纵深和发展潜力。熊廷弼认为这不可取,加强防守,积极构筑防御体系才是真正的战略。

    针对建虏对辽东的进攻,大明边防经常受到挑衅的形势,熊廷弼以为辽东是京师的屏障,只有不放弃辽东,才能保证京师的安全。有鉴于此,熊廷弼采取了“以守为战,修边筑堡”的积极防边策略。按他的话说,“防边以守为上”,坚守而后才能进攻,可谓是大明版的防守反击策略。

    因此熊延弼在辽东巡按任内,大兴屯田,种植粮食,大力修筑堡垒,大力查处贪腐贿赂,积极整顿兵备,辽东风纪为之大振,明军实力得到了显著提高。

    可惜不久后,熊廷弼与南畿巡按御史荆养乔意见不合,被荆养乔弹劾弹劾下台,他的所有措施就此止步,辽东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万历四十六年(1618),努尔哈赤以“七大恨”为檄文,正式宣布反叛大明,建虏随即发动了对明军的大举进攻,并迅速占领了抚顺等地。由于此时的辽东经略杨镐采取了错误的策略,以十万大军四路“分进合击”的战术,围攻建虏龙兴之地赫图拉,打算孤注一掷,毕其功于一役。结果被老奴采取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略,萨尔浒一战,建虏以集中全力,各个击破的战略获得全胜,杨镐“三路覆师,举朝震骇”。

    大明为了遏制建虏,收复失地,只得重新启用熊廷弼,希望他能够改变辽东被动的局面。

    熊廷弼临危受命,他抵达辽阳后,开始招抚大量流民,稳定生产。同时整肃军纪,赏罚分明,对有功将领如贺世贤等进行了奖赏,而对临阵脱逃的将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以及贪赃枉法的游击陈伦等人一律处死,总兵官李如桢被弹劾罢免,以李怀信为镇守辽东总兵官。他又命人设坛祭祀抚顺、清原、开原、铁岭等地的死难烈士,大力惩治克扣粮饷的贪官污吏。那时还不像崇祯年间,大明朝廷的威严还没有多少武将敢于挑战,因此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效果立竿见影,明军上下号令严肃,部伍整齐,将士无不听命。他还积极部署防务,实行固守围困之策,从经济上对建虏进行了严厉封锁。他还督促军士造战车,治火器,修筑城池,充实军备,计划构筑辽河防线,集中十八万兵力分布建虏四周,大肆筑城结寨,采取“坚守渐逼”政策和持久防御方针,一步步压缩建虏的生存空间。

    熊廷弼深知老奴的目的是图谋辽沈,以加大建虏战略纵深,于是,他制定了进剿、恢复、固守三个战略步骤。以“行必结阵,止必立营,见可而进,知难而止,贮放粮草,兼作退步”作为指导方略,调总兵官李怀信率军戍守辽阳门户首山要塞,并不时派出小股明军轮番出动袭击建虏军队,可谓把防守反击发挥到淋漓尽致,建虏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无法全力整合力量反击,仅仅几个月工夫,经过熊廷弼的一番整顿,明军军心逐渐稳定,防守反击策略使建虏的多次进攻受挫,建虏士气大跌,老奴对于熊廷弼构筑的严密防线也是无计可施,气急败坏地大骂熊廷弼为“熊蛮子”。一时间,原本朝夕难保的辽东形势竟大为好转。

    万历四十八年(1620),明神宗万历皇帝驾崩后,光宗、熹宗先后继位,大明朝廷内部在辽东防务问题上意见不一,互相攻讦。熊廷弼虽有兵科给事中杨涟的支持,但却遭吏科给事中姚宗文、御史顾慥等恶毒攻击,指责他不敢主动出击速战速决。不同于万历对他的全力支持,天启皇帝朱由校显然顶不住朝中众臣的轮番弹劾,熊廷弼受专权的阉党的牵制,他的积极固守计划无法实现,更谈不上恢复和进剿了,重新经略辽东仅仅一年零三个月,熊廷弼就被迫自行辞职还乡,大明由此错失了扼杀建虏的大好时机。代替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的袁应泰不熟悉军事,但他觉得他能,就和宋朝那些号称知兵的文官一样。袁应泰上任后,马上改变了熊廷弼的积极防御计划,开始盲目地进攻建虏,而这正中建虏下怀,本来在熊廷弼严防死守、防守反击外加经济封锁的策略下被弄得半死不活的建虏这下开心了。老奴就怕明军关门打狗,四处围困而不与他们进行大规模的野战。现在袁应泰命令明军四处出击,主动出战正中老奴下怀。而以这时明军的战力,守城加偷袭还行,大规模与建虏野战就相形见绌了。

    结果可想而知,袁应泰屡吃败仗,损兵折将,上任只四个月,被熊廷弼称为“神京左臂”的沈阳和辽东首府辽阳就被老奴努尔哈赤所攻占,辽东形势彻底败坏。袁应泰见大势已去,举家自杀,巡按御史张铨亦壮烈殉国,巡抚薛国用代为辽东经略,噩耗传来,天启皇帝朱由校不得不承认:“熊廷弼守辽一载,未有大失;换过袁应泰,一败涂地矣!”

    辽阳和沈阳相继失守,大明朝野震惊。天启元年六月,朱由校追究辽沈失守的罪责,惩治御史冯三元、张修德、给事中魏应嘉等,罢免辽东经略薛国用,又急命已经辞职归乡的熊廷弼为兵部右侍郎,令其第三次经略辽东。但却又安排阉党分子王化贞任广宁巡抚,将关东的十三万大军驻广宁,由王化贞指挥,掌握实际的兵权。而经略熊廷弼却只带五千名士兵驻山海关,使他徒拥经略虚号,却无法统领号令辽东,如此安排,直接导致了后续的经抚不和,为辽东彻底溃败埋下了地雷。

    熊廷弼曾经两次经略辽东,有丰富的军事经验,熟谙辽东形势。他针对辽东业已失守的现实,制定著名的“三方布置策”,即以广宁驻步骑军,集中固守辽河防线,以辽西为前头堡,威慑辽东,以防守为主,伺机进剿。这体现了他一贯坚持的以积极防御为主的战略思想。这个积极防御的作战计划,本来是切实可行的,但却又引起大明朝廷内部的激烈争论,有人支持熊廷弼,有人支持王化贞,熊廷弼主守,王化贞主战,经抚不和。而王化贞手握重兵,不听经略熊廷弼的调遣,我行我素,自行决定进兵辽东。

    王化贞和袁应泰是一路货色,素不习兵,却狂妄自大,轻敌冒进,他绝口不提防守,主张全力进攻,并把收复辽东的希望寄托在了他所收容的蒙古兵对建虏的作战上,妄图以鞑制虏,甚至叫嚣出“只需六万兵力,就可一举荡平建虏主力”这样不切实际的口号,这和后来被人吹成明末民族英雄、明末著名军事家袁崇焕的“五年平辽”一样可笑。

    可是这样无知的王化贞却得到兵部尚书张鹤鸣竭力的庇护,在辽东无人能制,而熊廷弼却屡遭张鹤鸣千方百计的压制,导致进退失据,熊廷弼身为经略,有名而无实,不但不能节制王化贞,反而处处受张鹤鸣、王化贞的压制,正是这样的矛盾导致明军最终的失败。

    努尔哈赤最怕的是被他称为“熊蛮子”的熊廷弼,至于王化贞,老奴表示没听说过,无名之辈而已。他利用熊廷弼与王化贞之间的矛盾,一面派陈良策假降王化贞,一面收买王化贞的心腹将领孙得功,从中挑拨策动,以坐收渔翁之利。

    天启二年五月,正当熊廷弼与王化贞争斗激烈之时,努尔哈赤已经亲率五万大军渡过了辽河,而明军辽河防线过长,首尾不能相顾,一触即溃。王化贞忙派心腹骁将孙得功、祖大寿迎战,可孙得功与叛将李永芳等里应外合,刚一交锋,便率部投降建虏,反过来攻击明军,祖大寿见状大惊,立即发挥关宁军的优良作风,率部转进,而援辽总兵刘渠部亦溃散。至此,大明辽西重镇广宁不战而为努尔哈赤所取。

    王化贞仓皇向山海关方向逃窜,逃至大凌河畔,与自右屯率兵前来的熊廷弼相见,王化贞又羞又愧,后悔得痛哭流涕。熊延弼讥笑道:“六万大军一举荡平辽阳,竟何如?”,王化贞闻言悔恨难言,他还想与熊廷弼共守宁远、前屯,熊廷弼却说道:“广宁已失,为时已晚矣。”

    于是,他们只得焚烧庐舍,护卫着数十万辽西难民,渡过大、小凌河,退入山海关内。

    广宁失地,战报传回京师,大明朝廷上下惶惶不安。天启皇帝朱由校追查失疆的罪责,王化贞和熊廷弼被下狱论罪。然而真正有罪的王化贞,因有当权的阉宦魏忠贤和兵部尚书张鹤鸣的庇护,并未被立即处死,反而是一心为国的熊廷弼由于无法满足阉宦魏忠贤的索贿,在狱中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甚至被阉党污蔑他与杨涟等人勾结,欲借此兴起大案。

    天启五年八月,熊廷弼被斩于西市,传首九边,尸弃荒野,其家属也被驱逐出京师。

    镇守辽东的大功臣熊廷弼蒙冤而死,大明朝廷彻底失去了一根擎天之柱。此后的孙承宗和袁崇焕都只是延续熊廷弼的一些防守策略,可这二人并没有熊廷弼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一味死守,不知变通,不曾明白防守反击的要领,只知一味的修筑城堡,徒耗大明不多的财政,却根本不敢出城反击,结果学了个四不像,只剩防守,没了反击。这下建虏高兴坏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明军袭扰,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至此,大明在辽东的防守策略彻底失败,辽东丢失,导致大明京师除了山海关之外已经无险可守,恐惧于京师可能面临建虏的威胁,大明只能不断往山海关的驻守明军打钱,以供孙承宗以及后续的袁崇焕修建堡垒,步步往外推进,以加强山海关防守。

    可时移势易,占领辽东辽西全境后,建虏已经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和发展潜力,这种学自熊廷弼的防守策略对于建虏已经不管用了,何况孙承宗等人还学歪了。

    如果说以前熊廷弼的战法是玄武,有守有攻,对建虏保持了足够的威慑力的话,孙承宗和袁崇焕等人的战法就是乌龟,只有防守,没有进攻,对建虏毫无压制之力,注定要失败。反而那些辽东将门借助贪腐大明在山海关的巨量投入,发展壮大,渐渐成尾大不掉之势,逼迫大明朝廷必须每年投入巨量辽饷才能维持。巨量的辽饷加剧了关内百姓的破产,大量流民的产生,正式敲响了这个庞大老迈的腐朽帝国的丧钟。

    纵观熊廷弼的策略,其实就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当时大明举国实力不知要超过建虏多少倍,除了在野外浪战因为明军军备败坏,战力下降导致不敌建虏外,在当时明军还是敢于与建虏放对的,至少守城战和突袭战绝对是没问题的。多数人也没觉得建虏能成什么事,所以多数将领都视投降建虏为耻,而不像后来那样很多将领简直闻建虏色变,好些人都是直接望风而降。

    可惜熊廷弼属于那种长于做事,短于谋身的人,放在后世就是智商超高,情商为负的那种人。他耿直的性格导致其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三次经略辽东,都被人在后面捅刀子,万历在位时还好,起码万历皇帝知道熊廷弼的能耐,认准了他,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弹劾攻击他,万历都坚持用他经略辽东,等到天启上位后,这位没能坚持住,结果熊廷弼被人弹劾下台,大好形势毁于一旦。

    熊廷弼的倒下,使老奴失去了压制,辽东建虏得到了快速发展,在老奴的带领下,他们不断抓捕野女真充实人口,同时逼迫辽民汉人给他们种粮,四处攻城略地,实力迅速膨胀成为一方可与大明分庭抗礼的势力,而不再是大明眼中的叛逆。

    与此同时,在距离大明张家口往北百里的一处无名山坳里,一个蓬头垢面的矮瘦汉子开心地大叫:“公子,我成功了。我张三八时隔多年后又一次打造出火铳了,第一支鲁密铳打造出来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趴在地上嚎哭起来,自从被掠来大漠后,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继续打造火铳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正因为如此,这支火铳是张三八打造得最认真最用心的一支,可以说完全凝聚了他获救后的喜悦之情。

    这是一支有爱的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