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葬礼（下）
这一刻，妖魔脱困了。
万千厉鬼发出无形的欢呼，飘扬的白幡在瞬息之间化为了飘絮。宛如厉鬼对封印之物的泄愤一般，被推开的棺木在半空之中化为了随风飞舞的碎屑，甚至都没能接触地面。
它们围绕着棺木盘旋，它们试图寻找那个为其脱困的幸运儿，让那位幸运儿享受与之融为一体的荣耀，但它们没能找到他。
李雍已经离开了棺木旁。
仿佛录像带发生了跳帧一般，上一帧的画面中，李雍还在推动着棺木，但下一帧的画面之中，李雍已经出现在了灵堂的边缘。
在他身后是巫祭家准备的箱子，在他手中是宛如被鲜血所渗透的暗红铁桩。
终于，厉鬼们找到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环绕着棺木的厉鬼们扑向了李雍，桃木的碎屑与白幡的纤维伴随着厉鬼们飞舞，就仿佛苍白的幽灵在随风而动。
再一次地，李雍宛如跳帧一般地避开了厉鬼们的侵袭。苍白的洪流吞没了木质的箱子，随后毫不气馁地再次扑向了李雍。
李雍再一次用那种跳帧一般的移动方式避开了厉鬼的攻击，但无形的厉鬼们就仿佛是不死不休的诅咒一般继续转向了李雍。李雍一次次避开厉鬼的扑击，但厉鬼们又一次次扑向李雍。
终于，在第十七次避开厉鬼的扑击过后，退无可退的李雍终于陷入了厉鬼的包围之中，无形的厉鬼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中学会了包抄，从四面八方封死了李雍逃离的途径，随后将李雍一口吞没。
桃木的碎屑擦过了李雍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伤口，在短短的一眨眼时间里，赤红的鲜血就流满了李雍的每一寸皮肤。
但他没有像桃木棺材一样被撕碎，因为暴风中的厉鬼已经不见了。
那是名为镰鼬的怪物，在日本传说中它们几乎就是风的代名词，但是在“言灵”的概念中，它们是被支配的仆从，它们在主人的命令下向四面八方飞舞，随后为主人将消息传递回来。
但是当它们的主人将自己的血统提升，更进一步加强对这些仆从的支配时，这些仆从们也会随着主人的血统提升，变得更加暴戾。曾经宛如声呐一般无害的镰鼬在龙族的本能下变得嗜血起来，它们不再充当曾经的斥候工作，将宛如视死如归的死士一般前仆后继地扑向敌人，只为一品敌人的鲜血。
但现在，它们的前仆后继被闪烁的刀光阻拦了下来。
它们疯狂地追逐着那个速度惊人的目标，但每一个靠近对方的存在都被一刀两段。属于“精神”的部分在刹那的接触之中湮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再一次的跳帧，李雍冲出了吸血镰鼬们的包围。
李雍的呼吸有点急促，他承认自己有点儿托大了，他自信对方的言灵哪怕是君焰，哪怕对方二话不说抬手给就他一发凝固汽油弹，他都可以保证砍下对方的脑袋。但结果对方好死不死是个吸血镰，而且还是一个融会贯通的吸血镰。
他的爆发速度可以快到在君焰爆发之前砍下使用者的脑袋，但是面对被吸血镰掀起的漫天碎屑与纤维，他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而面对铺天盖地的吸血镰，只能一刀一刀砍的李雍一时间还真拿这玩意儿没什么办法。
不等李雍重新调整呼吸，锲而不舍的吸血镰们再一次追上了他。他握住了那柄“断龙台”的仿制品，想要试一试这玩意儿能不能带来点靠谱的效果——他记忆中襄阳周氏的断龙台是一个可以发动超大范围水系言灵的离谱玩意儿，他不指望这复制品能做到原版的水平，但至少来一发155榴弹炮的杀伤范围总是没问题的吧？
然而短剑毫无反应，反而导致李雍因为分心的缘故漏掉了一只镰鼬，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半厘米深的伤痕。
这种情况下李雍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应付这只漏掉了的镰鼬，不得已之下，李雍再次发动言灵，从镰鼬的包围之中脱离。
随后掉头就跑……
这破仗是完全打不下去了，吸血镰这种傻逼言灵跟他的相性实在太差了，天晓得怎么会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见到这种级别的言灵使用者，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当年也是出自淮阳陈氏的好手，除了那家的神经病以外实在找不到谁会把镰鼬给整得跟个风王之瞳一样的。
而他一个关中李氏的外姓在淮阳陈氏的人面前跑路这丢人吗？当然不丢人啊，都是世家，他关中李氏能打，但人家淮阳陈氏也有两把刷子好吧。这真拼起来自己万一阴沟里翻船了不值得，毕竟另外还有三家被洗了脑的沙比等着他救呢……
绝对不是什么有些心虚打不赢，只是单纯的重视敌人，不愿意在灵堂这么个狭小的地方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罢了，绝对不是心虚！
一口气冲出镰鼬的包围，李雍在一根立柱上轻点，调整方向借着自身的惯性再次跃起，向灵堂外飞去。如果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的话，几乎会一下子冒出“梯云纵”之类的武侠轻功。但不同的是李雍的速度是真的能够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而不是在透明吊索的帮助下慢悠悠的摆姿势飘。
这一次，就连因嗜血欲而癫狂的镰鼬们都没能及时跟上李雍，它们几乎是习惯性地想要继续从灵堂中间抄近路绕行至李雍前方，但是它们绕了一小半了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猎物居然掉头跑了。
但它们此时已经来不及追上自己目标了，它们的速度快得到达了音速，但是即便以他们的速度要追上对方那鬼魅的移动方式依旧需要一点儿时间。它们的活动范围终究有限，言灵数十米的范围对寻常人来说足够宽阔，但对于神速系言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再次落地的刹那间，李雍又一次发动了言灵。肌肉过度发力的酸痛中，每秒上百米的速度下空气宛如一面无形的墙壁一般拍打在他们身躯之上。
这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感受，几乎比拟高铁的速度使得他无法睁开双眼，过快的加速度使得他的皮肤无法感知到外界，汹涌的空气使得他几乎无法听见四周的声音。在跳跃的这一瞬间，他的一切感官几乎全都无法使用，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频繁使用言灵移动的主要原因。
身体的负担可以冒着受伤的风险强行勉强自己做到，但因为无法感知环境而被绊倒或者干脆一头撞击在障碍物上的话，即便他的有一身徒手扳铁棍的本事，也得当场失去战斗力。
直到半秒钟后速度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降下来后，他才得以重新感知到附近的环境。
他已经到达了灵堂门口，如果对方的位置是在灵堂中央的话，那么他现在有极大概率已经离开了对方的言灵领域范围——即便是淮阳陈氏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展开五十米以上的镰鼬领域。
李雍回头向对方竖了一个中指。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只要对方停下言灵，被他确认位置，他当场就把那柄卵用没有的山寨断龙台当飞刀丢过去扎爆那家伙的脑门。
然而，当李雍回头看清那个敌人时，他被眼前超乎常理的一幕吓得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
那东西直接飞出了灵堂。
仅仅只是看到一个轮廓，李雍就意识到了对方是用什么方式追上自己的——镰鼬。
对方的身体追不上他的速度，但镰鼬可以。对方的领域范围有限，但只要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那么自己就永远逃不脱镰鼬的追杀。
而对于一名对“镰鼬”这一言灵早已融会贯通的敌人，这两点并没有矛盾。
被万千镰鼬托起的怪物扑向了李雍，那是混血种的血统失控的扭曲造物。体表已经布满了峥嵘的鳞片，身躯也早已失去了人类的轮廓，赤金的双眸中所剩的仅有对鲜血的渴望。
这哪里是什么融会贯通的言灵，这根本就是登峰造极！李雍可以想象到那名混血种当年还在外界活跃时是多么的可怖，言灵的常识几乎都在他的意志之下扭曲。不计其数的镰鼬甘愿化身最卑微的仆从，只为履行他的意志。
而如今，他的意志早已消逝，但镰鼬的技艺却仿佛烙在了他的骨髓深处一般难以忘却，甚至连沦为死侍过后的变化都仿佛在完成夙愿一般向传说中的镰鼬靠拢。
而当他彻底沦为死侍后，那一份技艺在非人的躯壳中开花结果，最终造就了眼前这个堪称荒谬的存在。
那是逼近音速的非人之速，那是连神速言灵都为之战栗的神速。当它真正在天穹中展开自己双翼之时，即便最优秀的混血种都会升起绝望之感。
混血种们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都喜欢用“君王”的词眼，就仿佛是属于龙的那一部分在他们的灵魂之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名不知名的先辈，李雍所能想象到依旧只有那早已听厌倦的字眼——
宛若君王。
而神速言灵的使用者们，被称之为“刺客”。
那一刻，银色的光辉贯穿了镰鼬的王座，君王为之陨落。
李雍说过：只要那家伙被他确认位置，他当场就把那柄卵用没有的山寨断龙台当飞刀丢过去扎爆那家伙的脑门——他说到做到。
失去理智的怪物即便拥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也终究只是被肆意捕杀的野兽。
在最初的时候，它尚还可以遵循本能，依靠被镰鼬带起的杂物遮掩自己的位置，但是当它急匆匆地从灵堂冲出，试图追上李雍之时，对鲜血的渴望使得他忘记了掩饰自己的位置。
而被神速系言灵的使用者们捕捉住身形，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来自粤稽徐氏的短剑在李雍言灵的作用下以丝毫不逊色的速度命中了死侍的头颅，死侍那惊人的神速成为了自己的催命符。每秒高达四百多米的相对速度下，短剑仿佛切开豆腐一般穿透了被颅骨包裹的大脑，随后撕碎了颈椎，在瞬息之间抹除了眼前这只怪物的抵抗能力。
骇人的领域随着大脑的破坏而瞬间崩溃，原本可怖的镰鼬军势四散奔逃，被高高举起的君王失去了承载自己的臣子，跌落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李雍注视着那具躯体，它的颈椎已经四分五裂，宛若鼬鼠枯骨一般的头颅在与地面的撞击中扯断了最后一块与身体连接的皮肤，落在了距离躯壳十几米远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没有死去。
心脏不甘地泵动着，无头的躯体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在与地面的撞击中折断的骨骼以令人心悸的速度重新愈合，被扳至正确的方向。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漆黑血液宛如涌泉一般从躯壳之中泵出，腐蚀着周边的大地。
李雍刺穿了躯壳的心脏，彻底结束了它的挣扎。
“跟我去一趟靖骥寺，现在！”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走哪蹦出来的秦岚，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道。
原本的皮外伤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已经愈合，但残留的鲜血却使得李雍宛如嗜人的恶鬼般战栗。
眼前的死侍给他造成了一股紧迫感，他愈发庆幸自己找了一个家伙试探，否则如果真的傻乎乎跑去巫祭家的话简直是在送死。他不知道是单纯的这一个家伙特殊，还是整个村子里的家伙都是这样的怪物。
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磨蹭了，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离开这里的方式，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至于另外两个同伴，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万千厉鬼发出无形的欢呼，飘扬的白幡在瞬息之间化为了飘絮。宛如厉鬼对封印之物的泄愤一般，被推开的棺木在半空之中化为了随风飞舞的碎屑，甚至都没能接触地面。
它们围绕着棺木盘旋，它们试图寻找那个为其脱困的幸运儿，让那位幸运儿享受与之融为一体的荣耀，但它们没能找到他。
李雍已经离开了棺木旁。
仿佛录像带发生了跳帧一般，上一帧的画面中，李雍还在推动着棺木，但下一帧的画面之中，李雍已经出现在了灵堂的边缘。
在他身后是巫祭家准备的箱子，在他手中是宛如被鲜血所渗透的暗红铁桩。
终于，厉鬼们找到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环绕着棺木的厉鬼们扑向了李雍，桃木的碎屑与白幡的纤维伴随着厉鬼们飞舞，就仿佛苍白的幽灵在随风而动。
再一次地，李雍宛如跳帧一般地避开了厉鬼们的侵袭。苍白的洪流吞没了木质的箱子，随后毫不气馁地再次扑向了李雍。
李雍再一次用那种跳帧一般的移动方式避开了厉鬼的攻击，但无形的厉鬼们就仿佛是不死不休的诅咒一般继续转向了李雍。李雍一次次避开厉鬼的扑击，但厉鬼们又一次次扑向李雍。
终于，在第十七次避开厉鬼的扑击过后，退无可退的李雍终于陷入了厉鬼的包围之中，无形的厉鬼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中学会了包抄，从四面八方封死了李雍逃离的途径，随后将李雍一口吞没。
桃木的碎屑擦过了李雍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伤口，在短短的一眨眼时间里，赤红的鲜血就流满了李雍的每一寸皮肤。
但他没有像桃木棺材一样被撕碎，因为暴风中的厉鬼已经不见了。
那是名为镰鼬的怪物，在日本传说中它们几乎就是风的代名词，但是在“言灵”的概念中，它们是被支配的仆从，它们在主人的命令下向四面八方飞舞，随后为主人将消息传递回来。
但是当它们的主人将自己的血统提升，更进一步加强对这些仆从的支配时，这些仆从们也会随着主人的血统提升，变得更加暴戾。曾经宛如声呐一般无害的镰鼬在龙族的本能下变得嗜血起来，它们不再充当曾经的斥候工作，将宛如视死如归的死士一般前仆后继地扑向敌人，只为一品敌人的鲜血。
但现在，它们的前仆后继被闪烁的刀光阻拦了下来。
它们疯狂地追逐着那个速度惊人的目标，但每一个靠近对方的存在都被一刀两段。属于“精神”的部分在刹那的接触之中湮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再一次的跳帧，李雍冲出了吸血镰鼬们的包围。
李雍的呼吸有点急促，他承认自己有点儿托大了，他自信对方的言灵哪怕是君焰，哪怕对方二话不说抬手给就他一发凝固汽油弹，他都可以保证砍下对方的脑袋。但结果对方好死不死是个吸血镰，而且还是一个融会贯通的吸血镰。
他的爆发速度可以快到在君焰爆发之前砍下使用者的脑袋，但是面对被吸血镰掀起的漫天碎屑与纤维，他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而面对铺天盖地的吸血镰，只能一刀一刀砍的李雍一时间还真拿这玩意儿没什么办法。
不等李雍重新调整呼吸，锲而不舍的吸血镰们再一次追上了他。他握住了那柄“断龙台”的仿制品，想要试一试这玩意儿能不能带来点靠谱的效果——他记忆中襄阳周氏的断龙台是一个可以发动超大范围水系言灵的离谱玩意儿，他不指望这复制品能做到原版的水平，但至少来一发155榴弹炮的杀伤范围总是没问题的吧？
然而短剑毫无反应，反而导致李雍因为分心的缘故漏掉了一只镰鼬，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半厘米深的伤痕。
这种情况下李雍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应付这只漏掉了的镰鼬，不得已之下，李雍再次发动言灵，从镰鼬的包围之中脱离。
随后掉头就跑……
这破仗是完全打不下去了，吸血镰这种傻逼言灵跟他的相性实在太差了，天晓得怎么会在这种犄角旮旯里见到这种级别的言灵使用者，他甚至怀疑这家伙当年也是出自淮阳陈氏的好手，除了那家的神经病以外实在找不到谁会把镰鼬给整得跟个风王之瞳一样的。
而他一个关中李氏的外姓在淮阳陈氏的人面前跑路这丢人吗？当然不丢人啊，都是世家，他关中李氏能打，但人家淮阳陈氏也有两把刷子好吧。这真拼起来自己万一阴沟里翻船了不值得，毕竟另外还有三家被洗了脑的沙比等着他救呢……
绝对不是什么有些心虚打不赢，只是单纯的重视敌人，不愿意在灵堂这么个狭小的地方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罢了，绝对不是心虚！
一口气冲出镰鼬的包围，李雍在一根立柱上轻点，调整方向借着自身的惯性再次跃起，向灵堂外飞去。如果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的话，几乎会一下子冒出“梯云纵”之类的武侠轻功。但不同的是李雍的速度是真的能够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而不是在透明吊索的帮助下慢悠悠的摆姿势飘。
这一次，就连因嗜血欲而癫狂的镰鼬们都没能及时跟上李雍，它们几乎是习惯性地想要继续从灵堂中间抄近路绕行至李雍前方，但是它们绕了一小半了才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猎物居然掉头跑了。
但它们此时已经来不及追上自己目标了，它们的速度快得到达了音速，但是即便以他们的速度要追上对方那鬼魅的移动方式依旧需要一点儿时间。它们的活动范围终究有限，言灵数十米的范围对寻常人来说足够宽阔，但对于神速系言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再次落地的刹那间，李雍又一次发动了言灵。肌肉过度发力的酸痛中，每秒上百米的速度下空气宛如一面无形的墙壁一般拍打在他们身躯之上。
这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感受，几乎比拟高铁的速度使得他无法睁开双眼，过快的加速度使得他的皮肤无法感知到外界，汹涌的空气使得他几乎无法听见四周的声音。在跳跃的这一瞬间，他的一切感官几乎全都无法使用，这也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频繁使用言灵移动的主要原因。
身体的负担可以冒着受伤的风险强行勉强自己做到，但因为无法感知环境而被绊倒或者干脆一头撞击在障碍物上的话，即便他的有一身徒手扳铁棍的本事，也得当场失去战斗力。
直到半秒钟后速度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降下来后，他才得以重新感知到附近的环境。
他已经到达了灵堂门口，如果对方的位置是在灵堂中央的话，那么他现在有极大概率已经离开了对方的言灵领域范围——即便是淮阳陈氏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展开五十米以上的镰鼬领域。
李雍回头向对方竖了一个中指。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只要对方停下言灵，被他确认位置，他当场就把那柄卵用没有的山寨断龙台当飞刀丢过去扎爆那家伙的脑门。
然而，当李雍回头看清那个敌人时，他被眼前超乎常理的一幕吓得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
那东西直接飞出了灵堂。
仅仅只是看到一个轮廓，李雍就意识到了对方是用什么方式追上自己的——镰鼬。
对方的身体追不上他的速度，但镰鼬可以。对方的领域范围有限，但只要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那么自己就永远逃不脱镰鼬的追杀。
而对于一名对“镰鼬”这一言灵早已融会贯通的敌人，这两点并没有矛盾。
被万千镰鼬托起的怪物扑向了李雍，那是混血种的血统失控的扭曲造物。体表已经布满了峥嵘的鳞片，身躯也早已失去了人类的轮廓，赤金的双眸中所剩的仅有对鲜血的渴望。
这哪里是什么融会贯通的言灵，这根本就是登峰造极！李雍可以想象到那名混血种当年还在外界活跃时是多么的可怖，言灵的常识几乎都在他的意志之下扭曲。不计其数的镰鼬甘愿化身最卑微的仆从，只为履行他的意志。
而如今，他的意志早已消逝，但镰鼬的技艺却仿佛烙在了他的骨髓深处一般难以忘却，甚至连沦为死侍过后的变化都仿佛在完成夙愿一般向传说中的镰鼬靠拢。
而当他彻底沦为死侍后，那一份技艺在非人的躯壳中开花结果，最终造就了眼前这个堪称荒谬的存在。
那是逼近音速的非人之速，那是连神速言灵都为之战栗的神速。当它真正在天穹中展开自己双翼之时，即便最优秀的混血种都会升起绝望之感。
混血种们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都喜欢用“君王”的词眼，就仿佛是属于龙的那一部分在他们的灵魂之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名不知名的先辈，李雍所能想象到依旧只有那早已听厌倦的字眼——
宛若君王。
而神速言灵的使用者们，被称之为“刺客”。
那一刻，银色的光辉贯穿了镰鼬的王座，君王为之陨落。
李雍说过：只要那家伙被他确认位置，他当场就把那柄卵用没有的山寨断龙台当飞刀丢过去扎爆那家伙的脑门——他说到做到。
失去理智的怪物即便拥有着远超凡人的力量，也终究只是被肆意捕杀的野兽。
在最初的时候，它尚还可以遵循本能，依靠被镰鼬带起的杂物遮掩自己的位置，但是当它急匆匆地从灵堂冲出，试图追上李雍之时，对鲜血的渴望使得他忘记了掩饰自己的位置。
而被神速系言灵的使用者们捕捉住身形，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来自粤稽徐氏的短剑在李雍言灵的作用下以丝毫不逊色的速度命中了死侍的头颅，死侍那惊人的神速成为了自己的催命符。每秒高达四百多米的相对速度下，短剑仿佛切开豆腐一般穿透了被颅骨包裹的大脑，随后撕碎了颈椎，在瞬息之间抹除了眼前这只怪物的抵抗能力。
骇人的领域随着大脑的破坏而瞬间崩溃，原本可怖的镰鼬军势四散奔逃，被高高举起的君王失去了承载自己的臣子，跌落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李雍注视着那具躯体，它的颈椎已经四分五裂，宛若鼬鼠枯骨一般的头颅在与地面的撞击中扯断了最后一块与身体连接的皮肤，落在了距离躯壳十几米远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没有死去。
心脏不甘地泵动着，无头的躯体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在与地面的撞击中折断的骨骼以令人心悸的速度重新愈合，被扳至正确的方向。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漆黑血液宛如涌泉一般从躯壳之中泵出，腐蚀着周边的大地。
李雍刺穿了躯壳的心脏，彻底结束了它的挣扎。
“跟我去一趟靖骥寺，现在！”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走哪蹦出来的秦岚，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道。
原本的皮外伤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已经愈合，但残留的鲜血却使得李雍宛如嗜人的恶鬼般战栗。
眼前的死侍给他造成了一股紧迫感，他愈发庆幸自己找了一个家伙试探，否则如果真的傻乎乎跑去巫祭家的话简直是在送死。他不知道是单纯的这一个家伙特殊，还是整个村子里的家伙都是这样的怪物。
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磨蹭了，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离开这里的方式，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至于另外两个同伴，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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