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念息
所谓穴洞，并非方庚想象中的阴冷潮湿。
毕竟是现代社会，再怎么苦修，也不会同野人一般生活的。
穴洞中，很是宽敞明亮。
佛像，供炉，经幡，明灯，蒲团之类，这里是一样不差。
方庚看了一眼佛像。
这像为石造，只有一颗佛头，端放莲台之中，却无佛身。
不容他过多的观察，那边已在招呼他去往僧舍，洗漱净身了。
从一侧矮门入。
再经过一条甬道，向下一二段斜梯，便到了这僧舍之处。
几个僧舍相连，每一间中，共有七八个床铺。
这僧舍中，某一些铺位上，挂着铺号，表面已经有主了。
这一些人中，多是录名施主。
他们在闲暇时，就长住于山中，静心参禅，远离城市的喧闹。
这一些录名施主，个个年富力强的，一看就是精于世故。
他们能参加禅修班十次以上，虽不知是否有权，但肯定有钱的。
僧舍里，大家各自看着经书。
有的，还如佛像一般，结跏趺坐着，很有一种坐禅的意境。
即使进了外人，大家也是头也不抬的，全当作空气一般。
方庚窝在里间的一个铺上。
铺上，他一边擦着头，一边将床头的台灯，移过来一点。
这“拿塔院”，虽在山穴中，但却是通了电的。
淋浴的热水器，铺上的台灯，甬道中的感应灯，都是全的。
这不，他刚洗了个舒服澡。
“居士！”
僧舍中，小僧人十长托着一个盘，挨个收着居士的手机。
大家都很配合。
毕竟报名前，在官网之上，都看过那一条条的提醒事项。
在收了手机之后，一套禅服会发放下来。
这一种禅服，非是海青衣，而是上下身，两件式的服装。
看上去，样式仿古一些。
听一旁铺位上的资深会员说，这一套的禅服是可以带走的。
斋饭时间，方庚没什么食欲。
拌豆腐，素菜丸子，面圪塔汤，这一些清汤寡水，很难让他产生食欲。
吃了个半饱，待会还有晚课，他得保持精神。
晚课是在正堂，那佛头像之前。
在这里，已经摆上了一个个的蒲团，供禅修班的成员们打坐。
晚课由十国主持。
十国盘坐着，双手交握于膝前。
他道：“这个晚课，非是讲禅，说经，而是为新人讲解课程安排。
很多资深会员都知道，我们晨钟是在五点响起。
这一个时间，大家必须起床，进行洗漱，准时参加六点的早课。
第一次早课中，针对于刚来的新人，我会讲解初步的‘息’。”
说到了这里，十国特意看了方庚，及其几个新会员一眼。
“当然了，这对于老会员，也是一次温故知新的过程。”
十国补充道。
接着，他又道：“在早课结束后，差不多七点会用早膳。
七点半，将在院外的滩地中，进行一次晨练，并且舒展一下筋骨。”
他停顿一下，道：“在晨练之中，我会教一些拳脚功夫。
这有益于肉体的锻炼。”
接下来，归入正题，他道：“九点到十点，这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到这里，十国又停顿一下。
他看向几个老会员，眼神很冷。
“我不得不提醒几位，在这合山之中，过于跳脱，非常危险。
还有，我在涧下潭中，放生了几个小东西。
如果谁再敢去裸泳，我想他一定会得到一场难忘的经历。”
又一次题外话讲完，十国这才继续道：“这十点后，会学习禅史，及其诸类法学。
请注意，在这期间，你们是可以向我提问的。
十一点，即是午斋时。
饭后，可以午睡片刻，毕竟这正是秋乏之季。
下午进行抄经和讲法。
到了下午三四点，再开始晚课，这是修行禅定的重要时间。
差不多五点，用完晚斋后，进行自我修行。
在这个时间段内，你们可以向师傅倾诉生活烦恼，获得开导。
晚上9点，“止息”时间到，必须上床睡觉。”
讲完了每日课表，十国便询问一众新老会员，有无异议的。
自然都无异议。
晚间，铺上。
方庚开着台灯，一边看书，一边聆听着僧舍之中的交谈。
僧舍中，有资深会员，也有录名施主。
大家除了讨论经文，便是禅定的功夫，也就是一种‘息’的技巧。
这技巧非是不传之秘，网上也能找到。
不过，网上杂七杂八的，信息大多是浅显的，真东西不多。
唯有在这庙里，观中，在禅师，道士这里，才能学到深奥的，不虚假的。
一旦涉及金钱的东西，没人是傻子。
除了探讨‘息’的，也有抱怨的。
诵经没耐心，抄经没毅力，吃斋太辛苦，持戒更是折磨人。
有一些录名施主，已打算下山了。
大约到了九点，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止了声，进入了睡眠。
“咕噜…”
鼾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夜到天亮。
“咚…”
有撞钟声，在颅内来回的传荡，这让方庚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当他揉眼，大家都利索的起床。
“早课！”
方庚靠着自制力，压下了起床气，立即起床，快速洗漱。
他对早课还是很期待的。
在正堂中，大多已坐在蒲团上，素面朝天的，具看向堂中。
方庚随便挑了一个蒲团，盘坐了上去。
约莫三五分钟，一身黑色僧衣的十国，从侧门而来，姿态儒雅。
他手上端着一钵体。
坐定于堂中，他敲了一声钵体边缘，悦耳之声传于众人之耳。
“十长，息是什么？”
他问道。
小僧人坐在众居士之中，忽然被提问，也没有一点拘谨。
“息是一呼一吸间的气息。”
“对，不全对。”
十国摇头道。
“可是‘息’的技巧，不就是专注于一种特定的呼吸吗？”
小僧人疑惑道。
“你只见到了外相。”
十国道。
“息即是念，我们通过这一技巧，让无序的呼吸，规律起来。
其本意，乃是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所谓外息内定，专注一境，这才是我们学习‘息’的真意。”
“该怎么呼吸呢？”
某一位，举手道。
“林姓女。”
方庚发现这一位举手者，正是那晚随十国离去的中性女。
“她应是早早便在这里了，可能一直待在女性僧舍中。”
方庚心中推测道。
“数息。”
十国环视一圈，再次道：“先数一数你的呼吸，这是第一步。
这有益于了解你自己的呼吸。
它呼出时的粗重，热感。
在吸入时，鼻腔中的风感，凉意。”
说着，他便让新人练习一下，仔细的去数一数自己的鼻吸。
“如不注意，你的呼吸，必然短促，频率高。
刻意数息时，呼吸绵长。
当你着重感受时，又会深呼吸，加长一呼一吸的时间。”
“呼~
哈~”
听着十国的话，方庚静静感受着呼吸，并数着它的次数。
“一，二，三，………咕噜…”
数息不久，困意来袭，鼾声随即响了起来。
毕竟是现代社会，再怎么苦修，也不会同野人一般生活的。
穴洞中，很是宽敞明亮。
佛像，供炉，经幡，明灯，蒲团之类，这里是一样不差。
方庚看了一眼佛像。
这像为石造，只有一颗佛头，端放莲台之中，却无佛身。
不容他过多的观察，那边已在招呼他去往僧舍，洗漱净身了。
从一侧矮门入。
再经过一条甬道，向下一二段斜梯，便到了这僧舍之处。
几个僧舍相连，每一间中，共有七八个床铺。
这僧舍中，某一些铺位上，挂着铺号，表面已经有主了。
这一些人中，多是录名施主。
他们在闲暇时，就长住于山中，静心参禅，远离城市的喧闹。
这一些录名施主，个个年富力强的，一看就是精于世故。
他们能参加禅修班十次以上，虽不知是否有权，但肯定有钱的。
僧舍里，大家各自看着经书。
有的，还如佛像一般，结跏趺坐着，很有一种坐禅的意境。
即使进了外人，大家也是头也不抬的，全当作空气一般。
方庚窝在里间的一个铺上。
铺上，他一边擦着头，一边将床头的台灯，移过来一点。
这“拿塔院”，虽在山穴中，但却是通了电的。
淋浴的热水器，铺上的台灯，甬道中的感应灯，都是全的。
这不，他刚洗了个舒服澡。
“居士！”
僧舍中，小僧人十长托着一个盘，挨个收着居士的手机。
大家都很配合。
毕竟报名前，在官网之上，都看过那一条条的提醒事项。
在收了手机之后，一套禅服会发放下来。
这一种禅服，非是海青衣，而是上下身，两件式的服装。
看上去，样式仿古一些。
听一旁铺位上的资深会员说，这一套的禅服是可以带走的。
斋饭时间，方庚没什么食欲。
拌豆腐，素菜丸子，面圪塔汤，这一些清汤寡水，很难让他产生食欲。
吃了个半饱，待会还有晚课，他得保持精神。
晚课是在正堂，那佛头像之前。
在这里，已经摆上了一个个的蒲团，供禅修班的成员们打坐。
晚课由十国主持。
十国盘坐着，双手交握于膝前。
他道：“这个晚课，非是讲禅，说经，而是为新人讲解课程安排。
很多资深会员都知道，我们晨钟是在五点响起。
这一个时间，大家必须起床，进行洗漱，准时参加六点的早课。
第一次早课中，针对于刚来的新人，我会讲解初步的‘息’。”
说到了这里，十国特意看了方庚，及其几个新会员一眼。
“当然了，这对于老会员，也是一次温故知新的过程。”
十国补充道。
接着，他又道：“在早课结束后，差不多七点会用早膳。
七点半，将在院外的滩地中，进行一次晨练，并且舒展一下筋骨。”
他停顿一下，道：“在晨练之中，我会教一些拳脚功夫。
这有益于肉体的锻炼。”
接下来，归入正题，他道：“九点到十点，这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到这里，十国又停顿一下。
他看向几个老会员，眼神很冷。
“我不得不提醒几位，在这合山之中，过于跳脱，非常危险。
还有，我在涧下潭中，放生了几个小东西。
如果谁再敢去裸泳，我想他一定会得到一场难忘的经历。”
又一次题外话讲完，十国这才继续道：“这十点后，会学习禅史，及其诸类法学。
请注意，在这期间，你们是可以向我提问的。
十一点，即是午斋时。
饭后，可以午睡片刻，毕竟这正是秋乏之季。
下午进行抄经和讲法。
到了下午三四点，再开始晚课，这是修行禅定的重要时间。
差不多五点，用完晚斋后，进行自我修行。
在这个时间段内，你们可以向师傅倾诉生活烦恼，获得开导。
晚上9点，“止息”时间到，必须上床睡觉。”
讲完了每日课表，十国便询问一众新老会员，有无异议的。
自然都无异议。
晚间，铺上。
方庚开着台灯，一边看书，一边聆听着僧舍之中的交谈。
僧舍中，有资深会员，也有录名施主。
大家除了讨论经文，便是禅定的功夫，也就是一种‘息’的技巧。
这技巧非是不传之秘，网上也能找到。
不过，网上杂七杂八的，信息大多是浅显的，真东西不多。
唯有在这庙里，观中，在禅师，道士这里，才能学到深奥的，不虚假的。
一旦涉及金钱的东西，没人是傻子。
除了探讨‘息’的，也有抱怨的。
诵经没耐心，抄经没毅力，吃斋太辛苦，持戒更是折磨人。
有一些录名施主，已打算下山了。
大约到了九点，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止了声，进入了睡眠。
“咕噜…”
鼾声响起，此起彼伏，一夜到天亮。
“咚…”
有撞钟声，在颅内来回的传荡，这让方庚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当他揉眼，大家都利索的起床。
“早课！”
方庚靠着自制力，压下了起床气，立即起床，快速洗漱。
他对早课还是很期待的。
在正堂中，大多已坐在蒲团上，素面朝天的，具看向堂中。
方庚随便挑了一个蒲团，盘坐了上去。
约莫三五分钟，一身黑色僧衣的十国，从侧门而来，姿态儒雅。
他手上端着一钵体。
坐定于堂中，他敲了一声钵体边缘，悦耳之声传于众人之耳。
“十长，息是什么？”
他问道。
小僧人坐在众居士之中，忽然被提问，也没有一点拘谨。
“息是一呼一吸间的气息。”
“对，不全对。”
十国摇头道。
“可是‘息’的技巧，不就是专注于一种特定的呼吸吗？”
小僧人疑惑道。
“你只见到了外相。”
十国道。
“息即是念，我们通过这一技巧，让无序的呼吸，规律起来。
其本意，乃是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所谓外息内定，专注一境，这才是我们学习‘息’的真意。”
“该怎么呼吸呢？”
某一位，举手道。
“林姓女。”
方庚发现这一位举手者，正是那晚随十国离去的中性女。
“她应是早早便在这里了，可能一直待在女性僧舍中。”
方庚心中推测道。
“数息。”
十国环视一圈，再次道：“先数一数你的呼吸，这是第一步。
这有益于了解你自己的呼吸。
它呼出时的粗重，热感。
在吸入时，鼻腔中的风感，凉意。”
说着，他便让新人练习一下，仔细的去数一数自己的鼻吸。
“如不注意，你的呼吸，必然短促，频率高。
刻意数息时，呼吸绵长。
当你着重感受时，又会深呼吸，加长一呼一吸的时间。”
“呼~
哈~”
听着十国的话，方庚静静感受着呼吸，并数着它的次数。
“一，二，三，………咕噜…”
数息不久，困意来袭，鼾声随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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