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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篇 第53集 圣山上的冰雪

    当中天玉虚圣尊带着一只雪白的三尾欢出现在天宫宴会时,在场的所有神仙都目瞪口呆。尊上玉冠束发,俊美出尘,整个人空灵纯净得如同圣山之上即将融化的冰雪。他那并不刻意,却是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仪,让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跪服在地,对他虔诚行礼,就连天帝都无措地站了起来。

    琳琅跟在圣尊身后朝着正前方的高台走去,心里却有些发慌,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神仙,而且他们还对她磕头下跪,虽然跪得不是她,但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差别。

    为了不给圣尊丢脸,琳琅昂首挺胸,尾巴自然展开,努力走出庄重威严的步伐,然而,她总觉得自己有点狗仗人势的气质!

    五千年来,中天玉虚圣尊从来没有出席过任何宴饮,所以没有人想到这位神明今日会来,真真杀了司宴神官一个措手不及,因为他并没有安排圣尊的坐席。其实就算知道圣尊要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圣尊是神主昊天的遗脉,说他是昊天本神也不为过,这天庭谁的身份也没有他尊贵,难道要让天帝陛下将自己的席位让出来吗?

    司宴神官全身发麻,心里火急火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想就此晕厥过去了事。还是坐在左上位的太微真人最有眼色,他立刻上前向中天圣尊行了一礼,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圣尊回礼,示意与他同坐一席。

    天帝笑到僵硬的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终于不用让座了;司宴神官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赶紧亲自动手加座,终于不用装晕了;众神悬着的心这才总算落了下来。

    酒宴开始,妙仪公主和几个身份尊贵的神女都面如桃花、眸若春水,眼睛不停地往圣尊脸上招呼,却是落花有意,流水自顾东流。席间觥筹交错、仙乐飘飘,仙娥们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舞姿曼妙动人。

    然而琳琅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她扫了眼天帝陛下的桌案,今日他并没有拿出翠色琉璃盏,想来还在御书房内。琳琅跳下圣尊膝头,眼神渴望地注视着殿外。

    圣尊撸了把她的脖子说道:“去玩吧!”

    得了允许,她绕到墙侧,飞快窜了出去。今日,天宫中招待的都是贵客,为了不搅扰众神的兴致,宫内的守卫极为宽松,神族兵将们只加强了外围的戒备。琳琅沿着白玉回廊,没头苍蝇般地乱转,急得就差开口问路了。

    突然,她看见一个捧着玉简的小仙官,揣测应该是御书房的侍者,于是赶紧跟了上去。琳琅一边尾随一边小心记着路,生怕一会儿转不回来。七拐八绕,小仙官进了一间宽敞华丽的殿宇,琳琅贴着柱子直立站好,想了想又将拖在外面的三条毛绒绒的尾巴抱在怀里,以防露馅儿。

    待仙官离开,她悄悄推门走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亮堂堂的书桌上,一只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杯盏正散发着盈润的光华,琳琅一颗心跳得快极了,眼睛一瞬不眨,生怕闭上再睁开时翠色琉璃盏就会消失不见。

    她跳上桌,又四下张望。

    “天哪!”

    琳琅的心在无声呐喊,“御书房内居然有盏无水,这是怎样悲催的命运。”

    亏得她上窜下跳一番折腾,竟然发现了书架上有一瓶酒。

    “酒水酒水,酒也是水做的,应该效果差不多吧!”

    这么想着,琳琅叼起白玉瓶,跳到桌案上,往琉璃盏中倒了一杯琼浆玉露。以前就听仙门中人说过,神族的琼浆玉露极香,仙族中只有七十二仙门的掌门,在继任大典上才有幸能得一杯赏赐,以表达神族对他地位的认可。琳琅用前爪端起琉璃盏,仰头一饮而尽。

    “真香呀,天帝陛下果然懂得享受!”

    然而,神族的酒启是她一个凡人的灵魂、小妖的身躯所能承受的,只一杯,琳琅就已头重脚轻、目眩神迷,她强撑着站起,歪歪扭扭地滑下书案,那毛绒绒的三条长尾巴扫过桌面,只听“哐当”一声,琉璃盏落在了玉石地上,摔成了碎片。

    一个负责御书房洒扫的仙娥推门而入,看见里面的场景后失声惊叫起来,惹得附近的仙娥都跑了过来,她们知道天帝有多珍爱这只翠色琉璃盏,兹事体大,如果不能抓住罪魁,自己几人就得承受天帝之怒。

    她们冲进御书房,将醉得迷迷瞪瞪的琳琅按在地上用捆仙锁困住,然后提着她去大殿中禀报。

    仙娥们走到殿前,恰巧碰到前来祝寿的玲瑶天妃。这一任的天帝重奢华、好美色,后宫中有不少的妃嫔。天后出生高贵、品行高洁,是凤族的凤凰,与天帝是少年夫妻,然而天帝继位以后的所作所为着实伤了天后的心。

    放眼望去,神族德高望重、修为深厚的神明都在自己的福地潜心修行、避世不出,如今的天庭多是一帮急功近利、阿谀奉承之徒。

    天后已经年老,只肯住在瑶池调养身体,并不理会宫中的莺莺燕燕。所以,玲瑶作为天帝近百年最宠爱的妃子,在天宫行事向来肆无忌惮,不少仙娥侍婢在她手中吃了大亏。她入天宫不久,并未见过中天圣尊,也不知道这只闯了祸的三尾欢是哪家的灵宠。

    听了仙娥们的禀报,玲瑶天妃柳眉微挑。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妖,竟敢在天宫放肆,砸碎了天帝陛下的琉璃盏,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罚的。”

    说罢,她水袖一挥,一阵冰寒之力注进了琳琅的身体,琳琅只觉五脏俱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自殿中翩然飞出,雄浑的灵力扑面而来,压迫得殿外众人都瘫软在地。

    中天圣尊将琳琅抱在怀中,立刻用灵力替她疗伤。殿内众神都涌到了门口,天帝也被惊动了。

    “谁做的?”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几人,眼神冰冷,杀意淋漓。

    只一眼,玲瑶天妃就被这俊美至极又危险至极的陌生人震在了当场,直到天帝站在她面前才回过神来。她捂着心口,拽住天帝的衣角,开始痛诉琳琅的罪行。听说琉璃盏被打碎,天帝面色阴沉,但迫于中天圣尊的身份与威严,他也不敢发作。

    “你说,本尊的灵宠打碎了什么?”圣尊面色平静,却一字一句都让人遍体生寒。

    玲瑶咬牙切齿道:“翠色琉璃盏,那可是神主昊天的遗物。”

    圣尊看都没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天妃,对天帝道:“既是神主的遗物,那便算是昆仑墟的东西,陛下认为本尊的灵兽该不该受罚?”

    虽然这是事实,但谁也没有想到圣尊如此护短,竟会为了一只灵宠当着众神的面让天帝难堪。

    好半晌,天帝面色精彩地扯出自己被拽住的衣襟,对跪服在地的玲瑶天妃怒斥:“一个琉璃盏而已,何至于弄得如此难看,今日是本君的寿宴,你竟在殿前打伤圣尊的灵兽,还懂不懂规矩?”

    玲瑶没想到,自己得罪的居然是那位神明,顿时吓得忘记了哭泣。

    “昆仑墟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只有本尊能够处置,何时轮到他人动手?”

    说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却都惊出了冷汗。玲瑶天妃人虽嚣张跋扈,脑子却不笨,她听出了圣尊的怒意,也知道这尊神惹不起,于是跪在天帝脚下哀求:“陛下,求陛下替臣妾向尊上求求情,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天帝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叫道:“司法天神。”

    “臣在。”

    “押送天妃回宫,自降五百年修为以示惩戒,你亲自监督行刑,不得偏私。”

    “遵命。”

    天帝转头看向尊上,以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对于不苟言笑的圣尊来说,这一天讲得话实在太多了,他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抱着昏迷的琳琅飘然离去。

    玲瑶天妃一下瘫软在地,司法天神带着一队人径直将她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