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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自从那次自行车事情后,我能和杨瑾言的距离拉近,谁知道,根本是我想多了好吗!不要以为一次意外后就可以永远意外下去。人家杨瑾言照样是那个沉默是金,是银,是铁的高冷班级学霸。好在还有一点进步,那就是每天早上给他打招呼,他会淡淡的说声早上好了。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啊,前进得实在太艰难了。

    而且从那以后,我也没有跟姗姗说上话,偶尔在学校见到,也是相顾无言,她总是一脸复杂的望着我,我总是不知所措的看向她。我们究竟怎么了,书本里没有答案,我的新伙伴们无法解释,我只能一天一天的盼望,突然有一天,她笑着跑过来,对我说,芳草,我的青梅,你怎么这么久不找我玩了。

    几天之后,我的盼望成真了,不过,是上天巧妙的给我愿望打了折,不是姗姗笑着走向我,而是我一脸惊慌失措的寻找姗姗的样子。

    今天下了晚自习,我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来到学校周围一家餐馆。没办法,爸妈都有事儿外出,没人管饭,只得自己寻找吃的续命。可以这样说,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一天最期待的事儿就是一日四餐的时候。每吃掉一顿饭,就意味着一天的学习时间过去了四分之一,二分之一,四分之三,结束。

    每天吃饭,我都有浓浓的仪式感。如果有个饭友就更好了。

    我看着面前的盖浇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夏芳草?”

    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是蒋星冉,好久好久没看见他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有点惊喜的说道。毕竟一个这么帅的帅哥,能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下叫我的名字,让我稍微有点儿小小的虚荣心。

    “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他把已经吃完的餐盘放在离我隔了一张的桌子上。转而坐在我的对面。“我也是沧中的学生,需要上课好不好。”

    我好奇的说道,“都忘了你也是沧中的了,你们搞声乐的艺体生,也要每天上课?”

    他点点头,“文化分还是要挣的,不然,考试也难!”

    果然是学生,这种对考试的抗拒感和无力感一模一样。顿时与他有了同病相怜的感受。

    “学长问问,你在几班啊?”

    我乐得有人陪吃饭陪聊呢,回道,“高一七班!”

    “七班?”他稍微提高了音量说道。

    我点点头,“是啊,七班!”

    “哦哦,这样啊!”他撑起头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眼神透出一股缅怀出来。

    “怎么了,七班?”我问道,敏感的觉察到这是有故事,有情况啊!

    “没事儿,只是有个认识的人也在你们班。一个酷酷的短发姑娘!”他毫不介意的说了出来。

    短发姑娘?我想想,七班短发的姑娘还是有几个,就是不知道说的是哪个了。

    “老板,一份炒饭。”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我扭过头去,是姗姗。她放学也还没有回家去。

    我惊喜的看着她。蒋星冉见状干脆的跟我道别,“下次聊,拜拜了!”

    他走后,我端着盘子就跑到姗姗的对面坐着。笑着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姗姗。”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加上初中毕业前的暑假,开学这么久的时间,我跟原来的青梅姗姗之间,已经陌生了许多日子。

    她变了很多。我们同款的齐肩头发,她的已经长到腰部了,整个人不似以往的活泼,多了几分恬静。可不管怎样,她还是我的发小,我的青梅啊。我装作没有看见她淡淡的疏离,尽可能的自然说着话。

    “是你啊,芳草!”

    她淡淡的笑了笑,将脸颊边的头发自然的别在耳侧。

    我用勺子不断的戳着盘中已经和油融为一体的饭粒,脑袋里正想着说些什么。这很尴尬,也很奇怪,从前的我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停止不下来的笑。

    “沧中的感觉怎么样?”

    姗姗主动说话了,我赶忙回到道,“很好啊,同学不错,老师也很好,就是高中压力真的好大,比起以前我们的班级,这里的人感觉脑门上都贴了两字,奋斗。”

    她淡淡的笑了笑,面色上凝结着一股失落,我仔细的看着她的神态变化。想从中窥探出我们变成这样的秘密。

    “这样啊,很好啊。我还以为...”

    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以为什么?

    “算了没事儿,这样就很好了啊。”她没有接着说那句以为。

    更让我好奇了。

    炒饭上来了,我看着她慢腾腾的吃着。

    “那你呢?沧中怎么样啊?”我其实想问的是,那你呢,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

    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尽管自己好奇,委屈得不行,也而不敢将这种问题宣之于口,换来她不经意间的惊讶和得意。

    “还不错,人不错,班级不错。”她笑笑。

    可我完全笑不出来,这简直就是我刚刚说的话翻版啊。不过我敢保证,我说的话确实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

    可她的话,我却觉得有丝丝的敷衍在里面。

    再度,我两之间陷入了沉默。没办法,我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她。我已经主动过一次,在莫名奇妙和她的较量之中,我已经感到认输的滋味。

    现在,我要重新端正我的姿态了,在这场暗暗的博弈中,占据高地。

    我僵硬的对着她笑了笑,“那我走了,你回家小心点啊!”

    我站起身,背上书包。

    “芳草!”

    我停下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的姗姗,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和向内的下巴。

    “嗯?”我期待的她会说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再玩玩嘛!可是没有。

    “回家小心点啊!”

    我疲惫的应道,“好嘞!”

    放下钱走了。

    在离开这个铺子前,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右手缓缓的上下动着,感到一阵气闷和疲惫。

    以至于这天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上早课的时候,我的头感觉有十斤重的样子,支撑不住的被地心引力吸引过去贴在桌面上。

    “芳草!”

    伴随声音来的还有背部的重击。

    平常这时候,伴随的就是从我妈哪儿偷学过来的狮吼功,可如今,我只能有气无力的转过身看着精力充沛的韩旭。

    “干什么?”三个字,三个音节,硬是让我全部说出了一条直线的音。

    “昨天没有休息好吗?芳草,看你今天怎么这么困。”淼淼看着我疑问道。

    “啊...”再一次平淡无奇的回答。

    “说,你昨晚是不是熬夜看漫画去了!”韩旭打趣的说道。

    “你以为芳草跟你一样!”胖泽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韩旭。

    “我们不一样,至少我熬夜看漫画,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跟芳草简直不能比。”韩旭贱贱的说道。

    在他们的谈话声中,我迷迷糊糊的就要睡下去了。

    “芳草!”

    又一次大声的呼喊声响起,我睁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干什么?”

    韩旭指指窗外,是老许。旁边还有姗姗妈妈,还有那天在食堂看见的姗姗同学。

    我心里一个激灵,瞌睡立马没了。知觉告诉我,姗姗应该出什么事儿了。

    我立马站起身,快步走去。

    “怎么了?阿姨,你怎么来了?”

    姗姗的妈妈眼眶红红的,看来已经是掉过眼泪造成的。

    我看着一旁的老许。

    老许不愧是带了多少届学子的人民教师,不急不缓的说道,带着让人安心的意味在里面。“三班的文姗姗同学今天没来上课,可早上从家里照常出门了。现在暂时找不到,听说你跟那位同学从小就认识,你现在想想,她可能去的地方。”

    我惊讶,“怎么不报警?”

    老许解释道,“已经报警了,虽然没有立案,也在帮忙找。暂时没有消息。所以现在来问问你,你觉得她应该在哪里。”

    姗姗妈妈这才开口,“芳草,你想想,姗姗有可能去哪里了?你跟她从小就亲,你最了解她了。”

    如果是以往,我非常肯定,我是最了解姗姗的人。可是如今,已经陌生许久的我们,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的说我了解她。现在这个时间,这句话是不能说出口了。

    “你放心,阿姨,姗姗可能是压力大,跑出去散散心了。你别担心,我先想想。”我昂起头看着外面亮晃晃的天空。转头对着老许说道,“老师,我能请假吗?我想去我想到的地方看一看,告诉警察估计他们也找不到。”

    老许想了想点点头,并安慰我,“不要着急,慢慢来,实在不行还有警察的。”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我停下看着那个在旁没怎么说过话的女孩。

    “我跟你一起吧,姗姗不来我也不放心!”

    我示意的看看老许,又看看姗姗妈妈,他们都没有特别表示。我点点头。

    “你有把握找到姗姗吗?”

    我摇摇头,“没有!不够我会仔细的找找的。”确实没有把握,如今的姗姗,不管是冷战前的我,还是冷战后的我,我都没有把握对姗姗完完全全的了解,层层猜透她的心思。

    看着她着急的神情,微红的双眼。我发现,姗姗认识了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不只我重新踏入了一段没有姗姗的生活,她也是踏入了一段没有我的旅程。很奇怪不是,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我们,现在各自有着轨道印记,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在往前走着。偶尔隔着距离看见相熟的人,也只是挥挥手各道一声好,便又各自走去。

    “姗姗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好好想想,告诉我。”我尽量让自己现在不去想些有的没的,先找到姗姗再说。

    那女生开始镇定下来,眼睛放空,我知道,她在找姗姗可能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哦,对了,姗姗从前天开始就时不时的发呆,包里还揣着一张老照片。是她小时候和一个老婆婆的样子。”

    我想了想,那应该是姗姗的奶奶。她的奶奶住在乡下,她会在暑假的时候去她奶奶那里住。升学前一个暑假她才去了。现在这样子,莫不是她的奶奶出什么事儿了。

    想到这儿,我带着那女生开始从我和姗姗共同喜欢的地方找起。

    “你叫什么啊?”路上,我问身边这个很关心姗姗的女孩儿。

    “我叫赵琳,是姗姗的同桌。”

    我点点头,“我叫夏芳草,是姗姗的发小。”

    赵琳眼底虽然还是有着担心不过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姗姗经常跟我说起你。”

    我好奇,姗姗竟然会跟人聊起我,自从我们莫名奇妙的冷战起来,我都不敢想象,姗姗私底下是怎么想我的。可能是我疑惑的表情让她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开始跟我聊起和姗姗的日常。有关我的日常。

    “是的,姗姗经常跟我说起你。”赵琳充满深意,微笑的看着我,“你知道姗姗是把你当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什么样的存在,朋友啊!”我疑惑的说道。

    她摇摇头,“是朋友,但不是一般的朋友。”

    我点点头,我知道“是发小,是青梅,是可以一起分享所有事儿的人。”

    她还是摇摇头,“姗姗把你当成了她唯一的特别朋友。她什么事情都会选择跟你倾述,但是,这会让她对你没有安全感。你不是她一生下来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们之间的联系就仅仅靠朋友二字联系。可是除了这个,你随时可以离开她,甚至不要她。”

    我震惊的看着她。

    她淡然一笑。我从她的笑容中竟然看到了属于杨瑾言、蒋星冉身上独有的印记。那是我不曾觉醒过的情感,不曾感受到的情绪。

    “所以,她会害怕,会惶恐,会不知所措。可她的骄傲,自尊,却不允许她向你倾述,寻找解决办法。她傻傻的相信,只要她远离你,她会成长,会坚强。可是,那是假的,自以为是的虚张声势不过是脆弱的泡沫,轻轻被人一碰,就支离破碎。”

    “所以,是我给了姗姗一个不安全的信号?”我缓缓的说道。

    是我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姗姗,从那个暑假开始,我跟姗姗讨论升学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处在不安当中了?

    “这个很难说明白。再亲密无间的朋友甚至恋人,也会有不知觉伤害对方的举动。有时候,恨也不过是爱的一种表现方式。她看重喜欢你,希望在你面前自强自立。对你,她是极度依赖却又极度抗拒的矛盾体。”

    这个对话太过深奥,我不太明白。我只想知道,“那你是姗姗的另外一个朋友吗?”

    赵琳笑着点点头,“是的,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按照你的说法,那你会伤害她吗?”

    赵琳笑容收回,脸上出现迷茫,“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量不去伤害她,也不会被她伤害。”

    这一刻,在这个总共没有见过两次面的女孩面前,我首次朦胧了解到友谊的特殊性。没有任何天生的纽扣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只有原始的惺惺相惜和不自觉的原罪攀比。爱她喜欢她,渴望依赖她,又讨厌她羡慕她,甚至是抗拒她。

    每一个人在感情里面都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

    我们渴望人格的独立,又希望能毫无芥蒂的拥抱一个人,依赖一个人。就在这样反复无常的磨合中,感情就像一颗钻石,不断的切割,打磨,最后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