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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牢房里来了一群人,灯火通明,刺得容真然久不见明光的眼睛生疼,她眯眼看去,那个男人浓眉大眼,五官深刻,有种别样异国的意味,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

    他不顾容真然身上的脏污,二话不说就脱了自己的外衫批到她身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复杂,说道:“来,我们先出去。”

    “……我,不用死了?”

    容真然顾不上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救自己,她现在只想确认这么一件事。

    男人听见,转眼看到她眼里露出的微弱希翼之光,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肯定应道:“没事了,你不会死的。”

    刹那,就像是一句咒语,让容真然近日来紧绷恐慌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下来,男人扶着她走出牢房,还没走出几步,她就脚下一软,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把她再带往什么危险,只是没来由的相信了他的话。或许,这个人认识醉容,确确实实是来救自己的。

    容真然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她觉得昏昏沉沉的,浑身冷热酸痛,先前被那些人在身上打过的地方,似乎都隐隐作痛起来,她很想睁开眼,可像是被人强制压着,怎么也睁不开眼。

    她好像做了梦,梦里是那些打骂她是恶鬼、妖女的人,他们的嘴脸慢慢变得狰狞可怖,恶语变成了低语,围着她不断回荡。

    她很害怕很无助,只知道哭着抱紧头蹲在那里,自己张嘴大喊想叫他们走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所有悲伤痛苦都被那些人视若无睹,甚至嘲笑指责。

    再然后,那些人举起了火把,猛地扔向了自己!

    容真然一下睁开了眼睛,心脏鼓跳,久久没法平息下来,等镇定了点,反应过来只是自己做梦了,才稍微安下了点心,抬头一看,入眼的是繁华幔帐,底下躺着的是软床。

    她现在脑子有点短路,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从来到这里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全身上下感觉都很清爽,还有药味,可能是被人好好服侍清洗处理过了。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想要坐起身,身上到处都是隐隐的痛,头发柔顺丝滑地垂到脸颊两边,还有阵淡淡的清香。

    之前住的那个小茅屋,她要用水得拿桶去很远的村头,那处公用的井泉打回来,那个水缸就那么点大,她洗一次澡就用掉了一缸,更别说还要用在熬粥洗脸洗手的地方,只能省着用,擦擦身子就完事了,头发的话几天洗一次,还只是用清水搓一搓而已,哪里洗得像现在这样干净讲究?

    身上干净舒服了,这本该是舒心的事情,却让这些日子来受了不少苦的容真然几乎又要哭了,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吃过这些苦?何况她还刚刚经历过了一场以往人生根本不会经历的生死劫难,现在侥幸被人救下,心里是又激动又庆幸。

    她扶着床边的木架勉力坐起身,吃了几天冷馊的东西,肠胃都反射性发出“咕咕”搅动的抗议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昏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

    容真然刚醒来没注意到,这会儿头脑清醒了点,眼睛扫过房间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背后立刻竖起汗毛,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看见正对床的角落那里……

    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褂,头发黑长的人!

    容真然瞪大了双眼,整个身体往后靠,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声大叫了一嗓子,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似乎怕极了她会对自己做什么,心跳一下飙到破表,极度恐慌害怕。

    只见那阴森可怖的女人一张脸煞白得不像生人,面无表情地稍稍歪了歪头,突然就对她露出一个极阴间扭曲的笑容,还用十分可怕的声音,幽幽说道:“原来你看得见我啊?”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其实根本是发不出声音了,容真然当下被吓得浑身动弹不得,她想大叫呼救,可喉咙像是被人堵住了喉管,发不出一点声音,还感觉到冷汗一下就从皮肤里冒了出来,汗湿了背。

    就在这时,那女人忽然笑得极度疯狂地朝她冲了过来,容真然下意识地用双臂挡住自己的脸,紧紧闭上了双眼。

    “容姑娘,怎么了?!”

    容真然被那一吓,吓得手脚发软,甚至忍不住哆嗦起来,她紧紧闭着眼睛倒在了床上,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可因为刚才那幕实在太过可怕,她根本不敢去睁开眼睛,鬼叫着往床铺里头躲。

    “容姑娘,容姑娘!”那人轻声安抚她,“已经没事了,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你冷静一些!”

    她感觉到有个温热的大掌轻轻按压在自己肩头,还反射性地躲了一下,那声音的主人不断出声安抚自己,容真然才敢睁开一条缝看去,一张俊朗的面庞近在眼前。

    那男人看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很可怖的东西,微微皱起剑眉,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那,下官就先出去了。”

    容真然看见男人身后走出去了几个人,应该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这么多人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吧?她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一脸惊慌失措地跪坐起身,小心谨慎地张望了下四周,在确定那女鬼确实已经消失了后,才缓过神来。

    男人看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下猜到了几分,他走荡惯了,见得也多,试探着问了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容真然四处小心搜寻的视线霎时惊讶地转向他,脸上的震惊表情几乎等于是默认。可她心思一转,自己怎么能承认看见女鬼了?而且她是真的看见了吗?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头脑发昏产生的幻觉,可刚才……太真实了!不可能是幻觉!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外面那些人就是抓着这点要弄死自己,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救的自己,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点头承认。

    容真然脸色有些苍白地摇了摇头,放开了他,低着头选择缄默。

    他见她不愿意说的样子,也明白是为什么。她刚因为那种事被百姓抓起来,还受了那么多屈辱,药医看诊后都说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全是或轻或重被人打出来的淤伤,还有一些破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感染了的伤。

    “……容姑娘,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容真然偷眼看了他一眼,答道:“没事了,就是痛。”

    “抱歉,我要是早点赶来,也不至于让你遭这么多的罪。”

    容真然很想开口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跟醉容认识,看他的衣着跟谈吐,还有刚才那些人对他那么恭敬,把自己从牢里放出来都只是一句话的事,那应该是地位很高的人吧。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跟醉容这种住在贫民窟里的人认识呢?

    她不敢随便提问,怕又招来杀身大祸,轻轻摇头说道:“你能赶来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然,我现在恐怕早就死了……”

    一谈及生死,容真然还是心有余悸。

    在这里,像她这样无权无势犹如蝼蚁的人,哪天真的死在了某处,也没有人会关心会追责,只要有人一口咬定你有罪,你连一点辩驳的权利都没有,这里没有所谓的人权,只要那些人带着偏见,群情民意就足以杀了一个人。

    明明她该怨恨那个叫醉容的女孩,可一想到那个人过去都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长大,竟然还萌生了一点同情,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副软心肠!

    “那现在,我是不是就真的没事了?那些人认定我被……什么灵幽附体了,可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她欲言又止,“反正!我真的没有被附身!我也没想过要害这些南苑城的人!我……”

    “我知道你不是,容姑娘,你不必这么惊慌,我相信你。你也可以安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容真然愣了愣,看到男人看着自己信任的眼神,心里满是酸楚委屈跟疑惑,这是第一个说信她的人……前些天里,不管她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她。

    那为什么他就信自己呢?

    房间里的那个符阵,任何人看见知道了都不会信她,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就说相信自己了。

    “你真的信我?”

    男人点头,只是露出的笑却带着让容真然看不懂的落寞,她心里因为有太多对这个世界,对醉容跟这个男人的关系不了解,而感到不安。

    她是真的能安心了吧?可很快容真然又陷入了茫然,这个男人虽然把自己救了出来,可以后呢?她还能去哪里?

    醉容的那个小茅屋早就被那些人一把火给烧了,说她在里面做了那些下咒的事,不干净。她就算现在真的洗脱了那些嫌疑,也不可能再回去那里住了,就连这南苑城恐怕都呆不下去了。

    她知道那些人不会真正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就单单那个符阵,自己就没有办法解释,就算眼前这个男人能救她这一次,那些痛恨鬼神的百姓人们,也会想尽办法赶走她。

    所以不管怎么样,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她还能活着。

    “有些事,我想好好跟容姑娘谈谈。”男人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正色道,“虽然这只是我的初步猜测,但我知道,你不是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