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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的太虚境

    很久很久以前,时代和地域都已经无可稽考,有这样三个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大叫孔方,老二叫孔丘,老三叫孔明。

    由于一些个人以及非个人的原因,孔氏三兄弟的母亲颜在徵独自一个人抚养他们长大,在他们未成年的这段时间里,就像其他单身母亲的孩子一样,来自外部的歧视和来自自身的怀疑从来没有中断过。幸运的是,他们的母亲是一位贤女,她教授了他们生活的技能和为人处世的道理,这给了他们自信,并为日后他们各种的作为奠定了基础。

    孔方年满二十岁的那一年,他决定要成为一位商人。他说他要周游列国,要赚大钱,成为人生赢家。由于那个时代的习俗要求长子赡养母亲,周围的邻居听说孔方打算远游的事情后,都指责孔方不孝顺,并打算按照惯例去官府告状。

    这时候,孔方的母亲是这样说的:“这孩子的父亲,生前是一位大商人,子承父业不是最大的孝顺吗?”关于赡养母亲的问题,老二孔丘是这样说的:“我们小的时候都受过母亲的恩惠,现在母亲年老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赡养母亲的义务,不仅仅是大哥一个人。”三弟孔明说:“大哥有自己的理想,我们既然是兄弟,当然要支持他。大哥你放心去吧,母亲这里还有我们呢。”

    就这样,孔方踏上了自己的前程,自此离家,一别经年。

    光阴荏苒,一眨眼的时间,三弟孔明也已经年满二十岁了。孔明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从他五岁的时候就能预测明天的天气并从来没有失误过的才能中,可以让所有人都认同。孔明完成冠礼的当天,乡绅黄公带着年满十八岁的女儿前来祝贺,当场就和孔明的母亲约定了婚期。由于孔明是小儿子,成了家就要搬出去住。他不放心母亲和哥哥,毕竟二哥孔丘是一位立志要成为教育家的读书人。孔丘看出了孔明的担忧,他请黄氏弟妇陪着母亲,然后邀请孔明去狩猎。

    竹箭上的野鸭和野鸡正在火堆上烤着,油脂和羽毛燃烧的气味儿,闻起来可不像是读书人。

    孔丘说:“我虽然不能亲自种地,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赡养母亲。”

    孔明笑了,他为二哥掸了掸捡猎物的时候沾到的泥,说:“我只是一个庶人,没有什么大志,所以说,亲自耕地这样的事,就由我来做吧。就算分家了,我一样会赡养母亲的。”

    “可是,你还有妻,将来还会有子。如果为了赡养母亲分去了财物,妻子会有怨言吧。”

    “如果因为这样就有怨言,那么她们在我年老以后想必也不愿意赡养我吧。我宁愿现在就和她们断绝因缘。”

    “你说得对。据我看来,黄氏弟妇不是这样善妒的人。”

    “是这样的。所以在那时候,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桩婚事。只是碍于世俗,不能继续在家居住,有些遗憾。”

    “世俗的枷锁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挣脱的。人生有聚有散,眼下还比较顺心,只能先这样随波逐流。”

    “一个人不行,如果是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或许能行呢……二哥就是因为这个想要当教育家的吧。”

    “这也是其中之一。追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别人都以为我疯了也说不定。”

    “二哥是个立场坚定的人,我知道的。不会因为世俗改变的。如果可以,我也一样。”

    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北斗星指明的方向,正是离家远游的孔方。

    孔方回来的时候,孔明的女儿黄果已经及笄了。黄氏弟妇在黄果三岁的时候难产而死,孔明立誓不再娶,只守着女儿过日子。他送了黄果一份嫁妆,没等到婚期就再次外出经商去了。

    九年前,孔丘收了一位弟子,是表弟颜路的儿子颜渊。黄果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仙人,仙人自称张氏,要和黄果结个善缘。颜渊那时候七岁,他听到了张仙人对黄果说的话,笑着对仙人说:“花果山的仙桃三千年一开花,近万年才能成熟,我也不过吃了三回。”仙人拜了拜颜渊,只说是交个朋友。颜渊说:“妹妹是黄石公的外孙,就张老就不必费心了。”说完,颜渊带走了黄果。

    孔明知道以后,就和孔丘约定了两家的亲事。黄果二十岁的时候,祖母颜在徵去世了。三年后,颜渊也与世长辞。孔方依然没能来得及回来,他托正好要途经此地的孟轲带来了一副彩绘漆棺,在母亲周年以后重新迁藏。此后,出来时常寄些钱财宝物回家,就再没有孔方的消息了。

    孟轲突然改变了行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条长河。或许,从见到孔丘的那时起就已经忘却了自己从何处来,呀不再执着要往何处去。

    “让我叫您一声夫子吧。轲虽不敏,既然不能像颜子一样不改其乐,不如让我随心所欲,颇可传道夫子之心。”

    孔丘没有回应,孟轲自顾自的在茅庐住下了。孔明来看二哥的时候,孟轲正在誊抄帛书。和孔明一起来的黄果看了会儿帛书,又看了看孟子,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就进屋找二伯孔丘说话去了。

    孔明和孟轲闲聊了几句,总觉得有些话不投机,转而谈论起了地里的庄稼才真正的志同道合了。孟轲想起了颜渊。那位颜子一出丧期就辞别了夫子,一别三年,埋骨黄沙。孔明说颜渊死得其所,这是天命使然,不应有恨。孟轲却很难说服自己认命,塞上飞鸿,不舍昼夜。

    “夫子到底在想什么?时不我待,这样蹉跎损失的到底还是那些君子本身。”

    罂粟花漫山遍野地盛开着,清风徐来,在孟轲的叹息声中,孔明低声说了一句“十年树木尚不为……”突然醉卧花丛之中。妖冶的花瓣埋没了智慧孔明多智而近妖,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孔丘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埋葬了孔明,就在母亲颜在徵的陵墓旁。黄果大哭了一场,孟轲把她揽在怀里不停地安抚她。三年之期已满,黄果辞亲事君王,没身于汉宫之中,荒废了父母的学问。

    张氏的仙人终究是按照前世里的约定,度了黄果成仙。三十岁的黄果饮下了仙药,脱离了肉体凡胎。她回到了父母之邦,看到了依然健在的二伯孔丘正坐在床边鼓弦而歌。

    “吾将归去鲁之邦,不得中行而思狂,拟欲作春秋。”

    孔子从太虚幻境中归来的时候,御史台的诸葛果照例问了他一些问题。孔子回答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玉皇大帝张氏得到了他需要的数据资料,何必在乎孔门散仙的哀而不伤。

    今日无事,孔门弟子再不登瑶台,天庭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