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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凤的门神

    那是李圣人当玉皇大帝的时候。有一位龙王仗着生前祥瑞过李世民这种资历,总是非法进入唐太宗的梦中缠他制订“珍稀物种龙王保护法”。唐太宗生前身后看惯了龙王们作威作福,生生把远古时代的本土神灵的名誉都夺取了,以至于中土不再曾经存在神话文明,也不再允许人间提什么风伯雨师。

    现如今,这世上是龙王当道。就连上古神兽“龙”这样的珍稀物种,也成了他们这些跟随佛经传入的龙王“那伽”。出于自己是大唐出身这种坚持,李圣人世民坚持不肯把“龙”的名称让给龙王,也由于生前与泾河龙王的不愉快,不再会无端同情这些“那伽”,以至于斩龙台魏帝君徵难做。

    祥瑞李圣人的龙王都被魏徵斩了,生前身后无一例外。然而水族繁衍得快,龙女三个月生三千。龙王是斩不断杀不尽的,也有得了佛祖恩惠得不死之身的。魏徵只斩有罪的,若是有那无罪的也来入唐太宗的梦,这就不是斩龙台能管的了。李圣人在披香殿坐了整整三百年,实实的怕了龙王们竟不敢合眼。

    尉迟敬德上殿的时候递了魏徵给他些的条子,然而还是被值殿武士拦下了。商周出身的武士们看不懂魏徵写的楷书也听不懂尉迟敬德讲的话,甚至不能理解这个武弁怎么可以那么像个梁山好汉。

    大唐是礼仪之邦,定不会出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勋贵。尉迟敬德也不争辩,他挥了挥手里的条子,大喊一声:“李家的凤儿二郎子你出来接俺一接,俺被黄鸟武士们拦你大门口了!等会儿秦叔宝来了又该多心了。”

    李圣人穿着明制衮龙袍,踏着官靴就亲自到了门口。就这么和尉迟敬德一块儿蹲墙角根儿,捡了废弃的补天石碎片在云海上比打水漂,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直等秦叔宝来。

    阎立本路过这片云海,真巧被李圣人的补天石砸到了脚后跟。他飘到了李圣人面前,就这样站着,黑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看得李圣人有点儿心虚。李圣人试图站起来给阎立本赔个礼道个歉,然而被尉迟敬德伸手一挡也就接着蹲着了。

    “是俺要玩儿这个的,跟二凤没关系。要怎么赔礼你说句话,俺赔你就是了。”

    阎立本明显的皱了眉,嘴上的胡子也动了动,终究是没回话儿。

    “先生说句话,我这里也给你赔礼了。不干敬德的事,他也是忠心,非是故意冲撞。”李圣人把手搭在尉迟敬德的肩上,撑一下就站起来了。他向阎立本作了揖,看得出确实诚意满满。

    阎立本终于绷不住了,他大笑了一阵儿,笑得捂着肚子坐在地上,还锤了好一会儿云面。这下尉迟敬德也怂了,这是怎么着给他刺激得发疯了?这题太难,俺们武夫不会。李圣人也纳闷儿,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敢瞎劝,只能看着阎立本发疯。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阎立本笑够了。他站起来重新正了正衣冠,拍掉一些不是自己带来的白云碎片,然后向李圣人行礼君臣之礼,连称“死罪”。

    “没想到您老还叫这个名儿,二凤……”阎立本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陛下恕罪,我们修文院的文化程度高都笑点儿低,这实在是太好笑了……”阎立本又笑到滚在云面上了,甚至连身后人的形象也保持不住,看着就是一团儿彩色的云雾。

    “有那么好笑吗……朕在家是老二,男为凤。咱们李唐是关陇李氏,凤鸣岐山,这典故也没错呀?二凤这个名儿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则天武皇后是不是得叫二凰。那不是嫁了二凤您排行得跟着,女为凰。哈哈哈,不行了,容我再笑会儿……”

    直到秦叔宝下了班过来,阎立本后背靠着廊前的立柱坐地上依然笑个不停。秦叔宝很在意这个文人是哪里坏掉了,尉迟敬德说:“甭理他,他们修文院的都不是正常人。咱们进去说话。有正经事儿,就等你了。”

    李圣人颔首示意,先一步进了披香殿。秦叔宝向阎立本拱了拱手,对方摇了摇手接着笑他的。秦叔宝也不再管他,就跨过了门槛儿进了殿。尉迟敬德紧随其后,就又被值殿武士给拦下了。

    “嘿,你们这是怎么着,秦叔宝让进俺就不能进?”尉迟敬德撸起了袖子,反正说什么也听不懂,那就动手啊!

    “鄂国公且慢动手,凡事和为贵。您先那边蹲会儿,我去和他说说。”阎立本自个儿爬起来,飘到了周朝出身的殿上武士面前,用周雅言和他交谈了一会儿。几句话后,只见阎立本频频点头,两人相互行过礼以后,阎立本就回来了。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尉迟敬德一把抓住阎立本的手,把刚才蹲的地儿就让给阎立本坐了。

    “没什么大事。那个周天子庶族说了,持有打神鞭的不让进披香殿,这是规矩。您这随身携带的家伙可不就是打神鞭?咱们李圣人是不忌讳,那别的玉皇大帝可不是怕您。您的形象已定,这打神鞭是万万不难取掉的,这就怎么着也不能让您进这殿。”

    “那可怎么办呐?二凤还等俺商量事儿呢!横竖不让进,这不是耽误事儿吗!”尉迟敬德急得直拉磨儿,阎立本在被他转晕之前就出手给他拉住了。

    “您也别急,办法总是有的。”阎立本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锅砚和黄草纸,徒手沾墨画了个火柴人,“来,摁个手印,就摁这小人儿的脑门上。”

    尉迟敬德虽然不多,但是照做。阎立本拿着这纸就进了披香殿。由于修文院的都是三界窜子,殿上武士没有拦他,主要是阎立本这个样子一看就打不过李圣人并且他是当班的柱下臣。

    过了一会儿,阎立本出来了,他拿着李圣人和秦叔宝的火柴人交给尉迟恭,这样就可以线上通话,对着火柴人讲话,他们三个就算在一处说话。

    尉迟敬德觉得这样挺好,可是秦叔宝总觉得这样孤立了敬德很不好。李圣人也有些没意思,火柴人到底不是敬德,一模一样也不能真的是。

    “要不,咱们把场子拉外头去?朕还是想和真的敬德说话。”

    “陛下说的正是臣想的。可是披香殿有规矩,现任玉皇大帝不能在殿外和旧臣议事。”

    “这个朕也知道,但总不能冷落了敬德。日后这样的事多了,不止敬德,其他持有打神鞭的身后人也总是吃亏。”

    “这事儿也好办。”阎立本靠着大殿的柱子,停下了即时记录,“披香殿的规矩只管玉皇大帝在不在殿上,没说具体位置。再者,殿上殿下,不过隔一条门槛,也不那么远不是?”

    李圣人点了点头,当即把场子拉到了门槛前。他自在槛内席地而坐,凌烟阁旧臣坐在槛外石阶上,就这么把龙王入梦的事儿给解决了。

    “不用说,俺再给你看回大门就是了。什么龙王长虫的,来一个俺打一个!”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臣就在南天门守着,量那龙王也不敢来。”

    “我画的这俩小人,圣人一个人睡的时候就带着,和两位就在身边儿一样。”阎立本翘了班走出了披香殿,他坐在槛外,多画了一个李圣人的火柴人,叫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一人一个拿了,“两位也时时刻刻揣着咱们李圣人,仔细一个不小心被老龙王骗了去,又叫魏帝君为难。

    此后,李圣人当玉皇大帝的任期内再无龙王入梦之事。

    披香殿记录了李圣人口述龙王闹玉皇大帝的故事,未有凌烟阁旧臣回复以及柱下臣私语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