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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他不想娶她了

    早上,展珩来到了文薏然住的房间,后面跟着手捧木盘的侍女。

    侍女在案上放下两碗肉粥,一盘叉烧包,便拎着木盘走了出去。

    文薏然刚梳洗完,两人坐下用早膳。

    她看似精神不错。

    “睡得好吗。”展珩用瓷匙将粥往口里送,望着她问。

    “睡得可沉了。”她说着,拿起一个叉烧包。

    展珩看着她,怕她生自己的气,让她住到远离他的峡谷庭园。

    祖父安排她住峡谷庭园,还要让她和侍卫队长曹阶住在同一个院落,让他心生歉意。

    他本来想让她和妹妹同住一院,妹妹的庭院够大,房间也多,两人住在一起有个伴。

    估计是祖父怕自己与她住得太近,容易做出一些有失礼教之事,他想着,抬眼看了看她。

    她似乎没有怪他的意思。

    她专心一意的望着叉烧包,松软雪白的包子表面,中间裂开,翻出了三瓣的形状,爆口微微露出了甜香的酱汁。

    她咬了一口,感觉这甜酱的味道不错,一边吃,一边望着捧着陶碗大口喝粥的他。

    展珩嫌一瓷匙一瓷匙的勺粥吃麻烦,索性放下瓷匙,捧起碗,呼呼的将一碗粥喝完。

    用完早膳,展珩带她向庄湖那边走去。

    正值夏季,却是秋风习习,落叶翻飞,展珩和她一前一后,沿着碧绿澄明的庄湖,往山谷旁边的小山坡上走。

    展珩看了看身边的她,不明白她为何不穿之前的漂亮衣棠,却要穿着这套和她年龄不匹配的老气服饰。

    “一会儿看见猛兽禽鸟,你别怕,训化过的,不会伤自己人。”展珩和她说道。

    “有你在,薏然不怕,你走前面,我走后面。”走在他前面的她,停了下来,笑着道。

    前面,小山坡被铲平,成了一个大大的平台,上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大量的木材。

    木材全部叠成井字形,有些井型由杉木组成,有些井型由楠木组成,都是一排横一排竖,整齐划一的叠起。

    “都是好木!”她盯着木材,眼里发光。

    “这些木材,砍下有三年多了,我打算用来造船。”展珩摸着木材,道。

    他的家人,只有祖父及兄妹二人在山庄,父母和大郎在远离山庄的岭城。

    父亲展盛和大郎展昕,做着出海的买卖,家里没船,货物出海常常要四处去求人才租到舱位。

    岭南穷人多,有钱买得起大船之人少,整个岭城,只有几家有大船,最多船的一家是范家,一家便占了七艘船。

    这两年,朝廷放开了二桅不能出海的禁令,现今岭城买卖畅旺,船舱难租。

    展盛父子这些年经过一番努力,已拥有一间织布庄和一间刺绣庄,货物要外销,常常因租船犯难。

    自家有大量木材,展珩打算多造几艘船,父亲和大郎再也不用四处求人。

    这些年,做出海买卖的人,积累财富的速度较快,展家和几家有船的人相比,财富增长虽不及他们快,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山庄这边,靠卖药,收入同样不会差。

    山庄虽然经常有大笔的银两进账,但老太爷展棠将钱财把控着,不轻易外露,并将大部分的收入隐藏了起来。

    多年来,老太爷一直敦促儿孙们上山庄生活,他认为,城里官吏寻暇伺隙,索钱要物,商贾之间你虞我诈,不及在山庄守着祖业,继续祖荫,安然生活強。

    可儿子展盛没有听从他,为了逼他的儿孙们上山,便是大灾之年,儿孙们没吃没喝,展棠也不曾施以援手。

    这些年,常遇天灾,种田的农人没有收成,还要交田赋,吃不饱穿不暖的耕农,大多弃田去打短工赚取糊口的钱,少了人耕种,粮价自然上升,穷人生计艰难。

    有的,干脆去了当土匪,到处打家劫舍,抢掠途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各路贪得无厌的匪首们,趁机招揽勇猛之人,扩大自己的阵营。

    老太爷展棠用财不露眼来防范这种人,山庄的钱财没有和岭城展盛这边相合,和城里的新贵相比,展家自然是不够看的。

    此刻,展珩和文薏然二人已进入了树林,展珩高声叫“糖果!”

    很快,一只小豹子箭一般飞跑而至。

    “啊!”她吓得花容失色,叫了出来。

    展珩赶紧张臂搂着她,“别怕,它不会咬你。”

    糖果看见二郎身边的她,有点不高兴,用圆圆的头去撞她的腿,似要把她和主人分开。

    吓得她又叫了起来。

    展珩把她抱了起来,严肃地训斥糖果:

    “糖果,不能这样,这是二郎的娘子,娘子便是伴侣的意思,以后,你像贝儿一样,称她二嫂,听她的话,知道不。”

    小豹子听话地在展珩的腿上蹭了蹭,表示它听懂了。

    “糖果,天气转凉,今晚你回二郎的房间和二郎睡,别再睡山上了。”

    “你和这小豹睡啊!”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本来一直和我睡,天气热的时候,我让它睡山上了,和你成亲后,便不能和它睡了。”

    展珩见薏然不再惊慌,便放开她,蹲了下来,抱着糖果的圆脑袋,用额头去轻撞它的圆头。

    和小豹子亲热一番之后,展珩打发糖果自己去玩,他把两只手指扣在嘴上,吹了一个响亮的响指。

    一声尖锐的鹰叫,划破长空。

    很快,一只巨大的蓝头鹰飞了过来,立在展珩的面前。

    这只鹰头和羽翼是蓝色的,身上其它部位的毛是灰褐色的,和薏然一样高,这时,它忽然用嘴向薏然的头猛地一啄,吓得薏然惊叫!

    那锐利的黄色鹰爪,像人的手指一样长。

    展珩又像教糖果一样,教了它一遍。

    展珩摸着它的头,对躲在他身后的她道:

    “别怕,它叫糖莲藕,这几天,你的任务是要和它熟络。”

    展珩说完,对糖莲藕说:“带二郎飞一圈。”

    糖莲藕立即背对着他,他骑上鹰背后,鹰立即起飞,沿着小山坡飞了一圈后,徐徐降落到薏然面前。

    展珩让薏然试坐,她害怕地摇头。

    展珩只好说:“好吧,等你和它熟了再说。”

    这时,贝儿从林中走了出来,她刚练完功。

    “二嫂。”贝儿嘻笑着,跑过来拥抱她。

    “你去喂凤凤凰凰了没?”展珩问。

    “练功顺便带了点玉米粒去喂了。”

    贝儿答道,笑着和薏然解释:“是一公一母两只凤凰,刚下了一窝蛋,不让生人近,否则,带你去看看,两只凤凰连侍女都不让接近,见生人便追着啄。”

    展珩拿出一个装了信件的铜管,拧紧管口,将铜管梆在鹰腿上,说:

    “这封信要带去岭城展家,交给展盛爹爹,听明白了吗。”

    见鹰啄了几下头,展珩拍了拍它的背,鹰便起飞,朝岭城的方向飞去。

    贝儿要回去用早膳,练了一个早上的功,她饿了。

    展珩带着薏然,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

    “你还养了些什么动物啊。”她挨着他坐,侧着脸看着他,问。

    “没有了,经常玩的猴群,不是我们养的,所以不听我们的话,太多,养不过来。”

    展珩在山里长大,接触不到多少人,自然爱和动物玩。

    “我今天的任务,是要带你认识山庄,认识山庄的人和动物,明天,要带你熟悉山里的环境,这里,每个人每天的时间都排好了的,读书、打猎、採药、制药、练武,除了种植、养殖和厨房、内务等事不用干,其它的,都要干。”

    展珩说到这,望着她道:

    “你初来这,祖父不会安排你做事,等你休息一段时间,做不做事,随你喜欢。”

    “我可不希望自己任何事都不会干,那和一头猪有何区别。”她说。

    “那你会什么?”他问。

    “我会刺绣,会做衣服,会烧饭,也想学採药练药。”她眨着那双圆眼,道。

    “贝儿也会刺绣,你们有话题了。平时,贝儿还会画一些结构图,让坑下的人绣。”

    “坑下?”

    “恒翠山和千喜山的接壤处,有一个天坑,三百亩的大小,里面有一个特大的山洞可以住人。”他道。

    那一年,二十几个人从山外攻进来,被展棠和宋原夫妇打死了十几个,活捉了十二个,展棠想放他们回去,他们说想留在山庄,做牛做马也可。

    山庄是不会留下不知底细的人的,更何况是这种匪徒。最后,征得他们同意,让他们在天坑生活。

    庄主展棠,也是宅心仁厚,若换了别人,统统杀了,又或者,赶出山庄,但展棠却收留了他们。

    他提供生活所需和种子等给他们,慢慢,让他们自立,自己种自己吃。

    这个坑并不算深,想上坑办法多的是,但这些人,多年来也没再想过做坏事,毕竟庄主对他们也算是够仁慈的了。

    后来,庄里安排长大了的丫鬟,让他们彼此认识,看对眼的,便在坑下成了家,闲时,女人学习刺绣,绣品帮她们卖掉,换点盐油蜡烛等物。

    “几百亩,可容纳百十个了。”她听着他说这些事,计算着。

    通常,一个人有一亩三五分地便够吃,三百亩,除出住的地,十几个人每人拥有的土地,实在不少,还不用交田赋,怪不得不愿离开。

    “天抗深,怎下去的?”她问。

    “十丈左右的深度,不算深,用绳子一个一个送下去的。”展珩道。

    “有一年,山外旱灾,很多人卖女儿,祖父也买了十几个回来干活,后来,这些小女孩长大了,到了婚嫁的年龄,总是不愿离开山庄嫁人,宁愿选择下坑和坑下的人成亲,现在,几个家庭生活得不错。”

    “生活当然会不错,天坑,不会像山外似的,常有水患,还不用交田赋,可让女人在山坑耕种,把空的坑地都种上,卖粮赚钱,男人们去伐木,他们赚到银子,庄里卖木,也能赚到银票。”

    她盯着展珩,微笑说着,展珩听到卖木,有点心动。

    她只来这一天,便把山外山内的情况分析透了。

    聊了一会儿,展珩领她去田里看。

    这里,有上百亩土地,三分一种植,三分一建了养殖房舍,养着一些打猎抓回来的动物,除此,还养了猪、鸡、牛、羊。

    剩下三分一的地,是空着的。

    “如果养殖棚舍建在山脚这些空地,便能空出三分之一的良田。还有空地怎没种东西呢。”她问。

    “种多了吃不完,没路,运不出去,靠马背运不了多少,路又远。”展珩无奈地说。

    “来时,我算过恒喜山庄和小城的距离,离最近可交易的小城,大概一百多里路,如果,将所有土地种上,粮多的话,可在兆河走水路,粮食很容易就运了出去。

    砍下的树木需要泡水,也可放在兆河,这种环境,最适宜砍树!运才几天,从种到收成要很长时间,种比运难得多,省掉田赋的钱,用来请镖局运送都绰绰有余。灾年粮价高,除去费用,还是有利可图。”

    她从种田的人工成本算起,到粮价多少,整个山庄的剩余土地可产出多少利润,到每一根不同品种的木材价值多少两银,一个伐木工和搬运工要多少工钱,有理有据,一一分析清楚。

    这妥妥是一个文明社会里的会计白领!

    展珩简直服了。但是,种粮这些,山庄不会去多种,专职卖药便是了。

    展珩昨天刚收到爹爹的来信,说已在自家大宅的对面,买了一百亩的地。

    大宅附近的荒地很便宜,三五两银便可买一亩,不贵,但地要交田赋,虽然田赋比买地贵,但爹爹相信力半而获厚利的机会很大。

    爹爹说这是上好的旱地,就算不用作出售牟利,种上玉米、土豆粮食,一家人也饿不着。土地,不值钱,只要你交得起税赋,便多的是,大可不必在山庄种。

    山庄种粮卖,除了运费,赚不了多少银两,至于这个山坑,展珩却是有着自己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