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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三

    李环春何曾想到,她的毒药,早就被陆三娘换掉了,直到现在,她还懵然不知,手里拿着装水的皮囊,里面,装的是兆河的水。

    她缓缓站起,面对兆河的方向,眼现泪光。

    她的父亲,埋在兆河对面的土里。

    当年,她的父亲和所有入侵山庄被杀之人,尸首被抛下兆河,她的季父动用几条船找寻,五天之后才找全所有的尸体,她的父亲,尸体已肿帐腐烂,难以辨认,只能从服饰上认出谁是谁。

    “阿父,你要保祐女儿将庄里的所有人毒死,以祭我父在天之灵!”

    她小声地默念,不敢高声叫喊,树后,有两个一直跟着她的侍卫,前些日子,她便发觉自己被监视了。

    要监视便监视吧,老娘不怕!她悲愤的想大叫大喊。

    从小,她便听着她的大父和季父说报仇二字,从这个毒气绕娆的环境中长大,不知不觉,她已变成一个全身浸满毒汁的美貌女人。

    夜幕降临,她回到恒喜峰,远远看到,恒喜山庄内,灯火通明。

    她期待的事似乎并末发生。

    晚饭已过,喝完有毒的水吃完有毒的饭之人,为何一点事也没有?带着困惑,她从峡谷的出口走去。

    白天,她曾眼睁睁的看见展珩将自家的三条船放走,自己又不能和他们争夺,自己一人怎可能打得过这爷孙二人。

    恨只恨,自家那帮猪,只顾往前冲,连后路也不顾,怎么也得留些人看管船只才对。

    只能从唯一的路回家了,她带着愤恨,踏进峡谷。

    晚饭后,大家聚集在庄主展棠的庭院里。

    堂厅里,灯火熠熠,墙上四盏风灯将大厅照到如白昼般明亮。展棠座上首,依次座着宋原夫妇,展珩兄妹座在对面。

    展棠神情愉悦,看着众人,道:“幸好斗嘴公婆能打,宋原猛将如虎,三娘武艺日渐见长,恒孙、贝孙也跟师学有八成,否则,山庄鸟覆危巢,不可想像也!”

    宋原也是面露欢颜,经过这一战,他看到了两个小辈已学到精髓,山庄后继有人了。

    听到师父赞他,而且还用到“猛将”这词,明显是晚饭吃得高兴,师父喝多了点,平时,师父却是很少赞人。

    想到这,宋原道:“师父,幸得你能谋善断,山庄才得以转危为安!”

    “宋原此言不差,师父伤了脚,仍然是一出手,便取掉两个狗贼的性命!若非有伤,师父能以一敌百!”

    陆三娘少有的停止了和夫君磕牙抖嘴。

    今天高兴,她也喝了不少酒,虽说文家家传的英雄酒不烈,不太会喝酒之人喝了,也是会醉的。

    英雄酒,凡参加了战斗的人都可喝珍藏的百年好酒,这是多年前订的庄规。

    这些酒,是展珩的太外公酿制的好酒,祖母的陪嫁。

    宋原夫妻是感激师父的,小时候,他俩和展盛师兄在烈日下练武,师父也是陪他们一起练,而不是坐在树荫下摇扇喝茶。

    “二郎,今天我怎么没见过二嫂?”

    贝儿忽然想起,今天打了半天,不见薏然,晚饭也没看见她。

    “她是个厉害之人,心狠手辣这一点,贝儿你是缺乏的,她用计把那个逃兵整进兆河,帮她们家族灭了一个胆小鬼!”

    展珩揶揄道。

    宋原望着展珩,微笑着道:

    “珩儿,她刚来庄那天,我便觉得事情有蹊跷,后来,和师父说道,师父早就看出问题来了,今天,我审了放走的那个贼,他把薏然出卖了。

    “她不叫文薏然,叫李环春,她的季叔李钰松,便是匪首。

    “他今天没有出现,是希望他的侄女还能继续潜伏于庄内,还能通过与珩儿结婚,取夺恒喜山庄,师父说要引蛇出动,还要用她来考验珩儿,故没揭穿她。”

    宋原双手抱肘,内心平静。

    “她去策反坑下的人,叫坑下人和她的叔叔联合,夺取山庄,共为庄主,谁知,大家都不听她的,坑下人住在这里有吃有喝,不想跟她合谋。

    “她见事将败露,便将带来的毒药洒在水中,想毒死所有的人,谁知,她带来的毒药,来的那天便被我换掉了。”陆三娘望着展行,道。

    “然则,三位长辈都知道,只我和妹妹蒙在鼓里?我是发现她看木材两眼放光,便和贝儿说,要防她一些。

    “幸好没让她知道太多,前段时间,她放信鸽,被凰凰截了,叼回来给我,我才看到问题的实质,看来,我还是笨!”

    展珩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不是你笨,是你和贝儿涉世未深,戏不够好,不敢告知你俩。”

    陆三娘笑着道。

    “她发现我对她冷淡了不少,估计到我已识穿了她的奸计,觉得嫁入展家谋夺山庄无望,便去策反坑下人,放信鸽叫人来攻打山庄。”自己差点中计,展珩气上心头。

    “珩孙,一开始,我便知,你是方凿她是圆枘,对不上的,早已让人盯着她,刚才,护卫来报,她在往峡谷的方向走去,你去看看吧。”

    展棠望着孙儿,一直没拿下这个女的,是在察看展珩,看他识穿谎言的能力到底有多弱,希望通过这一次,这个和外界接触不多的好苗,能学会辨别人心,会更好地成长起来。

    “唉哟!吓死本姑娘了!我们差点被毒死!幸好,长辈们眼光锐利,幸好,大部分好木已藏好,若不是在坑下浸了大部分中高等价值的木材,损失更大。”

    贝儿这时才明白,二郎当初说坑下浸木的用意,当时,她还觉得浪费人力,放在兆河,卖时不用搬来搬去,现在看来,自己的脑真的该提升了。

    “珩儿还是十分聪明的,我也想不到将珍贵的木材藏于山洞山坑的计谋,若全放在兆河,便麻烦了。珩儿,要为师与你一起到峡谷吗?”宋原看向展珩,问。

    “师父,我能行。”展珩说完,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迈出屋,朝峡谷的方向奔去。

    展珩走到峡谷的中段,便见到狼狈不堪的李环春被小豹子咬住了一只脚,另一只脚在拼命踢,还没踢中,便被小豹子反口咬住。

    大鹰糖莲藕也在她的头上脸上乱啄,那张美丽的脸蛋,已是红一块,紫一块。

    能避开陷阱,走到峡谷中段,也是厉害之人了,展珩只把小部分路段的机关布防,简单的和她说过一下,看来,记性真不差。

    “我的娘子,晚饭也不吃,为何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让夫君担心了半天!”展珩笑着讥讽道。

    “你快叫那两只怪物停下来!”

    李环春顾不得一向表现出来的淑女形像,大声嚎叫。

    “估计它们忍你也忍了不少的时日,你就让它们姿意发泄一回又如何!况且,我诘诎聱牙,也无法说得动它们啊!”展珩笑着,两手一摊。

    “你….…”

    李环春气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指着展珩的手,被大鹰乱啄,赶快缩回。

    “李环春,你戏真好!你那个季叔李钰松,撺掇你来谋害我,手握三届影帝的我,竟目不识丁!佩服,佩服啊!”

    展珩仰天大笑。

    上一世,他是个大明星,来到这个世界,以为古代人单纯,只有戏里才会出现奸诈之人,也可能长期在庄内,人人都正直善良,给了他一个外面的人也不会坏的错觉。

    她自然不知他说的影帝为何物。

    “你,你想怎样………”李环春惊悸地望着哈哈大笑的他,口语不清。

    很快,她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道:

    “珩郎!海会枯,石会烂,我对君的心永远不会变!我,除了你,不会再喜欢别人!我也是受了季叔的唆摆,以后,我只听珩郎的!珩郎休要听别人翻黄倒皁,不知妹心!”

    “戏真好,你说的没错,我他妈真的是不识妹的黑心!还有你那个奸狗李钰松,计算多精,说我追马车的每一步,都是聘礼,我每追一步,他的如意算盘便成功一步,够狠毒!

    “他为何不来?来了让我亲手卸他八块,扔下兆河对岸,别让这等毒狗污染了兆河!”

    展珩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想,上世,自己拍对手戏时,女明星有这等水准,绝对是影后在望,眼前这个女人,想哭便哭,天生戏子一名,可惜,生错时代。

    “放心吧,既然答应过李则坚、李钰松好好的照顾你,展珩也不会食言,你放在湖里的毒药,早被我三娘师叔换掉了,否则,我真的无能为力照顾你!”

    展珩说着,走近李环春,一手抓着她的下颌,用力一捏,她痛得张大了口。

    “谢谢配合!”展珩说着,将两粒药丸,放进她的口内,用手一拍,強行让她吞下药丸。

    这是毁她内部器官的药丸,以后,多好的记忆也不存在了,失忆了。

    她恐惧地拼命往外吐,但下颌被他用力捏着,想用力吐却用不上力,想用手扣喉,手又被鹰啄。

    “你故意跟我说,外面的好木材人多争夺,目的是让我砍好树,放在兆河让你的人夺走,幸好我没听你所言将所有的木材放在兆河!

    “你吃的这两粒药是补药,是你冒充文薏然害我的代价,很快,你会全身溃烂,烂眼烂脸,长得那么美,却长了一副坏心肠,可惜了。”

    展珩盯着惊谎哭嚎的她,把一个布袋打开,将她带来的假金饰倾泻在地上,道:

    “为何不把你那些贵重的假金银珠宝烂铜烂铁,带回去给你那个奸佞大父?当时我就怀疑,文青天先祖的金像怎可能传给你?最后,被李则坚老狗一番话迷惑,全庄人差点被你们这些豺狼害了!”

    展珩看着这个无耻的女人,愤怒至极,对豹子说:“糖果,咬断她一条腿两只手!”

    豹子立刻用劲一咬,她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糖莲藕,把她的眼弄瞎,耳弄聋!”

    大鹰马上照着她一阵猛啄,这回,就算她有冼胃招数,也没用了。

    知道庄里的事太多,他不杀她,已算仁慈。

    说不出话,手也不能写,眼也瞎了,就算活得成,也没用了。

    “糖莲藕,把她扔去兆河对岸!扔远一点!别让她死在附近,弄脏我们的山水!”展珩对大鹰发出命令。

    大鹰把鲜血淋淋的李环春抓起,向着兆河的方向飞了过去。

    展珩回到庄里,走进自己的屋里,木然的坐在椅上。

    贝儿走了进来。

    “二郎,你杀了她没。”她看见二郎神不守舍的样子,担心他把她放了。

    “放走了。”

    展珩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海面,平静地说道。

    “你怎能放走一个敌人!她可不是你的娘子,是个坏人!”

    展贝儿听二郎说已把这女人放走,以为他心软坏了事,气得手脚并用的对他又捶又打。

    “她废了。”展珩任凭妹妹乱打,不避不躲。

    “废了?”贝儿听到这二字,仍不放心。

    “嗯。”展珩应道。

    贝儿这才停手,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她也打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