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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回家

    展珩和法哲快马加鞭,终于到了京城。

    法哲带着展珩去找驿店,她知道那一间适合展珩住,住在离皇宫近一些的驿店最好。

    回到熟悉的地方,她知道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她要等展珩忙完,带他走遍好玩热闹的地方。

    帮展珩找到驿店之后,法哲便骑马向家的方向奔去。

    展珩站在驿站门前,目送着法哲离开,和她沿街一路走到这里,满眼尽是“兴盛”二字。

    二百多万人口的京城,跟只有二三十万人口的岭城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街衢洞达,车马骈阗,路上行人华服锦衣者众,粗布短褂之人少。

    踏进宽阔的街道,处处让人感受到这个花锦世界的繁华,满眼皆是接袂成帷的豪侈景象。

    皇帝住的城市果然不同凡响!

    法哲消失在街的尽头,他便进入驿馆,要了一个房间,梳洗一番。

    他要好好的休息一天。

    他要和一个武状元比试武功,这人叫黎宵,是五十万禁军的总教头。

    他的段位比展珩高两级,已到了第五级的黄王境,展珩才到了第三级的红基境,第四级的橙荣境还没摸得着。

    这一天,他要狂发信息给隐儿,要写信给父母报平安,还要写信给祖父和师父,赵元宁也要写一封。

    除了写信,还要凤凰帮他採十二种药,他要用药练气。

    法哲回到家,首先去到父亲的屋子,看望父亲,谁知,父亲并不在屋里。

    一个丫鬟看见了她,去了何氏的屋里凜报,说小姐回来了。

    何氏喜出望外的跑了出来,法哲看到自己的母亲白头发又多了点,精神气却比她离家之前稍好了些许。

    见到法哲,何氏马上将女儿拥入怀中。

    “娘亲,信上说爹爹病了,为何屋里没有看见他。”

    法哲疑惑地问。

    “他没病,谎说病了,骗你回来的。”

    何氏说完,叫丫鬟去烧一锅热水,让法哲洗掉身上的疲累。

    法哲的老爹跟本没病,他的那个次子,越来越不听他的话,越大越忤逆。

    他越来越想念自己那两个嫡出的儿女,便向法哲写信,谎说自己病了。

    秦永开不敢写信给儿子,儿子忙,不会有时间回家,他以为女儿还跟儿子在一起,女儿肯定会将他的信给大兄看。

    谁知,他寄的信,被转来了岭城这边,他的儿子,还是没有看见他的信。

    何氏着家里的小厮去找秦永开。

    小厮在怡翠院找到了秦永开,他正在听曲耍乐,听到女儿已回到家中,赶紧往家里跑。

    “只你回来啊,你大兄呢,怎没一起回。”他一边说,一边到处张望。

    “爹爹,您身体没事吧?”法哲坐在前厅,看见父亲龙精虎猛的,却说自己病了,有点生气。

    “没事,没事,好着哩,就是有点想你们,爹爹才会写信叫你们回来。”

    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过份。

    “没事便好。”法哲只有这一句话想说了。

    她的父亲却一直在说,说他的小妾史泳梅有多坏,钱给到她的手上,连他也想控制。

    说他那个次子如何不听他的话,拿了一根木棍,把他的头打破了。

    法哲实在不愿意听下去,这不是他惯出来的毛病吗。

    自从他纳了妾,小妾帮他生了个次子,他便很少在正室这边吃饭,除了过年过节。

    不久,人也不往正室这边来了,父女二人从此再无交流,在外面遇见,法哲叫他一声爹,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站在路上,看见他越行越远的背影,像有一把刀,把她的心割得四分五裂,有爹,为何比没有更令人伤心?

    他明知小妾故意欺负何氏,也是不管不问,任由史咏梅肆意妄为,连正房的家用也交给小妾管。

    史氏挤牙膏式的给正房一点饿不死的银钱,正房的丫鬟,从三个减为一个。

    秦青有了出色,秦永开一直不知道,秦青没有将自己的事告诉家里。

    秦青升到了将军的位置,进了爵,要进宫见皇帝,秦永开才知道儿子做了将军,他对正妻何氏的态度才开始好转。

    在法哲离开的这三年,正房的生活用度,他亲自拿给正妻,并且制止小妾欺负何氏。

    这种转变来得迟了些,法哲没有看见,感受不到。

    这样的父女关系,还有多少可聊天的话题。

    这时,打扮得光鲜耀眼的史咏梅和她那个八岁大的儿子走了进来。

    史氏的样貌跟法哲离家时一样,一点不见老,打扮得花枝招展。

    法哲那个庶弟,胖乎乎的,一双小眼晴长得不像爹也不像娘,他爹他娘都是大眼睛。

    “哟,是哲姐儿回来了啊!淼哥儿,快来见过你姐!”史咏梅推着她的儿子的后背,笑着道。

    法哲冲着史咏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是谁的姐?我没姐,我不认识她!”秦淼吼叫。

    果然是泼妇教出来的!

    法哲盯着这个庶弟。

    小小的年纪,竟然不把比他强大的人放在眼里,眼里没有尊卑之分。

    暴戾、顽劣,那架势,哪像一个庶出的,倒像是一个嫡亲的大公子。

    “把他带回你的屋里去!”秦永开对着史咏梅怒喝。

    史氏朝他福了福,带着秦淼走出了屋。

    这时,何氏的丫鬟进来说,小姐的屋收拾好了,夫人让大小姐先去洗浴、歇息一会儿,问她晚饭想吃点甚,给做些好吃的。

    法哲说,自己这两天肠胃不好,只能吃点清淡的。

    实际上,她的身体已被展珩熬的汤药调好了,只是,她想稳妥一点,怕吃得太油腻,肠胃不耐受,得一步步的缓慢地巩固一下才安心。

    法哲朝父亲福了福,走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对父亲没有好感,对娘亲,她是重视的。

    三年来,在战场,出生入死,这次,回家的路上,也是差点被毒死。

    如果死了,连父母的一面也见不到。

    这次,她爹骗她生病,本来,她很是生气,但转念一想,他没病,那不是好事么,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爹,都是不病比病了好。

    自己回来还能见到父母,那就好好相聚,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尽量令他们开心一点。

    看样子,她爹已没有像之前似的,只宠爱这个小妾和次子,对她的娘亲也似和气了一点,这多少让她感到些许的安慰。

    离家这三年,她唯一挂心的,只有自己的娘亲。

    法哲洗浴后,她看了看自己的闺房,想着自己在这里长大的点点滴滴。

    绣着孔雀的床幔,还是她离京之前,娘亲亲自绣的。

    从上面的折痕看,床幔收起来放好了,现在拿了出来重新挂上。

    粉色的花,绿色的开屏孔雀,绣得栩栩如生,何氏的绣工的确不差。

    秦青去了从军,他有一把弹弓叉,还有用一段竹子加一只箸做成的竹筒枪,被法哲小时候拿来当玩具玩。

    现在,这两样东西,被何氏擦得油光水滑的,放在桌上。

    秦青已多年没有回过家,年年征战,连回一趟家的时间也没有。

    只是有几次要面圣,见完皇帝,去见接到消息在宫外等着的父母和妹妹。

    见了家人一面,很快又匆匆的赶回到军中。

    他的家眷不在京都,妻妾儿女都在远离京都的屏州。

    法哲所有大兄的信息,都是从军营处得到的,说他一人能敌数千人,说他攻城如何神奇。

    后来,她也跟着大兄上过战场,众人所说的有点夸张,但大兄打仗的确是厉害,从没战败过是真的。

    现在回到家,满满都是儿时的记忆,八岁之前,父亲没有纳妾,记忆是甜的,八岁之后的记忆,是苦的。

    这个闺房,记录着她成长的历程,苦,多于甜。

    这种感觉,令她不愿意在这个空间多呆,多住些时日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小姐,吃晚饭了。”丫鬟的叫声传来,她穿戴好,走出卧室。

    爆肚、卤煮火烧、炸灌肠、羊眼包子、豆汁,很久没吃过这些了。

    有蒜香味浓郁、肝香肠肥、不坨不澥的炒肝儿,还有她爱吃的炸酱面。

    煮好的面条过凉,放上爆炒肉丝、鸡丝、虾仁,再浇上香喷喷的炸酱,香气四溢。

    法哲每样都尝了几口,家乡的味道,在别处是很难吃到正宗的。

    饭桌上,秦淼叫喊着不吃这个不吃那个,令到法哲毫无胃口,她每样吃了几口便放下箸,回到自己的卧室。

    上了床,正想大被蒙头睡觉,忽见凤凤从窗外飞了进来,让她惊喜万分。

    她赶紧坐起,笑着向凤凤抻出了手。

    “凤凤,你真捧,竟然找得到姐姐。”

    “咕咕,咕咕咕。”凤凤飞到她身边,它的腿上,绑着一个铜管。

    她抱着凤凤,解下铜管。

    亲昵地摸了几下凤凤的头,从铜管里拿出展珩写的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几个字:

    “想你了。”

    下面的著名是:珩。

    看完信,她热泪奔流,马上穿衣下床,打开一个雕了双凤的紫檀木首饰盒子。

    一道闪着嫩红色的璀璨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凤凤“咕咕咕”的叫了几声,它在说,法哲出生的这天,凤凤把这颗夜明珠放在她的襁褓内。

    当时,刚生产完的何氏看见一只凤凰飞进来,口里衔着一颗夜明珠,放在法哲身上,便飞了出去。

    凤凤说的话,法哲不懂,心里只想着要拿这颗珠去见展珩。

    法哲拿了装有夜明珠的盒子,用布包好,出了房门。

    她跟何氏说,有事要外出,晚上不回家睡觉,明天不在家吃饭,也说不准何时回家,叫母亲莫担心。

    说完,牵马出了庭院,飞身上马,向展珩住的驿站飞奔而去,凤凤在她的头顶飞,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