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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是他

    马蹄声。

    密集的马蹄声。

    密集的马蹄声踏破风雪而来。

    “糟糕!他们的帮手来了!”

    无论是阿乌、小猪、达达还是白发薛老头,以及剑手们,每一个人心中都这样想。

    在这一瞬,场间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

    黑色的旌旗如同鬼魅在雪花中出现,一队沉默的马队旋风一样出现在视线中。

    马队人不算太多,十来个人,除了最前面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汉子,其他人都着黑色衣甲,衣甲不算鲜明,颇有风尘之色,但是胜在整齐、肃穆。

    小猪立刻认出,这不是军队,但是,比军队杀气更重。这支队伍堪称是青鸢朝的特种军——是搜捕营。而前面那个平民汉子,一般是个向导。外地人进荒漠,一般会找个当地人做向导。

    搜捕营主要活跃在昊京以及江南的那几个大城市,西北地区很少出现,一来西北是北山法师以及金马族那些贵族王爷们管辖的地界儿,搜捕营等闲不愿过来讨人厌、搅混水,二来西北是苦寒之地,除非朝廷重犯,搜捕营也不愿到这儿来自讨苦吃。

    现在,他们来了,还是这样亮明旗帜、盔甲整齐的来了,那只能说明,真的出了朝廷重犯了。

    在场所有人都吁出一口气,均想:“不是来抓我的。”然后又想:“原来他们是重犯,那太好了。”

    从搜捕营那黑色的旗帜出现以来,阿乌三人就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于是死死支撑。而薛剑神等人虽然不惧官府的搜捕营,但是也不想和他们照面,愈发加快了招式,恨不能立时将三人毙于剑下。

    只是这三人已经看到希望,怎能不做垂死挣扎,愈发不好杀。甚至小猪找到一个机会,迎着搜捕营黑沉沉的队伍跑去,先声夺人喊道:

    “大人!这里有朱雀余孽!他们谋杀朝廷命官!”薛剑神等人心中一凛:怎么忘了这茬。

    在青鸢,谋逆是一等一的大罪,江湖中有反意的零星组织,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些脑子里有想法、不慎流露在笔端的书生,更是满门抄斩,血淋淋的事实已经将全国之人都吓成了寒蝉。

    七剑联盟一直是个隐蔽的组织,但是近期有些活跃,难免头脑发热。他们这一批人又仗着功夫一流的高,江湖上没几个人被他们放在眼里,对这几个小贼胜券在握,也没放在心上,就说出了来历,谁知此时真的来了官兵,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杀九族的。

    一个脑筋稍快的剑手已经喊道:“胡说!他们才是杀了朝廷命官的凶手!白图雪耶就是他们杀的!”

    领队的搜捕营军官吃了一惊。

    他叫韦应保,正在带队搜捕重犯。韦应保在搜捕营已经熬了很多年,却一直升迁很慢,如今年近四十,还是个把总。他正在发愁怎样运动运动往上走走的时候,今年8月出了个大案子,有人偷窃军部重图,被捉拿归案后却又逃脱。上头很恼火,命令搜捕营负责将人抓回。正好当红的那几个搜捕营干将都另有任务,就把这个活儿派给了韦应保。韦应保接命令后,心中发狠,一定要借这次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让那些大佬们看一看,到底谁是有真本事的。要说韦应保也确实是有真本事的,竟然让他找到不少线索,于是从昊京不辞辛苦、不畏艰难的一路追来。到了白驼城,又在白驼城发现蛛丝马迹,于是顶风冒雪追了出来,将将在此时到达棋盘丘。

    韦应保这边一路追来还没等展开工作,就有两帮人从雪里冒出来,抢着向他报告有谋逆之人。这么说,无论是哪一帮,总有一帮人是凶手,是谋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韦应保的脸被冻木了,心里却是活跃的,马上打起了算盘:有人说西北荒凉地区逃犯成堆,有重犯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他知道,谋逆案一向是大案要案,是圣皇高度重视的案子,去年江南吴某某,就是因为首发谋逆案有功,连升三级。自己不求连升三级,只求能力被认可,升一级也可以。自己正在艰苦追拿的逃犯案,营里的大佬并不是很重视,要不也落不到自己手里。那么,即使追不到也不要紧。可是,如果自己能抓到一件谋逆大案的话,大佬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升迁肯定有戏。

    主意拿定,韦应保手一指:“你来说!”他指着那名第一个跑来向他报案的人——一个极年轻的小伙子、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少年——旁边那个十岁冒头的小孩儿,达达。

    他们搜捕营的人整天与重案犯打交道,眼睛都是贼准的,所以,他更相信这个金马族憨憨的小孩儿一些。

    “将军,幸亏遇着你们呐!我们从这里路过,忽然这些人从天而降,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把我们没干过的事往我们身上赖,我们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七剑联盟、朱雀义军,要推翻青鸢。我们骂他们大逆不道,他们就要杀了我们!”达达脸上确实一副懵懂的模样,口齿也不甚清楚,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听着这小孩儿说的又是朱雀、又是青鸢的字眼,韦应保都吓了一跳,难道真的碰上一个要命的谋逆大案?

    “他胡说!”一名剑手马上分辩。

    “住口!还没让你说话。”

    韦应保眼光扫过这片场地,心知这里一定发生过剧斗,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这边一个青年、一个半大青年、一个孩子,已经苦苦支撑到末路了,全都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不像个人样,那个回话的小孩儿甚至双手还是被绑着的,肩膀也挂在那里,显然脱了臼。跪在地上喘息的重伤青年大概是他们的主力了,这人满脸血污,但是眼睛很干净,除了愤怒就是茫然。

    而另一方,人员壮实,穿着的衣服统一、齐整,佩戴的宝剑也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个组织的。七剑联盟是吧?韦应保听说过,但是还没有报告说这个组织谋逆。

    “是谁杀了朝廷命官?你说。”韦应保指着地上一个受伤的拿剑汉子说。

    “他!就是他,他杀了朝廷命官白图雪耶!”那汉子指着那个受伤极重、眼睛干净的青年,大声喊。

    韦应保看见那青年眼中马上现出了震惊的神色,接着是惧怕、茫然,甚至似乎还有一点点悲哀?

    韦应保相信自己几十年积累下来看人的眼光。这青年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杀朝廷命官的事情,所以被震住了。所以,这青年绝不是杀害朝廷命官的人。

    还有,他们所说的朝廷命官白图雪耶,韦应保听说过,那是理藩院的一个官员,普通百姓应该知之甚少,这些人怎么会知道的?白图雪耶应该人在昊京吧?为什么这些人言之凿凿他死了?追捕途中朝廷邸报并没有提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