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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听曲识论语

    阿乌醒过来时,看到了一幅诡异的情景。

    他自己趴在地上晕倒了,小猪在他身边也是同样,而那个叫二爷的,栽倒在自己身后。

    他最后记得的情形是:小猪摔倒,他出手洒出了自己最后的药粉。

    结果就是三人“同归于尽”吗?

    他赶紧查看自己身上,一切完好无损,一切如旧。就连他脸上的伪装,都完好无损。

    他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叫二爷的被自己毒倒了。是的,很少有人能躲得过自己如此近距离的用药。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面孔都有些不舒服,仿佛浮肿的感觉,也许是趴了太长时间的缘故。

    他先救小猪。

    小猪迷迷糊糊地醒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二爷倒在地上,小猪惊叫起来:“你干的?为什么?”

    阿乌说:“他很可疑,我觉得他要袭击你。”

    小猪摇摇头:

    “二爷这个人吧,看起来很冷漠,其实本质上却是挺热的,要不,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要把我俩带出大火坑?没有他,我俩死定了——至少,你是死定了。”

    小猪就把那天夜里的绝境讲给阿乌听,包括自己认定的“阿乌必死”,以及自己跟他要奔雷的目的,就是替“死去的阿乌”报仇。

    阿乌听了又气又好笑,又后怕又感动——小猪跟自己要奔雷,原来是为了这个。

    小猪然后说:

    “没人能救得了火枪伤口,二爷是我见过的唯一能救枪伤的。所以,如果没有他,你现在大约已经陷入最后的高烧了,而我,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阿乌说:“你不是说,他有事要我们做,用来偿还这些?”

    小猪道:“可是,哪里有他自己还不知道要我们做什么的、而先救下我们的?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借口,一个说给他自己听的借口。”

    阿乌:“为什么他给自己借口?”

    小猪:“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我的没错,我擅长从纷乱的现象中,看到真正的人心。”

    阿乌莞尔:“对,比如我。”

    于是两人扶起二爷,二爷看起来是中了他的药物之毒。

    阿乌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他咬咬牙,把手伸进二爷的衣襟,想要翻看一下他身上都带着什么。

    忽然二爷轻微地呻吟了一声。

    阿乌马上停住了手。

    二爷发出一连串的呻吟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阿乌连忙躲开。

    二爷咕哝道:“我这是怎么了?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阿乌不答话。

    好在二爷也没有继续追究。

    小猪过来继续给二爷当帮手,看二爷继续处理阿乌的伤。

    伤口已经无碍,但是处理过程中仍然很痛。

    二爷在絮絮叨叨地说,什么伤口最不能碰水,要保持干燥,保持干净,否则必化脓恶化,那时就没救了,云云。

    阿乌听在耳中,只觉熟悉,却说不上为什么。而伤口极痛——这次二爷用的麻药似乎不管用了。

    阿乌索性拿起那本快晾干的《论语》,忍痛看了起来。

    见阿乌“看书”,二爷一笑,心里有了主意。他冷不丁笑着说:

    “呵呵,古人下棋刮骨疗毒,你看《论语》治伤,倒是风雅。你是个读书人吧?”

    阿乌无所谓地说:“算是吧。”

    二爷不怀好意的笑眯眯的说:“是哦,读书人首先要读《论语》。已经倒背如流了吧?听说有人自幼有过目不忘之能,三经五义都能背下来的。”

    阿乌不说话。

    小猪倒是好奇地问:“谁过目不忘?”

    二爷哈哈一笑:“自然是有的。”

    阿乌无动于衷道:“我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罢了。”心说,过目不忘?那还能把过去全忘了?

    二爷笑道:“是读书人?那你说说看,这本《论语》,和你们夫子教的一样吗?我怎么觉得跟我读的不一样呢?”

    “不一样?”

    二爷翻动阿乌手上的书:“这里,这里,一样吗?”

    随着二爷翻到的那几页,阿乌初时有些生气,可是随后细细看去,却发现的确在某些个字里行间,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字眼!可是,因为前边两页都是完好的,这里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别的字。

    阿乌马上从头到尾仔细翻看这本书,很快,就发现了规律,一三五等单页,文字有异常,而二四六双页,一切正常。

    这是为什么?联想到自己把这本书珍而重之地藏在客栈里,自己把布防图这样机密的文件也藏在它的封底里面,阿乌背上的汗刷就下来了。

    这个……怎么回事?

    阿乌抬头看向二爷。

    二爷正在哼一段怪异而几乎不成曲调的曲子。

    “你懂音律?”二爷见阿乌看自己,就笑眯眯地问。

    阿乌早已知道自己精通音律,早在老莫达刚见他的时候,他就能弹奏老莫达的马头琴,凡是带弦的,他都会弹,凡是带孔的,他都会吹。

    “我听说,有些人可以按曲谱,检索书页中的字?”二爷的声音出奇平静温和,他笑眯眯的问。

    阿乌头脑中轰的一声,忽然记起了那种方法!

    按曲谱对应成数字,再对应到具体的行和字!

    阿乌耳中听着二爷哼的小调,按照从音律转化的数字,在那本《论语》中找到对应的字,连成一句。

    他抬头看向二爷,当然这一句话是胡乱拼凑的,没有意义。

    二爷说:“听说只要双方事先约定好,自然就会有隐含的意义。”

    不知为什么,阿乌心里马上流过一只极熟悉的曲子——《如果没有你》,这是赵胖子在踏雪寻梅回思思楼之后,亲自、反复弹奏的。

    阿乌的手有些颤抖,他马上按曲索骥,在这本特殊的《论语》上翻找。

    一个个字眼找出,连成一句话。

    这句话是:“已看见你画的图案。按梅花标记,来见我。”

    阿乌的头一阵剧痛,如同被雷击中。

    原来,这一点一滴,都是印迹,都是对自己的招呼。

    曲子是,梅花也是。

    可惜,自己一样都没听懂、看懂,那枝梅花,还被自己踩进了泥里。

    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复活节蛋暴露了,赵胖子还会一直找不到自己吧。

    如果不是他一直联系不上自己,他……不会铤而走险、强行见自己导致身亡吧?

    阿乌发呆。

    二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