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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是谁

    大约是阿乌的神色特别严肃,严肃中还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又因为二爷的眼神也有些怪异,白图有些不解。

    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阿乌的意思,不禁放声长笑。

    阿乌面无表情,仍然在盯着他。

    白图笑道:

    “那夜是九月十五,月色是很好的。那天夜里,所有的贼人都蒙着面,小伙子你也蒙着面,但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人脸上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白图一招手:“小伙子,你过来。”

    阿乌不动。

    白图怔了一下,摇头笑道:“是了,我应该过来。”

    他走到阿乌身后,阿乌马上向旁边移了一步。

    “小伙子,别动。”

    白图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阿乌身后,并把头放到离阿乌脖颈极近的地方,几乎要贴着阿乌的后脑勺了。

    “你们凑近看。”白图招呼道。

    小猪、二爷情不自禁就凑上前去。

    “哦!”他们一齐发出惊呼。

    唯有阿乌什么也看不见,不禁有些焦躁。

    “看见了?”白图又问。

    “是的,看见了!”众人频频点头。

    看见什么了?阿乌倏地转头。

    “别动!”二爷喝道。

    “忍耐一下!”小猪喜滋滋地说。

    他们在阿乌的后脑勺和白图的脸上比划。

    就连有有,也好奇的过来围观。

    阿乌狐疑地看着小猪的脸,小猪冲他伸了伸舌头。

    “到底怎么回事?”阿乌再也忍耐不住。

    有有笑着跟外面要了一面镜子。

    小猪把镜子举到阿乌侧面。

    阿乌斜眼看向镜子。

    阿乌的侧面,与白图的侧面几乎靠在一起。一张英姿勃发,一张老气横秋。

    “喂,看这里!不要对镜自怜!”小猪笑道。

    阿乌瞅她一眼,才看向小猪提示的地方。

    那是阿乌的耳下,以及白图的眉毛边。

    一条几乎连成一条直线的伤疤,出现在镜中!而且,阿乌的耳下,原本应该是耳垂的地方,空空如也,一道切痕,在他的耳下,他的耳垂,不见了一小块!而这不见的地方,正好与白图眉毛边的伤痕,连成一条直线。

    白图这才缓缓说道:

    “刚才我说过,我们俩在滚下山坡的时候,贼人曾经一剑同时伤及我俩,就是这一剑了,它切下了小哥的一片耳垂,切破了我的眉毛,差一点就刺瞎我的眼。

    但是我的眼睛毕竟还好好的,所以我清楚的看见了那一剑,就在我眼前两寸的地方,切下了小哥的一片耳垂。那夜月色极好,我看得极其清楚,甚至连伤口倾斜的走向、血珠冒出的样子,我也看得清清楚楚,记得清清楚楚。

    以至于我时常在梦中看见这一幕,所以,我绝不会弄错。即使我压根儿没看见过你的面容,我也能凭这片耳垂,一下子认出你来。”

    阿乌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身上伤口颇多,哪里能记得耳垂上何时受的伤?他还以为,这是很久以前的旧伤。

    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去杀他,而是救了他。

    巨大的冲击之下,阿乌的腿忽然有点软。

    白图正色道:“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我真得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阿乌道:“何足挂齿。”

    二爷瞥了阿乌一眼,对白图说:

    “他就是因为救你,后脑被大石砸中,加之全身伤势过多,没有及时救治,他——失忆了。”

    白图大吃一惊:“失忆!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阿乌摇摇头。

    白图内疚道:“这可怎么是好?”他又问二爷:“连你也治不好?”

    二爷摇头,神情复杂。

    白图忽然问:“你可记得自己姓什么?”

    阿乌黯然:“不记得了。”

    白图再瞅阿乌一眼:“有些像……你可有兄弟姊妹?”

    阿乌:“唔?”

    白图解释说: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跟你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是他已经故去了。而且,他是个纯粹的文人,不像你那样悍勇。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兄弟姊妹。”

    二爷插话说:“白图大人,哪怕您以前是他的熟人,但是您告诉他什么都没有用,他要自己记起来,才能算数。”

    白图叹息不已。

    二爷继续问白图:

    “可是,白图大人,您怎么出现在这里呢?”

    白图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尴尬,有有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图叹了一口气,终于回答说:

    “后来,我被自己人救回了营地。听说,我昏迷了几十天,大家几乎都认为我活不过来了,可是老天爷毕竟怜悯我,几十天之后,我又醒了过来。

    这次虽然死里逃生,可是我心里也很清楚,危机并未解除,福林王爷身边,甚至我自己身边,可能都有贼人潜伏下的人。否则,我们的行踪是极秘密的事情,如果没有自己人透露,九月那次刺杀怎么会那样精准?

    而且,那次刺杀中,明显有人在现场突然现身,帮助贼人,所以奸细肯定存在。

    只要我没死,就一定还会是他们的目标。果不然,我又经历了一次投毒事件。于是,我就在我仅剩的两名家将的护卫下,打算偷偷离开大营,回到十六寺去。

    谁知,我们人生地不熟,遇到风雪,又走错了方向,掉到了这个山谷里来,我也就成了人家的座下囚。”

    有有笑道:“白图大人,我们可没有虐待您,不但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一直请人给您治病,谁知您竟然是装病。”

    白图笑道:“我也不知你们是宋元老先生的家人啊,这地方如此敏感,我哪敢暴露自己身份?要是落到白皑人手里,我可就成了国之罪人了。我身上的伤,还是要感谢你们的,要不是你们悉心治疗,我那样重的伤,怎能好得如此快?”

    二爷若有所思:“那么,您和福林王爷的营地,离这里不远了?”

    白图尴尬笑道:“我们走了四天,又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

    有有说:

    “他们的营地离这里还很远,否则,那些人早就发现这里了。白图大人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那里不算路。

    宋元堡的位置,是山外山中的一个簸箕形的山谷,谷口向西,正好背离青鸢的方向,也就是背离他们的大营。从谷口出去的话,需要走很远。

    不过,白图大人说的他们遇刺那一晚的营地,如果从你们来的那条暗河走的话,相对来说,距离这里不算远。”

    二爷暗中计算道,他们在地下河中缓缓走,走了两天,相对来说,可能不算太远。

    原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