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曼萨尔
“曼萨尔，在上古语中写作Mansɐr，是一种靠吸收其他生物的恶意来成长的超自然生物。它于十二神的传说中出场，作为战争年代最强大的“堕神”挑战十二主神的权威。通过人与人之间互相萌生的恶意，曼萨尔得以壮大和成长，它的目的是吞噬掉万物的灵气，让世界永远陷入纷争之中。
从社会和文化角度来说，曼萨尔这一文学形象的创立，或许代表着人们对战争和种族冲突的反对与警示态度。可事实上，自新纪元历史以来，战争和种族冲突就从未消失过。笔者不禁感到庆幸：好在曼萨尔只是一种虚构的怪物，倘若它真实存在，那或许它根本无法被消除。
——《民间童话故事与传说考》，鹰都大学文化与历史系教授，洛尔塔·马蒂亚斯著”
————※※※————
后来，灰尔才知道那场谈话中的在场其他人的名字和身份：除了米德·杜奥的德鲁伊导师兼智者佩拉克·德·波伊斯外，还有精灵女贤者敏菲诺尔·爱普尼，德鲁伊智者翁德雷·柯尔米，兰柯精灵族对外的联络人何赛·海曼，以及圣林监管者安杜勒·萨。
“简单来说，北方大剑灰尔，我们需要你来帮忙解决有关魔物的问题。”
德鲁伊智者翁德雷·柯尔米是个神情阴郁的中年人。他坐在白发导师的侧座，将泡好的药茶递给灰尔。
“魔物？我还以为神圣的德鲁伊之环不会闯入魔兽呢。”
“我们所说的‘魔物’并非你口中那些遭受混沌污染、充满暴戾和杀戮欲望的怪物。这是一种广义的泛指，我们德鲁伊将一切与魔法相关的生物都算作于此。”
“我洗耳恭听。”灰尔说着，接过那杯药茶。但他只是闻了闻，就把它放在桌面上，“告诉我，那所谓的‘魔物’是什么，我该怎么帮你们的忙？”
翁德雷望向导师。佩拉克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自然之灵在躁动不安。”他说。“它近来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这往往代表着某种征兆——不祥的征兆。”
“请原谅，你们说的‘自然之灵’是否也是抽象的代指？还是说……”
“就是鹿林的神灵。”翁德雷说道，“‘鹿林之灵’、‘鹿林之神’，你们可以这么称呼这个存在。对我们来说，那就是自然之灵——这里是狭义的特指，北方大剑。”
“好吧，”灰尔感觉自己的眼角在抽搐，“然后呢？你们信仰的神灵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安？”
“要说明这个问题会比较复杂。”佩拉克转头，看向坐在翁德雷身旁的男子，“让我们一个一个开始吧。安杜勒，你能说明一下你看到的情况吗？”
安杜勒·萨站起身，缓缓鞠躬。他是个戴着眼镜、梳着单股辫的男性，看上去相当书生气。作为这片德鲁伊之环的监管者，他负责在平日里观察森林周边的动向。只见他翻出一本记录册，推了推眼镜架：
“明白，波伊斯阁下。我这就开始说明：大概在一个星期前，我们观察到水泽地区野外的魔物群开始出现不寻常的躁动。它们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多地在鹿林的地区范围内徘徊。我们推测，这是自然魔力的流向和频率出现了变化导致的。这个区域的自然魔力出现了异样的波动，这可能是导致魔物们也性情大变的原因——毕竟，魔物们即是诞生自混沌魔力……”
“等会儿。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因为自然之灵的不安，才导致了魔物们的骚动吧？你们的因果关系是否搞反了？”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佩拉克强调道，“因就是果，果亦是因……”
“我听到了，”只要愿意，灰尔可以非常有耐心，“那么告诉我，你们想让我解决的是什么？要我解决掉在鹿林里的魔兽吗？”
“解决？”木精的联络人何赛·海曼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可能做到的。驯鹿之林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森林，魔力澎湃，里头的魔物多得你数都数不过来。我们兰柯精灵也是和魔物比邻而居，平日只要躲开它们常常出没的地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们也有和魔兽战斗的手段。”
“真有趣，难道你们想要我对付的是自然之灵？要我去除掉这儿的神？”
话一出口，灰尔就感到有些不妙了——因为在场的人们都互相交流了视线，好像在宣告着他的玩笑成了真。
“你是北方大剑，灰尔。”佩拉克说道，“民谣和传说中对付一切混沌和魔物的专家。我们的确需要你对我们的自然之灵做些什么，但不是消灭它。我们只要你除掉干扰它正常流转的混沌因素。这本质上是对自然魔力的一次净化，我相信你能理解。”
“老实说，我不是很理解。说到底，你们的这个神看不见、摸不着，我该怎么‘对付’它呢？”
“谁说的？”
灰尔屏住呼吸。开口的人是此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在场唯一的女性。她梳着垂落于地的长发，面容端庄，身体的曲线完全被隐藏在宽大的白纱之中，佩戴着榭寄生装饰的花环。
“这位是精灵贤者敏菲诺尔·爱普尼。”佩拉克适时地作出介绍。
“我很荣幸，女士。”灰尔微微低头，以表达他对这个身份的敬畏。
精灵贤者——在精灵中，他们是被尊为圣人一般的存在。人类常以为“精灵贤者”是“人类术士”的同义词，但此言差矣。神秘的精灵贤者们不但会用和巫师的魔法极其相似的法术，也十分擅长医药、艺术等领域的技艺。他们类似先知，圣人，但能力又高出很多。他们不仅拥有比寻常的人类巫师强大许多的法术能力，同时对世上的万物拥有丰富的认识和了解，甚至有的贤者身体内流淌着高贵的、世代相传的长者之血——那是来自上古时代种族的血统，来自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历史积淀。
即使是在精灵的社会中，贤者也构成一个独立、神秘，但十分受敬重的阶层。他们跟随自己的道德规范，而这个规范究竟建立在何种目的和准则之上，则无人可以得知。
“神灵不会被凡人之眼窥视。”女贤者缓缓说道，“祂无需亲自口述或露面，即可向我们传达祂的意志。一周之内，此地风雨飘摇、魔物骚动，此即为‘征兆’——自然之灵便是以这种手段在向我们传达信息，大剑。不要被你那短暂、平庸的经历所蒙蔽了双眼，心中有神之人，才可面见神灵。”
“我明白了。向您致意，尊敬的敏菲诺尔女士。可我还是不知道我该如何着手……”
“目标已经有了。你听说过‘Mansɐr’吗？”
“听说过。‘曼萨尔’——在十二神的神话故事中，那是诞生自‘恶意’的堕神。它会吸收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恶意作为养料，然后成长为对抗十二神秩序的堕落神明。但我以为那种魔物只会存在于传说故事里……”
“现在在鹿林中，就有一只Mansɐr。”
灰尔沉默了下来，佩拉克则阴沉地说下去。
“它盘踞在我们的巨树之林中，就像池塘中的一片漆黑的沼泽。我们推测，它就是导致自然之灵出现紊乱，以及魔兽们的躁动的罪魁祸首，而后两者又互相作用，导致现在，鹿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儿的秩序魔力出现了严重的破坏，混沌魔力的力量正在占据上风。如果不加以遏制，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魔兽在鹿林乃至水泽地区诞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最近半个月里，”精灵联络人何塞·海曼表情苦涩地补充道，“我们和你们——请原谅我的说法——你们人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越来越严重。先是裘尔德的非人种族暴动，然后是国王们对鹿林采取的强制手段，眼下还有雷恩河大道的抗议没有解决。这些恶意汇聚在一起，又被鹿林的自然魔力所捕捉到，最后诞生了Mansɐr。”
“我们想让你清除Mansɐr。”翁德雷看出了灰尔的疑问，回答道，“我们德鲁伊使用的力量来自于我们的信仰和祈祷，用你们的术士的理论来看，就是自然魔力的另一类运用。但Mansɐr即是诞生于这儿的自然魔力，我们的仪式无法净化它。我们也尝试过从根源上解决——比如说化解人类的恶意，但后者我们根本做不到。”
“听上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灰尔叹口气，“但好在不是完全没有眉目——所以你们的结论是，让我来净化这个所谓的……Mansɐr？是这样吧？”
“有时候，仪式和法术做不到的事，银剑却能做到。”佩拉克眨了眨眼，“我们愿意相信，也愿意尝试。现在，我们只看你的意愿。”
从社会和文化角度来说，曼萨尔这一文学形象的创立，或许代表着人们对战争和种族冲突的反对与警示态度。可事实上，自新纪元历史以来，战争和种族冲突就从未消失过。笔者不禁感到庆幸：好在曼萨尔只是一种虚构的怪物，倘若它真实存在，那或许它根本无法被消除。
——《民间童话故事与传说考》，鹰都大学文化与历史系教授，洛尔塔·马蒂亚斯著”
————※※※————
后来，灰尔才知道那场谈话中的在场其他人的名字和身份：除了米德·杜奥的德鲁伊导师兼智者佩拉克·德·波伊斯外，还有精灵女贤者敏菲诺尔·爱普尼，德鲁伊智者翁德雷·柯尔米，兰柯精灵族对外的联络人何赛·海曼，以及圣林监管者安杜勒·萨。
“简单来说，北方大剑灰尔，我们需要你来帮忙解决有关魔物的问题。”
德鲁伊智者翁德雷·柯尔米是个神情阴郁的中年人。他坐在白发导师的侧座，将泡好的药茶递给灰尔。
“魔物？我还以为神圣的德鲁伊之环不会闯入魔兽呢。”
“我们所说的‘魔物’并非你口中那些遭受混沌污染、充满暴戾和杀戮欲望的怪物。这是一种广义的泛指，我们德鲁伊将一切与魔法相关的生物都算作于此。”
“我洗耳恭听。”灰尔说着，接过那杯药茶。但他只是闻了闻，就把它放在桌面上，“告诉我，那所谓的‘魔物’是什么，我该怎么帮你们的忙？”
翁德雷望向导师。佩拉克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自然之灵在躁动不安。”他说。“它近来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这往往代表着某种征兆——不祥的征兆。”
“请原谅，你们说的‘自然之灵’是否也是抽象的代指？还是说……”
“就是鹿林的神灵。”翁德雷说道，“‘鹿林之灵’、‘鹿林之神’，你们可以这么称呼这个存在。对我们来说，那就是自然之灵——这里是狭义的特指，北方大剑。”
“好吧，”灰尔感觉自己的眼角在抽搐，“然后呢？你们信仰的神灵因为什么而感到不安？”
“要说明这个问题会比较复杂。”佩拉克转头，看向坐在翁德雷身旁的男子，“让我们一个一个开始吧。安杜勒，你能说明一下你看到的情况吗？”
安杜勒·萨站起身，缓缓鞠躬。他是个戴着眼镜、梳着单股辫的男性，看上去相当书生气。作为这片德鲁伊之环的监管者，他负责在平日里观察森林周边的动向。只见他翻出一本记录册，推了推眼镜架：
“明白，波伊斯阁下。我这就开始说明：大概在一个星期前，我们观察到水泽地区野外的魔物群开始出现不寻常的躁动。它们变得更加活跃，也更多地在鹿林的地区范围内徘徊。我们推测，这是自然魔力的流向和频率出现了变化导致的。这个区域的自然魔力出现了异样的波动，这可能是导致魔物们也性情大变的原因——毕竟，魔物们即是诞生自混沌魔力……”
“等会儿。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因为自然之灵的不安，才导致了魔物们的骚动吧？你们的因果关系是否搞反了？”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佩拉克强调道，“因就是果，果亦是因……”
“我听到了，”只要愿意，灰尔可以非常有耐心，“那么告诉我，你们想让我解决的是什么？要我解决掉在鹿林里的魔兽吗？”
“解决？”木精的联络人何赛·海曼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可能做到的。驯鹿之林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森林，魔力澎湃，里头的魔物多得你数都数不过来。我们兰柯精灵也是和魔物比邻而居，平日只要躲开它们常常出没的地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们也有和魔兽战斗的手段。”
“真有趣，难道你们想要我对付的是自然之灵？要我去除掉这儿的神？”
话一出口，灰尔就感到有些不妙了——因为在场的人们都互相交流了视线，好像在宣告着他的玩笑成了真。
“你是北方大剑，灰尔。”佩拉克说道，“民谣和传说中对付一切混沌和魔物的专家。我们的确需要你对我们的自然之灵做些什么，但不是消灭它。我们只要你除掉干扰它正常流转的混沌因素。这本质上是对自然魔力的一次净化，我相信你能理解。”
“老实说，我不是很理解。说到底，你们的这个神看不见、摸不着，我该怎么‘对付’它呢？”
“谁说的？”
灰尔屏住呼吸。开口的人是此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在场唯一的女性。她梳着垂落于地的长发，面容端庄，身体的曲线完全被隐藏在宽大的白纱之中，佩戴着榭寄生装饰的花环。
“这位是精灵贤者敏菲诺尔·爱普尼。”佩拉克适时地作出介绍。
“我很荣幸，女士。”灰尔微微低头，以表达他对这个身份的敬畏。
精灵贤者——在精灵中，他们是被尊为圣人一般的存在。人类常以为“精灵贤者”是“人类术士”的同义词，但此言差矣。神秘的精灵贤者们不但会用和巫师的魔法极其相似的法术，也十分擅长医药、艺术等领域的技艺。他们类似先知，圣人，但能力又高出很多。他们不仅拥有比寻常的人类巫师强大许多的法术能力，同时对世上的万物拥有丰富的认识和了解，甚至有的贤者身体内流淌着高贵的、世代相传的长者之血——那是来自上古时代种族的血统，来自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历史积淀。
即使是在精灵的社会中，贤者也构成一个独立、神秘，但十分受敬重的阶层。他们跟随自己的道德规范，而这个规范究竟建立在何种目的和准则之上，则无人可以得知。
“神灵不会被凡人之眼窥视。”女贤者缓缓说道，“祂无需亲自口述或露面，即可向我们传达祂的意志。一周之内，此地风雨飘摇、魔物骚动，此即为‘征兆’——自然之灵便是以这种手段在向我们传达信息，大剑。不要被你那短暂、平庸的经历所蒙蔽了双眼，心中有神之人，才可面见神灵。”
“我明白了。向您致意，尊敬的敏菲诺尔女士。可我还是不知道我该如何着手……”
“目标已经有了。你听说过‘Mansɐr’吗？”
“听说过。‘曼萨尔’——在十二神的神话故事中，那是诞生自‘恶意’的堕神。它会吸收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恶意作为养料，然后成长为对抗十二神秩序的堕落神明。但我以为那种魔物只会存在于传说故事里……”
“现在在鹿林中，就有一只Mansɐr。”
灰尔沉默了下来，佩拉克则阴沉地说下去。
“它盘踞在我们的巨树之林中，就像池塘中的一片漆黑的沼泽。我们推测，它就是导致自然之灵出现紊乱，以及魔兽们的躁动的罪魁祸首，而后两者又互相作用，导致现在，鹿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儿的秩序魔力出现了严重的破坏，混沌魔力的力量正在占据上风。如果不加以遏制，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魔兽在鹿林乃至水泽地区诞生，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最近半个月里，”精灵联络人何塞·海曼表情苦涩地补充道，“我们和你们——请原谅我的说法——你们人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越来越严重。先是裘尔德的非人种族暴动，然后是国王们对鹿林采取的强制手段，眼下还有雷恩河大道的抗议没有解决。这些恶意汇聚在一起，又被鹿林的自然魔力所捕捉到，最后诞生了Mansɐr。”
“我们想让你清除Mansɐr。”翁德雷看出了灰尔的疑问，回答道，“我们德鲁伊使用的力量来自于我们的信仰和祈祷，用你们的术士的理论来看，就是自然魔力的另一类运用。但Mansɐr即是诞生于这儿的自然魔力，我们的仪式无法净化它。我们也尝试过从根源上解决——比如说化解人类的恶意，但后者我们根本做不到。”
“听上去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灰尔叹口气，“但好在不是完全没有眉目——所以你们的结论是，让我来净化这个所谓的……Mansɐr？是这样吧？”
“有时候，仪式和法术做不到的事，银剑却能做到。”佩拉克眨了眨眼，“我们愿意相信，也愿意尝试。现在，我们只看你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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