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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刺杀来袭

    看完诸家密档,沐羽与周爷爷退出暗室。

    “孩子,此处存在,乃是沐府秘密,不可与外人道也。”周爷爷提醒道。

    “周爷爷,您放心,我省的。”沐羽道。

    同时他也好奇,藏书阁一般极少有人进入,这里面的档案如何得以更新?

    要知道,想收集如此多的情报与信息,必须有相应的机构在运作。

    看来,沐府还有一部分势力是不为人知的,隐藏在暗中。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世道艰险,多一分后手,就多一分生机。江湖是如此,庙堂亦如此。

    若是沐羽前世行走江湖之时,能够更加低调,或许也不会被天道门盯上了。

    但遇见不平之事、遭逢该杀之人,若还能按剑不动、冷眼旁观,那他也就不是他了。

    俗话说树大招风,沐家乃东赵堂堂大将军府,非皇亲国戚而胜皇亲国戚,其醒目惹眼之程度、暗中树敌之多少,远超沐羽前世百十倍。

    若是没有一点底蕴,沐羽反而要担心。

    别说是沐府,哪怕是其他,譬如丞相府,定然也在暗中培植了势力。

    而且柳家乃是名门,传承久远,香火旺盛,子弟在朝中世代为官,根基雄厚,其底蕴一定更为可怕。

    只是柳家一直处事低调,乃是书香门第,子弟从不踏足武将范围,顾而被人轻视。

    但自从柳登阁上台为相,一系列雷霆手段,以“整饬朝风”为名,暗中排除异己,扶植党羽。

    而皇帝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意培养他的势力,达成与大将军府持平、甚至隐隐还占上风的地步。

    如今朝中多方势力相互制肘,构成了十分微妙的平衡,谁也不能妄动。这无非是皇帝最想看到的局面,因为更加易于掌控。

    ——这些是沐羽观看密档后总结出来的结论。

    虽然他未曾入朝堂,但也经历过江湖险恶,天道门与各大世外隐宗亦是相互制约。

    沐羽毕竟拥有三十多岁的灵魂,眼光老辣,抽丝剥茧,隐隐得见其背后内涵。

    “孩子,你今后自己当心。”周爷爷眼中有些担忧。

    今非昔比,如今沐府可只剩沐羽这么一根独苗。

    “周爷爷放心,我每天上学、回家都是母亲接送,在学院里也很安全。”沐羽道。

    周爷爷颔首,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很懂事,这不错。但如果遇到困难,不要逞强,及时告知,我们会为你出头。”

    此刻,他就像一个老人在关怀自己的孙子,言语淳朴,情感真挚。

    沐羽心中感动,告别了老人。

    “那个丁祯纯,是柳文昭的舅舅。”沐羽心中暗暗盘算,“我断了他的根,他定然有所报复。”

    此时沐羽有些遗憾,白天没有心狠手辣,直接夺命。

    在暗处的敌人最为可怕,需要小心提防。

    然而第二天,丁祯纯并没有出现。

    丁祯纯教的《论语》课,也依然由顾春秋代为讲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八天之后。

    “咦,今日不是顾先生。”有学生议论。

    因为学堂里走进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约莫三四十岁,面容白净,缺少血色,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我是你们本课的讲书先生,我姓丁,草字祯纯。”中年男人面色平静,手执一本书,缓缓坐了下来。

    他臀部落地的时候,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终于来了。”沐羽目光流露思索之色。

    丁祯纯的伤貌似还没完全好。

    是迫不及待了么?

    马寅沉痛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了丁祯纯那个颤抖的动作,同情惋惜道:“鸡飞蛋打之痛!”

    沐羽撇了他一眼,“你要当心,他为了报复,可能把你的割掉。”

    马寅一个哆嗦,心想似乎不是不可能。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裆下,低声求道:“沐兄救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沐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

    就在此时,他觉得身侧一寒,似有所感,往讲台那看去。

    丁祯纯收回了阴冷的目光,表情平淡,开始讲课了。

    这节课毫无波澜。

    丁祯纯的声音十分钟虚弱,有气无力,讲的内容也很简略。

    后排的许多学生暗中叫苦,听不太清。

    平时向来积极的张子诚,也微皱着眉头,时不时举手提问。

    “先生,这里可否再说详细一些?”

    丁祯纯回答了两次,就有些不耐烦了。

    “课堂时间有限,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等下课再来问我。”

    然而等到下课了,有学子去师房找他,却找不到他的人影。

    因为已经放学了,丁祯纯直接回家了。

    众学子开始怀念起顾春秋讲课的时光来。

    虽然时常批评,极少表扬,但是声音洪亮,很有耐心,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走。

    “还有两天就要旬考了。”肖天策盯着沐羽。

    他来到沐羽桌前,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目光张扬凌厉。

    这是在下挑战。

    “这一次,你不会有机会与我并列。”肖天策临走前又道。

    “拭目以待。”沐羽表情平静。

    马寅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奇地开口道:“你俩有仇?”

    沐羽看了他下面一眼,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以后能不能娶媳妇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

    “不要啊!”马寅哀嚎。

    他战战兢兢,抱着沐羽的一只手臂,一步也不肯远离,来回张望着。

    仿佛生怕路上突然冲出一个蒙面大汉,手执尖刀把他给噶了。

    沐羽想抽手,发现根本甩不脱。

    马寅黏在他身上晃来晃去,毫无骨气地哭道:“沐兄,我害怕。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沐羽哭笑不得。

    “沐小兄弟!咦,马兄?你们俩关系可真好。”路过的张子诚目露羡慕。

    张子诚十分谦逊,这段时候下课的时候,常常和沐羽交流课堂上学习的知识。

    沐羽也有意交好于他,两人很聊得来,如今也算是朋友。

    “张兄,我还要去武院一趟,就不和你们同路了。”行至文院门口,沐羽说道。

    “告辞。”张子诚拱手道,随后看向马寅,“马兄,那我们走吧,就不打扰沐兄了。”

    张子诚亦是知道,沐羽在武院有个红颜知己,每天同来同去,从未有例外。

    “马兄,你这是怎么了?”张子诚看着神经兮兮、战战兢兢的马寅,疑惑不解。

    “张兄!”马寅离开了沐羽,“我害怕,我们一起回家!”

    他又抱着张子诚的胳膊,缩头缩脑,一路上遇见什么草丛都要怪叫,自己吓自己。

    “咱们走大路,离那些地方远一点。”

    “马兄,下山只有这一条路……”

    实际上,马寅的体格比张子诚要更强壮一些,隐隐搂抱得张子诚有些疼痛。

    但张子诚脾气甚好,不以为忤,只无奈地笑着,任由他作怪。

    “马兄为人真有趣……”

    另一边,武院的门口,沐羽顺利接到了赵月莹。

    一般来说,本应该两人谁先放学,谁就去找另一人。

    但是赵月莹害羞,文院人太多,于是留在武院等沐羽。

    一块巨石上,赵月莹将腿搭在沐羽膝上,享受着按摩。

    这段时间以来,每日放学皆是如此。

    “不痛了么?”沐羽问道。

    记得一开始,一碰到赵月莹就会皱眉,现在更多的却是享受了。

    “嗯。”赵月莹道。

    她脸色红润,不知是觉得舒服,还是感到害羞。

    “这说明越来越好,你逐渐适应了武院的训练。”沐羽想了想,说道,“以后或许就不必天天按摩了。”

    “哎呦!”赵月莹皱眉,张唇痛呼。

    “怎么了?”沐羽一惊。

    “好痛——”赵月莹嘟起嘴,大眼睛一眨一眨,盯着沐羽,泛着些许泪光。

    “是这里吗?”

    “嗯……哎呦!轻一点。”

    沐羽有些疑惑,“奇怪,这里应该好了才对。”

    赵月莹可怜巴巴地道:“今天更疼了。”

    “好吧,那我在多按一会儿。”

    沐羽低头,并没有发现,赵月莹嘴角勾起,目光狡黠。

    “我教你的内功,有认真练吗?”

    “啊?哦哦……有!”

    “那就好。”

    “嗯——不对!羽儿,我又忘了。你再教我一遍。”

    沐羽与赵月莹面对面,盘膝而坐,握住她的双手。

    “现在由我带你运转真元,主导你的双手。你自己修炼的时候,要记住,五心朝天。”

    “头顶、双手、双脚,此乃五心,分别吸收天地中的五行之气。”

    “深呼吸,在吐息之间,空气中亦有炁。”

    “默念口诀:气运五行,魄纳月精。反本溯源,三才同心。”

    “此心法在夜晚修炼,那时候有充足的月精,修炼效果更佳。”

    这是幽冥合魄诀第一层心法。

    当初沐羽修炼起来何等小心翼翼?

    但他已走过一遍,如今身为“先行者”,教赵月莹这个“后来者”,更可况赵月莹天赋还算不错,悟性聪颖,沐羽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胸口血玉微微发烫,玦尘剑魂颇有怨言,仿佛在说:你竟然借用我的力量给别人用。

    奈何沐羽强行激活它。它毕竟通灵,似乎也察觉这或许是今后的“主母”,所以未曾罢工。

    有了沐羽和它的双重帮助,赵月莹修炼起来,并不比沐羽当初慢多少。

    一个时辰后,红日西斜,两人收功,起身上路。

    “羽儿,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修’吗?”赵月莹问道。

    “咳!咳!”沐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果断道:“当然不是!”

    “不是呀?那羽儿告诉我,什么才是双修?”

    “双修是……额。”沐羽挠头,“双修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那个……在一起用特殊的方法修炼!”

    “那我们刚刚,不就是双修吗?”赵月莹气鼓鼓,觉得沐羽说的话前后相悖。

    她并不知道所谓“特殊”究竟有多特殊。

    “这不一样!”沐羽顿感头大。

    若是被赵崇叔叔听到只言片语,一定会把他给削了。

    他要怎么解释?

    虽然这都是一起修炼,但过程不一样呀!

    双修可是要采那啥阴……补那啥阳……来着。

    两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嘻嘻闹闹。

    “我不管!我要双修!”赵月莹显得兴致冲冲。

    只因沐羽说了一句:双修的过程与众不同,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如此。

    谁知道赵月莹听了,却是更感兴趣了。

    沐羽欲哭无泪,他若不答应,赵月莹还说沐羽嫌弃她。

    “原来我不是羽儿最亲密的人。”赵月莹情绪低落,目光幽怨。

    “哼!”她赌气地一撇头。

    手本来拉着沐羽的手呢,却突然一松,往下一落,只拉住一根手指。

    她也不完全放手,也不和原来一样牵手。

    她就抓着那根小拇指,扯一扯,捏一捏,晃一晃,就是不消停。

    似乎不把她哄好,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沐羽失笑,这也太孩子气。本想开口和她说话,却突然脸色微变。

    周围突然好安静。

    两人正走在下山的石路上。

    学子们都已下山,周围安静也是正常。

    可是此时此刻,万籁俱寂,没有倦鸟归林的声音,没有虫鸣叶落的声音,一切寂静得可怕。

    似乎有一种凝重,在冥冥之中,冻结了气机,连风也停止了吹动。

    枫林似火,夕阳如血,昏沉天边更显殷红,令人心头无言压抑。

    “羽儿,怎么了?”赵月莹疑惑。

    她并未察觉到异样。

    沐羽扫视周围,目光逐渐变得寒冷。

    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体绷紧,每一寸肌肉都在一瞬间调整状态。

    “有杀气。”沐羽低声道。

    他舌头的右侧一寒。

    “在东边!”沐羽倏然转头。

    山坡树林,阴影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抹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