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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

    屋里一片漆黑,少年目光寻着窗外看去,倒映在天际亮光中的,只有那些不太清晰的轮廓。

    空中有鹰隼飞过,扇动翅膀时,水珠缓缓的掉落了下来,沁入了那些泛黄的杂草里。

    院子里的树叶夹杂着风声在窗外缓缓摇曳着。好似在举行什么狂欢。

    屋顶上,有风轻轻的吹了过去,一转眼,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然而,却没人记得,二十年前那个晚上,西梁城外,也是这般的冷。

    苏黎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心里吐槽,当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痛”字怎么写。

    他倒在地上,全身蜷缩成了虾米,目光所及。是床上那些翻卷过的被单,神识也一时间似远似近。

    这病,几乎要了他的命。

    然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了。

    但每次这样时,他都不得不忍受那像是来自远古,骨骼碎裂般的痛。

    说起来!这倒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体里为何会有这种病,他真不知道。

    只能怪至今从未出现过的父母,没有好好看过他是什么怪物。脑子一热,想生就生了。

    不禁懊恼,他们当真是愚蠢至极无可救药。

    上次先生说,也许他这病一辈子都治不了了,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想想,自己有什么好难过的,先生反正喜欢师妹多一点,治不了不想治正合他意。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存在感可言,死了也就死了。

    外面夜色正黑,时间仿佛也变得漫长,雨声婆娑起舞。

    他黑靠在了角落里,双手抱紧膝盖缩成了一团。

    至少这样,他觉得可以抵御,或者减少一些痛苦。

    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管怎么压缩自己,似乎都抵御不了那骨头碎裂般的疼痛。

    难道要功亏一篑了?自己真的要死了?心里想着这些时,思绪已然游走于世间各处。仿佛回到北方时,有人问他,为什么而活。

    他不知道的摇摇头。

    为什么而活?仿佛太过遥远。所以今时今日能活就是最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不久之后,他身上的烟渐渐消散了,他也逐渐清醒起来。

    他倒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今年,他十三岁。

    有个说是会算命的先生来山庄治病时说,十三岁是他的本命年,今后定然大富大贵。所以给他取了个叫十三小百里的绰号。来人多了,渐渐的就有人知道了起来。至于有什么用,不得而知。

    十三小百里中夹杂着他的姓。取自他百里苏黎中的百里。

    回归正状。

    因为他身体经常出现这种症状,所以先生说要带他去别的地方寻医,或者手脚一捆当粽子一样送上山给哪个宗派长老当门下弟子。

    百里苏黎知道,先生自己没有能力治好他,所以这只是先生的说辞,一时气话。

    可怜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即使看穿了先生这话,但也不好意思戳穿。

    毕竟先生着实不太好得罪,就那眼睛而言,就很冷。

    先生说。“你怎么就没有父母呢!没有父母,那就是你的错!”

    好吧!他虽气愤先生这话毒,但不得不承认,先生可能说得对。

    无父无母,命都是贱的,这句话在书上见到过。

    所以他也时常在脑补,父亲是不是那种只会在田埂上敲敲脚趾头抽旱烟的破烂老头。

    至于老娘嘛!应该不会是那种只会在家埋怨撒泼打滚的,乡下人俗称长舌妇的女人。

    好吧!这些都是胡思乱想,不打紧也不重要。

    但有,终归都是好的。

    先生会医术,是个医术很厉害的中年人。他跟着先生,或者说先生带着他。悬壶济世学医救人什么的说不上,但七八年时间,确实在先生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除了他身上的病治不好外,其他的,对先生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后来先生说。“你这也许不是病,可能是命,会死。”

    一字一顿。

    他又气了很久,倒不是因为先生那张乌鸦嘴,咒他会死,而是他面无表情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脸。看着就让人很发狂,恨不得扑上去掐两把。

    不过还好,这些年有个师妹陪着,不至于让他的人生苦到要投河自尽上梁挂脖子的地步。

    不过这个师妹嘛!不好说。着实是因为好胜心太强。他俩在一起这些年,他总是深有体会。毕竟小姑娘不是比这个,就是争那个的。

    所以曾有人翻白眼说。“你们家那小姑娘可不是好货色,以后定然是个惹祸的主,且不快些两碗老鼠药打发得了。”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生明显更疼她。

    有几回他都在想,师妹是不是先生和某个野女子在外面偷偷养下的私生女。美其名曰收做门下弟子,实则是放到自己身边好好照看。

    没办法,归根结底,他只能苦逼的认为自己嘴巴不够甜,不懂得讨先生喜欢。用话本里的话来说,叫争宠。

    不过,除了这些坏毛病小丫头倒是挺讨喜的。

    这点,不仅是先生,就连山下江城里的王大婶也赞不绝口。“你们家这女娃,将来定是个大美人,嫁给我家孙子行不行啊!”

    百里苏黎点点头,向那王大婶竖起了大拇指,暗地里说,大婶你眼光真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可惜我家这个师妹眼高于顶,以后怕是要嫁王孙贵众的。

    所以就连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也认为,这话着实在理。

    至于他自己,只要不死,能活下去就行了,俗称得过且过。

    就像先生对夏新城那位刀仙说的。“随意而安,凭心而动,他们若是想杀人,尽管来我这忘尘山庄。”

    苏黎想,先生就差没在后面加上那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的话。

    不然,定霸气侧漏睥睨天下。

    “真痛,真的会死吗!”他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话语消失在屋里的角角落落,没人听见也终究不会有人听见。

    不过那样最好,不必满城风雨的说自己如何如何悲惨,需要别家小娘子人工呼吸,不然怕是要一命呜呼死无全尸。

    将来死了不会让人觉得故事悲伤,因为别人根本没听过这个故事。

    “几个月发一次,一次就是好几天。发热且不说,但这骨头碎裂般的疼,着实。可书上也没记载过这种病例啊。难道自己真的会死?”

    苏黎心里划过一丝疑问,随即摇摇头打消了这个疑虑。“肯定不可能,就算没有,当年那夏神医的典籍里应该有所记载!我自己可还不想死啊!”

    发热本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比如发烧脸红之类的也会发热发烫。

    可他这病,着实奇怪,不仅发热,还全身破裂般的疼,如同坐在高热的铁板上一样难以忍受。

    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尽量以不触碰任何一个部位的方式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这种事,其实该和先生他们说的。

    但他并没有。

    许是害怕,害怕自己说出不仅没用,还会引得先生他们担心。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怕最后的结局不是一个好的答案,怕自己真的会死,或者别的。

    他再次醒来,窗外已然露出了鱼肚白。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匆匆跑到外面那条小河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穿好衣服,独自一人去了厨房。

    这是他和师妹的工作,但由于某些原因,这些天厨房的一切由他包揽了。

    前几天有人问起,说你们先生为何不亲自下厨,是不是懒之类的。说得他好生无语,心说你是白痴吗?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也问得出来。

    “先生很忙,白天要帮照看病人,还要上山采药,晚上要督促我和师妹学习功课,没有时间。至于师妹,她还比较小,应当由我来照顾,所以没时间下厨。”

    这是他当时的话。

    但说是这样说,实则心里头并非这样想。

    师妹并不是还小他让着她,先生也不是很忙。

    师妹没和他一起,只是因为和他打赌时赢了,拍拍屁股说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睡大觉了,然后就走了。

    至于先生嘛!不说些好话只能说你皮是真的痒了。

    不久之后,天亮了,他在厨房里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忙完了一天中的第一件事。

    他坐在客厅里,扭头看向门外,不远处有某种不知名的鸟咕咕咕的叫着,仿佛求偶。

    他心想我又不是鸟,你朝我叫啥?不行不行,本公子还小。

    不远处的一间房里,门被推开了。

    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孩揉着眼睛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打了个哈欠。“师哥,很守承诺,起得很早嘛!”

    她说着放下了手,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想是害怕别人知道她起晚了一样。

    “还不都是你害的,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知道我的苦楚吗?”苏黎一脸委屈。

    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郁闷”这四个字了。

    女孩看了看他,不由自主的瞪了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谁叫你这么笨的,活该,还要不要减半了?”

    威胁之意颇深。

    苏黎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直到最后才挤出了一个委婉的笑容,讪讪的说道。“要,自然是要的。”

    两个人坐在桌子两旁,气鼓鼓的看着对方,恨不得瞬间扑咬起来。

    只是每当扫过桌面时,肚子总是不争气的叫着,着实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元迟瞥了一眼门外,开口说道。“师哥,你今天起得真早,就是不知道这个味道怎么样了?别和前几日那个一样,我可是都在拉肚子。”

    苏黎哭笑不得,心说拉肚子这种丢人的事你也说得出口,恕在下佩服!

    “师妹,你这是在质疑师哥的厨艺?我得了真传,老带叔说的。”

    “又不是没吃过,带老头可比你强多了。”元迟撇撇嘴。

    “是是是,师妹说的是,毕竟他才是师父嘛!研究了这道几十年,自然不是我这种才学了几个月的人能比的。不过昨日,我给他看病时,他又教了我几个菜!这次,不同以往,保证让你满意。说不定,我此刻的手艺已经在你之上了。”

    “那样最好,那样我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心睡大觉了。全部事宜交于你,先生他也放心。”

    她说着,又耸了耸肩,继续说了下去。“那带老头教你厨艺,说是看得起你没错,不过定然有所保留。那老头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说完,还斜眼瞥了一下苏黎,目光笃定,至少这话十之八九是正确的

    这倒不难猜,自古有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先例,这些事话本子里比比皆是,她看过的也不知凡几。

    “这个我自是知道,又不是要去饭馆里给人烧火做饭,学那么精做什么。”

    “师哥,看来你变聪明了嘛!”小姑娘眉飞色舞,难得多夸他一句。

    苏黎摊摊手。“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信的,说了也等于白说。”

    元迟扭过头,目光犀利的看着他,起身凑近,气愤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她想,最好把这家伙的脸捏成半张麻花,谁也认不出来才最解气。

    “唉!你们两个起得还真早!”一个男子摇了摇头,不知哪来的感慨,居然叹了口气。

    许是见到两个人在屋里大闹,觉得这是做无师父的失败。

    不禁感慨,师门不信,改天当扔进和尚庙里吃斋念佛。

    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两人对面。

    “等很久了?”

    没有生气,却只是问了句不轻不重的话。

    元迟和苏黎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出了口。

    “嗯!”

    “先生,你出现黑眼圈了。”元迟提醒,却抿着嘴偷笑。

    男子蹙了蹙眉,但仍旧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昨晚没睡好,不过以后会注意的,你们不用担心。”

    说着,尝了一口桌面上的菜,给自己倒了杯酒,点了点头。“色泽不错,味道也还行,就是差了那么点火候。”

    这是他的评判,不轻不重。

    “当然,这可是我做的。”苏黎拍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得意。

    “看你那出息,有什么好得意的。”男子冷笑。

    “先生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嘛!何况还不是因为先生偏心。”苏黎撅起嘴,有些不服气。

    “嗯!”男子扭头看向他,目光冷如冰霜。

    苏黎连忙低下头,实在害怕惹怒这尊大佛。悻悻的开了口。“我知道错了。”

    “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可得意忘形。以后要多跟你师妹学学,有些东西,她比你懂的更多。”

    苏黎低头,思考着先生所说这话的意思,觉得话中有话。

    只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但他只是点点头。“嗯”的应了一声。

    “吃饭吧!”男子却也不理他。

    苏黎也不在意,先生就是这样,他太了解他了,纵使太过偏心,但也终归是对他有些好的。

    至于自己不可以修炼这事,不怪他,这可能和他身上的病有关。

    只是有时候想起来觉得难过,师妹总是说自己不似常人,一个奇葩,话语之恶毒像是用心险恶。

    不过也是正常,先生的偏心,导致了他这种好胜心理,情理之中。他又没权利让先生不这样做。

    只是他那声应答,让百里忘尘有些惊讶。

    想来是因为他这次并未表露出不满,倒是很乖。

    一时间,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伤怀,但也仅仅只是一丝。

    “先生,你怎么了?”元迟许是见先生凝眉思索,好奇的问了出来。

    百里忘尘看着苏黎。“那带老头教你的厨艺?”

    “没有到厨房里示范过,只是口头上教了一些菜的烹饪方式。”

    “也不枉我救了他那条老命,还算有些良心。”

    苏黎窃喜,也许真的很想要先生一句夸的。

    “不过比起你师妹,却是要差一些的,还是要多学。”百里忘尘说。

    苏黎一噎,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夸他的吗?怎么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他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先生!你这不是一点二点的偏心啊!简直已经歪到天上去了吧!

    “先生,你怎么不问一下元迟她是不是这样想的,胳膊都拐到她那边去了,好像我不是你弟子似的。”苏黎小声的嘀咕。

    没办法,在先生面前除了抱怨他还真的只能抱怨。

    “扑哧!”元迟笑了出来,随后又给苏黎做了个鬼脸。“先生,元迟做的饭好吃吗?”

    “比你师哥的要强上几分。”

    苏黎欲哭无泪,心说你们两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真厉害。

    他心里嘀咕不平。“什么都要抢,你真是不要脸啊师妹。”

    一顿饭吃完,满怀期待的他终于如释重负。

    觉得,自己和这两人一起吃饭,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不过还好,先生大放厥词的说了,以后厨房的事交给了元迟,他倒是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