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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屠戮尽在此

    张南国等人期待的北方混乱并未发生,北方岳麓山等人的兵权,早已被那骂做一无是处,碌碌无为的赵炎取代。

    赵炎何许人也,前文有提到,此人正是南陈的东宫之主,太子殿下。

    此人在朝堂之时,碌碌无为,整日唯唯诺诺,在赵煜的雄威下瑟瑟发抖,却不知,走出朝堂,竟威福北军诸位将领,北方军权尽被握于他手。

    想来也是世人的偏见,二皇子赵雷武道通神,被誉为最像是赵煜的皇子,三皇子赵广,文采非凡,曾跟随于剑仙李太白学习,其余几位皇子,虽说不如这二人,却也是天资傲人,头角峥嵘之辈。

    唯独这太子殿下,虽身居太子之位,却无有威名传出,时至此日,才知太子殿下胸有沟壑,想要降服北军那一帮桀骜不驯的人,必然也是武力超群。

    赵家这一代,也是龙虎层出,气象非凡。

    话说回来。

    大战早已结束,赵燃赵统三日前来到徐州府城襄城,襄城之前仍有叛军,只是随着赵统大军一至,早已望风而逃,期间被耀龙骑抓获的不知凡几,又有静夜司的人,早已提前潜伏,城中张氏支脉,元氏,隋氏的族人,早已被掌握行踪,只待赵氏二人商量出处理的结果,便可随时发落。

    “二哥,皇兄说要夷其全族,可这张氏主脉清河公之处该如何回应,我俩总不能给皇兄添麻烦吧?”

    赵统紧皱着眉头,右手抚摸着眉心,心中烦躁不已。

    “呵,当然是按照皇兄的意思来,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吃着咱们赵家的饭,却又砸着咱们赵家的锅,在我看来,屠戮这徐州一支脉,还有些少了,他清河公不给出说法,还想要问责,却要问过我手中刀剑利否,我赵氏的屠刀利否。”

    “二哥,道理我都懂,但如今的形势却非常险峻,天下大变在即,世家大族,江湖门派,封世老人,隐世武者都蠢蠢欲动,如今的边境也不是非常安宁,如今再一意孤行,我害怕……。”

    “赵统,我赵家已然坐拥天下俩百多年,这两百多年里,经历的风风雨雨不少,曾经甚至神器旁落,但我赵家先祖依然走了过来,现如今到了我们这一代,何曾没了半点志气,天下若乱,自有大军平叛,江湖若动,只有静夜司横扫一切,这天下还是赵氏的天下。”

    赵燃一身戾气,眼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赵统预言又止,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有人自封于深山老林,大海幽谷之中,为的是等待天边到来,从而争夺那一丝灵机,跃上九天。

    那些人,世俗的武道早已走到了尽头,更别说有着奇异的神通宝器,法宝阵图,他们若动,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阻挡,这天下又有几人会为了赵氏的天下而去得罪这些人。

    天位加身,从此不再属于凡俗,上可乘云,朝苍梧而木北海,下可掌握风雨雷电,打开体内秘藏,联通世界之门,从而一飞冲天,寿命悠长,搬山移石,蹈火踏浪。

    “明日午时,便将徐州张家,元家,随家所有人,不论老少,不论男女,一尽杀之,三弟你尽起大军,替我镇压四方,若有乱,尽可屠之,若城乱,便屠城,徐州乱,便屠徐州。”

    “还有徐州上下一应官员,上至刺史,长史,下至门源小吏,一应收押,我会上书陛下,对这群人进行斟酌处分,从贼者夷九族,不作为者逐至凉州,抵抗者另做奖赏。”

    “三弟还有补充的吗?”

    “二哥考虑的很是齐全,弟愿为兄长驱驰,还请兄长下令。”

    “好,三弟先去整动军马,我这边让静夜司控制住这些士族,待到明日午时处斩,只可惜,未找到贼首李伏威的亲人,令人颇为遗憾。”

    “二哥勿要担忧,徐州之事,天下之人,谁人不知,作乱之人得到了应有的处置,杀鸡儆猴之事,到此便可。”

    “三弟所言甚是,只是终究有些遗憾罢了,今日要辛苦三弟,守住城池,只许进,不许出。”

    “二哥,我明白的,你放心吧,今日到明日午时,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好,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三弟自便。”

    “二哥慢走。”

    ……

    夜。

    襄城一片灯火通明,城中不时传来哭声,尖叫声,以及瓷器破碎发出的声音。

    而在城外,自有人为此担忧无比,首当其冲的便是张南国,三日前一战,自己这一边输的彻彻底底,现如今,成年的父母族人也可将会遭受此厄,张南国此是百爪闹心,感性让他放下一切,闯进城中与城中的赵燃赵统厮杀,理性却提醒着他,如此仓促的冲杀进去,只会平白送上自己的性命,不但救不了父母族人,反而会丧失了报仇的希望。

    张南国不得不咬紧牙关,心如刀割,眼中泪花闪烁,双拳紧握,指甲早已深深的陷入掌心,一丝殷红沿着指缝间流出。

    元歇也是感叹不已,他来自中州主脉,徐州元家虽说与他不是很亲近,但是家中的一支力量被斩,却也是伤筋动骨,令人唏嘘不已。

    而隋家,在这城外,自无人感叹,隋家的隋远早已死在了辉龙骑的铁蹄之下,远远在那黄泉之中,等候着族中家人的到来。

    夜。

    消逝。

    黎明时的一道光,打破了黑暗的笼罩。

    襄城早已沸反盈天。

    菜市场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衣着光纤,却披头散发,双目呆滞,更有甚者,屎尿齐出,其中还夹杂着没有满月的婴儿,或是两三岁的幼童,或是扎着总角的孩童。

    有妇人哭嚎着,有孩童应和着,有青年谩骂着,有中年祈祷着,有老人眩晕着。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周边早有军士,静夜司的人围着,刀出鞘,箭上弦,扫视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虎视眈眈。

    过来一会儿,又有一群人被压到这个菜市场,让这个菜市场显得拥挤不堪,这些人都是徐州的官员,皇帝陛下心善,未有诛其全族,只是将犯事的官员斩于菜市场,算得上仁至义尽。

    “哎,这不是咱们徐州长史吗?他怎么也被压了过来,他也要被处斩呀!”

    “嘿,你瞧,那不是咱们徐州刺史吗?和长史跪在一起呢。”

    “那是,李伏威反叛,这群人罪不可恕,有的人甚至推波助澜,现在死了也算是理所应当,陛下心善,没有诛其九族。”

    “是啊,在我看来,叛乱的人都杀了为好,反叛的人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唉,跟着李伏威的徐州人,不知道多少死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你们还在这里幸灾乐祸,真的是,唉!”

    “哼,那怪得了谁?还有你是不是也是叛军的人?在这里给他们说好话。”

    “呵,你这人想钱想势想疯了,你怎么不觉得你家老母也是叛军的人呢?”

    “你这人找死不成?”

    “来来来,杀了我,往这儿捅。”

    周围人将两位暴脾气拉住,纷纷出言相劝。

    就连那边的军事和静夜司的人,用那散发着杀戮之气的眼光扫视着这边,一群人顿时静若寒蝉,不敢大声发话。

    “咦,这一次杀的人够多,流的血也多,我得多带几块馒头,好用来沾一沾恶贼的血,听说恶人的血能镇邪避灾,去除疫病。”

    “唉,说的也是,我也去带几块馒头。”

    “唉,慢点慢点,我们同去,我们同去。”

    一群围观的人,互相推搡着,吵吵闹闹的离开了菜市场,去准备拿馒头,用来蘸这恶贼的血,用来辟邪去灾。

    ……

    日头逐渐走到了天空正中,午时已到,新的杀戮场即将开始。

    赵燃虎目扫视着围观的群众,他此时倒是希望有反贼从中跳出,只可惜他失望了。

    “时辰已到,斩吧。”

    赵燃取出一根令箭,扔在地上。

    此时日头正浓,无风无云,天光一片大好。

    下一刻。

    滚滚头颅翻滚,一道道热血喷出,血液汇聚,竟然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溪流。

    在这里,无论老少,无论男女,一切都为平等,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同一个地方。

    “抢啊!”

    不知谁带了头,围观的人举着手中的馒头,窝窝头,木块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冲进了血泊中,在那一腔热血。形成的小溪中疯狂的蘸着。

    赵燃冷眼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默不作声,只是心中默默想到,何其愚也!

    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中间,没有丝毫波澜起伏,这被砍头的一群人里,竟没有人来看望,也没有人来悼唁,这群人好像被遗忘了,世界上好像没有他们的痕迹。

    还有这群疯掉的人,疯狂的蘸着人血,从他们眼中,也看不到一丝物类其伤,这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悲哀,这也是这个世界一直有那么多理想者出现的原因,他们总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这个扭曲的世界重回正轨,可惜,居高者,视之为重虫豸,在下者,奔波于活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兽性就占据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