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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高文罕见的情绪波动如此大,唐霜都被她说愣住了。

    “对不起,妈妈。”

    高文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要再乱说了,刑烛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她能进去,是应该的。”

    唐霜纵然心底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

    只要结局对于她来说是好的,过程受点气也没什么。

    这时的唐霜还不懂。血缘关系是世界上所有的亲密关系里最奇妙的,无论外人如何作怪,都无法斩断其连续。

    而这也注定了她最终的宿命。

    按照刑家规矩,进了门就要开始叩首。

    刑烛跟在刑秦的身后,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走。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她的视线只能是低垂着的,也就是,只能看到刑秦的背影。

    小时候的记忆莫名涌出,如泛着黄的胶片一般在她脑子里播放。

    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她在后面,刑秦在前面。

    那个时候他会因为怕她跪着膝盖疼,提前给她在双膝上悄悄垫上垫子。

    在跪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看她,问她累不累。

    现在不会了。

    刑烛收拢思绪,直到做完了全部的步骤,所有人站起,挨个等待跪在蒲团上和先祖磕头。

    刑秦这一脉是主家,刑秦是第一个。

    刑烛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磕了三个头。

    须臾,他起身,刑烛跪了下去。

    后续又做了一些步骤,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但是时间还早,才七点多。

    刑烛走出祖庙,刑秦罕见的温和的问了她一句,“吃过早饭了吗?”

    刑烛声音没什么温度,“吃了。”

    刑秦也没坚持,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刑烛和疏远的关系。

    刑烛看着他走向了他的家庭。

    她慢慢的下了阶梯。

    九十九层,她数着。

    刑烛想起,她十三岁被掳走拐卖,一个月的时间,她被打的遍体鳞伤加应激性失忆,后被警察解救出来之后,刑秦也背着她走过这九十九层天梯。

    不是带她来祭祖。而因为当时没钱给她住院,刑秦只能迷信的带她拜祖先,妄图先祖显灵来拯救她。

    没钱是真的没钱,不是装的。那个时候刑秦生意是正颓败的时候,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俗话说的没错,穷在闹市无人问,他就算是借钱也借不到,因为他身上还背着很多的债,所有人都怕他还不上。

    后来他给他那个商业竞争的对头磕了三个头,那个人借了他十万块钱给她治病。

    刑烛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就算它已经隐匿在了记忆的长河里。

    心思沉重的像是清晨冷清的空气。空气呼吸到了肺部,冰冷如冰锥一般贯穿了全身。

    山脚外不远就是公墓,刑烛听人说过,这一年片是江城风水最好的地方。

    她就近找了个早餐店吃饭,刚点完餐坐下,视线忽然捕捉到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刑烛飘忽的视线忽然在瞬间有了焦距,她直勾勾的凝视着那一道背影,直到确定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趁着现在人多,上餐还要很长的时间,刑烛直接从早餐店里走了出去。

    只可惜外面人潮拥挤,她走出去的时候,只能看到逐渐汹涌的人潮。

    吃完早餐,刑烛重新回到了车里。

    很巧的是,透过车窗的后视镜,刑烛在右后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这证明了她没有看错。

    她沉思片刻后下了车,走到了那辆车旁。

    车灯是亮着的,还没熄火,只是车玻璃上贴了膜,她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光景。

    刑烛俯身敲了敲车窗。

    第一次,没人回应。

    第二次,她喊了一声,“褚尽。”

    过了一会,车窗应声下滑。

    一双漆黑沉冷的眸子,也就逐渐完整的呈现在眼前,就像是刑烛心底的那一矗冰棱。

    褚尽看着她的眼神毫无温度,语气也是与之相同的冷漠。

    “有事吗?”

    这几天不见,带给刑烛的是更加新鲜的感受。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因为这几天的不见而冷却下来自己内心的情感,反而好像,更加沸腾了一些。

    但是褚尽看起来,俨然没有。

    他好像已经彻底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连带着说话的时候,都是近乎于没有耐心的平静。

    刑烛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心底的空洞感被放大,连说话都觉得干涩。

    “你也来这里祭祖?”

    褚尽否认了,“不是,陪朋友一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话里没有给任何可以令人接茬的话。

    刑烛垂下眸子,“这几天在忙,还没问你,张凯的事情——”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褚尽就平静漠然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用管,我会解决。”

    刑烛,“哦,我只是想道个谢。”

    褚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刑烛的呼吸放缓了。

    几秒后,他淡淡吐出三个字,“不客气。”

    后面,刑烛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在离开的时候,刑烛路过褚尽的车。

    车窗还是没有闭合的状态。他整个人散漫却又疏冷,手耷在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没什么规律的,时不时的敲着车身。

    在刑烛路过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和眼神变化。

    直到她渐行渐远,褚尽才从眼边的后视镜上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拉上了车窗。

    没过多久,有人再度敲了敲他的车窗。

    他的视线看着前方人潮汹涌后高高矗立的公墓,漆黑的黑眸里像是融了一整块黢黑的墨砚。

    刑烛在回去的路上仔细回忆了一下,褚尽要和她不再联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忽然变化的。

    但其实,他们也就是在车上对话了一些而已。

    她觉得她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非说有问题,那就是和他说的一样,有关于张凯这个名字的话,说的太多了。

    想到张凯的瞬间,刑烛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思绪。

    褚尽说,张凯是因为知道了他和她之间的事之后,才会暴怒的来找她。

    但是她忽然想起来,张凯当日明明先是指着他贴着纱布的头,说他是来报仇的。

    而她俨然没有打过他。

    那么事实也就只有一个了。

    褚尽和张凯之间发生了另外的,她不知道的事情。

    ------题外话------

    乌姜:褚尽的掉马甲日常

    褚尽:?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