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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封遗信

    话说二师太一行人随着老者转过坟墓,后方竟是一座三间瓦房的小院。院子收拾整齐,花香扑鼻,花木盆景错落有致,一只黄狗汪汪直叫。

    “老婆子,开门,来客人了!”老者对屋内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老婆婆走出来,“谁呀?这么晚还有客人,是何方来客啊?”老婆婆问道。

    “老夫人好!在下乃武陵山巴野子二徒弟,姓单,单名一个芳字。这么晚打扰老人家,实在抱歉。”二师太忙忙上前施礼。

    “什么?你说你是谁的徒弟?”老婆子大声问道。

    “夫人,我乃武陵山巴野子的徒弟单芳!”二师太道。

    “巴野子?你就是那个畜生的徒弟?!”老婆婆破口大骂,“多年不见,你们倒找上门来了,来的正好,看招!”一语未了,老婆婆抓起一把竹扫帚便朝单芳扫来。竹扫帚在空中舞出一股股劲风,将单芳挽起的头发吹将开来。单芳连忙后退三步,稳住阵势,大声说道:“我师父如何得罪夫人,还请夫人道明,切勿伤了和气。”

    “哈哈哈哈,伤和气,大言不惭,看招!”老婆婆说着,又是一阵凌厉的攻势,直扫得院内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单芳心想,这其中必有误会,师父一生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做龌龊卑劣之事?我且不与夫人打斗,待她消气之后,再作计算。

    “夫人,我看这中间必有误会,夫人可否先道明原委,如真是师父之错,我当代师谢罪,请夫人责罚,绝不还手。”

    “老婆子,听姑娘的,先把事情问明白再动手不迟。”老者也急忙上前劝阻。

    老婆婆这才收住阵脚,但依然怒气未消,即便夜色掩盖,依然能感到杀气逼人。

    “我问你,你们深夜至此,所为何事?难不成是来杀人灭口?”老婆婆厉声问道。听夫人如此问单芳,老者便将如何遇见单芳及单芳如何到此的原委向夫人述说了一遍。夫人听罢,这才气消一半。

    “请问我师父当年如何得罪夫人,以至夫人见到晚辈生出如此雷霆之怒?”单芳问道。

    “按辈分,我是你师姑,老头子是你师伯!”老婆婆说道。

    “哦?这其中是何缘故?”单芳问道。

    “三十年前,我和老头子还有你师父巴野子以及你一众师叔跟随我们的师父太极真人去武陵山参加武林大会,途径此处,遭遇一股不明匪徒伏击,我们与敌人展开搏杀,但敌众我寡,虽然我们最终打败了来犯之敌,师父却不幸身中毒箭,其他师兄弟全部战死。”

    听到此处,单芳急忙起身,拱手施礼,“师伯、师姑在上,请受晚辈一拜!”众弟子也立即起身,向两位长者行跪拜之礼。

    “先不必忙于行礼,且听我说完。”老婆婆接着说,“那一战之后,真人身中毒箭,命悬一线,却心系武林大会,不想失信于武林。由于武林大会的日期迫在眉睫,真人便吩咐你师父巴野子前往武陵山向大会作出说明,我们便留下来照顾真人安置战死的师弟们。谁料真人箭毒发作,半个月后不幸离世。我们安葬了师父及师兄弟们,原本打算去武陵山寻找你师父,却不想半路上又遇到敌人的围追堵截,加上老头子又得了疟疾,我们只得原路返回,来到这片安葬了师父和师兄弟的地方,为师父守孝,同时调养身心,以待你师父巴野子的归来。熟料,巴野子这一去就杳无音信,三十年过去了,巴野子没来,你这个丫头片子倒来了。也好,这是上天的安排,我要用他巴野子弟子的血来祭奠师父和众师兄弟!”说完,老婆婆又要发招。老者一把抓住老婆子的手,说道:“先听听丫头怎么说!”

    “师伯师姑在上,我要代我师父向二位长辈表示歉意,”单芳单膝跪地,向两位长者施完礼,然后站起来说道:“师伯师姑,你们真的误会我师父了。我师父在世的时候,最想念的人就是你们,想必你们就是巴清子师伯和如月师姑吧!”

    “正是!怎么?你师父已经去世?”二老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我师父十年前已经去世,他老人家临走前的叮嘱,就是要我们找到你们二老。对了,师父留有一封书信,吩咐我如果找到你们,将信交与你们。十多年了,我和大师兄一直在找你们,没想到你们隐居于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师父在世,该是多么高兴!”单芳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孩子,你师父的信在何处?”老者问道。

    单芳一边抽泣一边从身上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着的信封。这个信封在单芳身上已经跟了十年。她一直小心谨慎地保管着,比自己的生命都看的还重要。单芳将信封递于师伯。师伯接过信封,双手颤抖,老泪纵横,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师弟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三十年了啊,你就让孩子们带一封信来,你对得起我们三十年的等待吗?”

    单芳不忍心二老伤心难过,便擦干眼泪,走上前说道:二老何不拆开信封看看我师父信上说了什么?

    “走,闺女,进屋看去!”二老拉着单芳走进屋来。屋里生着一堆柴火,木柴迎风滋滋啪啪地燃烧着,在火堆的上方悬挂着一把青铜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火舌一遍遍舔食着壶底,火光把房间照的红通通的、亮堂堂的。

    巴清子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张发黄的信笺上赫赫写着一段话:

    吾师兄师姐在上,请受师弟巴野子一拜。自辛卯年三月十五日一别,至今已有二十又一年矣。每每忆及往日我等跟随师父走南闯北的情景,便老泪纵横,不能自已。二十年来,为追查害我师门元凶,我亡命天涯,四海为家。无奈二十年过去,仇人依然逍遥法外。师弟无能,一生蹉跎光阴,以至大仇未报却人之将死,吾上对不起师父,下对不起良心,无颜面见师兄师姐,更无颜踏足师父安息之地。当你们见到此信时,我已不在人世,吾将在地下向师父谢罪,还请你们恕师弟去而不归之罪!师弟巴野子敬上。

    看完信件,巴清子和如月二老早已泪如雨下。单芳好生安抚,二老才缓过神来。师伯看了看单芳一行人,问道:“想必你们还没用饭吧?”寒光插话说,“师爷,我们都快饿死了!”寒光这一说,大家倒破涕为笑了。“只顾着说话了,老婆子,快快快,去给孩子们弄点吃的来!”“是哦,都怪我这牛脾气。”如月师姑连忙起身去烧火做饭去了。

    是夜,用罢晚膳,单芳一行便在二老家安顿下来,一夜无话。天将亮时,竟下起雪来。第二天一早,推开门,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屋前的二十多座坟上都盖上了厚厚的白雪,让人无法想象三十多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更无法想象一代宗师太极真人及其弟子长眠于此已三十年也。用过早饭,在师伯和师姑的带领下,单芳一行人来到坟前,祭拜师祖和师叔。拜祭毕,单芳一行告别巴野子和如月二老,继续踏上寻找师兄萧天之路。第五章望夫河畔

    话说二师太单芳作别巴野子师伯和如月师姑二老,重新踏上寻找师兄萧天之路。掐指算来,单芳离开武陵山已有一月有余。这是一个雪后天晴的日子,碧空如洗,单芳和弟子们来到了齐家镇。镇子不大,却异常繁华,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买卖声此起彼伏。镇子后面是一条河,名唤望夫河。

    传说先秦时期,镇子上有一女子,新婚不久,她的夫君被征入伍。夫君走后,女子每日站在家门前的土坡上眺望,盼着夫君早日归来。日子一年又一年过去,却不见夫君归来。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她的泪水掉落到地上,润湿了土地。后来,在女子望夫的土坡下面,竟生出一股泉来,泉水将地面流出一条小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溪变成了小河。人们感念女子对爱情的忠贞,遂将这条河命名为望夫河。

    今晚,单芳入住的客栈紧邻河湾。夜幕降临,天边挂起一弯新月。望着弯弯的月儿,思及望夫河名称的由来,又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单芳不禁流下泪来。师父去世之后,师兄成了单芳最亲近的人。与师兄一起的日子,甜蜜而幸福,被师兄宠着疼着,每天都是新的。在单芳的心里,师兄早已成了她生命中那个不可或缺的人。然而,自从师兄三年前离开武陵山以来,单芳已有三年未见师兄了。在这过去的三年,师兄去了哪里?他的心里是否还有师妹?师兄收店家小女作妾的传闻是真是假?望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单芳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入眠。

    迷迷糊糊之中,单芳似乎是走了很远很远,来到了一片竹海间。阳光穿过竹叶洒在地面上,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清风一吹,竹影便一晃一晃的。鸟儿在竹林里飞来飞去,唱着快乐的歌。单芳行走在竹林间的小径上,忽见前方有一片碧绿的湖水。她不由地走将过去,却见湖面上有一叶扁舟。扁舟上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带着斗笠,正在撒网,女人坐在一侧,静静看着男人。单芳看那男人,越看越觉得那人像师兄。对,就是师兄,只有师兄的腰间插着师父留给他的神鞭。可师兄身边为何有一女子?难道这女子就是师兄收的店家小女?不!不!不可能!单芳急了,喊道:“师兄……师兄……师兄……”无论单芳使出多大劲喊叫,小舟上的人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驾着小舟驶向远方。看着师兄远去的背影,单芳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合着多日来的委屈如破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她大声的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

    天已大亮,见师父尚未起床。寒光便跑来敲师父的门。“师父,师父,该起来过早啦!”

    单芳听见寒光的叫声,连忙翻身起床,睁开眼睛看见周边的陈设,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再看枕头,则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师父,你在房间吗?师父!”寒光见没有动静,便又喊道。

    “知道啦!”单芳有些不耐烦地答道。

    推开窗子,不远处就是望夫河,河水静静流淌,碧绿碧绿的颜色,一如梦中的小湖,那河面上飞翔的小鸟也似梦中湖面上的飞鸟。只是梦里有师兄驾驶的小舟,河面上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数不清的浪花,还是数不清的浪花。

    单芳梳妆打扮完毕,前脚刚迈出房门,就听闻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