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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毁丹大会(下)

    “看来你真是一头蠢牛,说起话来大言不惭,也不问问你胡爷爷的刀答不答应!”胡一刀气愤地说道。他话刚说完,降龙火刀已直向牛老二砍去。牛老二连忙举起手中丈八长槊迎战。一时间,天色已然暗下,二人在藏经阁外却打得不可开交。圆真一直守在藏经阁的大门外,以免有人闯入藏经阁,影响萧天修炼。

    其时,萧天修炼观涛寺武功秘籍已基本大功告成,只待完全平复气力,午夜时分即可出关。他虽听得阁外打斗纠缠,却又不能分神,强令自己静下心来,潜心调节气息。连日来,得益于圆真的指点和他自己的领悟,他已将《观涛心法》练得炉火纯青。

    牛老二与胡一刀已战至三百回合,双方渐感体力不支。胡一刀抓住时机,从剑鞘中拔出古井宝剑,向着牛老二刺去。牛老二一直与胡一刀拼刀,未曾想胡一刀突然又拔出剑来。一时间,正思忖该如何对付,却不料只觉一个锋利的东西已刺进他的胸膛。他还想举起长槊,可心有余而力不足。随着胡一刀将宝剑拔出,鲜血从胸前喷涌而出,他支撑不住倒地而亡。牛老二带来的十多个弟兄见老大已死,正要四散奔逃,可胡一刀哪里肯放?他们逃跑的速度又如何赶得上降龙火刀和古井宝剑出击的速度,只见胡一刀如旋风一般转了一圈,地上已经躺着了十多具死尸。

    “阿弥陀佛……”圆真双手合十念道。

    胡一刀杀了这许多人,圆真对他有些厌烦,觉得他杀心太重。胡一刀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赶尽杀绝,心想继续留在这里多有不便,又想起神农帮的帮众尚在山下,也不知情况如何,遂向圆真作揖道:“大师,在下先行告辞。萧大侠出关后,烦请转告,胡一刀在山下等他!”

    “施主请便!”圆真伸出手作送客状。

    胡一刀辞别圆真,径下山来。夜色渐深,山下却热闹不减。沿着汉水,是一排绵延数里的篝火。许多人围着篝火手舞足蹈,气氛热烈。第一堆篝火,是神农帮的。第二堆篝火,是凤鸣山庄的。依次过去,还有少林、武当、峨眉、衡山……

    八月十四的月亮,已是十分明亮,将汉水两岸照得如同白昼。不觉间,已是子夜时分。萧天修炼完毕,正式出关。他走出藏经阁,只见圆真坐在门口参禅打坐。

    “大师,让您费心了。”萧天说道。

    圆真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恭喜萧大侠!”

    萧天还礼道:“多谢大师连日来为我指点迷津。如果全靠在下参悟,或不知猴年马月方能出关!”他说完,向圆真深鞠一躬。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圆真说,“夜已深,请大侠随老衲到方丈室去稍作休息。”

    二人沿着小径行至方丈室。一路上,圆真将胡一刀上山来寻萧天并杀了牛老二等事一一告知萧天。圆真说,武者,不可逞杀人之能;武者,止戈全生也。胡一刀杀牛老二可不作计较,然杀其手下欲逃命之人,则为滥杀矣,此为武者所不为也。而今,萧大侠已练成至高武功,更应以至高武德束己,切不可滥杀也。萧天听圆真之言,深以为然。连日来,他修炼《观涛心法》,细究起来,心法之真理乃是以无为攻有为,以无招胜有招,以无形胜有形。明日或是一场生死之战,却又不得不战,有此神功相助,大事成与不成,至少已有八成把握。

    八月的汉水,已略有秋意,观涛山上,夜风习习,竟连一点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萧天随圆真进了方丈室,圆真打坐参禅,萧天和衣而眠,不觉已是五更天气。他轻轻起身,以免惊动方丈。尽管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声息,可方丈的耳力非凡,不过,方丈并没有做声,任凭萧天走出门去。

    萧天走出方丈室,又走出大雄宝殿,只见单芳、杨神医等一干人早已在此等候。他上前说道:“让神医、师妹久等了。”

    “看萧兄容光焕发,想必是大功告成,可喜可贺!”杨神医说道。

    “承蒙诸位洪福,又得大师指点,我萧天纵然是榆木疙瘩,也得开悟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乐观豁达,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师兄,我们这就下山去?”单芳问道。

    “我们还是用了斋饭再下山。”萧天说,“想必今日或有一场恶战,我们必须以最好的状态迎战。”

    “萧兄言之有理!”杨神医点头称是。

    狗蛋一听要用膳,兴奋起来,“我昨晚没吃饱,又没有肉,我的肚子都咕咕直叫了。”

    他的话逗得众人咯咯直笑,单芳弯下腰,对狗蛋说,“这是寺庙,哪里有肉吃呢?你就多吃两碗斋饭可好?”狗蛋点了点头。

    用完斋饭,一行人走下山去。山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各色旗帜迎风招展,马蹄声来往不绝,各路英雄都已云集到毁丹台四周。

    其时,秋阳高照,汉水波澜不惊,不时有白色的水鸟从江面飞过。毁丹台距离江边约五百尺,高丈余,有东南西北四面台阶上到中央。中央直径约莫三丈开外,设有祭坛、香案,并整齐地堆放了一堆柴禾,旁边还备有一桶桐油。

    萧天自北面台阶走上毁丹台。他头发高束,神情肃穆,腰间挂着神鞭。见台下各路英雄纷纷起身向他致意,他逐一拱手还礼。杨神医并单芳等人则在北面台下位置入座。九妹及凤鸣山庄人马居于东北角,胡一刀及神龙帮居于西北角。正东面乃是武当和少林的人,正南密密麻麻的是衡山派,而西面是峨眉派。还有一些门派混杂于各大门派之间。

    胡一刀站起来,看了看九妹,见九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台上的萧天,他显得有些落寞,但在此时,他也无心多想,只得和月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各路英雄,在下乃武陵山一代宗师巴野子的大弟子萧天是也,承蒙诸位英雄抬爱,今日有幸在此召集毁丹大会。所为毁丹大会,其实只一件事,那就是销毁一颗神丹。”萧天环视四周,见众人顿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江湖传言,得神丹者,得天下。江湖所以有此一说,其实为当朝国舅谋权篡位之诡计。为得此神丹,国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让多少人无辜丧命。今日我等在此聚会,就是要共同见证神丹销毁一刻。过了今日,世上再无神丹,更无得神丹者得天下之邪说,贾国舅的阴谋将彻底破产!”

    “哈哈哈哈……你的大话说的太早了吧!”

    众人听见这狂妄的大笑,纷纷扭过头去,只见江面上驶来一艘大船,那个说话的人站在船头,他个子不高,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舒老大……舒老大……舒……”人群中有个声音高叫起来,但他只喊了两声“舒老大”,第三声还没喊出来,便哑口了。众人正在疑惑,却发现这个人已被人一针封喉,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贼匹夫,今日来的正好,连你一起销毁了倒是更省事了!”萧天朝船上的舒老大喊道。

    舒老大施展轻功,如一只蝙蝠从船上直飞了过来。

    “保护好神丹,待我取狗贼性命来祭丹!”萧天朝单芳等说道。他说完,只轻轻用脚尖点地,已如离弦之箭飞将出去。但见他在空中挥出神鞭,犹如一条愤怒的巨龙,神鞭所到之处,风声呼啸,飞沙走石,真如世界末日一般。

    萧天与舒老大战在空中。正在这时,舒老大乘坐的船上,突然间冒出数十弓箭手,而且都使用的是清一色的连弩。但他们尚不敢放箭,因他们的老大与萧天纠缠在一起。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的箭还没射将出去的时候,已经化作齑粉。萧天卖了一个破绽,舒老大正在窃喜,却不想萧天的神鞭以雷霆万钧之势重重砸向船上。这一鞭下去,可不得了,偌大的一艘船,竟被砸得粉碎,一船的人或者做了肉饼,或者成了肉酱,纷纷落入江水之中。舒老大见此情景,吓出一身冷汗,连连败下阵来,径往别处逃去。萧天哪里肯放,紧跟其后又是一鞭,直将舒老大打得皮开肉绽。萧天抓起舒老大,如拎一只小鸡飞上毁丹台。各路英雄见此情景,无不拍手称绝。

    “今日毁丹,正缺祭品,现在倒是有了!”听萧天如是说,舒老大早已魂飞天外,一个劲地求饶,可萧天哪里还去顾忌这些,直将舒老大重重扔到了祭坛之上,只听一声惨叫,舒老大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萧天稍作镇定,扫视全场,因说道:“今日毁丹,现又有人送上人头来祭丹,真可谓天意。我等何不上顺天意,速将神丹焚毁,以免迟则生变,再多生事端。”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萧天说道:“接下来,请各大门派推举一位代表走上台来,与圆真大师和杨神医以及在下,共同销毁神丹。”不大会,各门派的代表陆续从四面台阶走上中央。圆真大师居中,萧天和杨神医居圆真大师左右,各大门派代表分立左右,九妹、胡一刀也与诸位代表一一登台。众人面朝祭坛,焚香,然后三鞠躬。鞠躬毕,萧天高声喊道:“请神丹……”萧天的声音如此雄厚有力,在场的许多高手都能感受到他的超强内力。

    但见单芳双手捧着一个锦盒,款款走上毁丹台。时已正午时分,八月的秋阳照得汉水之滨一片辉煌,毁丹台显得越发神圣。单芳走在通往毁丹台的台阶上,每一步都散发迷人的风采,她的长发迎风轻轻飘扬,白皙的脸蛋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脚步轻盈而稳健,一袭白色长裙在正午时分的阳光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台下各路英雄看着单芳走上毁丹台,以为是天仙下了凡尘,有的人看得痴了,嘴角流出哈喇子;有的以为是在做梦,赶紧揉揉眼睛;有的还站起身来仔细打量,感觉是见着了神仙姐姐,心里完全是美滋滋的。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相信这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一个美人。台上的毁丹代表也都向单芳投来注目礼,觉得眼前这个人儿怎么如此好看,便觉得由这样一个人儿来呈献神丹是最好的安排。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单芳的身上,却忽然听见一声“嗖”的响声从后面传来,接着就是“嗖嗖嗖”的声音,待回过神来看时,已是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将过来。众人一时惊慌失措,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挡箭,有的人不幸中箭倒下。单芳一个纵步,已飞身到了毁丹台中央。萧天举起神鞭扫向四面八方,一股强大的内力随着神鞭所到之处将箭羽打得碎屑横飞。这些碎屑在萧天内力的裹挟之下,犹如万千利刃,径射向对方阵营。一时之间,四面八方腾得升起一片哀嚎惨叫之声。

    “各路英雄,大家不必惊慌,料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众人见萧天内力世所罕见,竟然有遮天蔽日之威力,一时便安静下来。在各路英雄的见证之下,单芳将锦盒交给了萧天。萧天打开锦盒,一颗红色的丹丸安静完好地躺在盒中。他手持锦盒,向各位代表展示神丹。众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想不到一颗小小的丹药,却惊动整个江湖,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多少人为之丧命,更为甚者,一代国舅居然打着神丹的旗号,意欲篡权夺国。但大家想到,一切都将随着神丹的毁灭而烟消云散,贾国舅的阴谋也将因此而破产,江湖又将恢复当初的平静,就愈发觉得今日的毁丹大会无上神圣,而自己居然能够见证这一神圣时刻,更觉三生有幸。

    在众人的见证下,萧天将神丹投入了毁丹炉。炉火熊熊燃烧,转眼之间已将神丹化为灰烬。萧天面向众人高声宣告:“在诸位英雄的见证下,神丹已毁,天下再无神丹。今天的毁丹大会到此结束,感谢各路英雄豪杰舍身冒死参加毁丹大会。萧某在此谢过。希望各路英雄将今天毁丹大会的消息带回去,传遍天下,让那些图谋不轨者的阴谋不能得逞,还我大宋河山一份安宁。拜托各位!”萧天说完,又向各路英雄鞠躬致谢。

    萧天及各大门派的代表正要走下毁丹台,却见汉水上下游烟尘滚滚,四面八方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马蹄声。

    “各路英雄,各路朋友,看来今天我们要顺利走出观涛山,已是不能。自古以来,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我等誓要展开一场生死决战,用我们手中的武器,将这群祸国殃民的混蛋消灭在汉水之滨,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世界。”在萧天、圆真等人带领下,各路英雄听了,无不振奋,大家同仇敌忾,向着敌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