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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吸血鬼吧?

    “你也奇怪我是怎么能看见的是吧?”

    苍拟微微蹙起的眉头,在方修元看来并不是个奇怪的反应。没等苍拟作答,他接着讲:

    “我来不及对安林清右手中余留的那道与从圆环消失的地方衔接的白光感到讶异。当时只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而看到黑暗中安林清走到我身前蹒跚的背影,我突然越发觉得陌生。

    他走到司年面前蹲了下来,借着隐约透过树丛的月光,我才发现,安林清的右腿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而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满身的鲜红是因为司年。其实我错了,由他蹲下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刚刚初春蒙蒙发绿的土地正在被流出的鲜血在一片影影绰绰中被染得颜色发暗。我当时满脑子空白,地面上倒着一个不说,另一个也受了那么重的伤,为该如何把他两人带回去发了难。”

    “他们可是遭到林子里的猛兽攻击不成?可之后又怎么办的?”

    苍拟问道。

    “我蹲下轻轻托起司年的肩,尝试能不能先将他背起来。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刚扶到他的肘臂,立刻感到了异样,司年的骨骼像被分解了一般,完全没有能支撑得住肉体的能耐,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司年倒地昏睡得发沉得脸,竟然抽搐了一丝。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安林清突然伸出手,将我拦住了。”

    方修元看了眼苍拟焦急想知道后续的眼神,叹了口气。

    “安林清好像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样讲,沉默了半晌,先问我晕不晕血,但又马上察觉出是自己问了句废话。随后的表情也变得冷肃与复杂,他看着我许久,踌躇了一番,却用极低沉的语气含蓄的问出:‘我能不能借你一些血’的话。”

    “血?要您的血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我丝毫没有思考就应允了,即便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当下的情形足以让我觉察,安林清与司年两人绝不是我能熟知的像常人简单,可能这也是身为文艺者的第六感吧。我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着的铅笔,做足了准备,狠狠得刺向胳膊。这时,安林清又将我拦下了。

    他仰面看我的那张依旧帅的一塌糊涂的脸上,抽搐着的表情已经透露此时身体的虚脱与痛苦,安林清像似使出浑身的力气托起我的胳膊,吃力的将我的袖子卷过手肘,左手拉住我的手腕,缓缓抬起右手。能看到从他的指尖起始,一道白光很快裹住了整个手掌,随后那道白光迅速向我的胳膊划去,快到只能看见残影。我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快到忘记了皮肉被割开的痛楚,但接着觉察到,我滚烫的血从那道白光形成的裂口处汩汩涌了出来。”

    在这之前,苍拟万万没料想到,她们这个平日里嬉笑玩闹如孩童般的方教授,在年轻时竟经历过这样神乎其神的事。

    她一点也没有发觉,就在自己听到方修元讲到,安红豆的爷爷生生割开自己的皮肤时,居然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那般,随着咬紧了牙关。

    “现在回想起那个场面,也是好笑。我就如同安林清那小子手中任人宰割的肉,凭他怎么做,都配合着。也不知道当时从哪里来这么大的胆量,后来想起,大概当时的自己也有些被吓傻了吧。”

    方修元大概是经由回忆想起了从前三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时笑得脸上雪白的两坨苹果肌直发颤。

    “然后呢,林清爷爷要您的血做什么?后来又怎么样了?”

    “之后就听见他嘴里低声念着什么,随着他的声音,在我的手臂伤口的上方,又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白色光圈,里面同样是勾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线条图案。在那束光的照耀下,我竟看到,胳膊上极深的伤口大张着,竟没有一滴血流出。但那个模样,却比流起血来更加吓人,就好像刚宰杀的猪放好了血后,粘板上用快刀切开的肉,挂着血丝,却没有血流出那般。而且还不止这样,紧接着,从被割开的手臂到上方的白色光圈,被一数条蚕丝粗细的线连接,化成白色气流,衔接到安林清的身上。”

    苍拟怎么也没想到故事的发展竟是这样,安红豆的爷爷难道要依靠吸人的血气来回复自己的体力不成?不过,也真被她猜对了,看到对面坐着因震惊而不做言语的苍拟,方修元接着讲到: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相信他。现在想起来,大概过了有十分钟”

    “十分钟!?”

    “差不多吧。”

    “您没问什么?”

    “所以我说可能自己吓傻了嘛,放到现在的我,怎么可能不问安林清。”

    苍拟暗叹,多亏爷爷两个人认识的是方教授,换任何一个人,想也做不出这等反常的举动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我胳膊上的光圈才慢慢消失。”方修元接着说:

    “更神奇的是,光圈消失的那点残留的光亮中,我瞧见胳膊上那道再深一点就能伤到骨头的裂口,竟缓缓的愈合了,你说,这很有意思吧!”

    苍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干笑几声应和着点了点头。

    “再看安林清时,他面部表情就没有那么别扭了,虽然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他精神好了很多。明显眼神也发亮了,他二话没说,又扯住了我的胳膊,我当时心里一惊,以为他还要再取点血给司年用,吓得闭上了眼睛,静待另一条胳膊的牺牲。可许久,没有动静,而再一睁眼时,竟发现身处一个庭院中,不是森林里了。身边陆陆续续围过来很多人。”

    “瞬间移动?”

    “是啊,一眨眼的功夫就换了地方,如果不是瞬间移动,难道还有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吗?”

    方修元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叠得方正的手帕,拭去了头上冒出的几颗晶莹的汗珠。好像当下只是讲了这段故事,仿佛又让他又经历了一次那般疲累。

    “那……那后来呢?你们怎么样了?”苍拟追问。

    “其实安林清带我们瞬移过去的庭院,就是现在你住着的碧苑。在那一圈围着我们的人之中,我模模糊糊的能记得,应该是有一个会画符文的人救了司年。但我毕竟没见过那样的场面,看到有很多人在也安心了,一直紧绷的精神突然放松下来……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瞧您说的!哪里就是不争气了?照您所说爷爷那样严重的伤势,能被救回来,还都全靠您冷静的听从林清爷爷的安排呢!换做大多数人,可没办法人家要伤你取血二话不说就给的!”

    苍拟现在打心底里认为方教授其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性格的心机老爷子。别看他挠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挥手连连否认自己的赞许,可在那个年代与年纪,能做到那般冷静,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大。

    “我不是说当时被吓傻了嘛,你可别给我戴高帽。”

    “那后来,林清爷爷如何对您解释的这个事?您是知道两家天大秘密的人了呀!”

    “你还别说,这事也是挺有意思。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睡在不熟悉的地方,我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你们司家原本想要消掉我的记忆,但被安林清死活给拦下了,那小子还说什么相信我的人品,不会说出去。我这辈子除了他,再没见过比他单纯比他没心眼的人。”

    到这儿,方修元那双本不大的眼睛闪着泪光,眼眶也红了一周。

    “其实安林清来看我的时候很庄重的给我细细解释了一番昨晚的来龙去脉,但由于我当时刚醒不久,还晕得很,现在隐约记得,他们好像是叫什么师的,我也没记住。毕竟我与你爷爷二人交往,真正看重的从来不是他们的家世与职业,令我在意的,是他们为人的人品,是本性。既然这事是两人的秘密,那我自然会替他们两个好好守着,不说出去就是了。但说实在的,我现在想起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事若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也不会信还有人会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苍拟掩嘴偷笑着方修元突然间恢复的孩子脾气。

    “不过老师,有件事我没有想通,您又是如何做到能看到白色光圈的呢?”

    “这件事我倒是记得,安林清说,是在画室时,他握住我的手的时候通过肢体接触传给我的什么东西,我也忘记叫什么,总之,大概和武侠小说传武功差不多一个原理,我才暂时获得能看到的能力。”

    “哦,原来是这样。”苍拟喃喃道。

    “唉,从我一70岁老古董的口中讲出来这等玄幻奇闻,着实是与年龄不大匹配呀!”

    方修元笑了笑,将杯内水温降到刚好的茶,一饮而尽。

    虽说挖到了些有价值的边角料,可整合起来线索依旧少的可怜,且这位神经大条的老师,居然没记住司、安两家人的身份,想到这儿,苍拟没太甘心,又试探了一嘴:

    “那老师,您后来会不会有过偶尔某一时刻,想到这段经历,继而猜想过我们司家和红豆家是做什么的?”

    听罢,方修元摸了摸胡茬刮得光滑的下巴,眼珠转了两转,一番思考过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吸血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