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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轻轻……

    2005年底,互联网上,热闹得很。

    剧集已播放到一半的《武林外传》,在成功让几位主演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一夜爆红的同时,剧中幽默喜人的方言台词,像什么“额滴神啊”“葵花点穴手”“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也迅速破圈火了起来。

    刚刚诞生的《科比81分屠龙》这一NBA历史名场面,在彻底引燃无数球迷…尤其是湖人球迷激情与狂欢的同时,也带火了刚刚上线没多久的《街头篮球》这款游戏。

    在网吧里面,这也算得上是一款能与劲舞团、魔兽、传奇等当下热门网游相媲美的休闲竞技类游戏。

    即将于大后天,也就是25号上映的《霍元甲》,其同名歌曲,更是让不少杰迷惊喜万分。

    因为他们喜欢的偶像,在这首歌里初次献出了“女声”,大胆尝试了一段京剧的花旦唱腔,令人十分惊艳。

    而这些热点事件,对于正在等待更新的斗罗书迷来说,是远不及“我是海王”在1月22日晚上9点的一个骚操作来得震惊。

    他开新书了!

    在《斗罗大陆》连载至王昊大战比比东这一高潮剧情的时候,当数以万计的书迷正翘首以盼新章节的时候,作者“我是海王”竟特么又开了一本名为《斗破苍穹》的玄幻小说。

    新小说的简介,还是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两句话。

    “这里是属于斗气的世界,没有花俏艳丽的魔法。有的,仅仅是繁衍到巅峰的斗气!”

    令人气愤的是,他已经更新好了一章。

    ...

    自打重生那晚的聚会之后,开启爆更模式的王海,一直窝在家里写小说。

    在这期间,兄弟朋友们喊他好几次出去通宵打麻将,王海以在家写东西为理由,推脱了好几次。

    既然确实有正事在做,大家也就没怎么再打扰王海,毕竟他的家庭情况摆在那了,再加上大过年的,朋友们都能理解。该邀请还是邀请,出不出来由王海自己说了算。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大伙来帮忙,中午酒足饭饱之后,有人提议搓会麻,王海也没扫大家的兴,直接在家支上摊子,几人玩了起来。

    一玩就玩到了晚上饭点时间。

    弄上几个新菜,将中午剩的饺子煎一煎,晚上几人又是喝了一气。

    王海家里有老人,不像他们年轻人一样能熬夜。到了晚上8点多,兄弟朋友们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将瓶中酒匀一匀,喝完便散了场,各回各家。

    中午晚上这两顿酒加起来,不算啤的,王海喝了得有小二斤白酒。整个人的状态,有点晕乎乎的。帮着妹妹捯饬完卫生以后,看了眼时间,快要9点了。

    酒精作用下,有点困的王海,想钻进暖和的被窝早早睡个好觉。

    毕竟除了重生回档后的第一个晚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晚睡早起长时间码字的作息规律。

    所以嘛,时不时的,他也想放纵一下自己,好好睡个懒觉。

    然而,前世十几年的海员生涯,那种长期孤独寂寞冷的漂泊生活,早已将王海的性格磨砺得特别坚韧。

    睡个懒觉的欲望,他也只是想了想。

    用凉水洗了把脸,坐在电脑前的王海,便再度化身成为文化搬运工,透过窗户,注视着星空,默默体会着金钱+1与声望+1的别样快感。

    也许是因为有点酒精上头的缘故,开始更新之前,觉得自己在网文方面已贡献颇多的王海,本想借着网友的赞美之声来慰藉一下晚睡的自己……

    因此,身随心动,点开帖子,瞅了几眼网友留言。

    好家伙!

    这帮人闲的么?

    你说你们看小说,就老老实实地看小说嘛。干啥操心我的更新……

    还特么整了个投票,拿芙蓉姐姐和我做比较。

    “真是狗长犄角,闹洋事。”

    面对网友的质疑,本来准备在《斗罗大陆》更新到一多半再开新书的王海,也是瞬间来了脾气,啥也不说,直接开本新书,以示回怼。

    ...

    “斗之力,三段!”

    “望着测验魔石碑上面闪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的五个大字,少年面无表情,唇角有着一抹自嘲,紧握的手掌……”

    嗯,新小说的开头,看似也蛮不错的。

    许多书迷已经在第一时间读完了新书的第一章,评价…还行。

    然而不管怎样,纵使《斗破苍穹》这本新小说的开头再不错呢,《斗罗大陆》的万千书迷,还是对他们的小舞及史莱克七怪更加念念不忘。

    心碎の誓言:“作者你这是在干什么?《斗罗大陆》写的好好的,为什么不继续写了。回话啊,求你赶紧回话啊!!!”

    绝恋あ绝爱:“CNM!小舞不是人又怎么了!还我小舞!”

    踌躇志满:“作者,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和我们说说,没准能给你参考参考帮到你的忙呢,不要使性子不写啊。”

    龙战天涯:“CTMD!逼崽子写一半竟然不写了!我出500Q币悬赏,谁知道‘我是海王’是谁?电话、QQ、家庭地址都行,老子非得找到他,把他摁在电脑前让他写完不可。”

    ……

    ……

    新书下面,充斥着斗罗书迷的不解、质问和谩骂。

    直到有位网友说了句明白话,“人家作者开新书,有说过断更彻底不写老书吗?”

    这句质问,像是解开了很多斗罗书迷心中的郁结,谩骂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但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

    从晚9点到12点,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作者“我是海王”一连更新了七章两万多字,全是新书《斗破苍穹》。

    至于《斗罗大陆》那边,别说更新了,就连半个字的解释都么得。

    虽说《斗破苍穹》最新一章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读起来很燃,但还是有不少斗罗书迷在熬夜等待着《斗罗大陆》的更新呐。

    然而,往常能更新到晚上1点左右的“我是海王”,在更新完新小说这七个章节以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这下好了。

    除了一部分斗罗书迷觉得新小说还挺不错,抱着“看啥都是看”的心态,保持着中立,剩下得有不少斗罗书迷吧,这次算是彻底炸了锅。

    剧情连载到高潮部分,特么的说不写就不写,作者你问过广大书迷的意愿吗?

    先前停歇下来的谩骂与威胁,再度充斥在新书《斗破苍穹》的帖子下面。

    而王海这边,哈欠连连睡意早已止不住的他,选择钻进被窝睡大觉去了。

    ...

    一夜过去,西风吹来满树雪。

    地处鲁西北的安德县,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二场大雪。

    “年轻就是好啊,身体真扛造!”

    昨儿两顿白酒喝了差不多得有二斤,还是好几个牌子混着喝的,多为二三十元/瓶的低端白酒,高度低度的都有。

    再加上3包啤酒……

    这种喝法,王海得有些年头没这么干过了。

    没想到,闹铃一响,王海睁开眼睛,感觉除了嘴巴有点干以外,起床后他是头不疼也不晕,一点后劲都没有。

    为年轻的身体喝彩,心里由衷感慨了下。

    ...

    因为奶奶有糖尿病,米面这类食物要忌口。再加上她老人家还有点馋嘴,见了热乎乎的馒头就想吃两口,所以米面这类食物,往日家里能少吃点是一点。

    还是像往常一样,棒子面熬的黏粥,熥上几个窝头,腐乳咸菜再弄一弄,又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饭。

    饭后,为了安全起见,奶奶没出门,选择在屋里观看电视里的戏曲节目。妹妹刷锅洗碗之后,玩玩闹闹间,和王海一起清理着院中积雪。

    “哥,我想堆个雪人。”

    “行,你想堆,那咱就堆。”

    王海拿着簸箕将积雪聚到小菜园里,自家的雪不够用,还跑到外面将家属院过道的干净积雪运回来。

    而妹妹王佳,则拿着小铲子像垒房子那样,一点点的,慢慢垒起一高一矮两个雪人。小手冻得通红,人却是喜得合不拢嘴。

    “哥,这个雪人是你。”指着高个子雪人说完,妹妹又指向旁边矮的那个笑盈盈道,“这个雪人是我,我垒的…好看吧,哥。”

    “好看!”

    白雪覆盖的菜园里,一高一矮两个雪人并肩排。

    照得人暖暖的太阳底下,王海牵着妹妹冰冰凉的小手,欣赏着二人杰作。

    此刻,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从屋里传来。

    沉稳的大地,安静的小院,平淡的生活……

    这一切,挺好的。

    ...

    王海这边,当他享受着岁月静好,生活美满的时候……

    网上,从最初天涯论坛文学版块开始,再火速转移到天涯主版块,然后又延伸至站外的贴吧、猫扑等网民聚集地,一个《重金寻人》的悬赏帖子被斗罗书迷顶得高高的。

    帖子内容很简单,“重金(5500Q币/RMB)寻找《斗罗大陆》作者,‘我是海王’。”

    该帖是由tyer兼斗罗书迷“龙战天涯”发起的,在短短一个小时内,便获得了三千多名斗罗书迷的顶贴支持。

    起初,“龙战天涯”是自掏腰包,只悬赏了1000Q币。按照他的想法,就当花这些钱看了本令自己比较满意的小说。

    不曾想,在这个盗版网站极其猖獗的年代里,抱着与他同样想法的人,虽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当然了,在这些人里面,也不排除类似“寻找北极星”这种小说网站的编辑。

    《斗罗大陆》是本好小说,这是近乎所有网文编辑都认可的一个事实。

    既然如此,那毫无例外的,他们都想将其弄到自己网站,以此引流大批现成的斗罗书迷。但作为正规的小说网站,他们又不能像盗版网站那样肆无忌惮,没拿到作者本人的授权便上传更新人家连载的网文。

    所以说,当“龙战天涯”发起寻人的悬赏帖子,时间未过多久,便有十几名网站编辑打着斗罗书迷的旗号纷纷响应。或多或少的,他们都捐赠了点悬赏金。

    就这样,在很多人的努力下,重金悬赏的金额,从最初的1000Q币,渐渐变成了现如今的5500Q币。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当中。按照快速组建成的斗罗书友会“封号斗罗长老团”的提议,悬赏金额每上涨500额度,才会更新一次。

    5500Q币或RMB,现如今在国内很多地方,基本能抵得上一个人多半年的工资了。

    正是因为这样,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重金寻人》的悬赏帖子便被越来越多的网民所熟知。

    而帖子发起者兼悬赏金持有者“龙战天涯”,也接到很多冒名顶替或是骗子的电话。好在他人一点都不傻,只提了一个让作者上号更新,顺便和他说句话的简单要求,便轻轻松松鉴别出谁在撒谎。

    后来,还是在“封号斗罗长老团”的提议下,且经过了悬赏金捐赠者的应允,在将要求纳入帖子并承诺该帖长期有效之后,《重金寻人》的悬赏帖子长期在天涯和斗罗贴吧保持着置顶状态。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短期内没人能拿走这份悬赏金。

    不过值得庆贺的就是,《重金寻人》悬赏帖给《斗罗大陆》引了一波流量。

    新加入的书迷,自然无法抵挡书中那些新奇的设定,看得很是带劲。

    但那些早被日更10W+给养刁了胃口,且正在苦等更新的老书迷,他们可就惨了。

    往日里,早早就开始上线更新的作者“我是海王”,已经消失不见了一上午。

    别说《斗罗大陆》没更新一个章节一个字了,就连昨晚新开的《斗破苍穹》,至今也不见半个字的更新。

    这下着急的,可不光斗罗老书迷了。

    天涯论坛,文学版块,《斗破苍穹》帖子。

    温柔小鬼:“看书就看书,干嘛上升到对作者的人身攻击。斗罗是不错,但我更期待斗破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让我说,斗罗不更就不更了,只要斗破能继续更新就行。”

    倔强こ男孩:“楼上说得没错!我也特别好奇接下来萧炎是如何打脸那些讽刺挖苦他的人。”

    龙战天涯:“一群闲得蛋疼的!斗罗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说不更就不更了?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臭SB们!”

    倔强こ男孩:“傻吊!看清楚了,这是斗破书迷的帖子,咬人的斗罗狗,请滚回你们斗罗帖子狂吠去。”

    ……

    ……

    酒厂家属院。

    正忙着料理食材的王海,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上午的不露面,竟让斗罗、斗破的部分书迷互掐了起来。

    至于上线更新,他也想啊。

    问题是姑姑姑父去市里交际吃饭去了,被独留在家的表姐一时间也没啥好地方去,只能来姥姥家蹭饭吃了。

    锅里咕嘟咕嘟熬着的,是小米南瓜粥。甜丝丝的,奶奶喜欢喝,即有营养,还不影响身体健康。

    进了腊月门姑姑帮忙灌好的肉肠,五香味的。咔咔一顿切,和表姐辛雪带来的红肠拼上一盘。

    昨儿夜里下了大雪,是个好兆头。为了庆祝一番,王海用高压锅还炖了一只鸡。四溢的香气,引得狸花猫尾巴摇晃个不停,眼巴巴地瞅着厨房。

    最后再拍个黄瓜,炒个芹菜。

    中午饭,齐活。

    ...

    “呀!差点都忘了,给,这是你前天要的吉他入门书籍。”

    吃饱喝足,正准备打道回府呢,辛雪忽然想起一件事。

    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本书,递到王海跟前的同时,她好奇问了句,“这阵子你不是窝在家里写小说嘛,要这玩意干啥?

    对了,你连吉他都没有,光照着书学习能管用吗?”

    “姐,你还有钱给我买吉他吗?有的话,我在这先跟你说声谢谢了。”王海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

    “一把吉他多少钱啊?你学这玩意,不是为了上学追小姑娘用吧。”

    虽然辛雪没上过大学,但影视剧和小说她却没少看。依她的想法就是,男生学吉他,多半是为了追求小姑娘耍帅用的。

    上下打量了眼王海,撇撇嘴有点嫌弃的同时,倒也颇有表姐风范,准备出资赞助一下表弟。

    让他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也赶紧从失恋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便宜的,应该也就百十来块钱吧。至于学吉他…当然是为了弹啊。

    姐,你瞧瞧,就我这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俊俏模样,在学校里面都是小姑娘倒追我,哪还用得着吉他这些外物来辅助。”

    吉他这玩意,王海怎么可能不会。对他来说,高难度的单手指弹,那都是小菜一碟。

    然而为了个人的履历清白,他得装作自己是个吉他小白,一切从头学起。

    “别扯那没用的,你学吉他就是为了弹着玩啊?”一听不是追姑娘,觉得自己有被耍的表姐,小脾气也是瞬间上来。

    “你说你,着啥急嘛。姐,你听我说。

    这两天,我不是一直在写小说嘛……

    专心写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觉得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种氛围下,应当响起某首音乐。

    然后,灵感就来了。

    再然后……

    我就自己写了几首歌。”

    讲这句话的时候,王海表现得很平常自然。好像写歌这种事,和吃饭喝水比起来,并没有多少区别。

    可是对于辛雪来说,王海讲的每个字,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当其串联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有点搞不懂了。

    写歌?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弟,突然间说他会写歌了……

    失恋对一个人来说,有那么大的刺激吗?

    只不过,王海受到的刺激究竟有多大,眼下辛雪已经不关心了。

    她的关注点,全都放在了写歌这件事上。

    可以说,此事带来的冲击感,决非当初王海找自己借钱买笔记本电脑,说是为了写小说这件事能比得上的。

    写歌诶,那都是偶像明星才会干的事啊。

    看着眼前的表弟,辛雪承认他还是有点帅的。但帅归帅,辛雪还是无法相信表弟能像荧幕上的明星那样写歌唱歌。

    “我也不管你会不会五线谱了,你说你写了几首歌,那唱来听听?”

    双手交叉于胸前,辛雪面色不善,直勾勾地看着王海,一副“赶紧给老娘唱”的气势。

    “轻轻……

    姐,在你面前唱歌有点别扭,还有点不好意思。”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装逼,王海可谓是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起的这个头,倒是像小猫爪子似的,将辛雪的心挠得痒痒的。

    “轻轻…轻轻…你哼哼的是这么个调吧,你倒是唱下去啊,你这人!”

    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嘴里面重复了好几遍“轻轻”的同时,辛雪怎么也想不出这是哪首歌的开头。

    至此,虽然还是感到特别得不可思议,但辛雪终究是有点信了表弟王海方才说的话。

    “姐,干唱不得劲,也唱不出来,你给我买个吉他去,等我会弹了再唱给你听。”

    “行,你小子学会要挟人了是吧,给我等着!”

    “姐,钱够的话,吉他尽量买个好的。”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