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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旧宅遗像

    “谢谢晏芝先生,我太开心了。”小羊高兴地在地上打起滚来,它那大块头,蠢萌蠢萌的模样,逗得晏芝也笑起来,道:“小傻瓜,快起来,我带你去餐厅吃早餐。”晏芝牵着小羊脖颈上的链子,小羊开心,道:“先生,坐到我背上来,我可以带您去任何地方,我浑身都充满力量,可以载着您跟逍遥漫山遍野地跑,一点都不比骏马慢。”

    “乖,我跟逍遥可舍不得累你,我们走吧。”晏芝抚摸着小羊的脖子,小羊低头温柔地舔舐晏芝的手指,道:“漓香愿意为先生跟逍遥做任何事情。”

    乐逍遥跟秦钰、陈凡、乌金太古早就在餐厅等候晏芝,曾彤很早就起来跟厨房一起准备早餐,金鹧鸪晚上喝了点酒,一觉醒来昏昏沉沉,洗了把脸就立刻来餐厅会合。

    钟离香柏、司徒雅是不得到晏芝的许可,不敢靠前,两人就在外面找个餐馆随便吃了,有漓香公主跟逍遥教主两座大山,她们连幻想都不敢冒出来,只将委屈跟爱慕深埋心底。

    大家在餐厅里聚合,众人纷纷向晏芝先生请安,晏芝也跟大家寒暄一阵落座,乐逍遥穿着乌金太古新设计黑蚕丝亮缎绣白色仙鹤的修身长裙,挽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插着一只玉蝶金步摇,笑眯眯地望着晏芝跟漓香道:“漓香,你晚上休息得好吗?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小羊站在晏芝身边,点点头道:“先生的药治伤可灵验了,我没事了,谢谢逍遥关心。你今天真美,乌金太古设计的衣服好漂亮。”

    “谢谢公主夸奖。”乌金太古站起来向小羊作揖道。他坐下来的时候,忍不住看乐逍遥一眼,用手语在桌子底下开始问话,乐逍遥也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两人表面若无其事,其实桌子底下,就已经将昨晚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那乌金太古知道了情况,很快就用手语,告诉了秦钰跟陈凡。

    金鹧鸪见大家谁也不好奇,只有他自己跟曾彤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终于忍不住向晏芝问道:“晏芝先生,漓香公主为何一夜之间变得这样巨大?”

    金鹧鸪问完,就见小羊正看着自己,忙道:“末将的意思是,一夜未见,您真是威武。”

    曾彤手里本来捧着一小盏银耳莲子红枣羹,只见他默默放在乐逍遥面前,疾步回去取了一个汤盆盛满莲子银耳羹端到漓香面前,就现在漓香这块头,那小盏一口就没了。漓香望着曾彤,道:“谢谢,曾彤。”

    “我准备了很多原料的,公主尽情享用。”曾彤忙退下,吩咐厨房再多做几份端上来,大家落座用餐,金鹧鸪不解地望着晏芝,急迫地想知道原因,可是碍于玉漓香的身份,他可不敢再问了,只是眼巴巴期待晏芝能够快点告诉他。

    “昨晚邪天锲卓来偷密盒,漓香被邪天锲卓下了咒,才会这样。”晏芝轻描淡写地说,却把金鹧鸪吓得一跳,叫道:“啊!那可如何是好?密盒被邪天锲卓偷了去,我们该怎么办?”

    “金将军,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哪只耳朵听见晏芝先生说,那邪天锲卓将密盒偷走了?”乐逍遥吃着秦钰剥好的醉蟹,陈凡剔除鱼骨的鲈鱼肉,打趣道:“别紧张兮兮的,邪天锲卓还没怎样,就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逍遥公主,我这不是担心吗?”金鹧鸪早已习惯了逍遥的跋扈,她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晏芝先生呢?金将军安心就好了。”乐逍遥敲敲盘子,示意陈凡也给漓香弄些鱼肉,漓香太高太大了,根本没处坐,只能站在晏芝旁边,晏芝已经在照顾她,在她盘子里放了许多青菜,但是显然漓香更喜欢吃肉,不过,她还是很矜持地吃着晏芝放在盘子里的食物,自己并不主动去取。

    陈凡像个老妈子似的一顿早餐一口东西都没往嘴里放,光是照顾玉漓香跟乐逍遥两个小祖宗吃饭了,两个人都爱吃鱼,曾彤做鱼的手艺,又比摘星楼、登仙楼、王宫里的厨子都好,这两位从来也不知道照顾下人的想法,都是只要我开心,这事情就可以。

    曾彤进出都送了四五条鱼了,晏芝实在看不下去,拿了两张桂花饼放在漓香的盘子里,漓香一下就不敢再吃了,吃完桂花饼,就道:“谢谢陈凡,辛苦您了,我吃饱了。”

    “不客气,能服侍漓香公主,是小人的福气。”陈凡殷勤地给玉漓香捧来曾彤新沏的桂花乌龙茶,乐逍遥抚摸着漓香的脖颈,道:“漓香,你现在这么大,肯定要多吃东西,不然会饿坏的,以后,只要饿了,就跟陈凡、秦钰说,他们都会像照顾我一样照顾你的,绝对不能把漓香饿瘦了。”

    “逍遥,我真吃饱了。”玉漓香望着乐逍遥笑道:“没想到曾彤的手艺这样好,他做的鱼真是太好吃了。”

    “谢谢漓香公主夸奖,您喜欢,小人每天都做给您吃。”曾彤跟陈凡见众人都吃完了,急匆匆地坐下,也不管什么冷热,风卷残云般将残羹剩饭打扫一空,其实玉漓香实在是太能吃了,也根本没给他们剩下什么?好在还是吃饱了。

    漓香很敏感也很聪明,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的食量是太大了,跟大家在一起,不能只顾及自己,想到晏芝的表情,漓香羞愧地垂下头,不敢看他眼睛。

    晏芝牵着小羊脖子上的链子,道:“以后,曾彤会多准备饭菜的,他不知道我们的小漓香长大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饿了就出来找曾彤要吃的。”

    “好的,曾彤,我还想吃三条鱼,都要清蒸,不要红烧。”小羊开心地望着晏芝,道:“先生,我只想吃鱼,不想吃桂花饼和青菜,可以吗?”

    “什么?还吃?”晏芝拍了一下小羊的脑袋,道:“你想变老虎吗?食物有荤有素,搭配在一起才营养健康。”晏芝看了一眼曾彤,道:“曾彤,今天不要给漓香做鱼了,明天再吃。”

    “没事的,漓香公主没吃饱,我再去做几条就是。”曾彤笑嘻嘻地道,他心里非常喜欢小羊,那么可爱的模样,它那么喜欢吃他做的鱼,让曾彤无比感动,只要它喜欢,曾彤无论做多少都会开心,对于厨子最大的奖赏与鼓励,就是吃光他做的饭,然后意犹未尽。

    “我知道了,先生。曾彤,不要做了,我饱了。”小羊怯怯地说,委屈地看了乐逍遥一眼,就跟着晏芝走出餐厅,乐逍遥心疼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心道:“漓香呀,漓香,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先不说你乃堂堂玉漓国、缥缈国公主,就算你仅是我逍遥教主的姐妹,也不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呀,吃几条鱼还要看晏芝脸色,这大尾巴狼也管得太多了吧?”

    乐逍遥、金鹧鸪等人都以为晏芝一早定会有什么布局跟吩咐,都在餐厅集合等着他,结果,他真是来吃饭,除了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晏芝先生,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金鹧鸪忍不住问道。

    “守候呀,布局完就等着,敌人来犯就按准备的接招,不简单吗?”晏芝没有回头,只是在小羊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去外面跑一圈,散散步吧。”小羊闻言,立即跪下让晏芝方便骑在它背上,晏芝跨到小羊背上,小羊就像一股旋风般飞奔而来。

    乐逍遥跟众人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乐逍遥恨得直跺脚道:“晏芝,你居然敢这样欺负漓香。”

    秦钰笑道:“晏芝先生这坐骑还是蛮不错的,教主,您看不出这是漓香公主自己愿意的吗?她对先生言听计从,爱他胜过自己,所以,才不愿变回人类,以前她身体弱小之时,就想帮先生洗衬衫,不惜叼着衣服跳进河里,我跟陈凡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弄上船。如今她身材魁梧巨大,当然想为先生做更多事情,他们能如此和谐,晏芝先生不再赶她走,她心愿得偿,您作为漓香的好姐妹,不是应该为她高兴开心吗?”

    “是呀,逍遥,你想让晏芝先生怎样对漓香,就这块头,还能把它放在屋里,真是可以了,若是我,美女可以收下,这么一只比马还大的羊,我绝对不会让它进屋,早就拴在马厩里了。”陈凡向来诚实,有一说一,他心里是为晏芝着急,这漓香公主太磨人了,也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从她早餐这一顿饭,就能看出这祖宗跟乐逍遥一模一样,都是惯着长大的,人世间的事情,啥也不懂,没办法呀,谁叫人家天生就是主子呢?

    乐逍遥气道:“陈凡,那依你这种说法,我还得感谢晏芝呢是吧?他把漓香照顾得挺好。”

    秦钰一旁帮腔道:“逍遥,我知道你心疼漓香,在生晏芝先生的气。可是,这件事情,你推己及人的想一想,若你是个男子,天天有个美貌绝伦的少女缠着,是不是即使很心烦,也还赏心悦目?

    可如果是一只羊,天天缠着你,走哪里都要跟着,晚上赖屋里不走,打都打不出去,生气了还跳楼死给你看,你说你受得了吗?我觉得我受不了?陈凡,金鹧鸪,曾彤,你们都说说,你们谁受得了?”秦钰一一指着众人道。

    “我可不行,一天也不行。”陈凡摇着手道:“这一点,我是十分佩服晏芝先生。”

    “她是玉漓香公主啊,晏芝先生亲自将她救出虎口,当然心里的感觉不一样,若非此因缘,任谁也受不了的。”曾彤感慨道。

    金鹧鸪却不以为然,道:“我倒是认为他们两个很幸福,漓香跟晏芝先生都很快乐,就像我以前的老朋友卷毛一样,它是鹧鸪此生的知己,放眼天下,竟无一个人能让我再生出牵挂。”金鹧鸪一提起卷毛,就沉默起来,感伤与落寞令人看了心疼。他对乐逍遥拱手抱拳道:“逍遥公主,我们去楼顶了。”

    “好,我们按计划行事。”乐逍遥也抱拳道。

    乐逍遥见金鹧鸪与曾彤一走,就后背倚靠在秦钰身上,仿佛秦钰就是一棵大树,她就想倚着他,秦钰轻轻推开她道:“逍遥,都是大姑娘了,尤其是这个样子,要是让你未来夫婿看到,成何体统呀?晏芝先生看起来可是个规矩很大的人。”

    “哈哈,自由自在才是乐逍遥,晏芝先生规矩大,我规矩也不小,你们是不是都想造反,被晏芝派出去执行任务,都不用提前禀报我了?我还是你们的教主吗?逍遥门是不是姓晏了?”乐逍遥脸一沉,秦钰、陈凡、乌金太古早就知道她会来这一出,只见秦钰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乐逍遥盯着他道:“秦钰,这是什么?”

    秦钰道:“是晏芝先生交代我们从玉漓王宫的密室里取回来的画像,他说,你见到此人的画像,定会痛哭流涕,非但不会责罚我们擅离职守,没有提前通报之罪,还会跪谢我们大恩,跪谢就算了,只要教主不责怪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

    乐逍遥蹙眉道:“别卖关子了,秦钰,这画像究竟是谁?”

    “逍遥,是你从小最想见的那个人。”秦钰展开卷轴,只见画卷上一位翩翩公子,立在雪地里,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目光深远地望着远方的幽谷。这人太熟悉了,乐逍遥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颤声道:“是父亲。”

    乐逍遥激动地仿佛不能呼吸,这画像上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爹爹,逍遥宫里都是母亲的画像,没有一张父亲的画像,她从小最大心愿就是有人能够画出父亲的样子,哪怕有些形似也好,可是陈凡、秦钰、乌金太古都不善于绘画,宫里也很少人见过父亲的样子,晏芝,又是晏芝,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愿,我渴望什么?

    乐逍遥热泪盈眶,真有想要跪下去的冲动,转念一想,我岂能让晏芝算准,破涕而笑,给秦钰、陈凡、太古一个大大的拥抱,擦着眼泪,道:“逍遥最是想念父亲,这份礼物太珍贵了,珍贵的可以拿逍遥的命去换。”乐逍遥紧紧抱着卷轴,将画像贴在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逍遥,别伤心啊,这是高兴的事啊!我们也没想到玉漓王宫里居然有老主人的画像,问了缘由,才知道老主人原来是·····”秦钰、陈凡、乌金太古一直知道乐逍遥想念父亲,她自幼跟父亲的时候比跟母亲多,老教主忙于教里事情,很少陪伴逍遥,逍遥自睁开眼睛,除了吃奶找娘亲,其余时候都是爹爹照顾,所以,教主夫妇出事之后,他们三个接过照顾逍遥的重担。

    “爹爹的画像为何在玉漓宫?”乐逍遥一下收起悲伤,秦钰正要开口告诉他,只见乐逍遥一摆手,道:“我先算算,你一会再说。”说着拿起翡翠算盘,飞快地计算起来,不一会,她停下道:“秦钰叔叔跟我爹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也不是?你们被驱逐出玉漓国的时候,我父亲这一枝也被逐出玉漓国,从此天各一方,不再知道对方的下落,都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了生活,若是我算得不错,这张画应该是亲王被驱逐后遗留在旧宅的,那里一直被封禁,晏芝先生怎么知道的呢?真是好生奇怪。”

    “教主厉害,您算得一点都没错。晏芝先生当时就说,你们只要给她画像不需要说什么?她就知道了。”陈凡由衷佩服道:“若说是神仙眷侣,小主人跟晏芝先生真是绝配。”

    乐逍遥望着秦钰,他竟是自己的亲叔父,想到这些年,自己为所欲为的任性,不由万分惭愧,心道,又让大尾巴狼算准了,我非跪地磕头不可,乐逍遥纳头便拜,跪在秦钰面前,道:“逍遥给叔父磕头了,您老大人大量,原谅逍遥的放肆跟任性吧。”

    “逍遥····”秦钰扶起乐逍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泪水纵横道:“上天有眼,让我叔侄相遇相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可恶的邪天锲卓,玉漓国所有惨案,皆他一手酿造,他不允许任何事情偏离他的轨道,即使我们的父辈顺利登上王位,也会成为他刀下的亡魂。不杀他,我乐逍遥誓不为人。”乐逍遥收起画像交给乌金太古道:“太古哥哥,你帮我收好,这画像有些陈旧了,你找个裱画师重新装裱一下,挂在我房间里。”

    “是,教主。”乌金太古收好画轴,就见乐逍遥大步走出去,问道:“教主,您去哪里?”

    “我去找晏芝先生。”乐逍遥回头望着秦钰、陈凡道:“叔父,我们就按照晏芝先生的布局见机行事吧,我先前的布局先搁一边,万一有什么不测发生,当做应急方案行动。”

    “好,逍遥。我记下了。你去吧。”秦钰望着逍遥,心里满满都是幸福,这个小祖宗,真是跟自己有血缘的亲人啊,难怪这些年,被她打都怨恨不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乐逍遥要去哪里找晏芝呢?她当然知道,就算摘星楼里的人都找不到晏芝,乐逍遥也能手到擒来。

    乐逍遥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跟她一身黑色长裙相衬,真是黑白分明,就像她的个性一样,乐逍遥纵马飞奔,向缥缈山而去,缥缈山是缥缈国最大最险峻的一座高山,悬崖峭壁,飞瀑湍急,乐逍遥自幼受过严峻的训练,才能在这样的山路行走。

    玉漓香自幼生活在宫中,晏芝先生竟敢把她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乐逍遥走到山路崎岖处,也不得不下马,将马匹拴在岩石边的古树上,只身前行,走了一段山路,只见上面宽阔处,晏芝正指挥着小羊在山间的悬崖峭壁间跳来窜去,小羊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在他的指挥下,身形灵巧地跳过一道又一道障碍,在崖壁间行走飞跃,吓得乐逍遥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