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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仪式

    见谢凤鸣都睡着了,苏霁华也不好再赶人。

    她只是将毯子拉开一个口子,这样就不至于憋着洛扶桑。

    正当她也准备闭上眼睛睡觉时,另一边又坐了一个人,还不断拉扯着毯子。

    苏霁华抬头一看,竟是贺守约。

    “你又过来凑什么热闹?”

    “喂,不带你这样的,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我可是都在你身边照顾你。现在醒过来了,就要赶我走了?”

    苏霁华:“......”

    要说是谢凤鸣和洛扶桑照顾了自己三天她还会相信,可要说是贺守约照顾了她三天,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不过还好贺守约比她年长,也比她高出许多,他不会像谢凤鸣和洛扶桑一样往她这边挤。

    贺守约和她只是肩膀挨着肩膀,他的头就靠在帐篷上。

    苏霁华心里想着: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可此时,小柔站到了自己面前,她眨着大眼睛,眉头紧锁,看上去楚楚可怜。

    “苏将军,小柔今晚想跟你睡。”

    说完,她就把目光转向了贺守约,似乎是想让贺守约到一边而去,把这个位置空出来给她。

    贺守约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些嫌弃地犯了个白眼:

    “我们这里都是一群大佬爷们儿,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儿家到这里来怕是不太好吧。”

    小柔便垂下头,没再说话,但她仍站在原地不肯走。

    “小柔,你刚刚生产完,不能在外面受凉的。”

    “再说,天佑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母亲陪在身边的。”

    “乖,听话,进去睡吧。”

    像教育还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苏霁华很有耐心地劝着。

    听了苏霁华的话,小柔就便转身回到帐篷里。

    一旁的贺守约忍不住打趣:

    “看来,喜欢你的人还挺多的。”

    苏霁华不想搭理他,于是把毯子一扯,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得不承认,这是苏霁华来达纳之后除了昏迷的那三天之外睡得最安稳的。

    最近没有什么军务要处理,国都那边也都还没有传信过来,于是苏霁华就加入到军医的队伍中,去给宋医官帮忙。

    无意间,苏霁华也看到落日城那边谢凤鸣和洛扶桑二人也在帮忙。

    谢凤鸣在前面推着发放物资的板车,洛扶桑就跟在车后面,一边走,一边发放物资。

    苏霁华不禁感叹,此刻的洛扶桑,倒真的有些丹昭三皇子的样子了。

    吃晚饭的时候,苏霁华只领了两个馒头一碗粥,然后就坐在一个角落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早已灰头土脸的洛扶桑也端着碗跟了过来。

    洛扶桑才刚刚坐下,小柔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还神神秘秘地把什么东西塞到了苏霁华的手里。

    苏霁华摊开一看,是一个煮熟的鸡蛋,还热乎着。

    苏霁华连忙把东西塞回到小柔手里,可小柔却连连拒绝:

    “您是将军,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就吃这些,身体怎么能扛得住呢?”

    “小柔,你刚刚生产完,再说,你还有小天佑要喂养啊。”

    苏霁华苦口婆心地劝导,小柔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回答:

    “将军放心,大家都很照顾小柔,小柔已经吃饱了。”

    “真的?”

    苏霁华有些不相信。

    小柔点点头,坚定地回答。

    苏霁华便不再拒绝,而是将这枚熟鸡蛋揣进自己怀里。

    “将军,您是不喜欢吃鸡蛋吗?”

    小柔看着苏霁华这一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还真被小柔说中了。

    苏霁华确实从小就不喜欢这玩意儿,她本来想塞给洛扶桑,可是当着小柔的面又怕伤了她的心。

    “啊,不,不是啊。”

    “我只是想留着,等再饿的时候吃,毕竟好东西都要留到最后嘛哈哈哈。”

    苏霁华马马虎虎地应付着,小柔似懂非懂,但还是相信了苏霁华的话。

    “那,将军要是没有什么事,小柔就,告退了。”

    “等等。”

    苏霁华叫住了她。

    “小柔,以后不要再叫我将军了。”

    苏霁华承认,比起“公主”,她的确更喜欢别人叫她“将军”。

    可小柔和别人不一样,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孤苦无依,也许苏霁华是她唯一熟悉的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啊?那小柔以后怎么叫你呀......”

    苏霁华想了想,总不能让她叫自己“公主”吧。

    她看了洛扶桑一眼,对小柔说: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小柔以后就叫我三郎吧。”

    “三,三郎。”

    小柔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都红了,模样十分可爱,苏霁华都忍不住笑。

    天色渐暗,落日城那边燃起了篝火,还有时不时的歌声顺着海风飘过来。

    虽然苏霁华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也觉得十分欢快,十分悦耳。

    毕竟来这里这么久,她满门子心思都在救人,几乎没有一刻闲着。

    她先是望向洛扶桑,洛扶桑也一脸懵逼,表示并不知道他们在干嘛,随后向小柔询问。

    “小柔,落日城那边是在干什么呀?”

    小柔于是向苏霁华解释:

    “那是在给死去的人们做法,是落日城特有的亡魂超度仪式。”

    “亡魂超度?”

    苏霁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死亡意味着永远的分别,是悲伤的。

    可他们却围在篝火旁边,唱起了节奏轻快的歌,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一样。

    “三郎,扶桑,你们要和小柔一起去看看吗?”

    苏霁华和洛扶桑都表示很好奇,于是就跟了过去。

    三人站在远处观看,干裂的木棍炸出点点火星,在风中跃动的火焰如同起舞的灵魂。

    人们围着篝火,唱着苏霁华听不懂的语言,甚至还有人手舞足蹈,全然没有半分悲伤的氛围。

    小柔突然抬起头,望着天空,苦笑道:

    “我们这些出生在落日城的女子,命比草都轻贱。”

    “我们生来卑微如蝼蚁,死了,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因此,落日城这才有了亡灵节。这节日没有固定的年月日,只要有人死了,他们的亲友都会围在一起做一场这样的亡魂超度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