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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与现实

    李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比他现在经历的人生历程,还要长上很多很多。

    在梦里,仿佛是一轮新的开始。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跌跌撞撞。

    从懵懵懂懂,到情窦初开,再到痛失所爱。

    从豪情万丈,到历经困苦,再到生无可恋。

    这是一个悲剧男人的一生,但谱写这场悲剧的,又何尝不是这个男人自己。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李想能够想出无数种,逃脱出苦难命运的方法。可男人却在无数次的选择里,都选择了最坏的那条路。

    悲剧不是一步到位的,那是一次次痛苦的累积。

    在命运的最终点,死神手握着收割生命的镰刀,静静地等待在高楼的下面。而那高楼的顶端,是被悲剧笼罩,看不清前路,踏出了致命一步的男人……

    坠落的失重感和撞击的疼痛感,充斥在李想身上每一寸,让他忍不住的痛呼着。

    在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忙的不可开交,试图减轻李想的痛苦。

    在病房外,是悲伤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相互依偎,彼此依靠着对方,才不至于倒下。

    也许是男人留下的最后思绪在退散,亦或者医生和护士用的药真的起作用了。李想感到疼痛慢慢在远离,对身体的感知则一点点的在回归。

    “我…怎…么了?”李想侧过头,只是四个字,就快耗尽他全部的力气。

    “你已经没事了,各项指标都正常。现在,你要多休息,多…”

    护士唠叨的话,李想最终还是没有听完,就已经昏睡过去。这次,没有梦……

    李想,今年16岁,铜城县第一中学高一12班的学生。

    父亲李家荣是一名摄影师,主要职责是为人民服务,照照证件照和老人像。

    母亲高兰英是一名普通的鱼贩子,每天很早就要去江边收鱼,趁着天没亮,再赶去市场上卖掉。

    本来温馨而又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却在5月15号这天迎来了一丝转变。

    李想被车撞了,是为了救人被撞的。

    对于身为父母的李家荣和高兰英来说,救人是重点吗?当然不是。

    自己的孩子被撞了,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可以想象,如果李想真的不幸离世。这个本来温馨的三口之家,应该也会慢慢变冷吧。

    幸运的是,在病床上躺了五天的李想,终于在5月20号,这个情侣们最爱的日子里,清醒过来。而在6月6号,李想出院了。

    从医院到家这一路上,高兰英不知道丢了多少枚硬币。反正为了儿子不再被妖邪缠身,多少钱她都舍得。

    家门口,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伫立在两边,行着注目礼。跨火盆的李想就是被注视的对象。

    一番折腾下来,李想感觉自己离再进一次医院已经不远了。这倒不是说身体不行,完全是精神轰炸让人受不了。

    都说一个女人是一只鸭子,三个女人是一群鸭子,那么问题来了。

    请问,当你家所有的亲戚都聚在一起,一共有多少只鸭子?

    答案是,会被轰走。

    而动手赶人的就是两个家庭的老大,爷爷和姥爷。

    赶走了一堆亲戚,四位老人也没有多留,每个人给李想送了一些祝福的话,就都离开了。

    这时,李想才能关上门,真正的静下来,思考着梦里那个男人的人生。

    梦里男人明显生活在未来世界,而且跟自己所处的世界有所不同。至少,梦里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历史上,很多名人都没有重合,历史应该是在建国后的某个时间点分叉了。

    在梦里,那里汽车遍地都是,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叫手机的东西,房子的价格也高的离谱。

    在梦里,那里女人的照片都很漂亮,买东西都不用走出家门,流量这个名词渐渐代替了荣誉。

    李想从小就喜欢看科幻类的书籍,也并不是不能接受时空穿越这个概念。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想还是感到很恐惧。

    究其原因,是被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那套吓唬住了。毕竟,身体里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么到底谁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值得商榷了。

    就像是人格分裂,你怎么知道哪个人格才是主人格呢?

    幸好,李想励志做一名理科生,这种哲学范畴的思维他也只是浅尝辄止。而转移李想思绪的,是电脑、手机和互联网,这些是梦里男人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也是男人记忆里最清晰的部分。

    现实世界是1998年,李想在初中就有电脑课了,不过老师们只是教授了简单的打字练习。等上到高中,电脑课反倒没有了。

    而在梦里,电脑早就已经普及,家家户户都能够买的起。之后,手机就取代了电脑的大部分功能。人们随身带着一部手机,就能完成通信、购物、摄影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而不管电脑还是手机,都基于一种叫互联网的网络。互联网能联通世界各地的人们,无数的信息,瞬间就能传递。

    在梦里世界,一个个商业帝国伴随着电脑、手机和互联网的兴起而崛起。那些梦里耳熟能详的名字,一开始,好像也都是在尘埃中摸打滚爬,才慢慢成长为巨人的。

    “或许,我也能成为那些令人瞩目的存在。”李想心里默默念着。可是梦里男人的经历,也在提醒着他,任何事情都没那么容易。

    凭借着这些超越时代的记忆,李想可以活的很轻松很舒服。但是,想要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绝没有那么简单。

    翻出纸和笔,李想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可即便将梦里所有清晰的记忆翻出来,也没有一个项目是在98年能够轻易赚到钱的。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李想一没有启动资金,二也没有太多时间。

    去写书?

    李想觉得在这个车马很慢的年代,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不需要本钱。可是梦里男人的记忆里只有一些快餐类的小说,放到98年这个看文笔的年代,出版社应该看都不会看一眼。

    将那些快餐小说的大致内容抄写下来,李想琢磨着能不能改写。可刚提笔,脑子就成了一团乱麻,最后竟连一个开头都写不出来,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果然,学习才是硬道理!”李想思来想去,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但对于李想这个高中生来说,这个结论还需要思考这么久?他爹李家荣,分分钟就能用棍子让他知道,读书很重要。

    还是有些不甘心,李想将记忆又从头回看了一遍。这次,他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歌词。

    是的,在男人的记忆里,唯一能和文学扯上那么一丁点关系的,就是歌词了。至少,有些歌词像诗词一般优美。

    梦里男人很喜欢听歌,也很喜欢唱歌。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男人都会轻轻地哼着歌。没有什么文学天赋的男人,就这样背下许多的歌词。

    男人喜欢的歌,都很有水准,至少李想觉得都还挺好听。但在无数首歌里,李想最喜欢“起风了”的歌词。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这一句歌词,仿佛就是梦里男人的写照。一生都在与生活抗争,最后只留下了一场梦境。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这一句是李想最喜欢的,逆着光行走,这是正青春的我们,最霸气的话了。

    忍不住抄写下“起风了”这首歌的全部歌词,李想细细的读着。可不管读上几遍,每一遍似乎都有着不同的感悟。

    或是青春,或是迷茫,或是爱情,或是奋斗。

    “你们是?老李,有客人来了”敲门声和母亲的呼喊声打断了李想的思绪。

    放下手中的歌词,推开房门。李想的眼神瞬间汇聚到客厅里,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