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规矩
冰凉的水珠掉落，砸在了少年的鼻尖，清凉的触感让他原本浑浊的思维，清醒了不少。
他所在的房间很是黑暗，沉闷且湿润的空气充斥在当中，唯一的光源，似乎只有房间中央那簇架着口破锅的篝火。
一边揉着额头上的大包，一边艰难地打量四周，因为逐渐习惯黑暗的关系，李焱勉强能看清周围的布置。
房间很小，四周的墙壁上还生长着青苔与霉斑，唯一的出入门是一条向上的隧道。
结合以上信息，李焱有理由推测，这个房间的真身是某个地窖或者地洞。
记忆中某个新得到的知识被勾起。
莫非，他现在所处的区域，就是向导当初所说的，洛斯萨尔的贫民窟？
他无从得知。
“咔嚓。”
铁锅上的盖子被被揭起，一股馥郁的肉粥香味从中散发出来，它暴力地涌入李焱的鼻腔，席卷空荡荡的胃，受到刺激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声音。
“咕——”
显然是饿了。
篝火边，有两个人。
一个是偷李焱钱包的那个小男孩，脸上有几块淤青，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着等候。
一个是打扮讲究的棕发男子，发型和胡须都经过精心修剪，虽然穿着的服饰已经有些洗的掉色，但依然给人一种优雅的气质和尊贵的氛围。
“肉。”
一声轻呼，男孩手忙脚乱得从地上拾起一物，送到男子手中。
只看几道刀光闪过，那一物就在男子的手中分崩离析，落入沸腾的热锅中。
尽管隔着点距离，但李焱大致看清，男孩递过去的东西，是一只剥了皮的老鼠。由于锅中漂浮着的都是差不多大小的粉色肉块，李焱有理由怀疑……里面的都是……
他瞬间没了胃口。
老鼠又臭又脏还带着细菌，吃了还不得害病啊。
可他又哪里知道，洛斯萨尔城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光鲜，对于这些住在贫民窟里的人来说，能吃到肉就不错了，哪里有闲心去管是老鼠还是什么。
加之在这里，即便抓到老鼠，也吃不了，得上交。
“查克这小子说，你看了表演，不给钱，是么。”
就在李焱胃里恶心倒酸水时，浅尝一口鼠肉料理的男子发话了，他放下碗，用与目光同样冰冷的嗓音，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立在身后的男孩就忍不住大声开始叫嚣：“没，没错，就是这家伙不给钱……”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来自身后的力量迅速一扯，拉入黑暗，紧随而至的是一通拳拳到肉的殴打之声。
等他从黑暗中被扔出来时，脸上的伤势更严重了。
男子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然后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向李焱发问。
“你觉得，管理一个组织，最重要的是什么？”
摸不清对方的想法，李焱不敢擅自接话。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男子语气软了几分，安慰道。
“别怕，说说你的看法，你是客人，我是绝不会做出礼数不周的举措。”
李焱摸了摸额上的红肿，那一记闷棍，现在还疼着呢。
虽然很想吐槽这点，可男子都发话了，自己若是还纠结这些小事，未免有些不识趣。他可不想触怒对方，所以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额……规矩？”
“没错，规矩！人类就是因为立下了规矩，才能将凶狠的狼，变成温顺的狗。听话了赏几块肉吃，不听话则打几下。”
“那么，你觉得，对于不听话的狗，要怎么处罚呢？”
又是一个充满暗喻的问题，李焱很清楚，这明显是在问他的看法，想怎么处置男孩。不同于刚刚，这次李焱实在不敢开口，他虽然是客人，但终究也只是外人，不好插手他们内部的制裁，以免乱了规矩。
等等，规矩？
莫非，他就是在等自己开口，当作借口，好光明正大的对自己……
李焱匆忙闭紧嘴，不敢妄言。
男子两眼微眯，尽管不清楚李焱的心理思绪，但多少还是看出了对他们的戒心和畏惧，索性不再搭话。
他转过身，正是蜷缩在地上的男孩，冷冷来上一句。
“扶他起来。”
话落，一道苗条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虽然已经卸了妆，但李焱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同男孩一起表演杂技的女孩，其一头罕见的红发就是证据。
只不过，看其细胳膊细腿的，实在不像是充当打手的角色，估计男子身后的黑暗中还潜藏了其他人。
“洛哈娜，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男孩的鲁莽，女孩表现出与她身份不相符的礼貌，只见她先是小步上前，冲着男子行了一礼，润润嗓，不紧不慢地说道：“客人不小心掏出了银币，匆匆放回去时，让查克看见了，又犯下错误。”
简单一句话，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和后果。
说完，她向后退去，重新回到男孩身旁，将他制住。
听女孩的话，男孩是“又”犯错，如果所谓的犯错，是把自己这个“客人”引入贫民窟，莫非，他其实是受害者，男子他们也看不惯这种行径，他可以为自己维权？
不过由于情报信息太少，最终李焱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冷眼旁观。
一声轻叹，男子用拳头瞧着太阳穴，一副苦恼的表情浮于脸上。
“我都说了，不要对客人下手，会引起问题的，你怎么就不听呢？难道你真以为，自己以往撒的谎把我哄过去了？”
这一瞬，男孩的双目瞪到极大，他惊恐与凝重地窥视男子。
“按照规矩，怎么处罚？”
“偷客人财物，剁指！再犯，剁手！”女孩应声答复。
“不！老大，我错了，我……啊啊！”
这下男孩真的慌了，他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小脸更是一片惨白，恐惧不断地从心底中冒出。
“我……我真的戳……错了……求求……你……饶了窝……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没有手，我怎么给你偷东西，看着我……是最棒的扒手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他一边哭泣，一边求情，可话还没说完，一双厚重的打手就从背后窜出，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将他以抱，以缓慢的速度没入身后的黑暗中。
那只大手上，还沾着些血渍，这算是应证了李焱之前的猜想。
等手下带走男孩后，男子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李焱身上。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我们老鼠窝的人，一般是不会对来此的客人出手的，可偶尔会出现一些像这样坏规矩的人。”
接着，他掏出一物，掷了过来。李焱忙接住，拿起一看，正是他被偷走的钱包。
虽然钱包失而复得，可李焱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喜色，只因……
钱包的重量，太轻了，好似空无一物般。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子中冒出，他急忙粗暴地扯开袋口，往里一瞧，果不其然，空荡荡的，钱币与入学劵都失去踪迹。
“钱包里的财物，我们还是得收走，洛斯萨尔有句谚语，‘被老鼠叼走的东西，就不要拿回来了’，其本意是嫌弃贫民窟的肮脏，但用在这里倒也恰当。”
“就算不收走，在卖艺人面前数钱，也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就当是花钱学规矩吧，就是价格有点贵。”
作为贫民窟的老大，他自然清楚角斗场的入学劵，其价值几何。
“求求你们，钱都拿走，但把入学劵还给我。”刚刚还因为忐忑，不敢开口的李焱，突然跪下，祈求道：“我只要入学劵，我只要入学劵，只要入学劵。”
钱没了，还可以向家里人要，可入学劵没了，他就失去了来此的目的。
连同逃家、战斗、杀人，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仔细想想，有一项可能不是。
然而不论他如何哀求，男子都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端起那碗鼠肉，小口品尝。
大概是对李焱的请求厌烦了，他放下碗，拍拍手，立即走出了两名大汉，将李焱架起，往外拖。
未等李焱从混乱中想清楚，自己这是要命归西天，还是别有去处前，就感到身体一轻，一落，被扔下，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抬头张望，这不是那个酒馆门口吗？
“走吧，别指望回来，能保住这条命和自由，就算运气好的了。”
一名大汉低声喃喃，像是在劝说。
“一会出去，记得把钱包挂在能一览无遗的位置，有人来摸，千万别去阻拦，那样只会刺激他们，搞不好你还得多丢几根手指。”
说完，两人关上门，扬长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李焱一个人坐在地上，恍惚地看着周围。
他所在的房间很是黑暗，沉闷且湿润的空气充斥在当中，唯一的光源，似乎只有房间中央那簇架着口破锅的篝火。
一边揉着额头上的大包，一边艰难地打量四周，因为逐渐习惯黑暗的关系，李焱勉强能看清周围的布置。
房间很小，四周的墙壁上还生长着青苔与霉斑，唯一的出入门是一条向上的隧道。
结合以上信息，李焱有理由推测，这个房间的真身是某个地窖或者地洞。
记忆中某个新得到的知识被勾起。
莫非，他现在所处的区域，就是向导当初所说的，洛斯萨尔的贫民窟？
他无从得知。
“咔嚓。”
铁锅上的盖子被被揭起，一股馥郁的肉粥香味从中散发出来，它暴力地涌入李焱的鼻腔，席卷空荡荡的胃，受到刺激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声音。
“咕——”
显然是饿了。
篝火边，有两个人。
一个是偷李焱钱包的那个小男孩，脸上有几块淤青，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着等候。
一个是打扮讲究的棕发男子，发型和胡须都经过精心修剪，虽然穿着的服饰已经有些洗的掉色，但依然给人一种优雅的气质和尊贵的氛围。
“肉。”
一声轻呼，男孩手忙脚乱得从地上拾起一物，送到男子手中。
只看几道刀光闪过，那一物就在男子的手中分崩离析，落入沸腾的热锅中。
尽管隔着点距离，但李焱大致看清，男孩递过去的东西，是一只剥了皮的老鼠。由于锅中漂浮着的都是差不多大小的粉色肉块，李焱有理由怀疑……里面的都是……
他瞬间没了胃口。
老鼠又臭又脏还带着细菌，吃了还不得害病啊。
可他又哪里知道，洛斯萨尔城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光鲜，对于这些住在贫民窟里的人来说，能吃到肉就不错了，哪里有闲心去管是老鼠还是什么。
加之在这里，即便抓到老鼠，也吃不了，得上交。
“查克这小子说，你看了表演，不给钱，是么。”
就在李焱胃里恶心倒酸水时，浅尝一口鼠肉料理的男子发话了，他放下碗，用与目光同样冰冷的嗓音，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立在身后的男孩就忍不住大声开始叫嚣：“没，没错，就是这家伙不给钱……”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来自身后的力量迅速一扯，拉入黑暗，紧随而至的是一通拳拳到肉的殴打之声。
等他从黑暗中被扔出来时，脸上的伤势更严重了。
男子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然后醉翁之意不在酒似的向李焱发问。
“你觉得，管理一个组织，最重要的是什么？”
摸不清对方的想法，李焱不敢擅自接话。
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男子语气软了几分，安慰道。
“别怕，说说你的看法，你是客人，我是绝不会做出礼数不周的举措。”
李焱摸了摸额上的红肿，那一记闷棍，现在还疼着呢。
虽然很想吐槽这点，可男子都发话了，自己若是还纠结这些小事，未免有些不识趣。他可不想触怒对方，所以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额……规矩？”
“没错，规矩！人类就是因为立下了规矩，才能将凶狠的狼，变成温顺的狗。听话了赏几块肉吃，不听话则打几下。”
“那么，你觉得，对于不听话的狗，要怎么处罚呢？”
又是一个充满暗喻的问题，李焱很清楚，这明显是在问他的看法，想怎么处置男孩。不同于刚刚，这次李焱实在不敢开口，他虽然是客人，但终究也只是外人，不好插手他们内部的制裁，以免乱了规矩。
等等，规矩？
莫非，他就是在等自己开口，当作借口，好光明正大的对自己……
李焱匆忙闭紧嘴，不敢妄言。
男子两眼微眯，尽管不清楚李焱的心理思绪，但多少还是看出了对他们的戒心和畏惧，索性不再搭话。
他转过身，正是蜷缩在地上的男孩，冷冷来上一句。
“扶他起来。”
话落，一道苗条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虽然已经卸了妆，但李焱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同男孩一起表演杂技的女孩，其一头罕见的红发就是证据。
只不过，看其细胳膊细腿的，实在不像是充当打手的角色，估计男子身后的黑暗中还潜藏了其他人。
“洛哈娜，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男孩的鲁莽，女孩表现出与她身份不相符的礼貌，只见她先是小步上前，冲着男子行了一礼，润润嗓，不紧不慢地说道：“客人不小心掏出了银币，匆匆放回去时，让查克看见了，又犯下错误。”
简单一句话，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和后果。
说完，她向后退去，重新回到男孩身旁，将他制住。
听女孩的话，男孩是“又”犯错，如果所谓的犯错，是把自己这个“客人”引入贫民窟，莫非，他其实是受害者，男子他们也看不惯这种行径，他可以为自己维权？
不过由于情报信息太少，最终李焱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冷眼旁观。
一声轻叹，男子用拳头瞧着太阳穴，一副苦恼的表情浮于脸上。
“我都说了，不要对客人下手，会引起问题的，你怎么就不听呢？难道你真以为，自己以往撒的谎把我哄过去了？”
这一瞬，男孩的双目瞪到极大，他惊恐与凝重地窥视男子。
“按照规矩，怎么处罚？”
“偷客人财物，剁指！再犯，剁手！”女孩应声答复。
“不！老大，我错了，我……啊啊！”
这下男孩真的慌了，他已经变得语无伦次，小脸更是一片惨白，恐惧不断地从心底中冒出。
“我……我真的戳……错了……求求……你……饶了窝……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没有手，我怎么给你偷东西，看着我……是最棒的扒手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他一边哭泣，一边求情，可话还没说完，一双厚重的打手就从背后窜出，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将他以抱，以缓慢的速度没入身后的黑暗中。
那只大手上，还沾着些血渍，这算是应证了李焱之前的猜想。
等手下带走男孩后，男子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李焱身上。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我们老鼠窝的人，一般是不会对来此的客人出手的，可偶尔会出现一些像这样坏规矩的人。”
接着，他掏出一物，掷了过来。李焱忙接住，拿起一看，正是他被偷走的钱包。
虽然钱包失而复得，可李焱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喜色，只因……
钱包的重量，太轻了，好似空无一物般。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子中冒出，他急忙粗暴地扯开袋口，往里一瞧，果不其然，空荡荡的，钱币与入学劵都失去踪迹。
“钱包里的财物，我们还是得收走，洛斯萨尔有句谚语，‘被老鼠叼走的东西，就不要拿回来了’，其本意是嫌弃贫民窟的肮脏，但用在这里倒也恰当。”
“就算不收走，在卖艺人面前数钱，也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就当是花钱学规矩吧，就是价格有点贵。”
作为贫民窟的老大，他自然清楚角斗场的入学劵，其价值几何。
“求求你们，钱都拿走，但把入学劵还给我。”刚刚还因为忐忑，不敢开口的李焱，突然跪下，祈求道：“我只要入学劵，我只要入学劵，只要入学劵。”
钱没了，还可以向家里人要，可入学劵没了，他就失去了来此的目的。
连同逃家、战斗、杀人，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仔细想想，有一项可能不是。
然而不论他如何哀求，男子都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端起那碗鼠肉，小口品尝。
大概是对李焱的请求厌烦了，他放下碗，拍拍手，立即走出了两名大汉，将李焱架起，往外拖。
未等李焱从混乱中想清楚，自己这是要命归西天，还是别有去处前，就感到身体一轻，一落，被扔下，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抬头张望，这不是那个酒馆门口吗？
“走吧，别指望回来，能保住这条命和自由，就算运气好的了。”
一名大汉低声喃喃，像是在劝说。
“一会出去，记得把钱包挂在能一览无遗的位置，有人来摸，千万别去阻拦，那样只会刺激他们，搞不好你还得多丢几根手指。”
说完，两人关上门，扬长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李焱一个人坐在地上，恍惚地看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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