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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回家(中)

    “爹,你说什么呢,此前在地球的养育之恩,孩儿始终记得。”

    张浪温柔的擦去杨芸脸上的泪水,笑着转头看向张煌,道:“再说了,若没有爹娘给我的两件法宝,恐怕我早就死在修真路上了。”

    “可是,大部分苦难还是你自己抗下了……你那瘦弱的肩膀……”杨芸哭的梨花带雨,其实她一直都很心疼张浪,但是重任在肩,她不能阻挡张浪的脚步,也阻止不了张浪的脚步。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娘,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

    张浪笑着抱住杨芸,不知怎的,他的眼眶也有些红了,虽然在笑,眼中却泛着泪光。

    几息后,张浪不动声色的把泪水擦去,恢复笑逐颜开的模样,拉着杨芸与张煌的手,道:“爹,娘,孩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在神坛中打开了神界之门,就等着二老去神界享福啦!”

    “哈哈。”杨芸破涕为笑,满怀欣慰道:“我的儿子就是棒,爹娘真的很自豪!”

    “但是……神界我们就不去了。”

    杨芸看了眼张煌,又转头看向张浪,道:“爹娘身为鬼帝,是阴间不可或缺的守护者,而且爹娘已经习惯了阴间的生活,也没有成神的夙愿,唯一的梦……就是我们的孩子,你能够成神,站在诸天万界的最高处。”

    “如今,这唯一的梦也成真了,爹娘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杨芸含泪而笑。

    “对。”张煌感慨万千的点了点头,道:“我们老了,没有了争强斗狠的心,只想看着你一步步长大,如今你长大了,我们也就彻底放松了,只想在这里安逸的生活。”

    “张煌鬼王与杨芸鬼王说的没错。”

    酆都大帝也神色复杂的开了口,道:“我们在阴间身居要职,若是就此离去,恐怕阴间要直接乱套。”

    “难道不能选个接班人吗?”张浪疑惑道。

    “接班人?”

    西方鬼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虽然阴间的阴魂众多,但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的阴魂,路过之后便会投胎,或是押进地狱。”

    “而阴差,阎王,鬼帝,自古以来便是固定的几人,除非有了子嗣,可以子承父业,否则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更别说挑选什么接班人了。”

    西方鬼帝一语道出了众阴神的无奈,他们之间有许多的人都已经当了百万年、千万年的鬼帝,早已与这个职位融为一体,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接替得了他们。

    “呼……”

    张浪长吐一口浊气,道:“所以……你们都不去神界吗?”

    “嗯。”

    “多谢侄儿好意,神界……我们就不去了。”

    “是啊是啊,我们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数百万年的回忆……是割舍不下的。”

    所有鬼帝全都走到了张浪身边,苦笑着,摇头拒绝了张浪的邀请。

    “洪荒前辈,对于我们来说,阴间就是最好的神界,也是我们唯一的归宿。”地藏王笑道。

    “凉姝,你也不回去了吗?”张浪问道。

    “不了。”

    地藏王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远方,轻声道:“地狱不空,我不离开。”

    “何必呢。”张浪苦笑,道:“你明知地狱永远都不会控,有善人就有恶人,有神祇……就有魔鬼。”

    “那就永远都不回去。”

    地藏王瞥了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一眼,再次看向张浪,道:“三万年过去,阳间已经没有我熟悉的人,也没有我熟悉的地方了,我回去干什么,在这里反倒清净。”

    “你……”张浪顿了一下,神色复杂道:“不准备追随我了吗?”

    “哈哈。”地藏王笑了笑,道:“洪荒前辈,我帮不上你什么,你也不需要我,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守在这里吧。”

    其实,她本以为自己会动容,其实并没有,反而淡然的像是在面对一个过路人。

    或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三万年太久,久到可以模糊几代人的记忆,冲淡世间的一切感情。

    人,总是会变得,会长大,会成熟,会从美梦中醒来,也会放下无法拥有的奢望。

    最终,每个人都会走向属于自己的节点,安稳的,平静的过完余生。

    “嗯。”

    张浪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地藏王一眼,转头看向张煌、杨芸,看向众多阴神、鬼帝,道:“爹娘,诸位前辈,那你们好好歇息吧,阴间的神噬已除,不再有任何危险,你们随时都可以回归各自的领域,而我……要回苍茫宇宙了。”

    “不多待些时日吗?”

    杨芸舍不得张浪离开,想多和张浪相处一会儿。

    “哈哈。”

    张浪狡黠一笑,轻声问道:“爹娘就不想看看你们的儿媳妇和孙子么?”

    “啊?”杨芸愣了一下,惊喜道:“你要带我的儿媳妇和孙子下来?!”

    “不然呢?!哈哈哈,爹娘先回洛酆山休息,我一会儿就把灵栀和无劫带回来!”

    张浪笑着离去了。

    而张煌和杨芸则愣了好大一会儿,半晌后才相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与欣喜之色。

    “哈哈,儿子真的长大了。”张煌道,不知怎的,这个威风凛凛的鬼帝竟然红了眼眶,时不时偷偷的擦一下眼泪,生怕被杨芸看到,丢了面子。

    但杨芸还是看到了,只不过她没有戳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张煌,又转头盯着张浪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最终,脸颊滑过两行幸福的泪水。

    儿行千里母担忧,杨芸与张煌虽是阴间鬼帝,但却时时刻刻把心系在张浪身上,如今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圆满,等到了三世同堂。

    对于杨芸与张煌来说,世间最幸福的事,恐怕莫过于此了。

    ……

    阳间,苍茫宇宙。

    妖神界,神佑之地,城门外。

    张浪把一头耀眼的金发变成黯淡的灰色,收敛起所有气息,就像个朴素的凡人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城门之外。

    片刻后,张浪再次出现,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这里有两座小屋,正是灵栀与林清浅居住的地方。

    张浪走到左侧的小屋前,驻足望了片刻后,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敲起了门。

    砰砰砰!

    几息后,有个半大少年推开门,看到张浪第一眼就愣住了。

    “儿子,我回来了。”张浪笑道。

    站在他面前的半大少年,正是张浪唯一的子嗣,张无劫。

    “爹……真的是你吗?”张无劫呆呆的问道。

    “傻小子,不是我还能是谁?!”

    张浪笑着一把抱起张无劫,宠溺的捏着张无劫的鼻子。

    “爹,我好想你,娘也好想你,我们都好想你,好担心你!!”

    张无劫趴在张浪肩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声惊动了屋里的灵栀,只听得一阵物体碰撞的声音过后,灵栀顾不得梳妆便跑了出来。

    “张浪?!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灵栀看清张浪的模样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如飞似的扑到张浪怀里,拼命捶打着张浪的胸膛。

    “你当什么救世主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每天晚上都在数天上的星星,我拼命的告诉自己,当我数完天上的星星,你就会回来,但是每天的星星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数了多少,只能一次次重新开始,只有这样,我才有个盼头,我才始终坚信着你一定会回来!”

    “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呜呜呜。”

    灵栀的泪水打湿了张浪的胸膛,张无劫乖巧的趴在张浪肩膀上,不敢乱动,只能用小手轻轻抚摸着灵栀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他的娘亲。

    张浪左手抱着张无劫,右手揽住灵栀的纤纤细腰,轻声安慰道:“我回来了,乖,不许哭,我会心疼。”

    “我怕你离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无劫,不要再离开我们的家了!!”灵栀哭诉道。

    “我们的家……”张浪喃喃道。

    谁不想守在自己的妻女身边,谁不想留在温柔乡中,但张浪却力不从心。

    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他不敢给出承诺,但当他看到挂在灵栀与张无劫脸上的晶莹泪珠时,心却像刀割般的疼。

    “我知道你是万众瞩目的自由神,我知道很多路你必须要走,我不想阻碍你,也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可是……我就是好担心你!”灵栀泪眼婆娑。

    “好了,乖,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爱你。”

    张浪轻轻把张无劫放下来,双手紧紧抱住灵栀,低头亲了亲灵栀的额头,道:“我想带你去见我爹娘,你愿意吗?”

    “啊?”灵栀愣住了,眼泪汪汪的模样甚是可爱。

    “嘿嘿,我从未和你说过我爹娘的事,因为他们在阴间,我怕你心生顾忌,所以……”

    “唔……”

    张浪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灵栀的深情一吻堵住了嘴。

    半晌后,灵栀捧着张浪的脸,破涕为笑道:“你是不是傻,我怎么会有顾忌,你早就该带我去见咱爹娘了!”

    “啊?”张浪愣了一下,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笑道:“对对对,是咱爹娘,哈哈!”

    语罢,张浪又一次抱起张无劫,笑着对张无劫道:“走咯,爹带你去见爷爷奶奶,你可一定要听话,不许淘气!”

    “嗯嗯!孩儿一定会很听话的!”

    张无劫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他虽然很长时间没见张浪,但毕竟张浪教导了他十年,残存的“父亲余威”尚在,张无劫根本不敢在张浪面前造次。

    “急什么!我要先去收拾收拾!”

    灵栀则是红着脸冲向了屋子,看样子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以免在公公婆婆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有啥好收拾的,丑媳妇也要见爹娘啊!”张浪无奈道。

    “呸!你才丑呢!”

    屋里传来灵栀羞恼的娇喝声,张浪哈哈一笑,转头看向怀中的张无劫,问道:“最近有没有好好修行啊?”

    “有!”

    张无劫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释放出一股淡淡的使徒气息,甚至还沾染上了一丝仙气,就差领悟属于自己的仙道了。

    “这……”张浪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在十岁出头的年纪到达了半步仙人的境界,这等资质不知比自己强了多少,恐怕比之萧乞也不遑多让了。

    “嘿嘿,爹爹,我厉害吧!”张无劫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昂着小脑袋等待张浪的夸奖。

    “我的儿子当然厉害!”

    张浪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不过随后又故作深沉的板起了脸,看向灵栀所在的小屋,淡淡道:“不过,我认识你娘的时候,你娘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然后没过多久,你娘就成了仙,你既然继承了你娘的资质,就要好好利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绝不可懒惰,起码要比你娘厉害。”

    “哦哦,原来娘那么厉害呀!那我要在十五岁之前成仙,我要比爹娘都强!”张无劫挥舞着小拳头,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了勃勃野心。

    “哈哈,你当然会比爹娘强。”张浪笑道。

    “那爹是什么时候成仙的呀?”张无劫歪着小脑袋问道。

    “呃……”

    张浪老脸一红,挠了挠头,清咳两声,道:“咳咳,成仙这种事太久远了,爹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时候吧,毕竟爹是天神之资。”

    “啧啧啧。”

    这时,灵栀从小屋中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清新的长裙,束起长发,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青春,像个唇红齿白的少女,又像个美到不可方物的谪仙。

    “咕咚。”张浪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弦猛地颤动了几下,仿佛又找到了曾经初恋的感觉。

    “七八岁就成了仙的大天才,你媳妇美不美?”灵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狡黠而又灵动的笑容。

    “美!太美了,比神界的神女都美!”张浪不假思索道。

    “呦呦呦,听你这话,你是去神界看过神女啊?”灵栀翻了个白眼,嘟起小嘴,似是不开心了。

    “哎呀,老婆大人,你这就误会我了,我看你都看不完,哪还有心情看什么神女啊,再说了,所谓的神女跟你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与皓月,说是云泥之别也毫不为过!”

    “哼,这还差不多,勉强相信你啦,笨蛋!”

    “嘿嘿……走,我带你去见咱爹娘!”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