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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黄龙道观

    打点好行装,到了出发的时间,沈芸踏上了南行的火车。

    岭南已在中国大陆的南端,当下即将入秋,越往南走,植物竟越是翠绿茂密,沈芸第一次到到南方来,一路上景象万千,与北方截然不同的风光,令他大开眼界。那些耳闻的地方,若没亲自去过,就很难感受到其中的秀美,北方的山河称得上壮丽雄伟,南方的自然山川却更加风光旖旎。

    路上颠簸了两三天,一路无事,从广州下了车,再搭乘小客车,辗转到达罗浮山区。来之前沈芸根据信封上的邮址查了黄龙观的具体位置,很偏僻的地方。

    沈芸向当地人打听了下西塘这个地方,结果有好几个处地名都叫西塘,沈芸拿出写了地址的纸条,又详细的问了几人,因为方言问题沟通也不便,好在总算有一个当地的老汉,知道沈芸要找的这个地方,不过山路复杂,半天也没听明白那老汉所说的路怎么走,最后经过一番商量,沈芸直接雇了那老汉做向导。

    山连山,水连水,两人从上午开始走,陆续翻过了几座小山头,还没看到黄龙观的边,一路上,沈芸向老汉打听了黄龙观的情况,据那老汉说,西塘的那个黄龙观其实只是个罗浮山边上的小庙观,去的人极少,只知道是一个姓方的道士修建的,平时观中也就方老道一家人居住,这还是他前些年家中小孩生病四处求医打听到的,那地方偏僻,平时少有人专程去那里。

    沈芸听老汉说到这里,方才相信是找对了地方,两人一直走到下午三四点钟,才来到了黄龙观所在的山脚下,老汉给沈芸指明白黄龙观的位置,连说着急返回去,沈芸给了钱,再三称谢,才一个人沿山路而上。

    眼前这座青山,遥遥望见半山腰处有一片平缓的山坡,背靠植物茂密的大山,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有庄户的房舍掩映在翠竹丛林之中,山坡东侧好像有湖泊,山风吹来,空气中一阵阵微腥的水气不时飘过来,夹杂于山间新鲜的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沿着山路来到山麓之上,才发现这片山坡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山坡四周散落的田地,将中间的小村落包围了起来,田垄地头上正有人在忙碌干活。村落约莫有几十户人,上到这里,山坡东面果然有个湖泊,绿波荡漾期间更增山色之美,湖泊周边平坦处散布着几户人家,这里倒是比起山下清静许多。

    进了村,才发现这里布局非常讲究,虽然只有二十几户人,但是房屋聚而不乱,似乎是遵循着某种规则,两户人家的房子坐落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单元,院落规制也很整齐,房屋一色的青砖黑瓦,房屋就着地势虽有起伏,但房前屋后的道路都是平整的石板铺成,宽窄大抵相同,家家门前还有着一个小花圃,种上的不知名的花草,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小村周围又被一圈竹林环绕着。

    黄龙观就在这个小村庄东南方的小石岗上,也是村里唯一一座比较独特的建筑,来到观门前,就见一株古拙的梅花树斜倚在观门旁,树干已经坑坑洼洼,仍曲折蜿蜒向上,枝叶仍旧青翠。站在观前眺望远方,东南方山下是那方小小碧湖,西南方则是小山村,再远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夕阳的光辉下,遥看令人陶醉,便是常住此处,也不会觉得孤寂。

    黄龙观环境清幽,建筑也比较简单,山门本身不大,就是一座挑檐大门,门楣上有一块匾,上书“黄龙观”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不过年头有些久,金漆都掉的差不多了,朱红古拙大门,年久也有些掉色,观门虚掩着,从门缝内能看到观内有一间主殿,规模不大,旁边各有一间小小的偏殿,大殿前还立着一座香炉,古色古香,殿后似乎还有一片房屋掩映在树林中。

    沈芸没有直接进去,先是站在观门前一会儿,欣赏附近的湖光山色,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走进道观中,观内地面皆用大青石铺成,非常整齐,左右的偏殿台阶也只有两三阶,门廊两侧设有护栏。大殿之后影影绰绰还有些建筑,沈芸见左右偏殿的大门紧闭,只有主殿的门半掩着,或许有人在里面,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有人在吗?”喊了一声,没有人应。沈芸犹豫了一下,起身迈上主殿的台阶,来到殿门前,缓缓推门,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主殿的摆设映在眼前,殿里挺空旷,正前方摆放了一个长长的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些水果贡品,还有一个小香炉,桌子后面立着一尊老者雕像,留着长须,面容消瘦,头戴道冠,身披道袍,身如苍松般挺拔,神色庄重的目视着前方,给人以超凡脱俗之感,这与别的道观大殿供奉的三清道尊的形象大为不同,沈芸也看不出雕像上的人是什么人物。

    正发呆之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咳嗽”声自身后传来,沈芸赶紧转过身,回头一看,来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一个俏丽佳人!沈芸点头致意,脱口而出道:“也只有此等灵山宝地,才能有姑娘这般的神仙人物了!”这女孩二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头上扎着一束马尾,婷婷玉立,鹅蛋脸,远山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几分灵动,小嘴浅笑,贝齿如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沈芸,就让沈芸浑身有些不自在。姑娘抿嘴一笑,打量着沈芸,轻声道:“油嘴滑舌!”

    沈芸顿觉尴尬,自觉失态了,也不敢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紧说明了来意,并找出以前的书信给姑娘看,两人才互通了姓名,原来这姑娘姓方,是观主之女,名字叫方十,沈芸感觉这不是一个真名,不过也没计较。方十带沈芸来到大殿外,径直往西边的偏殿走来,边走边说道:“天色晚了,我带你先住下吧。”手指着偏殿说道:“东边偏殿的厢房已经有我一个师兄在住了,你就暂住西厢吧,现在天气炎热,所以没有被褥,只有凉席和竹枕,瑶洗漱就在大殿旁侧,有山泉引来的水池,观内西南有茅房。”方十面面俱到的给安排一切,沈芸皆默记于心。

    进了屋,房中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古朴的雕花木床,一张原木色的方桌,两把竹椅,墙边一个小衣柜,就是全部的摆设了。沈芸将行李放在桌上,自背包中取出一个大木盒,递给方十道:“姑娘,这次来也带没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我捎来的一盒茶叶,希望姑娘不要嫌弃,还请收下。”其实这盒茶叶是沈芸托关系买的,足足花了沈芸一个月的工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茶,这年头还很难弄到,因为想到要来,沈芸也不能两手空空。方十接过茶叶,淡淡的一笑道:“行啦,我会转送给我父亲的。”方十又领着他在观内转了一圈,大殿后面的院子才是方十家的居处,从大殿东侧穿过一扇小门就能过去。不过后院也有另外的大门可以出入,平时方十都是和他爹爹在后院居住。

    说起来,黄龙观虽然传承未断,可这座黄龙观确是方十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一力筹划建成的,村子里的人有的是跟随方十父亲多年的俗家弟子,有的是战争时逃难过来的,方十的父亲热心助人,这些人就跟着在此定居,之后才有了这个村子。晚上村子里的人农忙回来,有些会来这观内一起闲聊,有时候听方十的父亲讲养生,清晨还有几个常年打道家拳法的一起过来练功,拳法自然也是方十的父亲传授。

    沈芸跟着方十来到正屋的客厅,此时厅中正坐着两个人在闲聊,为首一人年纪看上去五十多岁,留着平头短发,眉毛粗重,目蕴精光,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下巴上还须着短须,衣着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另外一年轻人,应有二十多岁,剑眉星目,坐在下首。

    一进屋,方十叫了一声父亲,就笑着讲了沈芸的来意,并将沈芸带来的信件给那人看。为首那人上下打量了沈芸一眼,接过信,展开来看了几眼,忍不住抚信感慨起来,目光已飘向远处,往日种种如电影般映入眼帘。

    沈芸表面恭谨,内心早已震撼不已,眼前这个中年人若是自己祖上信中提到的那位,怎么也有八九十岁了吧,实在也看不出来苍老的模样。

    还是年青的那位先开口,问道:“师妹,这位小兄从哪里来?”方十看了看沈芸。沈芸点头致意,客气道:“这个,我刚从山东过来,还请多观照。”沈芸不知道应怎么称呼。青年人点点头道:“不必客气,你先坐下来,我姓韩,你可以叫我韩九,你能找来这里,也不容易了。”沈芸笑了笑算是回应,方十招呼沈芸一旁坐下。

    中年人已跳出久远的思绪,面容古井无波,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沈忠贤是你什么人?”沈忠起身恭敬的回道:“是我的祖父,我叫沈芸。”沈芸怕他有误会,还拿出了自己的身体证件。中年人点点头,却没有接,他望着沈芸,依稀能看出一些沈忠贤的影子:“这么多年音信断绝,忠贤老弟的儿孙都这么大了,可喜!”说着欲言又止,沈忠贤要是还活着,至少要九十岁了吧,只是他的身体,怕是没这个福份。沈芸说:“这么冒味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中年人摆摆手:“没什么,远来都是客,何况我和你祖辈交情不浅,我的身份你应该能猜到了吧,我姓方,就是你祖父信中提到的那个人,既是来了,就安心的住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果然!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来信中落款中的方有龙,沈芸不禁感慨,若爷爷还在世,此情此景,见到故人不知作何感想。

    “爹,我已经给沈芸安排好住宿了。”方十娇笑着说道。

    方有龙笑着道:“就属你机灵,沈芸看模样应该比你还大些,今后可以兄妹相称,不要直呼姓名。”方有龙还是提醒方十,显然也没把沈芸见外。方十道:“不对啊,爹既然和沈芸的祖父是世交,那就算是平辈,这么叙起来,我应该比沈芸大一辈,他要叫我一声姑姑才行,是吧,爹?”说着还看着沈芸,那意思太明显。

    沈芸摸摸头,尴尬的笑着,这声姑姑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方有龙哑然,拍拍方十的道:“丫头,我和他爷爷虽平辈相交,但他早已复归凡尘,自然不能按我们的交情叙辈份,况且你们年青人哪来那么多规规矩矩,就以平辈相称吧。”沈芸释然,内心感谢不已,方十撇撇嘴,顿时感觉没了意思。方有龙接着说道:“今日也不早了,没什么急事,沈芸就先休息,一路劳顿,其他的缓缓,明天再说。”

    沈芸本来也不打算来了就走,这么安排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