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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邦彦带队 朝廷乐坊致哀

    翟谦害怕死人,他在蔡京的卧房始终不敢正眼瞧蔡京,当他看到王黼一次次痛哭流涕,自己反而流不出眼泪来时,他觉得应该快快离开卧房,免得让外人知道他见到死尸都哭不出来,认为他不够伤心。

    这时,只听院外传来阵阵悠扬的音乐声,翟谦猜测是大队的治丧人员就要到来,连忙对王黼说:“将明,可能朝廷来人了,咱们出去迎接吧?”

    “我不走,我要在这一直守着蔡太师。”王黼想让朝臣们借机看看他的哭相,“翟管家,你到外面看看,是不是西天殡葬社的乐队来了,顺便把他们社长叫来,我要和他详细商定蔡太师葬礼的每一个细节。”

    “一般殡葬社吹唢呐不会这么好听,我听着……像是大晟府的乐队。”

    “是吗?”随着乐队声响越来越近,王黼也听清了,“嗯……他们演奏的好像是《孔雀东南飞》。”

    “对啊,这是蔡太师生前最爱听的曲子。”翟谦也听出了曲目。

    “大晟府不会演奏哀乐,至少应该演奏《西游记》,让太师驾鹤西去,奔赴极乐世界才对。”王黼认为孔雀飞错了方向。

    “太师家乡在莆田仙游,往东南飞,魂归故里,方向应该没错!”翟谦解释。

    “嗯,蔡太师早就想家了。”王黼点头同意。

    他们二人正说这话,周邦彦一步闯了进来,他还没看清蔡京,便扑地拍着床板哭唱道,“往事空余梦幻,渡微云斜日晚,新衾苦冷,一灵犹未散,太师若有知,当感叹缘何有情人,总是和泪看,想想当日我那琴悠扬,想想当日你那文焕烂,自应该相惜互攀,那料得你……”

    “邦彦,别唱了,快给太师磕四个响头吧。”王黼听出周邦彦是在唱《梁祝·哭坟》赶紧制止了下来。

    “嗯,”周邦彦当时就不唱了,他一丝不苟地跪地磕头。

    “将明,邦彦都来了,一会儿朝廷的人肯定都要来,我看卧室地方小,咱们还是到外屋说话吧?”翟谦再次劝说王黼,王黼不再坚持留在屋内。

    “邦彦,你怎么来得这么早?”王黼心想,亏了自己起得早,不然就让周邦彦抢了哭泣的头功。

    “我昨天在宫里教宫女们排练节目就听御医说蔡太师身有小恙,当时,我没往心里去,认为太师不会有事。今天,我起来得早,本来是想教歌女们练嗓子,可是我路过太师府,一眼就看到门前摆放的花圈,我知道蔡太师去世了,索性一回宫就把乐队带来了。”

    “宫里还有谁得到了蔡太师去世的消息?”

    “至少童公公知道了。”

    “枢相没随宋江去南方征讨方腊?”王黼问道。

    “他原打算今天早晨走,可是,听到蔡太师去世了,他哪还舍得走?”

    “这样说,童公公一会儿就到?”

    “童公公办事周全,他肯定要事先通知徽宗皇帝,估计,他来还会有一段时间。”周邦彦解释。

    “翟管家,一会儿皇上就要来,我们作为蔡太师的义子,穿这身衣服是肯定不行的,太师府有孝服吗?”王黼问。

    “对呀,我也要一件。”周邦彦跟着说。

    “太师府共有九件孝服,是按照蔡太师八个儿子,一个女儿特意定制的,一人一件,没有剩余的。”

    “那怎么行?我们比蔡太师的亲儿子还要亲,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们必须要穿孝服。”王黼不乐意了。

    “翟管家,蔡太师的女婿和儿媳也是需要穿孝服的,你怎么给忘啦?九件孝服肯定不够。”周邦彦从侧面提醒。

    “对,我马上去买?”翟谦明白。

    “知道去哪买吗?”王黼问话的意思是帮王明清推销殡葬衣服。

    “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西天殡葬社。”翟谦自然懂得。

    “对,快去快回,顺便把殡葬社社长给我找来。”王黼疑惑王明清说好的事,此刻为何迟迟不来。

    “是!”翟谦跑出了房门。

    “翟管家,你这是去哪啊?”门外传来的高俅的声音。

    “我去给太师置办丧葬用品。”

    “蔡太师真死了吗?”

    “太尉大人,谁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死哪去啦?”

    “就在卧室的床上,王黼和周邦彦早就到了,他们等在了外屋。”

    “好吧,我是带着殿帅府的卫兵过来的,现在太师府的大门口已经让我的人封锁,谁要是前来吊唁蔡太师,你要管理好,可不能让他们坏了秩序。”

    “是是,我给他们发放好牌,一个一个的来。”

    “另外,你这院里的大红灯笼要统统摘掉;还有,台阶上的红地毯也要撤掉,要不然,一会儿戏子们来了,又要在上面走方步、摆造型,摔跟头了。”

    “对对,太尉大人提醒得太对了,这帮戏子们太坏,最爱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肉出丑,捞取知名度了。”

    “还有,我们太尉府给蔡太师敬献的花圈怎么摆在了街尾,我和蔡太师关系那么好,应该放第一个才对。”

    “是是,我让他们调整一下秩序。”

    “要瞻仰蔡太师的仪容,卧室要消毒,以防太师得的是传染病。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是的,御医来了吗?”

    “御医和皇上一起来,你先到门口把前来吊唁的人,安排到其他房间,等皇上吊唁完了,才能轮上他们。”

    “我明白。”

    “好吧,你忙去吧,我要进屋吊唁了。”高俅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他推门走进蔡京卧房外屋,王黼和周邦彦连忙起立迎接。

    “你们俩早就来啦?”高俅问。

    “是,我们哭了一会儿了。”

    “邦彦,你应该向将明好好学学,你看他哭得多认真,眼睛都肿了。”

    “太尉大人,我估计再哭一会儿,我眼睛比他肿得还厉害。”

    “蔡太师真的死啦?”

    “真的死啦,我们陪你一块儿行礼吧。”

    “不用!蔡太师一辈子净说瞎话,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高俅如此的态度,真让王黼和周邦彦无语了。他进到蔡京的卧室,天色已经大亮,他看到蔡京的的确确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憔悴。

    “蔡太师,你可算是死了,再也不能和我朝中做对了。”高俅有些幸灾乐祸,“你说说你,活这么大年纪,得费朝廷多少粮食?”

    “高俅,我蔡京是不会死到你前面的!”蔡京突然坐起来,睁开眼睛说话。王黼吓得面如土色,差点瘫在地上。

    “打我一进门,蔡京,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的?”

    “你要是死了,我们吃捞面,包饺子!太尉府才不会舍得给你送花圈呢,即使给你敬献花圈,我也不会愚蠢到把自己的名字写错?”

    “高俅,你就是一个混‘球’!你知道我没死,还让佣人把我家的红灯笼拆了,红地毯撤啦?你进到太师府,就没说我一句好话,我临死才终于认清了你的本来面目。”

    “哈哈……”高俅大笑,“太师,我才是最最不愿意让你死的人啊!”

    “将明,门口都是是谁放的花圈?”

    “太师,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骗人了呀。”王黼这才明白,王明清不干殡葬社了,他把余货全堆在了太师府门前。他昨天所说的话,都是为了引诱自己上当。

    “快扶我起来,我要看看我的葬礼有多隆重。”蔡京挣扎着要下地。

    “蔡太师,你现在还不能活,必须死,要不然,你就犯了欺君之罪。”高俅把蔡京重新按在了床上。

    “将明,你赶快通知皇上,说我还没死!”蔡京瞪大了眼睛对王黼说。

    “晚啦,皇上已经出宫啦,谁让你住内城,离皇宫这么近呢?”

    “这……可怎么办呢?”蔡京干着急,没办法。

    “我有两种办法,蔡太师,你看选用哪一条?”

    “先说第一条。”

    “好,我说第一条,将明、邦彦,你们把枕头拿起来,”高俅指挥他们两人,二人不知所措,按照执行,“嗯……对对,蔡太师再活一年半载也没有意义,还落个欺君之罪,不如现在就用枕头闷死他!”

    “高俅,你放屁,我还不想死!”蔡京急了。

    “蔡太师,我是为了保住你的名节我才出此下策的,你要考虑好了,可不能后悔?”

    “快说第二条!”

    “这第二条是……”高俅刚要说话,突然间听到院外喊话:“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