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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意料之外的身份

    青年眯起眼,眸中有疑问、也有催促:“应大郎很为难?”

    忽地,应知非心中一动。

    他的姿态和语气……竟隐隐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应知非回想方才种种,越发觉得,青年笑里藏刀、高深莫测的风格,以及言行里流露的骄矜和自信,怎么看怎么眼熟。

    然而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这般感受的来源。

    沉吟片刻,应知非按下试探之心,也放弃了和金颜打配合的想法,选择坦言相告:

    “我看到一头麒麟居中,统率诸多妖兽,个个都堪称奇异,不像寻常之种。而且这一干异兽雕琢精巧,可谓凶相毕露,杀机无双,看起来很是真实。”

    “只是如此?”

    这下,青年是当真有些惊讶了。

    应知非坦然点头,反问道:“有何不妥?”

    青年扫了他一眼,没着急回答,一挑眉看向金颜。

    应知非随之回头,这时他才发现,金颜神色黯淡,眼底很是阴沉。

    这……

    他本以为,金颜的异常,是因为青年意图不明,而且修为莫测,担心他随时发难。但现在看来,好像另有原因?

    一个饱经历练的优秀武者,戒心偏重无可厚非,但不该只为一个猜测,就轻易乱了脚步。

    应知非相信金颜的心性,也相信凤阳伯的眼光。

    金颜默然良久,终于将眉一凝,低声说道:“我看见,大郎遇到了危险。”

    青年扬唇微笑:“何必如此含蓄。金颜姑娘不妨直说,在你眼中,麒麟司就是险境杀局,危机重重、步步杀机,应大郎在此连番受挫,甚至遇到了生死局。”

    应知非蓦然转过眼,再一次望向雄伟门楼。

    他看见的,仍是一排凶势赫然的雕刻。

    但他已经明白,这一排兽瞳的非凡之处。

    它们会让来者看到心中所惧。

    金颜不会畏惧强敌,哪怕这个青年绝不简单。

    她怕的,是她眼中的幻象,或者说,是他死难的可能。

    醒悟之后,应知非心中古怪翻涌,他下意识地皱起眉,重新看向身前的青年。

    “我为何会看到一排雕刻?”

    应知非问得很直接,也很大胆。

    倘若这个猜测就是事实……那他总不能怕一堆雕像?

    就算它们眼露凶光,那也只是有凶相的雕像。

    还不是个大号石狮子。

    应知非十分不解,疑问几乎写在脸上。

    青年定定看着他,忽地笑出声来:“难怪老师说你口才出众,仅凭一张巧嘴,就能杀人于无形。而且……”

    稍稍一顿,青年笑意更深。

    接下来一句话,他说得慢条斯理、抑扬顿挫:“天赋卓绝却不自知,气死人不偿命。”

    老师?您老师是哪位啊?

    应知非本能地想要追问,话到嘴边之时,他突然瞪大眼。

    这话明显是在说他,而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人。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必然和他打过交道,那无非就在这几日……

    认识他、有徒弟、徒弟的做派似曾相识……

    “你、你是……”应知非瞠目结舌。

    他已经有了答案,但却不敢说出口。

    这怎么可能?

    见到他的反应,青年也明白了一切。

    随即,青年换了一副面孔,转眼间伪装尽敛,神色明显真诚几分:“我就是陈志言,看来师弟很意外?”

    还真是他……

    应知非本想说一声“明知故问”,但又实在说不出口。

    陈志言的真实身份,令他升不起玩笑的心。

    亚圣学宫大儒的弟子,竟会是供职麒麟司、行走御前的天家酷吏?

    以应知非键盘历史学家的眼光来看,无论任何朝代,严刑峻法,都不会受到儒家之人的欢迎。

    麒麟司这样的地方,与正统儒生更是几乎完全对立。

    儒家讲究入世,与朝堂密不可分。如今的大秦,至少九成官员是儒家出身。

    纵然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社会,君与臣,也是权力的两极,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麒麟司是皇帝的一言堂,代表不受朝堂节制的权威。这样一个衙门,对满朝文武都有威胁。

    大儒洪子鹰,有一位酷吏出身的徒弟?

    这话传出去,他如何在亚圣学宫立足?

    应知非想象过与这位师兄的初遇,事实上,就在此刻之前,他始终对陈志言很好奇。

    而他的众多猜测之中,有些很平常,有些很夸张。但无论如何,都不是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

    也不是这样的作风。

    应知非想象中的陈志言,不说直率爽朗,至少也该爱憎分明。只有这样,他才会因为不相干之人,与方世青一派发生冲突。

    等等……

    不对!

    霍然间,应知非双目一瞠。

    既然陈志言供职麒麟司,那亚圣学宫之中的风波,真相就未必如他所见!

    许是看应知非的目光太诡异,陈志言主动岔开话题:“方才的问题,你可还需要答案?”

    恰好,应知非正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也就顺势点点头。

    陈志言唇角一扬,一字一顿:“你之所以会看到一排雕刻,是因为,那只是一排雕刻。”

    什么?

    应知非眼底讶异深深,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见状,陈志言又是一笑,神色慨然:“老师所言,果然不虚。”

    “来到麒麟司之人,多半是戴罪之身,或者心有鬼祟。即使有几分胆色,待他们走到大门前,也必将露出破绽。惟有心思澄澈、胆魄非凡者,才能做到无惧无畏,不为幻象所困。”

    “不愧是应氏子孙。”陈志言眼中掠过欣赏。

    天赋卓绝却不自知……

    应知非记起前言,恍然之余,仍有些不敢相信。

    无惧无畏?

    这是在说他?

    他应知非抄诗、拜师、努力赚钱、冒险探监……不就是因为怕死!

    应家的疑案如同利剑,始终在他头顶高悬。自他在京郊野庙睁开眼,生命就只剩百余天!

    他怎么可能不怕!

    应知非脸上,茫然和讶然交迭而现。

    陈志言不由失笑:“别想了,这些雕刻出自一位一品强者之手,立在此地几百年,从未有过错判之时。”

    应知非无言以对,只能一勾嘴角,顺着陈志言的话,强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