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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无需多言

    远远地,大家望见从远处趟过来的慕瘸子和黑嫂,俩人还带着三四个孩子。

    章彩儿激动的叫道:“黑嫂,黑嫂,快过来!”

    人群中看见慕瘸子和黑嫂他们,有人在说帮忙去接应一下,有人在讥笑。

    “哎,你们快看慕瘸子,腿脚不方便也就算了,还拖家带口的,拖着个女人,还拖着那么多孩子……”

    “你们说黑嫂为啥就是生不出女娃呢?”

    “哎,要我说,人家厉害呗,那些生不出男娃的人叫苦连天的,那才叫一个可怜呐!”

    “不对啊,生不出娃的才最没用吧,哈哈哈……”

    “女人啊,生的越多才越有用,人家虽没本事生个女娃,可起码接连生的男娃多啊,生不了娃的那才叫一个没用啊!”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到了章彩儿的耳朵里,大家也很快注意到章彩儿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婴儿。

    “哎呦喂!章彩儿,你怎么突然就抱了个孩子啊!”

    “哟!大妹子,你可别吓人啊,你这些日子也没见大着肚子啊!”

    “哎哟,这咱生不出来可以吃了药慢慢生嘛!这何必去抱个别人家不要的孩子啊!”

    章彩儿怒气冲天,吼道:“你们乱说什么?谁跟你们说我这是抱的孩子了!”

    “那难不成还是你亲生的?你大前天还和我们在地里面干活呢!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都没见着你大着肚子,你这会抱来一个孩子说是你的,谁信呢!村里面谁不知道你章彩儿不能生啊!”

    “你们胡说什么?”大家都耳朵里传来一声女人的粗吼,大家一看,原来是黑嫂上来了。

    “要我说嘛,你们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长舌妇们,不知道事情就不要乱说嘛,有啥可说的,嗯?这孩子还是我接生的呢,你们还想说什么,嗯?难不成要叫你们亲自来接一下生,你们才相信这孩子是从章彩儿肚里出来的?你们有这本事嘛?”

    众人一下子便哑口无言,有人说道:“好吧,这年头怪不得大水都发了,原来是章彩儿都能生孩子了,说不定太阳明天还要从西边出来呢!”

    又是一阵哄笑,钟鸿阴着脸说:“够了,别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了!”

    章彩儿则一脸谢意的看着黑嫂说:“嫂子,谢谢你了。”

    黑嫂:“有啥可谢的,都是姐妹!”

    章彩儿:“嫂子,我刚还担心你来着,说怎么不见你们来。”

    黑嫂:“家里面有点事给耽搁了,这会不来了嘛,哎,这孩子是谁的呀?”

    章彩儿看了看周围,悄声说道:“这孩子是我公公老二女儿的,说是个女娃,婆家不让养,看我没孩子,就给我和明义养。”

    黑嫂:“哟!这好啊,你和明义也没个孩子,女儿好啊,我养这么多,也不见有个女娃。”

    章彩儿:“没事,嫂子,慢慢来啊!”

    黑嫂:“嗯。”

    水势的猛烈已经超乎了大家的想象,沈伟一遍又一遍的喊道:“大家都和自个家里人绑好绳子,所有人互相拉着手,不要放开,都拉紧了,大水可能挡不住了,大家都和自个家里人绑好绳子,所有人互相拉着手,不要放开,都拉紧了,大水可能挡不住了……”

    这会儿除了小孩子们的叫唤,大人们都没了声音,所有人脸上都绷着一根神经,大家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仍旧没挡住滔滔不绝的水,水冲下来的时候,大家拉紧的手被冲散了,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中逃命。

    章彩儿顾不上什么了,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孩子,大水把他和钟鸿和钟明义冲向不同的方向,但是因为绳子的原因,他们几个人没有分开,可是身上的绳子扯的章彩儿发疼,不断的有冲过来的人撞向他们的绳子,有些人被卡住了,有些人越过了绳子被冲走了,章彩儿用尽全力的抱着孩子,淌在冰冷的洪水中。

    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章彩儿也坚信一定是自己平日里点的香气了作用,她没死,孩子也活着,钟鸿和钟明义也活着。

    洪水冲掉了一半的人,水势过去后,潮湿松软的泥土地上还有横七竖八躺着被淹透的尸体。

    活着的人坐在泥土上,全身上下都沾着泥土,每个大难不死的人活下来后都出奇般地寂静和沉默,隐隐的有人跪在尸体身边哭。

    章彩儿醒过来的时候,绳子已经解开了,孩子正被抱在钟明义怀里。

    章彩儿一下子坐起来,问道:“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钟鸿:“这孩子命大啊,没淹死。”

    钟明义:“嗯,但是我抱起的时候耳朵里进了水,我和爸抖了,不知道影响不影响。”

    章彩儿:“唉,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都没事。”

    大水过后,大家又都返回了原前的住处,重新建起了房子。

    钟明诚回来后给孩子重新确定了谢,叫钟芜,章彩儿和钟明义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越发的疼爱,再后来,自己也生了孩子,一家人也快快活活的。

    钟芜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燕琴嫁过来后,章彩儿无意间给燕琴说了这个事,却不料燕琴转头就说给了钟芜。

    钟芜没有大闹发脾气,也没有走,只是越发地隐忍懂事。

    燕琴看钟芜这么懂事,便气不打一处来,处处针对钟芜。

    章彩儿看在眼里,越发的心疼,钟芜从小到大都是最乖最懂事的一个,因为那次洪水,耳朵不太好使,但却生的眉清目秀,修长的身材,长长的麻花辫,肤若凝脂,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的好看极了,来说媒的也不少,但章彩儿不想那么早就把女儿嫁了。

    燕琴处处针对钟芜,章彩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成想今日欺负钟芜欺负成这样子。

    看着钟鸿打钟芜,章彩儿跑过去护住,喊道:“爸,您别打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

    钟鸿:“你过去!我这个一家之主教育孩子,哪能轮的上你个死娘们说话!”

    章彩儿:“爸,钟芜和钟孜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您相信我!”

    燕琴:“是吗?偷的东西都让我从衣服兜里找着了,还死皮赖脸不承认吗?真的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不像我们这些官宦人家,生的孩子有教养。”

    章彩儿:“你胡说什么?平日里钟孜和钟芜一口一个二婶的叫着你,钟孜疼你的钟金和钟元不比钟棋少几分,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是先拿给你的孩子吃,我自己的三个孩子可以不吃,你孩子尿布从来都是钟芜在洗,可你呢?你这样诬陷两个孩子良心就不会痛吗?”

    燕琴:“嘁!那又怎么样,偷了东西该罚还是要罚的。”

    章彩儿看了看钟芜红肿的手,哭着央求道:“爸,别打了,我回去会惩罚他们的。”

    钟鸿:“两个人偷了东西承认也就算了,还不承认,你说该打不该打?”

    章彩儿:“打,该打,爸,他俩偷东西是我,是我指使的,您要罚就罚我吧,别打他们俩了!”

    钟棋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摸着眼泪,顺手拿起一根棍子,冲了出去,一棍子打到了燕琴的脊背上。

    燕琴:“哎呀!你这死东西,还学会打人了,哎呦喂!这可了不得了,孩子打打人了,哎呦喂……”

    钟棋最小,却脾气最大,她怒吼道:“你才是死东西,你滚啊,滚啊,滚出我们家,这里不是你的家,你滚啊!”

    章彩儿一把拉着钟棋跪下,说:“钟棋,你干什么!”

    钟棋:“妈,她们欺负我们。”

    钟鸿怒吼道:“这还反了天了,一个个地想干什么啊?不把我这老爷子放在眼里了吗?”

    大家都没了声音,钟鸿说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个事,是我们家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就等着我老爷子来惩治你,偷东西本来就是不对的,钟棋还打人,看在你小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章彩儿既然说是自己钟芜和钟孜继续跪在这里受我的教训,其余人回各自的屋里去!”

    章彩儿眼看着钟鸿又要打钟芜,便说道:“爸!难道您忘了钟芜是您的外孙吗?您这样打她,有想过她的亲生母亲吗?”

    钟鸿愣了一下,燕琴说道:“哟,你也终于亲口承认钟芜不是你亲生的了!”

    虽然钟芜不是亲生的这个事情,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可这样抛开来说还是第一次,章彩儿知道这样对钟芜的伤害有多大,可她已经没办法了,如果不这样的话,钟芜受的罪会更多。

    章彩儿:“爸,是我羡慕燕琴,羡慕她有漂亮的首饰,然后叫孩子们去偷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钟鸿:“唉!你个当妈的做不好榜样,让孩子去哪里学榜样?”

    章彩儿:“爸,让孩子们都回去吧,您要罚就罚我。”

    钟鸿:“我今儿个要是不罚罚你,这孩子们明日就敢去外面偷东西,我打你也是为你和你孩子好。”

    钟鸿说罢,就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下去,章彩儿的背猛地收紧,痛的不打一处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钟芜、钟孜和钟棋三个人跪在一旁哭着,燕琴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一旁开心的要死,扭着要回了屋里。

    一进屋,燕琴就给钟金说道:“听清楚了,我让你拿着首饰悄悄放到钟孜和钟芜口袋里的事别给任何人说,听见了吗?”

    钟金点点头,说:“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钟孜哥和钟芜姐今天早上叫我妹妹过去玩,还给了我和妹妹好吃的糖酥馍,大婶还给我们倒了黑糖水,可好喝了,可甜可甜了。”

    燕琴:“你们小孩子懂什么,她们肯定是想着捞什么好处,你们就听妈的,听见了没?”

    钟金:“记住了,妈,我不会说出去的。”

    章彩儿回屋后,钟芜立马倒了盆热水,把毛巾弄湿后,给章彩儿敷在被打的已经红肿了的地方上。

    章彩儿:“钟芜,妈对不起你,今天给你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妈要是不那么说,你爷爷为了耍他的威风,就不会停手。”

    钟芜:“我知道,妈,我没往心里去。”

    章彩儿:“嗯,好孩子,妈知道你们俩没偷东西,妈相信你们,别听别人的啊!”

    钟芜没出声,章彩儿滚烫的背上滴下来冰凉的泪水,无需多言,大家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