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四岁。”
“啊？”我有点疑惑。
“四岁可以说是我的分水岭，四岁之前的事情我几乎都已经记不清了，四岁之后到九岁进城的事情我也有些模糊，可是四岁那年的事情我却记得相对比较清楚，仿佛我的童年全部都在四岁。”
“所以你的故事是从四岁开始的？”
“不，大概是从负几十岁开始的。”
“你的故事和思维果然与众不同。”我只能给这位讲故事的奇才竖起了大拇指。
——————————————————————————————————————
讲一个家族或者是一个家的故事往往都要溯源，所谓溯源就是往上一辈回忆。吴悠居住的存在叫五条岗，相传这里曾经同时出现五条龙在山岗上，因此这里叫五条龙岗村。但是因为名字太长太拗口，所以久而久之就被这里的人简称为五条岗。村子的开始是从吴悠的爷爷的父亲开始的，吴悠的爸爸吴恪勇对这段历史可谓如数家珍，每次跟吴悠讲吴家祖辈在这里创业的时候都神采奕奕，可惜吴悠每次听的时候都魂游天外，因此真要仔细追溯吴悠也说不清。
但是到了吴悠的爷爷这一辈，吴悠的记忆还算清晰。吴悠的爷爷幼年父母早亡，留下他和他年幼的弟弟，也就是吴悠的九爷留在世上。能够在饥荒的年代和弟弟存活下来，全仰仗村里同族的哥哥们。至于能够娶了吴悠的奶奶则是全靠着自己吃苦耐劳和掌握了一门铁匠的手艺。
吴悠的爷爷下面有包括吴悠的爸爸吴恪勇在内的两子四女。父亲吴恪勇是家里的老四，在族里排十七，是族中最小的男丁，因此也被同辈的兄弟们叫做老十七。
吴家老十七从小就不被同龄人待见，据说长得不太讨喜。因为家里孩子多，家境不太好，从小到大都被家里的兄弟姐妹欺负。冬天的时候没有一双合脚的鞋子，总是提拉着一双小一号的鞋子到处跑，因此一到冬天总是脚总是被冻的惨不忍睹。夏天索性就没有鞋子，直接光着脚全村到处跑。
脸上因为常年日晒霜冻，用吴悠妈妈的话说就像一片老树皮一样沧桑抽象。如若这样，那也只是一个长相和生活状况都惨不忍睹的可怜孩子，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开窍还比较晚，具体表现为每天晚上定时定点地尿床。所以大冬天的晚上，每次睡觉前老十七的兄弟姐妹们都会让老十七少吃饭喝汤。
老十七也倔，不让他喝他就开始骂人，脏话语言艺术的等级直逼大师水平。兄弟姐妹们气不过就跑出去打他，老十七长得不好打架的水平也不行，幸运的是他爬树的功夫让众多兄弟姐妹望尘莫及。久而久之，每次老十七见兄弟姐妹们要打他，他就先爬到院子里的香椿树顶，稳住身形之后就开始骂。
兄弟姐妹们站在树下骂完了，也就回到屋里吃饭去了。只留下老十七在树上也不敢下来，每次都要吴悠的九爷一阵哄才肯下来。一从树上下来，老十七就飞一样地窜进自己的床上。因为跑慢了就会被兄弟姐妹们抓住，那样自然是少不了一阵打的，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老十七骂的都太难听了。这样在睡觉前自然是没时间上厕所的，那么尿床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所以老十七的恶性循环也就开始了。
由于在家里都不受待见，所以在村子里老十七也是相当独来独往的存在。骂人厉害加上会爬树就产生了老十七经常爬到村里最高的树上骂人的场景，不过大多数时间老十七还是安安静静地爬到树上发呆打盹，像一只偷懒的猫一样。
吴悠有次好奇地问他爸，在树上的时候会干什么。吴恪勇想了想笑着说，小孩子能想什么，无非就是发发呆。只不过在你伯和你姑姑们进去吃饭的时候，我才会努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数一数树上的叶子，不去想他们都在吃饭已经忘了我的事。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老十七每天早上要早起，春夏打猪草，秋冬捡干柴。老十七开窍一直很晚，对于需要手的劳作都不太在行，每次跟兄弟姐妹们打猪草捡干柴收获都不尽人意。或许是干活的时候总爱发呆的缘故，老十七经常会弄丢割猪草的小镰刀，然后被姐姐和哥哥揪着耳朵去荒野里四处寻摸，然后回来就罚不准吃饭，然后老十七就又爬上来树。。。。。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老十七也去了嫁人的大姐家寄宿读初中，初中的老十七仿佛开窍了一半，理科成绩名列前茅，经常在镇上的学科竞赛中获奖。后来老十七也就是吴恪勇告诉自己的儿子吴悠，老十七其实并没有开窍，老十七只不过走了最笨的一条道路。初中时代的老十七经常会挑灯夜战，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课本后面的习题。当时并不像现在，孩子们有着做不完的书山题海。那时候的可怜孩子就只有一根笔和一本教材，再多的就是为数不多的演草纸和煤油灯。
所以，大姐夫就会经常心疼家里的煤油，也会经常提醒老十七不要学的那么用工，一定要养好身体。等初中毕业了，就来自己的杀猪铺子帮忙。自己因为没有上过学所以不会记账，经常是顾客自己称猪肉自己记账。这个比较超越时代的经营模式让生意看着很好的猪肉铺子收益连年亏损，所以急需妻弟这种初中文凭的高材生自家人帮忙。等哥俩赚够了钱，就给小舅子也找一个街上的水灵姑娘做老婆，然后给小舅子也开一家店铺。。。。。
可是成绩优异的老十七却想着不再过这种艰辛的生活，于是他不顾家里大多数人的意见继续读高中。当时的高中只要再考上大专或者师范技校就可以让国家分配工作，吃上家里人所谓的“商品粮公家饭”。但是天赋不怎么好的老十七在进入高中之后表现就不怎么如意了，读了三年高三后，就去了城里学习无线电，然后就遇到了他的老婆，吴悠的妈妈。
十年后，吴悠就来到了这个不太好玩的世界。
“啊？”我有点疑惑。
“四岁可以说是我的分水岭，四岁之前的事情我几乎都已经记不清了，四岁之后到九岁进城的事情我也有些模糊，可是四岁那年的事情我却记得相对比较清楚，仿佛我的童年全部都在四岁。”
“所以你的故事是从四岁开始的？”
“不，大概是从负几十岁开始的。”
“你的故事和思维果然与众不同。”我只能给这位讲故事的奇才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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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家族或者是一个家的故事往往都要溯源，所谓溯源就是往上一辈回忆。吴悠居住的存在叫五条岗，相传这里曾经同时出现五条龙在山岗上，因此这里叫五条龙岗村。但是因为名字太长太拗口，所以久而久之就被这里的人简称为五条岗。村子的开始是从吴悠的爷爷的父亲开始的，吴悠的爸爸吴恪勇对这段历史可谓如数家珍，每次跟吴悠讲吴家祖辈在这里创业的时候都神采奕奕，可惜吴悠每次听的时候都魂游天外，因此真要仔细追溯吴悠也说不清。
但是到了吴悠的爷爷这一辈，吴悠的记忆还算清晰。吴悠的爷爷幼年父母早亡，留下他和他年幼的弟弟，也就是吴悠的九爷留在世上。能够在饥荒的年代和弟弟存活下来，全仰仗村里同族的哥哥们。至于能够娶了吴悠的奶奶则是全靠着自己吃苦耐劳和掌握了一门铁匠的手艺。
吴悠的爷爷下面有包括吴悠的爸爸吴恪勇在内的两子四女。父亲吴恪勇是家里的老四，在族里排十七，是族中最小的男丁，因此也被同辈的兄弟们叫做老十七。
吴家老十七从小就不被同龄人待见，据说长得不太讨喜。因为家里孩子多，家境不太好，从小到大都被家里的兄弟姐妹欺负。冬天的时候没有一双合脚的鞋子，总是提拉着一双小一号的鞋子到处跑，因此一到冬天总是脚总是被冻的惨不忍睹。夏天索性就没有鞋子，直接光着脚全村到处跑。
脸上因为常年日晒霜冻，用吴悠妈妈的话说就像一片老树皮一样沧桑抽象。如若这样，那也只是一个长相和生活状况都惨不忍睹的可怜孩子，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开窍还比较晚，具体表现为每天晚上定时定点地尿床。所以大冬天的晚上，每次睡觉前老十七的兄弟姐妹们都会让老十七少吃饭喝汤。
老十七也倔，不让他喝他就开始骂人，脏话语言艺术的等级直逼大师水平。兄弟姐妹们气不过就跑出去打他，老十七长得不好打架的水平也不行，幸运的是他爬树的功夫让众多兄弟姐妹望尘莫及。久而久之，每次老十七见兄弟姐妹们要打他，他就先爬到院子里的香椿树顶，稳住身形之后就开始骂。
兄弟姐妹们站在树下骂完了，也就回到屋里吃饭去了。只留下老十七在树上也不敢下来，每次都要吴悠的九爷一阵哄才肯下来。一从树上下来，老十七就飞一样地窜进自己的床上。因为跑慢了就会被兄弟姐妹们抓住，那样自然是少不了一阵打的，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老十七骂的都太难听了。这样在睡觉前自然是没时间上厕所的，那么尿床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所以老十七的恶性循环也就开始了。
由于在家里都不受待见，所以在村子里老十七也是相当独来独往的存在。骂人厉害加上会爬树就产生了老十七经常爬到村里最高的树上骂人的场景，不过大多数时间老十七还是安安静静地爬到树上发呆打盹，像一只偷懒的猫一样。
吴悠有次好奇地问他爸，在树上的时候会干什么。吴恪勇想了想笑着说，小孩子能想什么，无非就是发发呆。只不过在你伯和你姑姑们进去吃饭的时候，我才会努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数一数树上的叶子，不去想他们都在吃饭已经忘了我的事。
和所有的孩子一样，老十七每天早上要早起，春夏打猪草，秋冬捡干柴。老十七开窍一直很晚，对于需要手的劳作都不太在行，每次跟兄弟姐妹们打猪草捡干柴收获都不尽人意。或许是干活的时候总爱发呆的缘故，老十七经常会弄丢割猪草的小镰刀，然后被姐姐和哥哥揪着耳朵去荒野里四处寻摸，然后回来就罚不准吃饭，然后老十七就又爬上来树。。。。。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老十七也去了嫁人的大姐家寄宿读初中，初中的老十七仿佛开窍了一半，理科成绩名列前茅，经常在镇上的学科竞赛中获奖。后来老十七也就是吴恪勇告诉自己的儿子吴悠，老十七其实并没有开窍，老十七只不过走了最笨的一条道路。初中时代的老十七经常会挑灯夜战，一遍又一遍地演算着课本后面的习题。当时并不像现在，孩子们有着做不完的书山题海。那时候的可怜孩子就只有一根笔和一本教材，再多的就是为数不多的演草纸和煤油灯。
所以，大姐夫就会经常心疼家里的煤油，也会经常提醒老十七不要学的那么用工，一定要养好身体。等初中毕业了，就来自己的杀猪铺子帮忙。自己因为没有上过学所以不会记账，经常是顾客自己称猪肉自己记账。这个比较超越时代的经营模式让生意看着很好的猪肉铺子收益连年亏损，所以急需妻弟这种初中文凭的高材生自家人帮忙。等哥俩赚够了钱，就给小舅子也找一个街上的水灵姑娘做老婆，然后给小舅子也开一家店铺。。。。。
可是成绩优异的老十七却想着不再过这种艰辛的生活，于是他不顾家里大多数人的意见继续读高中。当时的高中只要再考上大专或者师范技校就可以让国家分配工作，吃上家里人所谓的“商品粮公家饭”。但是天赋不怎么好的老十七在进入高中之后表现就不怎么如意了，读了三年高三后，就去了城里学习无线电，然后就遇到了他的老婆，吴悠的妈妈。
十年后，吴悠就来到了这个不太好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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