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下第一剑
道峰之内，风起云涌，风无衍与若是非打在一起，杀机暗涌。
招式眼花缭乱，四人只能得见一蓝一白剑光不断闪现，几乎连人影都琢磨不见。
风无衍和若是非简直太快了，快到没有任何缝隙能让外人加入战场帮忙，只怕要是有谁闯入，就会被某道剑光飞速刺穿而亡，四人也只能干看着。
忽见两剑相错，拉开距离，若是非也卸去了此前轻松做派，认真应战。
若是非一剑劈下，远离四人可伤范围之外，举剑出招，生死剑第一式，“生者……”
生者为过客？
“小小基本招式，也敢与风无衍一战？”风无衍也应接而上，翻手挽剑指长空，催动剑招，“七星……”
然而，若是非忽地话锋一转，却闻若是非一声——
“……万古尘！”
若是非竟然出招非是第一式生者为过客，而是虚晃一枪，出手即是第四式同悲万古尘！
对于若是非连出招都临时变卦随心所欲这一点，路行止表示已经习惯了。
即见若是非立于山峰，剑负背后，如开屏般层层绽开一圈，剑光四射道峰夺目，又如扇面合起，合于一剑，若是非挥剑攻向风无衍，一道剑后跟随千手千剑光影，密度极高，恍然还能听见剑与剑碰撞摩擦金属声，直冲风无衍而去。
却闻风无衍剑锋也迅速随之一转，“……诛！”
风无衍竟也是把本欲出手的七星绝，临时换成了龙渊·诛！
傅文昭忍不住叹道：“不愧是高手论剑，怎么临时换招变式都跟玩儿似的？”
只见风无衍剑气四起，一条巨龙咆哮而出，围至若是非长空，随之似有数个风无衍虚影窜出，巨龙所经之地，四面八方皆是风无衍人影，将若是非包围其间，虚影风无衍同时用剑，四面八方剑雨袭来。
若是非在剑雨包围中心，身后开屏无数剑光迎击，最重一剑直取风无衍真身，风无衍之七星龙渊真身也直奔若是非之生死剑而出！
两把绝世兵刃相撞，在环环剑雨围绕之间，擦出惊天动地一击，自二人中心似张开巨大圆环，猛然环环荡漾开似涟漪，但却比小小涟漪更加坚硬强大无比，更不规则，足以震动山峰憾然！
四人早已躲离更远，以免误伤，也几乎能感觉到脚下大地震了震。
一招尽，若是非与风无衍二人皆受重创，退后几尺，独立各自山头相对，嘴角染血。
路行止和若见真从未见过若是非有伤，离棠与傅文昭亦是只见过风无衍不败，四人心里都暗自担心，却也无法插手，路行止道：“还没有人能打过师父！”
离棠道：“还没有人能打过风无衍。”
有的人有伤便觉危机，比如若是非撑剑喘了几口粗气，心道如何支撑。
但有的人，越伤越觉兴起，更感不够尽兴，只想再战。风无衍挥剑破空，脚踏山头，跃至高空，口念咒决：“乾坤寰宇·天地诏！”
顿时，随一剑劈下，整座山峰齐齐断层出一处山崖，碎裂巨大石块掉落，空旷磅礴，而随碎巨石砸下，源源不断出波涛巨浪，集合道峰四方高山流水，直直冲破巨石而出。
风无衍剑锋再指，“一剑飞涛·万物擎天！”
高山远阔，巨浪滔天，相比之下，层峦磅礴之中半空的风无衍人影显得十分渺小，然而风无衍挥剑剑阵一出，顿有无数剑影环绕周身，剑阵时圆时方时三角时五星时层层套圈，皆是剑形所化，于空中变幻莫测，护体风无衍周身，显得人霸气气场逼出，又使得若是非的攻击根本无法近身，更何况，风无衍还打算杀向若是非。
龙渊剑意笼罩道峰每个角落，四人忙作防护，以防被扑面而来的源源剑气所伤。要不是若是非在闯结界进来的时候顺手又修补了结界，此刻只怕是剑气溢出道峰，整座上京城要不得安宁。
波涛逆流高空万丈，山间咆哮，天地失色，唯有剑气凌人。
而风无衍所念，乃仅是一招，名曰：乾坤寰宇·天地诏·一剑飞涛·万物擎天。
“花里胡哨。”若是非一哼，起剑，剑招：“十年磨一剑！”
此招一出，剑立山头，插入石壁，顿时，以此为中心的仙光四起荡开，弥漫整座山头，忽然地动山摇，就在风无衍所击落的巨大石块之下，飞出千百道剑形剑影，仿若自地底而出，窜向上方，剑光似遍地荆棘，疯狂生长，绵延数里，不断向上。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四人连忙逃至结界外面去，只恐道峰没有一处安全地皮能落脚。
四人刚出结界，便忽见一人惬意摇扇，立于外面就近的一方高台，看起来已经看戏很久了。
四人认得，“是元斟，但为何出现在此？”
元斟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随即合扇扇尖指了指结界之内，示意四人：里面才应该是他们关心的。
结界内中，若是非千百剑光从地底窜出，将风无衍打落的巨大石块击成了碎末，夹杂水流中，又迅速被卷起，卷至高空，螺旋升腾，也击碎了若是非所在的这处山头，若是非借力发力，脚尖轻踏，飞跃至高空更高处，几近俯视风无衍。
路行止道：“哇，这是比谁飞得更高嘛？”
离棠露出了很不友好的礼貌微笑，“请你闭嘴好吗。”
石块夹杂尘土，仍在风中盘旋，携带水流花木碎屑，盘旋越来越大，更像是龙卷风了，只是视角更加清晰，可以得见若是非持剑立于风圈之内。
因着风力，宽袖长衫恍如飘带飞舞，发若流水融于风中，身段却优雅挺直，不为任何风力所动摇。而又因身处高空，垂眸而下，俨然一副俯瞰众生之态，虽不知人心中所想，但实在像是慈悲冷面，总让人想起断绝七情六欲的神仙，绝非人间烟火。他衣衫在风中自下而上反重力飘动，总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升仙而去。
离棠忽而明白为什么人称为半仙了。
风无衍剑阵已然发出，若是非万剑环绕龙卷风而旋，所有意念凝于一剑，整个人带着龙卷风直闯入风无衍的巨浪里。
简直是灭世之招！
四人实在无法断定谁能赢，而就在风无衍和若是非即将较出高下之际，一道忽而闯入结界之内，四人只觉一道青衣人影忽地就窜进去了，一看竟是元斟。
道峰内，到处皆是杀气。
十年前，若是非在天下名人榜上留名天下第一剑，百年间，风无衍始终被奉为天下第一剑仙，谁赢谁败未可知。
只见杂乱剑阵之中，二人飞快剑影，噼里啪啦，光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拨开层层剑阵，二人终须一击，在巨大冲击之下，二人剑尖同时指向对方，一上一下俯冲仰刺而去，直奔心口！
一抹血红喷涌。
是风无衍的。
关键时刻若是非的生死剑偏离了些，只刺中了风无衍的肩。
而风无衍手中的七星龙渊，却被元斟夺下。
连若是非都是一愣，不知何时元斟闯入的，并在这关键时机忽而抓住风无衍手腕夺下七星龙渊。
元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徒手抓住风无衍不放，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立刻抓了一把迷药撒向风无衍道“还是直接把人弄晕比较方便！”，然后催动咒决：
“轮回·天降！”
顿时，天降巨大咒印，雷鸣轰隆，直压风无衍而来，风无衍企图挣脱，夺回七星龙渊刺向元斟，若是非生死剑急忙挡下，动用火术袭击，七星龙渊在空中划破一道裂痕，元斟着急擒住风无衍，一扇错身而去，却不想被风无衍再次躲过，那扇面便直奔若是非而去，若是非横身一躲，刚好被划落腰间酒壶，于空中洒出酒液，元斟急了，立刻又是撒了一把迷药向风无衍，风无衍剑带星光划过破解。
巧之又巧，空中阵法雷鸣，加上风无衍的剑光爆破，加上若是非的火术，加上半空酒液与迷药挥洒，当即噼里啪啦迸裂出五颜六色火花四溢，于道峰上空绽放开来，好不热闹，剑阵术法本就势力太大，又是处于高空，导致这场景竟是离了多远之外的下方都能看得到，映照上京热闹大街。
——
三尺雪这边原本是相对安静了些，千山暮雪正在为易莲生诊治，梁言非常歉意道：“很抱歉这种时候还来打扰你们，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师兄，又无法请寻常大夫医治，只好再次麻烦您了。”
江月涎道：“性命要紧，我们还要感谢梁公子信任，何来麻烦一说呢。”
千山暮雪也道：“你们兄弟情深，着实令人生羡，我自当尽力而为。”
正说着，忽闻窗外有声响，寻窗看去，天权道峰方向竟是……
“烟花？”千山暮雪微微惊愕。
——
天空火光映照四处，安详城中缥缈连舟身后正跟着几个缥缈弟子，惊奇叹道：“呀，真是要新年了！”
——
正在大街上散步聊天的擎羊和万古被这突然炸开的“烟花”火光映得一愣，擎羊不禁张张口：“新、新年快乐？”
万古：“啊、快、快乐。但那个方向是……天权道峰？”
——
将军府中，木钟离和木蝶正在院中犒劳下属兵士，围了几大桌子喝酒，突然看向空中烟火，不禁瞪大了双眼，“老三是在搞什么？”
木蝶也颇为惊奇，“就算是搞什么，也是离棠或者傅大哥搞的吧。”
——
王府中，醉花间一看那方向，立刻大叫：“那是道峰？明君有好玩的不带我？？”
老爷道：“我就说，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哪怕他再爱读书呢。”
夫人道：“看来今年请明君下山有望了，域儿，回头叫明君一起来吃年夜饭吧。”
——
相府中，魏青烟魏相魏夫人一家三口温馨，聚在一起包饺子。
——
天师府中，陆长亭和指挥使靳儒风、府中管家夜阑、以及家仆听风、家仆吹雨几人正生火做饭等另外几人回来，手忙脚乱看火候，一片和乐。
——
南巡查司内，闻人无恙独坐雪下台阶上，擦拭着断刀，仅他一人，孤灯映雪，眼含落寞。
却忽闻一人踩雪吱吱声，脚步随之靠近了，闻人无恙抬头，见到一窈窕身姿，颇为惊讶。
“我有罪过，本是不愿回来的。”曲红绡道，越走越近，“但我一想到，你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孤家寡人，我就回来了。”
“你又违反命令，随便回来，是要治罪的。”闻人无恙说这话，低头擦刀，却是一笑。
“我可从来不怕你治罪，因为，”曲红绡坐到了闻人无恙身边的冰凉台阶上，叹道：“你从未错罚过一个人。”
“那是对自己人，”闻人无恙擦着刀，“摸着良心说，我错杀的太多了。”
曲红绡笑：“大人啊，你一个杀手还要摸良心，让那些正道门派可怎么活？你可是反动势力啊，摸着良心说，你是正道栋梁吗？”
“无论是以恶制恶还是故意抹黑梁国内部？”闻人无恙摇摇头，“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你还是先起来吧。”
曲红绡无奈道：“我可是特意过来陪大人的。”
“我知道，我是说……”闻人无恙放下断刀，站起身来，向曲红绡有礼伸手，“女孩子不要坐地上那么久，容易着凉。”
曲红绡笑笑，并没有搭上闻人无恙的手，而是径自起身，拍拍身上的雪。
——
道峰内，傅文昭抬头望天，叹道：“唉，道峰的地已经没救了，道峰的天也要没救了。”
光芒四起，狂风骤停，咒印消失。
只见风平浪静，元斟扶起倒地黑发人，已是上玄明君模样。
四人赶忙过去，若见真担忧查看若是非有没有受伤，又道：“是风无衍输了吗？”
元斟转身对路行止道：“风无衍明显是想要杀若是非，但风无衍是人间肉身，并不能发挥全力，而若是非是并不想杀风无衍，而是只做牵制，这二人目的不同，功体也不同，此时是无法较出高下的。如果二人皆为仙身，目的相同，届时谁输谁赢，结果真未可知。”
说话间，上玄明君突然睁眼，第一眼就看见元斟的背影，当即七星龙渊重现在手，就要刺向元斟，若是非立刻一剑拦住。
若是非道：“刚打完一场，带着剑伤刚醒就活蹦乱跳要杀人？你们年轻人也太精力充沛了吧？还是说看不起生死剑的威力？”
上玄明君瞥了一眼肩膀鲜红，道：“你又没下真功夫，就莫怪生死剑威力不够。”
几人不禁同时看了看上玄明君那几乎染红了半个上杉和袖子的血迹：这叫没下功夫？若是非又气又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无可奈何道：“你可真是个剑痴。明君啊，你有精力爱护一把陌生的剑，不如爱护一下道峰的环境。”
上玄明君看都没看道峰惨景，只是收剑道：“暂居罢了。”
“暂居？”若是非笑，“我还说生死剑是暂借呢。”随后就把生死剑递给了路行止，松了一口气，叹道：
“还你。”
离棠忍不住拉拉明君衣袖，提醒道：“你的伤……”明君轻轻挣开衣袖，俯身半跪在地，一掌贴合地面，闭目，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整片道峰几座山峰皆放异彩奇光，那些碎裂丑陋不堪的石块皆融化成泥入土铺平，花草树木皆重现生机，梨棠花树重换新色，一片花海漫山遍野，道峰风光焕然一新。
而后明君在众人惊讶脸色中站起，转身向离棠道：
“还你。”
“原来如此，我先前还想这些花花草草是给谁种的呢，”若是非哭笑不得摇摇头，“但要我说，这种事就不用攀比了吧？”
元斟不住赞叹：“妙啊，我本以为你只是肉体凡胎，没想到觉醒神速，术法俱全，到底你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啊？”
明君怒视元斟，元斟立马闭口。
离棠：“可是你的伤还……”
上玄明君打断道：“我有研究医道，我很清楚状况。”
元斟再次忍不住插嘴：“我有一个问题。”
明君直接回答：“不可能。”
元斟：“我还没说是什么问题。”
明君：“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元斟：“难道你对我就没什么问题要问？”
明君：“不可能。”
若是非：“说人话。”若是非横插在二人中间，“二位神仙，请顾及一下我等凡人的感受好吗？”
“唉，果然年过半百，沟通有代沟。”上玄明君叹气。
若是非：“你骂我？”
明君索性对离棠道：“我累，你说。”
“我很急明君去休息，所以长话短说，”离棠道：“第一，我们已知元斟所说前因后果，前生不是问题；
第二，虽然青龙身份已经确定，但也明确表态自己是明君而非风无衍，不可能配合元斟；
第三，今夜出现的是元斟，便可以确定设局人是元斟，山河卷作假目的昭然若揭，全局已破，再说其他问题已无意义，请回吧。”
“的确如此，”明君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总结无误。”
傅文昭也道：“虽然我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我们需要休息了，各位请回吧。”
“回就回，确实不便打扰，我改日再来。”若是非说着就要带路行止若见真二人离开，转身背后嘀咕着：“果然不能把中原全权交给五道啊，后患无穷啊。”
“若先生是有何不满？”上玄明君忽道，若是非脚步一停，“我……”
“若是不满，五年前，你就不应该离开，”上玄明君道，“若是离开，就别给还会回来的希望；”
若是非：“你可是要我回来的人之一。”
明君：“若是留下希望，就不妨连残局一起收走，何必留下一堆祸害，你认为千山暮雪一个人一个门派能管得了所有的事吗？”
若是非恍然大悟：“我是听明白了，你这是为暮雪说话呢！”
明君：“无论为谁，若先生既然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又不主持大局，既然要千山暮雪主持，不妨直接把盟主之位给千山暮雪。若先生占着地位又不作为，分明走了又走不干净，还要再次回来，本末倒置，自相矛盾。而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明君一步步走进若是非，看样子很生气，“对于这件事我很生气，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不会回来，但你还是回来了，但是，这一次你回来了，那下一次呢？仍然留下一堆吗？留下一把无主的生死剑？留下一个追随你的千山暮雪？留下你的两个徒儿……”
“你多言了。”若是非忽而高声几分打断。
“就算是我多言，五年来，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上玄明君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你想当英雄，却从不负好责任，看似潇洒归隐，实则拖泥带水，要是放不下就别放，要是必须放那当初就不该收。无论是江止水是缥缈青衫是千山暮雪，包括你现在的两个徒儿，你对太多人都有影响了，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不能消失得干净些？你这一生从头到尾，虽没害人，但也全无用处，若说你只有一点值得称赞，那就是敢于拿剑直面风无衍的勇气！”
“你说的对，”若是非拍了拍上玄明君的肩，“憋了五年了吧？终于有机会当面骂我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我的计划，但是请你保密好吗？就当是今日的谢礼了。”
招式眼花缭乱，四人只能得见一蓝一白剑光不断闪现，几乎连人影都琢磨不见。
风无衍和若是非简直太快了，快到没有任何缝隙能让外人加入战场帮忙，只怕要是有谁闯入，就会被某道剑光飞速刺穿而亡，四人也只能干看着。
忽见两剑相错，拉开距离，若是非也卸去了此前轻松做派，认真应战。
若是非一剑劈下，远离四人可伤范围之外，举剑出招，生死剑第一式，“生者……”
生者为过客？
“小小基本招式，也敢与风无衍一战？”风无衍也应接而上，翻手挽剑指长空，催动剑招，“七星……”
然而，若是非忽地话锋一转，却闻若是非一声——
“……万古尘！”
若是非竟然出招非是第一式生者为过客，而是虚晃一枪，出手即是第四式同悲万古尘！
对于若是非连出招都临时变卦随心所欲这一点，路行止表示已经习惯了。
即见若是非立于山峰，剑负背后，如开屏般层层绽开一圈，剑光四射道峰夺目，又如扇面合起，合于一剑，若是非挥剑攻向风无衍，一道剑后跟随千手千剑光影，密度极高，恍然还能听见剑与剑碰撞摩擦金属声，直冲风无衍而去。
却闻风无衍剑锋也迅速随之一转，“……诛！”
风无衍竟也是把本欲出手的七星绝，临时换成了龙渊·诛！
傅文昭忍不住叹道：“不愧是高手论剑，怎么临时换招变式都跟玩儿似的？”
只见风无衍剑气四起，一条巨龙咆哮而出，围至若是非长空，随之似有数个风无衍虚影窜出，巨龙所经之地，四面八方皆是风无衍人影，将若是非包围其间，虚影风无衍同时用剑，四面八方剑雨袭来。
若是非在剑雨包围中心，身后开屏无数剑光迎击，最重一剑直取风无衍真身，风无衍之七星龙渊真身也直奔若是非之生死剑而出！
两把绝世兵刃相撞，在环环剑雨围绕之间，擦出惊天动地一击，自二人中心似张开巨大圆环，猛然环环荡漾开似涟漪，但却比小小涟漪更加坚硬强大无比，更不规则，足以震动山峰憾然！
四人早已躲离更远，以免误伤，也几乎能感觉到脚下大地震了震。
一招尽，若是非与风无衍二人皆受重创，退后几尺，独立各自山头相对，嘴角染血。
路行止和若见真从未见过若是非有伤，离棠与傅文昭亦是只见过风无衍不败，四人心里都暗自担心，却也无法插手，路行止道：“还没有人能打过师父！”
离棠道：“还没有人能打过风无衍。”
有的人有伤便觉危机，比如若是非撑剑喘了几口粗气，心道如何支撑。
但有的人，越伤越觉兴起，更感不够尽兴，只想再战。风无衍挥剑破空，脚踏山头，跃至高空，口念咒决：“乾坤寰宇·天地诏！”
顿时，随一剑劈下，整座山峰齐齐断层出一处山崖，碎裂巨大石块掉落，空旷磅礴，而随碎巨石砸下，源源不断出波涛巨浪，集合道峰四方高山流水，直直冲破巨石而出。
风无衍剑锋再指，“一剑飞涛·万物擎天！”
高山远阔，巨浪滔天，相比之下，层峦磅礴之中半空的风无衍人影显得十分渺小，然而风无衍挥剑剑阵一出，顿有无数剑影环绕周身，剑阵时圆时方时三角时五星时层层套圈，皆是剑形所化，于空中变幻莫测，护体风无衍周身，显得人霸气气场逼出，又使得若是非的攻击根本无法近身，更何况，风无衍还打算杀向若是非。
龙渊剑意笼罩道峰每个角落，四人忙作防护，以防被扑面而来的源源剑气所伤。要不是若是非在闯结界进来的时候顺手又修补了结界，此刻只怕是剑气溢出道峰，整座上京城要不得安宁。
波涛逆流高空万丈，山间咆哮，天地失色，唯有剑气凌人。
而风无衍所念，乃仅是一招，名曰：乾坤寰宇·天地诏·一剑飞涛·万物擎天。
“花里胡哨。”若是非一哼，起剑，剑招：“十年磨一剑！”
此招一出，剑立山头，插入石壁，顿时，以此为中心的仙光四起荡开，弥漫整座山头，忽然地动山摇，就在风无衍所击落的巨大石块之下，飞出千百道剑形剑影，仿若自地底而出，窜向上方，剑光似遍地荆棘，疯狂生长，绵延数里，不断向上。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四人连忙逃至结界外面去，只恐道峰没有一处安全地皮能落脚。
四人刚出结界，便忽见一人惬意摇扇，立于外面就近的一方高台，看起来已经看戏很久了。
四人认得，“是元斟，但为何出现在此？”
元斟微微一笑，点头致意，随即合扇扇尖指了指结界之内，示意四人：里面才应该是他们关心的。
结界内中，若是非千百剑光从地底窜出，将风无衍打落的巨大石块击成了碎末，夹杂水流中，又迅速被卷起，卷至高空，螺旋升腾，也击碎了若是非所在的这处山头，若是非借力发力，脚尖轻踏，飞跃至高空更高处，几近俯视风无衍。
路行止道：“哇，这是比谁飞得更高嘛？”
离棠露出了很不友好的礼貌微笑，“请你闭嘴好吗。”
石块夹杂尘土，仍在风中盘旋，携带水流花木碎屑，盘旋越来越大，更像是龙卷风了，只是视角更加清晰，可以得见若是非持剑立于风圈之内。
因着风力，宽袖长衫恍如飘带飞舞，发若流水融于风中，身段却优雅挺直，不为任何风力所动摇。而又因身处高空，垂眸而下，俨然一副俯瞰众生之态，虽不知人心中所想，但实在像是慈悲冷面，总让人想起断绝七情六欲的神仙，绝非人间烟火。他衣衫在风中自下而上反重力飘动，总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升仙而去。
离棠忽而明白为什么人称为半仙了。
风无衍剑阵已然发出，若是非万剑环绕龙卷风而旋，所有意念凝于一剑，整个人带着龙卷风直闯入风无衍的巨浪里。
简直是灭世之招！
四人实在无法断定谁能赢，而就在风无衍和若是非即将较出高下之际，一道忽而闯入结界之内，四人只觉一道青衣人影忽地就窜进去了，一看竟是元斟。
道峰内，到处皆是杀气。
十年前，若是非在天下名人榜上留名天下第一剑，百年间，风无衍始终被奉为天下第一剑仙，谁赢谁败未可知。
只见杂乱剑阵之中，二人飞快剑影，噼里啪啦，光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拨开层层剑阵，二人终须一击，在巨大冲击之下，二人剑尖同时指向对方，一上一下俯冲仰刺而去，直奔心口！
一抹血红喷涌。
是风无衍的。
关键时刻若是非的生死剑偏离了些，只刺中了风无衍的肩。
而风无衍手中的七星龙渊，却被元斟夺下。
连若是非都是一愣，不知何时元斟闯入的，并在这关键时机忽而抓住风无衍手腕夺下七星龙渊。
元斟不知哪里来的神力，徒手抓住风无衍不放，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立刻抓了一把迷药撒向风无衍道“还是直接把人弄晕比较方便！”，然后催动咒决：
“轮回·天降！”
顿时，天降巨大咒印，雷鸣轰隆，直压风无衍而来，风无衍企图挣脱，夺回七星龙渊刺向元斟，若是非生死剑急忙挡下，动用火术袭击，七星龙渊在空中划破一道裂痕，元斟着急擒住风无衍，一扇错身而去，却不想被风无衍再次躲过，那扇面便直奔若是非而去，若是非横身一躲，刚好被划落腰间酒壶，于空中洒出酒液，元斟急了，立刻又是撒了一把迷药向风无衍，风无衍剑带星光划过破解。
巧之又巧，空中阵法雷鸣，加上风无衍的剑光爆破，加上若是非的火术，加上半空酒液与迷药挥洒，当即噼里啪啦迸裂出五颜六色火花四溢，于道峰上空绽放开来，好不热闹，剑阵术法本就势力太大，又是处于高空，导致这场景竟是离了多远之外的下方都能看得到，映照上京热闹大街。
——
三尺雪这边原本是相对安静了些，千山暮雪正在为易莲生诊治，梁言非常歉意道：“很抱歉这种时候还来打扰你们，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师兄，又无法请寻常大夫医治，只好再次麻烦您了。”
江月涎道：“性命要紧，我们还要感谢梁公子信任，何来麻烦一说呢。”
千山暮雪也道：“你们兄弟情深，着实令人生羡，我自当尽力而为。”
正说着，忽闻窗外有声响，寻窗看去，天权道峰方向竟是……
“烟花？”千山暮雪微微惊愕。
——
天空火光映照四处，安详城中缥缈连舟身后正跟着几个缥缈弟子，惊奇叹道：“呀，真是要新年了！”
——
正在大街上散步聊天的擎羊和万古被这突然炸开的“烟花”火光映得一愣，擎羊不禁张张口：“新、新年快乐？”
万古：“啊、快、快乐。但那个方向是……天权道峰？”
——
将军府中，木钟离和木蝶正在院中犒劳下属兵士，围了几大桌子喝酒，突然看向空中烟火，不禁瞪大了双眼，“老三是在搞什么？”
木蝶也颇为惊奇，“就算是搞什么，也是离棠或者傅大哥搞的吧。”
——
王府中，醉花间一看那方向，立刻大叫：“那是道峰？明君有好玩的不带我？？”
老爷道：“我就说，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哪怕他再爱读书呢。”
夫人道：“看来今年请明君下山有望了，域儿，回头叫明君一起来吃年夜饭吧。”
——
相府中，魏青烟魏相魏夫人一家三口温馨，聚在一起包饺子。
——
天师府中，陆长亭和指挥使靳儒风、府中管家夜阑、以及家仆听风、家仆吹雨几人正生火做饭等另外几人回来，手忙脚乱看火候，一片和乐。
——
南巡查司内，闻人无恙独坐雪下台阶上，擦拭着断刀，仅他一人，孤灯映雪，眼含落寞。
却忽闻一人踩雪吱吱声，脚步随之靠近了，闻人无恙抬头，见到一窈窕身姿，颇为惊讶。
“我有罪过，本是不愿回来的。”曲红绡道，越走越近，“但我一想到，你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孤家寡人，我就回来了。”
“你又违反命令，随便回来，是要治罪的。”闻人无恙说这话，低头擦刀，却是一笑。
“我可从来不怕你治罪，因为，”曲红绡坐到了闻人无恙身边的冰凉台阶上，叹道：“你从未错罚过一个人。”
“那是对自己人，”闻人无恙擦着刀，“摸着良心说，我错杀的太多了。”
曲红绡笑：“大人啊，你一个杀手还要摸良心，让那些正道门派可怎么活？你可是反动势力啊，摸着良心说，你是正道栋梁吗？”
“无论是以恶制恶还是故意抹黑梁国内部？”闻人无恙摇摇头，“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你还是先起来吧。”
曲红绡无奈道：“我可是特意过来陪大人的。”
“我知道，我是说……”闻人无恙放下断刀，站起身来，向曲红绡有礼伸手，“女孩子不要坐地上那么久，容易着凉。”
曲红绡笑笑，并没有搭上闻人无恙的手，而是径自起身，拍拍身上的雪。
——
道峰内，傅文昭抬头望天，叹道：“唉，道峰的地已经没救了，道峰的天也要没救了。”
光芒四起，狂风骤停，咒印消失。
只见风平浪静，元斟扶起倒地黑发人，已是上玄明君模样。
四人赶忙过去，若见真担忧查看若是非有没有受伤，又道：“是风无衍输了吗？”
元斟转身对路行止道：“风无衍明显是想要杀若是非，但风无衍是人间肉身，并不能发挥全力，而若是非是并不想杀风无衍，而是只做牵制，这二人目的不同，功体也不同，此时是无法较出高下的。如果二人皆为仙身，目的相同，届时谁输谁赢，结果真未可知。”
说话间，上玄明君突然睁眼，第一眼就看见元斟的背影，当即七星龙渊重现在手，就要刺向元斟，若是非立刻一剑拦住。
若是非道：“刚打完一场，带着剑伤刚醒就活蹦乱跳要杀人？你们年轻人也太精力充沛了吧？还是说看不起生死剑的威力？”
上玄明君瞥了一眼肩膀鲜红，道：“你又没下真功夫，就莫怪生死剑威力不够。”
几人不禁同时看了看上玄明君那几乎染红了半个上杉和袖子的血迹：这叫没下功夫？若是非又气又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无可奈何道：“你可真是个剑痴。明君啊，你有精力爱护一把陌生的剑，不如爱护一下道峰的环境。”
上玄明君看都没看道峰惨景，只是收剑道：“暂居罢了。”
“暂居？”若是非笑，“我还说生死剑是暂借呢。”随后就把生死剑递给了路行止，松了一口气，叹道：
“还你。”
离棠忍不住拉拉明君衣袖，提醒道：“你的伤……”明君轻轻挣开衣袖，俯身半跪在地，一掌贴合地面，闭目，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整片道峰几座山峰皆放异彩奇光，那些碎裂丑陋不堪的石块皆融化成泥入土铺平，花草树木皆重现生机，梨棠花树重换新色，一片花海漫山遍野，道峰风光焕然一新。
而后明君在众人惊讶脸色中站起，转身向离棠道：
“还你。”
“原来如此，我先前还想这些花花草草是给谁种的呢，”若是非哭笑不得摇摇头，“但要我说，这种事就不用攀比了吧？”
元斟不住赞叹：“妙啊，我本以为你只是肉体凡胎，没想到觉醒神速，术法俱全，到底你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啊？”
明君怒视元斟，元斟立马闭口。
离棠：“可是你的伤还……”
上玄明君打断道：“我有研究医道，我很清楚状况。”
元斟再次忍不住插嘴：“我有一个问题。”
明君直接回答：“不可能。”
元斟：“我还没说是什么问题。”
明君：“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元斟：“难道你对我就没什么问题要问？”
明君：“不可能。”
若是非：“说人话。”若是非横插在二人中间，“二位神仙，请顾及一下我等凡人的感受好吗？”
“唉，果然年过半百，沟通有代沟。”上玄明君叹气。
若是非：“你骂我？”
明君索性对离棠道：“我累，你说。”
“我很急明君去休息，所以长话短说，”离棠道：“第一，我们已知元斟所说前因后果，前生不是问题；
第二，虽然青龙身份已经确定，但也明确表态自己是明君而非风无衍，不可能配合元斟；
第三，今夜出现的是元斟，便可以确定设局人是元斟，山河卷作假目的昭然若揭，全局已破，再说其他问题已无意义，请回吧。”
“的确如此，”明君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总结无误。”
傅文昭也道：“虽然我没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我们需要休息了，各位请回吧。”
“回就回，确实不便打扰，我改日再来。”若是非说着就要带路行止若见真二人离开，转身背后嘀咕着：“果然不能把中原全权交给五道啊，后患无穷啊。”
“若先生是有何不满？”上玄明君忽道，若是非脚步一停，“我……”
“若是不满，五年前，你就不应该离开，”上玄明君道，“若是离开，就别给还会回来的希望；”
若是非：“你可是要我回来的人之一。”
明君：“若是留下希望，就不妨连残局一起收走，何必留下一堆祸害，你认为千山暮雪一个人一个门派能管得了所有的事吗？”
若是非恍然大悟：“我是听明白了，你这是为暮雪说话呢！”
明君：“无论为谁，若先生既然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又不主持大局，既然要千山暮雪主持，不妨直接把盟主之位给千山暮雪。若先生占着地位又不作为，分明走了又走不干净，还要再次回来，本末倒置，自相矛盾。而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明君一步步走进若是非，看样子很生气，“对于这件事我很生气，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不会回来，但你还是回来了，但是，这一次你回来了，那下一次呢？仍然留下一堆吗？留下一把无主的生死剑？留下一个追随你的千山暮雪？留下你的两个徒儿……”
“你多言了。”若是非忽而高声几分打断。
“就算是我多言，五年来，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上玄明君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你想当英雄，却从不负好责任，看似潇洒归隐，实则拖泥带水，要是放不下就别放，要是必须放那当初就不该收。无论是江止水是缥缈青衫是千山暮雪，包括你现在的两个徒儿，你对太多人都有影响了，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不能消失得干净些？你这一生从头到尾，虽没害人，但也全无用处，若说你只有一点值得称赞，那就是敢于拿剑直面风无衍的勇气！”
“你说的对，”若是非拍了拍上玄明君的肩，“憋了五年了吧？终于有机会当面骂我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我的计划，但是请你保密好吗？就当是今日的谢礼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