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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哥哥(萧君扬篇)

    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已不是最初的模样,我们也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我与哥虽是双胞胎,可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性格也相差很大,所以蓝枫仪说她很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一胞所生。虽然哥处处比我优秀,但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他抢走了我什么,就连当初我喜欢小玉,可小玉死心塌地喜欢他,还有那个人!我一直觉得这个哥哥很好,然而,我没有想到命运会如此不公。

    当我接到哥出事的电话,那时我还在重庆等着他回来。接了那个电话,我和所有人一样都难以接受。明明几个小时前我们两兄弟还在笑嘻嘻的开玩笑,并且他还让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为何几个小时而已,他就出事了?

    当我和爸匆匆忙忙在机场的安排下赶去台北,除了一片汪洋大海与飞机残骸,我们什么也看不到。甚至,因飞机落入海中之时曾发生爆炸,许多尸体都无法打捞到。而我哥就是其中之一!

    我扶着老泪纵横的父亲,自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在爸被裴伯父接走后,我跪倒在海岸,狠狠地一拳击在岸边的石头上,我不停地质问他:“萧洛齐,你怎么那么狠心,就这样丢下我们独自离去!你难道不知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你难道不知你给过承诺的那个人还在等你回去?你难道不知你的好兄弟也在等着你回来?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离我们而去啊!”

    手被冰冷的石头摩擦出血,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旁边的工作人员急忙过来劝慰我,我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是无助的抱着头喃喃自语:“哥,你说过我们是亲兄弟,什么都要一起承担,现在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怎么办?哥,你回答我啊,哥……”

    虽然哥只比我早出生几分钟而已,但我却当他大我很多,理所应当要照顾我。

    小时候玩玩具,明明我们两个都有相同的玩具。不过,我总是仗着自己小而欺负他,抢了他的玩具,他也只是笑笑而已,并不生气。

    就连吃饭的时候,妈妈给我们夹了一样的菜,我也偏要他碗里的。

    “真不听话,吃饭都这么折腾!”他小大人似的训导我,然后又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我,“喏,现在给你了,再闹,罚你不准吃晚饭!”

    “爸爸,妈妈,你们看,哥欺负我!”虽然他让了我,但我还是嘟着嘴告状。

    老爸瞪了我一眼,狠狠地教训我:“你不欺负你哥哥就好了,真是的,明明是双胞胎,怎么两人不但长得不像,连性格也相差这么多。你看看你哥哥,聪明、懂事、各方面都很优秀,再看看你自己,整日就知道折腾、闯祸,连吃饭都不能吃个安静的!”

    我委屈极了,端着碗也不夹菜,就知道吃白米饭。

    “你这个弟弟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给我夹了我喜欢的糖醋鱼,也不管我不屑的眼神,径自吃自己的。

    还有每次写作业,他都是早早就写好了。但他写作业一般都得不到安宁,因为我总会在旁边捣乱。

    有一次他生气了,揪着我的衣领将我从书房拎出来,并反锁上门,还说什么等他写完作业再放我进去。

    我嚷着自己也要写作业,他从房里将我的课本扔出来,指指楼下客厅:“你反正闲不住,去楼下客厅写!”

    然后不管我在外面如何叫嚣,他也不搭理我。

    没办法,我只好偷偷溜出去玩。等爸回来检查作业,哥写好了,而我的还没动笔,又得知我下午跑出去玩去了,不但狠狠地骂了我一顿,甚至还险些动手打我,幸好妈和哥劝住了他。

    我被关在书房里写作业,而且爸还规定,今晚不写完作业,不准吃晚饭,不准睡觉!

    这都是因为哥,所以我才被关在书房写作业。想着他们在下面乐呵呵的吃着香喷喷的饭菜,我恨死他了,肯定是他告的状。再说,如果不是他把我赶出书房,我哪里会跑出去玩而不写作业。

    我写着作业,但肚子咕咕叫,实在没心情写,索性在草稿本上画了一个很丑的他,然后在那里画个圈圈诅咒他。

    那时我不会骂人,骂来骂去,也无非那几句什么坏人啊,混蛋啊,大坏蛋啊,坏哥哥啊云云!

    估计他们早吃完了,肯定没给我留,我更加生气,呼啦啦的乱画,把本子都撕坏了。最后实在是有气无力,只好趴在桌子上睡觉。

    还没睡着,就听见有人在开门,我以为是老爸检查来了,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写作业。

    来人居然是萧洛齐,他背着手,满意地点点头:“挺认真的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萧洛齐,你别幸灾乐祸,如果不是你霸占着书房,我早写好作业,现在也不会被罚!”

    他挑眉一笑:“你不捣乱,我岂会把你赶出书房?”

    我无言以对,只好在心里鄙视他!

    他径自走过来看我写作业,由于我故意躲开他的视线,草稿本被我推到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看了看,笑着说:“你怎么把自己画那么好看,把我画这么丑?”

    见我只顾写作业不理他,他又接着说:“这么多蛋,可惜坏了,那你只好吃坏鸡蛋了!”

    说起鸡蛋,我似乎闻到了蛋炒饭的味道!

    不由抬起头寻找芳香的来源,他居然像变魔术般将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变出来。

    盯着黄灿灿的蛋炒饭,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

    他问:“饿了?”

    “嗯!”我没骨气的连连点头,然后讨好的凑过去,“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做对,你给我吃吧,我饿坏了!”

    “瞧你这惨兮兮的样子,这本来就是给你的!”他好笑的把整碗蛋炒饭递给我,见我狼吞虎咽,忙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哥,真好吃!”

    “这是我给你炒的,爸妈都回房了,你慢点吃,锅里还有!”

    “哥,你对我太好了!我以为今晚真要饿肚子呢!”

    “谁叫你不听话!”

    “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做对,我们要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傻小子,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啊!”

    “那你不生气了?”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哥,你真好!水……哥……水……哥,我噎住了!”

    他赶紧倒杯水给我,嘴里还在嗔怪:“叫你慢点吃,谁叫你吃这么快,又没人和你抢!”

    “嘿嘿,这是因为哥你偷偷给我做的饭很好吃啊!”

    “马屁精!”

    后来,吃完饭,哥又陪着我写作业,直到终于把作业写好,我们才一起去睡觉。

    我记不清楚是不是就因为这次,我们真的和好了,再也没有吵过架,还真是相亲相爱呢。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还那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我亲爱的大哥,再也不能在我被罚的时候偷偷的给我炒蛋炒饭,也不能在我孤零零的时候陪我写作业,我们两兄弟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孝敬父母。

    小时候我总想着如果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该多好啊,那样爸妈的爱就给了我一个人。但是,当家里真正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又觉得是如此的难以接受!原来,我早已习惯了家里热热闹闹,偶尔和他吵吵嘴,更是习惯了这个替我遮风挡雨的大哥!

    他的离去,让那么多真心爱他的人倍受打击,枫仪自是其中一个。我还记得我去机场接妈和她之时,她居然恍惚的将我当作我哥。在她身体晃了一下之际,我赶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坚强的力量!

    其实,在当年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对她印象并不好。因为那时我还喜欢小玉,小玉喜欢我哥,我哥似乎喜欢上了她。正因为如此,我对她还带着隐约的敌意。

    我们成为朋友,是在岐山村那次!

    因为小玉和哥的事情,那天我把她叫到岐山村一个小山坡上去。

    由于刚下过雨,雨后的清新大地甚是迷人。乡间的景色虽不如城里的人工风景雅致,但天然的美景有难以言状的清爽及淳朴。

    “乡间的风景真好啊!”她忍不住赞美一句。

    我看怪物似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蓝枫仪,我希望你离我哥远点!”

    她脸上的笑意一僵,极快又恢复正常,回头盯着我纠结的样子,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见她不答话,还盯着我笑,我神色极不自在,扭头看向别处,后来的话渐渐有些伤人。

    “你别老是缠着他,我哥是个不懂得拒绝别人的人。以前有个女生缠了他一年,他除了躲避,怕伤了那个女生的心,一直不敢拒绝。后来还是小玉教训了她,她才知难而退!如果你不听我的劝,我可不敢保证小玉会不会像对那个女生那样对你!”

    “萧君扬,你这是在恐吓我?”她似笑非笑的反问我。

    我被她的神情惹恼了,冷冷地说:“蓝枫仪,我是在好心提醒你,你别不知好歹!”

    她挑挑眉头,淡淡道:“裴玉的教训我可早领教过。”

    见我错愕,她又冷笑:“你自己喜欢裴玉,怎么不去追她?反倒来恐吓我,先不说我是否在纠缠萧洛齐,就算如此,你好像也是在多管闲事吧?”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我不会让他们为难!”我被人看穿心事,只得急着辩解,深怕她误会什么。

    她听了我的辩解,脱口而出:“你哥根本不喜欢她!”

    但话出口她似乎就后悔了,低头盯着脚下的小石头,不敢在说什么,真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我不由自主被她这反应逗乐了,轻轻一笑,然后竟然向她倾诉自己的心事:“你说的对!我哥根本不喜欢小玉,可那又怎样?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有次我向她告白,她说她此生只会喜欢我哥一个人,让我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你说我能怎么办啊!”

    “看来你们是襄王有情,神女无心!”她似乎对我的反应松了口气,听我这番倾诉,又开始戏谑的笑话我。

    我对她的戏谑满不在乎,屈身坐在石头上望着远方,自嘲的重复她方笑话我的话,“是啊,襄王有情,神女无心!”

    “喂,你可别被我点破心事大哭一场,不然被人看到还以为我甩了你,你要自寻短见呢!”她随意坐在我身边,同样眺望远方,两人之间说话的语气也跟着起了变化。

    “切!你甩我,下辈子吧!”我上下打量她一番,并用“即使我自寻短见,也不会是因为你!”的神情警告她。

    “呵呵,小子,这辈子都还遥遥无期,还下辈子,你想得倒挺宽啊!”见我不在为心事所恼,她仿佛也难得和我耍耍嘴皮子。

    “得不到,想宽点,心里也比较好受些!”

    “也对!小子,幸好你想得开,不然我捅了篓子,还不知如何收场呢!”

    “你以为我那么小心眼啊!”

    “没看出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尤其是刚刚那几句霸道的话!”

    “那我现在向你道歉,是我太冲动了!”

    “这还差不多,小子,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真的挺美!”

    “喂,我明明比你大,你干嘛老是叫我小子啊,好像我还是个小屁孩似的!”

    “啊?有吗?”

    “当然有!”

    “不过,瞧你这脾气,还真像个小屁孩,哈哈!”

    “……”我无话可说,真被气得七窍生烟。

    我似乎也有点明白哥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后来她和哥经历了那么多,还是走到了一起。但是,最终因为她生病,小玉冲动下的所作所为,他们还是分开了。

    在离开云城之前,哥曾嘱咐我要替他去看看枫仪。为此,后来我去找过她几次,她最开始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里的伤心显而易见。

    我以为他们就那样结束了,在哥去了台北半年之后,我照常给他打电话。那次,我们聊了许久后,他突然忐忑的问起了枫仪。

    “君扬,枫仪……她最近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回学校了?”

    我听了他的问话,怔了怔,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了一句:“哥,你不是已经忘记她了吗?”

    他矢口否认:“我没有!”

    我有些不解,漠然道:“如果你没有忘记,为什么自从你当初跟小玉离开后,就再也没有问起过她的境况?”

    他语气带着无奈:“我想过忘记她,可是,就是忘不了!”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她没有再回学校,已经开始工作了!刚开始工作,好像也吃了不少苦!”

    再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我每次知道枫仪的境况后,都会打电话告诉哥。那时,我知道,其实,他们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