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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刘秉知记得他去芦亭和笔坊找李曦年,她曾阻止自己唤她的名字,也以不提她的名字为条件而陪自己去胡府听学。

    难道……

    可他记得司时说过,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刘秉知愣了片刻,屋门打开,里面的二人走了出来。

    只是苏献如今看李曦年的神情已然变了,那是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表现的慈爱与珍视。

    只见门外的苏献嘴角上扬,将李曦年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目光柔和如水。

    “夜寒勿送,待我将诸事安排妥当,再来接你。”

    如果这话不是当着莫倾的面说的,刘秉知一定会认为这是两个情投意合的男女预备私奔之言。转而看向莫倾,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几步过去拉着李曦年的手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苏献却用区别于之前那两句的不容拒绝的口吻朝莫倾道:“莫侍郎还在等你回府,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深知苏献的脾性,莫倾只得笑眯眯地松了手,拽着苏献的衣角与之离开。

    齐玏此时才站了起来,他朝李曦年漠然而视,一字不言地回了屋。

    不然呢,他心想,听了苏先生方才的话,难道他还有任何指望和幻想吗?

    目送苏献拐出深巷的李曦年黯然神伤地回了头,才发觉刘秉知一直站在这里。

    “你怎么……”

    “你到底是谁?”刘秉知道:“我竟觉得你很陌生,你是李曦年?还是这里曾经住着的那个阿曦?”

    李曦年闭而不答,道:“多谢了。”

    她指的是他唤她名字这件事。

    当时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同先生说,刘秉知那一声阿曦,倒真是简单又明了的解释。

    “不必谢我,是孟泊勿求我来的。”

    “孟行?”李曦年疑道。

    “他说你定然开不了口,便同我说,若想帮你,只需在苏献面前喊你一声阿曦便是。”

    刘秉知呵呵了一声:“所以连孟泊勿都知道的事,我竟然被蒙在鼓里吗?”

    他冷笑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曦年没有拦,因为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苏献方才对她说的话。

    他告诉她,他要成亲了。

    待他成亲之后……自己便不适合再留在他身边,他会将她托付给他的姑母,并为她寻一个可靠的夫家。

    而李曦年方才应下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答应的,只知道当苏献提到他要成亲那句话之后,她脑中便是一片空白了。

    所以苏献方才当众对李曦年说的话,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虽然在别人眼中并不是。

    ……

    二月十九,礼部试结束的当日,暖阳高照。

    崇文书院那座竹楼之前,李曦年正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几日前她收到一封信,信中提到月初她回京那日遇见的那个唤自己为宝儿的陌生人,奈何孟行以要参试为由避之不见,李曦年只得日日等在余府门前,最后终于给了她一个准音:十九申末,竹楼静候。

    孟行如约来了,身边跟着崇文书院的山长韩甫,二人说笑着靠近,在看到李曦年之后,韩甫笑了笑,转身利索地离开。

    将她引进竹楼,孟行为自己盛了碗热水,拿起案上的手炉,往里面夹了块烧得正旺的香炭,而后递给李曦年。

    他道:“我可以为你解答所有你疑惑的问题,但我的每一个回答都是有价的。”

    见李曦年毫不犹豫地将腰间的钱袋放在了自己面前,孟行轻笑:“我不缺钱。”

    “那郎君缺什么?”

    “很多,但你似乎给不起。”

    “……”

    李曦年虽然认为孟行又在戏耍自己,但奈何她想知道的东西现只有他能给她答案。

    而孟行也大约了解她的脾性,所以废话没有说太多。

    “这样吧,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便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孟行笑着,似乎并不觉得这条件有半点过分。

    只是李曦年实在有太多疑惑需要解答,既然身边有这样一个已然将所有事和相关之人都调查清楚了的人,为何又要舍简求繁呢?况且,若自己去打听那些事,找那个人,许是更加麻烦也说不定。

    她觉得不过一个人情而已,欠谁都是欠,好说!

    只不过……她似乎没有听明白孟行方才的话。

    “好!”李曦年道:“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二。”

    李曦年诧异了一下:“什么?”

    “他叫顾梓尘,明州怀县人士,来上京是为礼部试。”

    “只有这些?可你给我的信笺中写着,他与我是旧识。”

    “你是在问他与你有何关系?”

    李曦年点了点头,这不明摆着的吗?不然他为何要给自己写那封信呢?

    “三。”孟行解释道:“其父顾明生有一胞弟,叫做顾明征,顾明征有一独女,唤做顾念染,乳名……宝儿。”

    宝儿……

    宝儿?

    李曦年忽然想起她那日归京时遇到的一个陌生男子,当时他便是唤自己作……宝儿。

    她无言看向孟行,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可他却只是笑着看向自己,没有打算开口。

    无奈,李曦年只得道:

    “我猜……不,我很清楚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很多事,你更清楚……这些事或许我非常想知道,我已然坐在了这里,今日便是求你为我解答。方才不是说了嘛,这是有条件的,我欠下的人情,自当尽力去还,还请郎君说话迅速连贯一些,我性子急,怕忍不住……”

    揍你……

    李曦年的笑固定在了脸上,引孟行挑了挑眉。

    “我远比你以为的,更清楚你的底细。”孟行似笑非笑,紧接着道:“五。顾明征是个小有名气的商贾,九年前染了瘟疫,将顾念染托孤于顾明生,一并交予的……还有他的万贯家财。去年初春,顾念染突然消失了,就在她出嫁那日。”

    听到这里,李曦年自然明白了。

    不过孟行的话却没有停。

    “很多人认为顾念染不甘下嫁,故而携财逃婚了,此事未通府衙,顾明生更无意去寻,自然也是不了了之,实则却并非如此。”

    他又数道:

    “六。此事的起因……是顾念染发觉其父九年前并非因瘟疫而故,而是被顾明生所害,连同自己的母亲在十七年前难产而亡亦与顾明生有关,而与之订有婚约的那户,恰与怀县县丞交情深厚,她欲寻其求助,却又被顾明生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