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忘忧亭

    刘秉知笑了笑，忽而转了话题道：“你最近很少提你的先生了，他回来都这么多天了，你似乎也没去见过他几次。”

    “嗯。”李曦年只应了一声，收起了手里的信笺。

    “你说，以他的本事，没去廷试是为什么？那日放榜我见你也在，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榜上没有他的名字，看样子你是早知道了的？”

    “……嗯。”

    “你嗯什么？我问你话呢，你嗯嗯嗯的！”刘秉知推了李曦年一下，“你好歹给我解解惑？”

    “先生……应是有别的事要忙吧，我也很多天未见他了，不知是何原因。”

    李曦年愣了愣，又道：“不过……先生这次参加乡试已是让我意外了，秦师傅也说过，先生是不能参加科举的，所以廷试那日先生没有应试，我倒是不觉意外。”

    “你也不去问问为什么？他可是云州解元，是莫三娘千挑万选的夫婿，整个京都的人都盯着他呢！”

    李曦年摇摇头道：“先生要做的事，我从不多问，先生让我做的事，我亦从未问过是何缘由。”

    即便再过好奇，她也绝不提一字。

    刘秉知叹息一声，道：“你这样的喜欢，真累……”

    ……

    三月十九这日，李曦年骑着十五早早出了门。

    初春之时的晨起并不暖和，她穿的也并不暖和……

    吢安寺内，李曦年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像往年的今日一般，回忆着那些不愿再留在记忆中的挣扎和无助。她点了香，磕了头，缓缓起身往寺外而去。

    她不知道，那钟塔之上，有一人正目不斜视地关注着她，很久……

    “这三年之约……该是废了。”住持站在苏献身后道：“你终究还是违了心。”

    苏献淡然一笑：“见她仍活在这世上，已是心中不敢目及的奢望了。”

    “你誓要入朝为官，将自己也允了出去，如今却又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前程，何必呢。”

    说罢，住持转身缓步离开，留了一句话。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云州苏氏祖上，曾有过那么一位光耀门楣的探花郎，因刚正不阿被佞臣构陷而连累全族连坐。故而苏氏祖训中写了这么一条：苏氏子弟此生不得入朝为官。

    李曦年骑着十五慢慢悠悠地往锡岩山而去，此山在昦州与京都的边界，从吢安寺出发至多两个时辰的路程。她孤身一人，却并不害怕。

    自从苏献回京之后，她对很多事都不怎么上心，每日变着法地打听他的消息，却也不敢寻去。她认为自己所走的路皆是为他而行，可他却说自己的那些空想从未想过要去实现，甚劝她不要执着于自己说过的任何话。

    她实在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或是哪里惹先生生气了。

    这般边走边想，边走边叹气，不觉已到了锡岩山角。十五被李曦年留在山下的农户家中，独自一人上了山，锡岩山只有一条仅容一人而行的窄道，不算陡峭，山上风景宜人，倒是不枉行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