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绝望的夜晚
李让从天而降的一拳似乎把对方打死了？
看着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瘦小夜魔，李让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才升起的怒意也随着一拳挥洒一空。
我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好……
……
苏苏觉得你说得对！
挣扎半响，苏苏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这混蛋干嘛打我…
等等…
苏苏心头一惊，想起了山脚下的夜魔尸体！
坏了！这吃人的社会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气氛有些尴尬…
李让心里愧疚不好意思再出手，又觉得这个时候突然道歉会不会有些不对？
而苏苏则是很害怕。
苏苏觉得今天晦气极了，她只是好奇卡片上说的圣女是什么，好奇的想过来看一眼，结果自己这一身肉就要丢这儿了！
想到这里苏苏不禁苦从中来，两腿一软瘫倒在地，嚎啕大哭的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
“真晦气啊！”
“我好惨啊！”
……
夜魔不能说话，那些模糊的音节李让也听不懂，只是听完觉得心里更愧疚了。
同时他也挺好奇，原来夜魔是会哭的？
李让伸出手想要扶对方起来。
可是对方突然哭的更大声了！
“别吃我啊——”
“苏苏不好吃啊——”
“苏苏这辈子还没吃过肯德基！不甘心啊——”
……
妈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画风突然变的这么诡异？
不是夜间生存副本吗？这种带小孩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尴尬良久，李让终于还是反应过来，语言不通，可以用写的啊。
他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
写完转身离开，准备去观摩其他夜魔的战斗。
一想到眼前害怕的缩在一起的丑陋怪物白天时是个人，李让就很难下手。
这么瘦，没准还是个小孩子呢。
李让摇摇头吐出一口气，两脚一蹬，顺着周边建筑的围墙爬到屋顶，在月光下朝着圣女的方向冲去。
此刻的圣女所在地是冲突最激烈的地方。
而李让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是因为恐惧吗…”
人总是如此，能了解自己的情绪，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了活下来而杀死其他人的话…”
有些时候，他不想做，但是他必须做。
李让出发了，只留下苏苏懵逼的坐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吃我了？”
苏苏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地上。
“好耶！”
……
话分两头，这边的李让发现，越靠近圣女所在地，夜魔之间的争斗就越严重。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了三具胸口被掏出一个大洞的尸体。
想到这些横七八竖躺着的怪物也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李让便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为什么会如此？
为什么会如此！
为什么会如此！！
李让抬起头，他已经来到了圣女的所在地，一间吕城乡下最常见的两层楼房，楼房旁边依偎着上一辈老人住着的土屋。
楼房的二楼开着灯，这是李让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唯一的灯，也是吕城今晚唯一的光亮。
而楼房外则是丢着几具夜魔的尸体，再想想一路走来路上看到的，估计今夜参战的夜魔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当然，还有一批和李让一样一开始并没有选择参战的夜魔可能还在黑暗中潜伏着。
似乎任何时候上都不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房间里的夜魔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其他夜魔的心脏，如果心脏真的有强化作用，那自己这个只吃肉畜的夜魔估计很难与对方对抗。
当然，不排除其他夜魔争斗许久后，获胜者伤痕累累被自己捡人头的可能。
这也是目前的最优解决方案，但是…
李让环顾四周。
楼房门口有两棵树，一颗是桃树，一颗是桂树，都只有李让手臂粗细，想要藏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万一，万一还有某个夜魔藏在更隐蔽的地方，那李让自己可能就成了被捡的人头。
不妙啊……
怎样选择都是有风险的。
不过也是，哪有百分百安全的好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艰难许久，李让终于从二选一的难题中选择了保守选项，放弃吧，失败的后果太过严重，他难以承受。
就在此时，二楼的房间里，战斗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突然的，圣女的光辉也暗淡了一大截。
那是只有夜魔才能看到的光亮。
突然从灯泡的程度变成了烛火。
获胜者开始动手了！他要“狩猎”圣女。
不过话说回来…圣女究竟是什么呢？
李让原以为圣女是某个器物，某个散发热量的感应装置，甚至可以是某个夜魔。
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圣女与人联系起来。
对方即使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绑架一个普通女孩作为一场生物兵器的实验对象吧？
而且一个普通女孩……
李让瞳孔紧缩，六只眼睛里似乎只剩下针尖大小的黑点！
如果那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呢？
强烈的心悸感一波一波的涌来，似乎对应着二楼那代表着圣女的火焰。
火焰左右摇曳，明暗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李让只觉得一只可怖的大手猛的攥住了自己的心脏！这只手的力量远超夜魔，冰冷且强大。
不要，不要是这样！
那个人的影子浮现在李让眼前。
不要是她！
暗紫色的健硕身躯弹射而出！猛的撞碎二楼的窗户，混着玻璃渣翻滚着倒地。
窗帘是粉色的。
地上躺着两具夜魔的尸体，一具被扭断了颈椎，靠坐在墙边脑袋无力的垂着。
另一具则是死于失血过多，一只手臂和大腿已经不见踪影，仿佛小女孩坏掉的玩具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他们的胸口还是完好的，也许是获胜者心急于狩猎圣女，而暂时没有去管他们的尸体。
李让没来得及起身，一只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摁住他的脖子，把他紧紧的压在墙上。
是那只获胜的夜魔。
李让艰难的抬起头，眼睛里是对方浑身浴血的身影。
果然，即使能击杀其他夜魔，他的状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仿佛是看到了李让的蔑视，对方掐着李让脖子的手更加用力，誓要将李让拧成地上那具断颈死尸的样子。
对方的力量远超自己！
这是李让伸手掰弄对方的手腕后得出的结论。那双手简直就像钢铁一样，根本无法撼动。
于是李让使出了街头斗殴的手段，对着对方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
紫黑色的血液当场迸射出来！
“嗷——”
对方痛的吼叫出声。
而李让刚从脖子被松开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又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背后的墙体像是豆腐块一般被撞烂，李让整个人也飞出了二层小楼。
“差距…太大了…”李让艰难的喘息，起身就想要逃命，而对方似乎也因为状态不佳，只是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盯着，六只眼睛里闪着凶狠残暴的光芒。
逃生的机会摆在眼前，但是李让却犹豫了。
他害怕死，更害怕那所谓的圣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夏念安，你还好吗？
李让突然感到万分后悔，是啊，可以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为什么要吃那个紫色肉串？
为什么不问问夏念安的家住在哪？
为什么放过刚才路上的那只夜魔？
也许只要吃掉对方的心脏，自己也能拥有反制的力量。
可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后悔药。
停顿在二楼的夜魔终于不耐烦了。
他张开大嘴，对着李让咆哮了一声。
嘴里紫黑色的血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夜魔身上的。
危机面前，李让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道路上那只埋伏别人的夜魔怎么了，是被人反杀了，还是就是眼前这只？
说起来，夜魔似乎都长的一样，除了那只特别瘦的…
不知道对方跑掉了没有，不过即使跑掉了，那副样子也很难活下来吧…
……
黑影一跃而下。
两只铁爪摁住李让的肩膀，将他重重的摁倒在地，夜魔躯体倒地的轰响和灰尘没有招惹来任何夜行生物的注意。
这个夜晚是怎么了？
或许是梦吧。
剧痛从脖颈处传来，冰冷的牙齿轻松突破了李让皮肤表面的角质层，嵌进了紫黑色的肉里。
真是一个很疼的梦啊。
李让眼前模糊一片，对方近在咫尺的丑恶头颅也一并被模糊了。
我…
真的…
好喜欢你…
夏念安…
……
夏念安！
李让仿佛认命的躯体突然绷紧，他想起来了，还有夏念安！
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如果圣女是她…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自己也绝对不能死！
……
“嗯……？”强壮夜魔的吼声模糊不清，其中伴随着放血的咕噜声，像是在好奇李让这必死的猎物怎么突然又恢复了斗志。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己必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随着他的一声嘶吼，紧随其后的是更加用力的撕咬！以及更多的疼痛！
而此时的李让丝毫没有推开对方的想法，人一旦有了信念，死反而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转而用双手摁住强壮夜魔的肩膀，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血花四溅！
胜券在握的强大夜魔没有想到，李让竟然要跟他以命换命？
此刻，他咬着李让锁骨与脖颈的交界处，而李让则一口狠狠的咬上了他的侧颈！不说颈部大动脉的失血速度有多快，经过之前的一番苦战，他再被咬上这么一口，马上晕眩混合着想吐的感觉就涌上心头。
可是这种时候，双方躯体交错，狰狞的爪子都在按着彼此的肩膀，他已经无力松口。
……
僵持良久，最终那只击杀其他夜魔无数的猎人，双手松弛，原本的铁爪似乎变成了软绵绵的面条，顺着李让的肩膀滑了下来。
李让挣扎着推开对方的尸体，只感觉眼冒金星，颈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如果这个时候再有苟到最后的夜魔来捡便宜。
那么无他，唯死耳。
随着皮革撕裂的噗噗声，李让的单手呈爪状贯穿了对方的胸膛，取出一颗带有余温的纺锤状肉块。
这是心脏吗？更像是一块放大的肌肉细胞。
李让双眼一阵发黑，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他一把将肉块塞进嘴里，只希望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幸好，他赌赢了。
肉块进肚子后像是火焰一样在李让的胃里发烫起来，随后，热流更是快速通往了四肢百骸！
伤口止血了，李让没有犹豫，蹒跚的起身，爬向二楼的房间。
坚守的信念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结果，真的是好的吗？
房间很朴素，一张粉色的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有大摞的课外书、摊开的作业和试卷。
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的火已经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李让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并不能补充上来，他的六只眼睛眯着，试图找到聚焦的焦点。
视线渐渐对焦，他看清了。
床上躺着的女孩，是夏念安。
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李让的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夜魔是会哭的，李让今夜的早些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此刻他的六只眼睛哭起来好像要交替流眼泪，泪水滴答滴答的打在地上，打个不停，只叫人听着心烦。
李让伸出不似人的利爪，轻轻的将少女被掀开的肋骨压回去，挡住那暴露在外的，仍然轻微跳动着的紫色心脏。
和夜魔胸腔里纺锤形的肉块不同，少女的心脏，是人的心脏。
“咳咳——”
仿佛肋骨刺到了肺部，少女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让握住她的手。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张大嘴，好像恶鬼一样，想发出最凄惨最渗人的哀鸣，可那张嘴里出来的，只有放气似的呜呜声。
炽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打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似乎是很疑惑，转过头看着李让。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里面没有了光的反射，她什么也看不见。
“是李让吗？”夏念安开口了。声音小到连夜魔都要侧着耳朵才能听到。
“嗷——”这声吼叫，声音明亮。
“真的是你啊……怪不得好端端的问我有没有变成夜魔。”她的语气虚弱，却带着一股调笑的味道。
“李让啊……我活不成了。”说着，少女又咳嗽了两声，嘴里溢出的血液泛着一丝紫色。“他们想要我的心……这对你也很有用吧？”
“拿去吧……李让。”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
“多笑笑啊……”
少女惨白的手臂垂下。
至此，世上再也没有夏念安，李让唯二的救命稻草沉入水中，连带着他也坠入湖底，冰冷的，喘不上气。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让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夹杂着绝望与悲戚，像是要把心脏都给呕吐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瘦小夜魔，李让突然觉得有些愧疚，才升起的怒意也随着一拳挥洒一空。
我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好……
……
苏苏觉得你说得对！
挣扎半响，苏苏终于艰难的爬了起来。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这混蛋干嘛打我…
等等…
苏苏心头一惊，想起了山脚下的夜魔尸体！
坏了！这吃人的社会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气氛有些尴尬…
李让心里愧疚不好意思再出手，又觉得这个时候突然道歉会不会有些不对？
而苏苏则是很害怕。
苏苏觉得今天晦气极了，她只是好奇卡片上说的圣女是什么，好奇的想过来看一眼，结果自己这一身肉就要丢这儿了！
想到这里苏苏不禁苦从中来，两腿一软瘫倒在地，嚎啕大哭的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
“真晦气啊！”
“我好惨啊！”
……
夜魔不能说话，那些模糊的音节李让也听不懂，只是听完觉得心里更愧疚了。
同时他也挺好奇，原来夜魔是会哭的？
李让伸出手想要扶对方起来。
可是对方突然哭的更大声了！
“别吃我啊——”
“苏苏不好吃啊——”
“苏苏这辈子还没吃过肯德基！不甘心啊——”
……
妈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画风突然变的这么诡异？
不是夜间生存副本吗？这种带小孩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尴尬良久，李让终于还是反应过来，语言不通，可以用写的啊。
他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
写完转身离开，准备去观摩其他夜魔的战斗。
一想到眼前害怕的缩在一起的丑陋怪物白天时是个人，李让就很难下手。
这么瘦，没准还是个小孩子呢。
李让摇摇头吐出一口气，两脚一蹬，顺着周边建筑的围墙爬到屋顶，在月光下朝着圣女的方向冲去。
此刻的圣女所在地是冲突最激烈的地方。
而李让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是因为恐惧吗…”
人总是如此，能了解自己的情绪，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为了活下来而杀死其他人的话…”
有些时候，他不想做，但是他必须做。
李让出发了，只留下苏苏懵逼的坐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吃我了？”
苏苏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地上。
“好耶！”
……
话分两头，这边的李让发现，越靠近圣女所在地，夜魔之间的争斗就越严重。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看到了三具胸口被掏出一个大洞的尸体。
想到这些横七八竖躺着的怪物也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李让便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为什么会如此？
为什么会如此！
为什么会如此！！
李让抬起头，他已经来到了圣女的所在地，一间吕城乡下最常见的两层楼房，楼房旁边依偎着上一辈老人住着的土屋。
楼房的二楼开着灯，这是李让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唯一的灯，也是吕城今晚唯一的光亮。
而楼房外则是丢着几具夜魔的尸体，再想想一路走来路上看到的，估计今夜参战的夜魔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当然，还有一批和李让一样一开始并没有选择参战的夜魔可能还在黑暗中潜伏着。
似乎任何时候上都不是一个良好的选择。
房间里的夜魔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其他夜魔的心脏，如果心脏真的有强化作用，那自己这个只吃肉畜的夜魔估计很难与对方对抗。
当然，不排除其他夜魔争斗许久后，获胜者伤痕累累被自己捡人头的可能。
这也是目前的最优解决方案，但是…
李让环顾四周。
楼房门口有两棵树，一颗是桃树，一颗是桂树，都只有李让手臂粗细，想要藏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万一，万一还有某个夜魔藏在更隐蔽的地方，那李让自己可能就成了被捡的人头。
不妙啊……
怎样选择都是有风险的。
不过也是，哪有百分百安全的好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艰难许久，李让终于从二选一的难题中选择了保守选项，放弃吧，失败的后果太过严重，他难以承受。
就在此时，二楼的房间里，战斗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突然的，圣女的光辉也暗淡了一大截。
那是只有夜魔才能看到的光亮。
突然从灯泡的程度变成了烛火。
获胜者开始动手了！他要“狩猎”圣女。
不过话说回来…圣女究竟是什么呢？
李让原以为圣女是某个器物，某个散发热量的感应装置，甚至可以是某个夜魔。
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圣女与人联系起来。
对方即使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绑架一个普通女孩作为一场生物兵器的实验对象吧？
而且一个普通女孩……
李让瞳孔紧缩，六只眼睛里似乎只剩下针尖大小的黑点！
如果那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呢？
强烈的心悸感一波一波的涌来，似乎对应着二楼那代表着圣女的火焰。
火焰左右摇曳，明暗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李让只觉得一只可怖的大手猛的攥住了自己的心脏！这只手的力量远超夜魔，冰冷且强大。
不要，不要是这样！
那个人的影子浮现在李让眼前。
不要是她！
暗紫色的健硕身躯弹射而出！猛的撞碎二楼的窗户，混着玻璃渣翻滚着倒地。
窗帘是粉色的。
地上躺着两具夜魔的尸体，一具被扭断了颈椎，靠坐在墙边脑袋无力的垂着。
另一具则是死于失血过多，一只手臂和大腿已经不见踪影，仿佛小女孩坏掉的玩具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他们的胸口还是完好的，也许是获胜者心急于狩猎圣女，而暂时没有去管他们的尸体。
李让没来得及起身，一只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摁住他的脖子，把他紧紧的压在墙上。
是那只获胜的夜魔。
李让艰难的抬起头，眼睛里是对方浑身浴血的身影。
果然，即使能击杀其他夜魔，他的状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仿佛是看到了李让的蔑视，对方掐着李让脖子的手更加用力，誓要将李让拧成地上那具断颈死尸的样子。
对方的力量远超自己！
这是李让伸手掰弄对方的手腕后得出的结论。那双手简直就像钢铁一样，根本无法撼动。
于是李让使出了街头斗殴的手段，对着对方的手掌一口咬了下去！
紫黑色的血液当场迸射出来！
“嗷——”
对方痛的吼叫出声。
而李让刚从脖子被松开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又感觉腹部一阵剧痛，背后的墙体像是豆腐块一般被撞烂，李让整个人也飞出了二层小楼。
“差距…太大了…”李让艰难的喘息，起身就想要逃命，而对方似乎也因为状态不佳，只是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盯着，六只眼睛里闪着凶狠残暴的光芒。
逃生的机会摆在眼前，但是李让却犹豫了。
他害怕死，更害怕那所谓的圣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夏念安，你还好吗？
李让突然感到万分后悔，是啊，可以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为什么要吃那个紫色肉串？
为什么不问问夏念安的家住在哪？
为什么放过刚才路上的那只夜魔？
也许只要吃掉对方的心脏，自己也能拥有反制的力量。
可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后悔药。
停顿在二楼的夜魔终于不耐烦了。
他张开大嘴，对着李让咆哮了一声。
嘴里紫黑色的血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夜魔身上的。
危机面前，李让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道路上那只埋伏别人的夜魔怎么了，是被人反杀了，还是就是眼前这只？
说起来，夜魔似乎都长的一样，除了那只特别瘦的…
不知道对方跑掉了没有，不过即使跑掉了，那副样子也很难活下来吧…
……
黑影一跃而下。
两只铁爪摁住李让的肩膀，将他重重的摁倒在地，夜魔躯体倒地的轰响和灰尘没有招惹来任何夜行生物的注意。
这个夜晚是怎么了？
或许是梦吧。
剧痛从脖颈处传来，冰冷的牙齿轻松突破了李让皮肤表面的角质层，嵌进了紫黑色的肉里。
真是一个很疼的梦啊。
李让眼前模糊一片，对方近在咫尺的丑恶头颅也一并被模糊了。
我…
真的…
好喜欢你…
夏念安…
……
夏念安！
李让仿佛认命的躯体突然绷紧，他想起来了，还有夏念安！
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如果圣女是她…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自己也绝对不能死！
……
“嗯……？”强壮夜魔的吼声模糊不清，其中伴随着放血的咕噜声，像是在好奇李让这必死的猎物怎么突然又恢复了斗志。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己必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随着他的一声嘶吼，紧随其后的是更加用力的撕咬！以及更多的疼痛！
而此时的李让丝毫没有推开对方的想法，人一旦有了信念，死反而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转而用双手摁住强壮夜魔的肩膀，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血花四溅！
胜券在握的强大夜魔没有想到，李让竟然要跟他以命换命？
此刻，他咬着李让锁骨与脖颈的交界处，而李让则一口狠狠的咬上了他的侧颈！不说颈部大动脉的失血速度有多快，经过之前的一番苦战，他再被咬上这么一口，马上晕眩混合着想吐的感觉就涌上心头。
可是这种时候，双方躯体交错，狰狞的爪子都在按着彼此的肩膀，他已经无力松口。
……
僵持良久，最终那只击杀其他夜魔无数的猎人，双手松弛，原本的铁爪似乎变成了软绵绵的面条，顺着李让的肩膀滑了下来。
李让挣扎着推开对方的尸体，只感觉眼冒金星，颈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如果这个时候再有苟到最后的夜魔来捡便宜。
那么无他，唯死耳。
随着皮革撕裂的噗噗声，李让的单手呈爪状贯穿了对方的胸膛，取出一颗带有余温的纺锤状肉块。
这是心脏吗？更像是一块放大的肌肉细胞。
李让双眼一阵发黑，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他一把将肉块塞进嘴里，只希望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幸好，他赌赢了。
肉块进肚子后像是火焰一样在李让的胃里发烫起来，随后，热流更是快速通往了四肢百骸！
伤口止血了，李让没有犹豫，蹒跚的起身，爬向二楼的房间。
坚守的信念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结果，真的是好的吗？
房间很朴素，一张粉色的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有大摞的课外书、摊开的作业和试卷。
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的火已经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李让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并不能补充上来，他的六只眼睛眯着，试图找到聚焦的焦点。
视线渐渐对焦，他看清了。
床上躺着的女孩，是夏念安。
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李让的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夜魔是会哭的，李让今夜的早些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此刻他的六只眼睛哭起来好像要交替流眼泪，泪水滴答滴答的打在地上，打个不停，只叫人听着心烦。
李让伸出不似人的利爪，轻轻的将少女被掀开的肋骨压回去，挡住那暴露在外的，仍然轻微跳动着的紫色心脏。
和夜魔胸腔里纺锤形的肉块不同，少女的心脏，是人的心脏。
“咳咳——”
仿佛肋骨刺到了肺部，少女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让握住她的手。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张大嘴，好像恶鬼一样，想发出最凄惨最渗人的哀鸣，可那张嘴里出来的，只有放气似的呜呜声。
炽热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打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似乎是很疑惑，转过头看着李让。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里面没有了光的反射，她什么也看不见。
“是李让吗？”夏念安开口了。声音小到连夜魔都要侧着耳朵才能听到。
“嗷——”这声吼叫，声音明亮。
“真的是你啊……怪不得好端端的问我有没有变成夜魔。”她的语气虚弱，却带着一股调笑的味道。
“李让啊……我活不成了。”说着，少女又咳嗽了两声，嘴里溢出的血液泛着一丝紫色。“他们想要我的心……这对你也很有用吧？”
“拿去吧……李让。”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
“多笑笑啊……”
少女惨白的手臂垂下。
至此，世上再也没有夏念安，李让唯二的救命稻草沉入水中，连带着他也坠入湖底，冰冷的，喘不上气。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让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咆哮里夹杂着绝望与悲戚，像是要把心脏都给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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