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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季锐的表情恢复了轻松,他缓缓放下那把手枪。

    接下来,杨棕宸又可以对季锐施以第二项惩罚。

    “给个举例吧。”

    杨棕宸本想继续用逼近对方法则的提问来持续给对方施以压力,不过目前看来对方仍对自己的法则毫无头绪,他决定选择举例这种方式来获取较少的信息量,明面上给对方一些机会,在目前看来似乎对双方都好。

    “举例?”对方倒是没想到杨棕宸会选择索取举例,但他想了一阵,便开始在新的一张纸上写字。

    季锐展示了举例的内容:

    “捕鼠夹。”

    杨棕宸顿时一怔,他起初怀疑自己看错了,对方把纸放置到圆桌中央后,他仍呆滞地盯着那张纸看。

    心跳加急,血液流动陡然提速,加剧了感官错位造成的头晕,不适感愈发强烈。

    捕鼠夹符合“不可名状”的法则么?

    隔离区的居民楼时不时会发生鼠患,虽然杨棕宸家里不用,但他在“小神童”杂货铺见过几种捕鼠陷阱,它们通常都是木制或是塑料制的有规则实体。

    换言之,“捕鼠夹”理应不符合对方的法则,除非对方的法则的内容并非是“不可名状”的。

    “怎么了?”季锐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嘴角微微扬起,“感觉失去掌控了?哈,常有的事。在游戏结束前,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都需要进行无数次的试错。”

    “当然,厄舆先生除外。”几秒后,季锐想到什么似地笑着补充道。

    杨棕宸深呼吸,试图稳定自己的神经,他不能让那种不受控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危险动作的情况再次发生。

    抖动恍惚的视线逐渐趋于平稳,颅内的声响也缓缓减弱,他也在此刻想到了下一个猜词。

    确定想法后,他花了几秒写下猜词,向对方展示:

    “肥皂。”

    既然对方把话题转移到了日用品上,那就试试在对方的概念中,这种拥有万种形态的物品是否符合“不可名状”的概念,杨棕宸是这么想的。

    “呃...”没想到对方竟犹豫了,“这可能得问问‘专业裁判’的意见。”

    季锐的目光望向那个瘦高男人,似乎要让他帮自己判断正误。

    “肯定不对啊。”瘦高男人几乎是不假思索,“而且...说不定还很美味啊。”

    “喂,闭嘴啊。”季锐听到后面那句话后明显不悦,他提高音量喝止了男人继续说下去,“嫌自己戏份不够是吧?”

    “好吧,我的,我的。”瘦高男人嬉皮笑脸,举起双手认错。

    杨棕宸此时却是懵了,原本对方否定“肥皂”也就算了,但瘦高男人说的那句“说不定还很美味”让他顿感事情不对。

    无论这句话是否是混淆视听,他都产生了一种于鼓掌间被戏弄的感觉。

    “说不定很好吃”是指什么呢?他的法则跟事物有关?那风暴,台风,还有风雨又是什么东西呢?

    “赶紧拿起枪。”季锐笑着催促道,“厄舆先生不会害怕这个吧?”

    杨棕宸差点忘了自己还要接受惩罚,他低头注视着那把手枪。

    他并非畏惧这颗假子弹,也不怀疑这颗子弹的虚假性,他只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出现。

    终于,他发现暗红色的痕迹在手枪的某个弹仓流动。

    下一发扣动扳机将依旧是空枪,那么我就不需要拨动轮盘。瞧,我能看到它的位置,我能看到它的位置。

    杨棕宸一直在心中默念,他在安慰着自己。

    他不能再迟疑了,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懦弱。

    他举起手枪,克制住手部的微颤,抬起到了太阳穴的位置,并扣动了扳机。

    “咔。”

    一声清脆的响动,左轮手枪的内部装置急速运转,轮盘旋转了六十度,但没有子弹射出。

    模糊而扭曲的感官再次给予了正确的指示,就和先前他对季锐开枪时的子弹位置的判断一样准确。

    可杨棕宸还是心有余悸,不过至少他故作平静地放下了左轮手枪,好像刚刚只是进行了一次头部按摩。

    “游戏继续,由季锐决定惩罚内容。”瘦高男人毫无顿挫地宣告着游戏进程。

    “有惊无险吧?”季锐笑,似乎是在嘲讽,“虽然只是六分之一的概率,但毕竟不是零啊。”

    “我知道你们用的是假子弹,没必要吓我。”杨棕宸装出一副轻松的神态,他忽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一句话,说道:“没有人希望把死亡的意义赋予这种自愿承受的命运游戏吧?”

    “啥?”季锐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扭头望着两个同伴,问道:“你们放进去的是假子弹吗?”

    杨棕宸惊惧地打量着这三个人。

    “哈哈哈,开玩笑的。”季锐笑着又把视线移回到了杨棕宸身上,“疑似厄舆先生的重要人物,可不能让你就这样死掉了。继续吧,我还想吃夜宵呢。”

    说罢,季锐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他应该也在想破局的办法。

    季锐先前根据“桌子”和“椅子”的举例先后猜了“地板”,“床”,“凳子”,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目前对他而言,杨棕宸的法则还没办法被框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又过了十几秒,季锐才终于想好了惩罚内容,他开口问道:

    “在开局时,如果你只给出一个举例,是否举例无效?”

    这个问题直接让杨棕宸心中一震,这个问题问得极为巧妙而致命,对方确实按照游戏规则,采用了是非形式的问句,而自己也必须遵从游戏规则,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这意味着杨棕宸不能通过语言上的陷阱来分散对方的注意,他只能如实回答:

    “是。”

    季锐难掩喜出望外:“哦?真的是这样?你果然不是因为自信才给出两个举例啊。哈哈,有趣。”

    杨棕宸内心的不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了,而这一切都要源于“捕鼠夹”这个意料之外的举例。

    似乎从那一刻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变数便开始逐步击垮杨棕宸的自信,并引导着他开始怀疑,随后他在猜词环节露出破绽,而对方立刻便能抓住这唯一的破绽,对他进行一针见血的致命打击。

    自认为必胜的优势在顷刻间崩塌,游戏前就制定好的策略在对方的运营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对方的法则究竟是什么?

    杨棕宸木讷地盯着这个长相白净的男人,他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情,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着某种目的性,而自己对其一无所知。

    自己到底应该相信哪一种事实呢?杨棕宸的认知开始动摇,安全感似乎降低到了极点,夏凯,李俞寒,安妮,红色轨迹,究竟何者值得信任呢?

    视线似乎被白色的物体遮蔽,黑色的纹路模糊可见。

    他极力让自己恢复到尽可能正常的状态,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东西。是季锐的下一个猜词,此刻正在向他揭示。

    原来游戏还在继续啊,杨棕宸露出一个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