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东去
南洲大河俱向东流，蜿蜒曲折，或一路通途，最后都从东部各州入海，只有几条稍小江河向南而去，从雾南州入海。
船上大多是货物，只有十多人，其中四人是陆识一行，其他则是某位大小姐携奴仆乘船游玩，哪位不知那家的小姐已经浓妆艳抹的无意路过几人身旁好几次了。
文寒打趣道，“小唐兄弟，这大小姐又来看你的了。”
唐君也掏出扇子掩面侧身低语，“文兄，你可就别笑话我了。”也怪不得那小姐佳人不顾矜持，实在是唐君也这一身扮相太过惹眼，白衣如雪，肤色亦白，五官清朗，唇红齿白，眉眼含情，眉心又有一点朱红，实在让人大感兴趣。
见唐君也以扇掩面，那位大小姐也知道被发现了，只得转身以一个自认为足够贤淑温婉的步调向客舱走去，临到转角处还不忘含情脉脉一回眸。
几人坐在船只甲板之上，吹着江风，看沿途江景，时不时调笑一下“艳压群芳”的唐君也，喝着船老大送的去年陈茶，虽不是今年新叶，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喝完茶，陆识凭栏远眺，两岸风光尽收眼底，一大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唐君也提着那白蛇走过来，打开笼子，将白蛇放入江水中，入水一瞬，白蛇生鳞，化为白蛟游弋在船只四周水底，陆识不用看也知道是在清理些小鱼小虾，免得坏了心情。
“白文这几天可憋坏了，这才放他出来透透气。”怕陆识反感，唐君也还瞟了瞟。
“蛟龙戏水自是本性，是该让他透透气。”陆识点头道。
两人从江水聊到南洲江河，诸多皆自西而东入海，唯有少数稍小支流向南从雾南州入海。
“唐道友，别绕了。”陆识听得都有些困了。
“那我就只说了，前辈是如何看出我境界之事的，还望告知。”唐君也直视道。要知道自己当时并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让座下白文驮着自己顺水下流，绝对没有灵气外溢，不会有人凭借这些来知晓自己的境界，更不会知道自己即将跻身上五却苦求不得入门。
除非？除非眼前这位前辈境界远高于自己，否则唐君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要知道方法呢？”陆识拿起一块石子，打起了水漂，许是石子不适合，直接沉入江底。
唐君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思索陆识刚才行为之深意，石子沉江，石？沉？沉石，诚实？
莫不是前辈让自己诚实以告？只是不知前辈知道之后会如何，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赶走？
“前辈，我确实做了错事，不然也不会沦为野修。”
陆识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我本是踏霞洲起道山弟子，受奸人蒙蔽，屠戮众多无辜之人，若不是最后真相大白，我还以为自己行侠仗义匡扶正义呢。”唐君也惨然一笑，“回来就是被逐出宗门，从宗门最有望跻身上五境的百年之才沦落到人人唾弃的滥杀狂徒，走到哪似乎就臭到哪儿，那日我辞别恩师下山之时，昔日师兄弟无一人送行不说，门下年轻弟子都是对我避之不及，碰到了也是低头快步离开。
一千七百步山阶，路遇三十七人，无人言语，无人侧目，待到我行至山脚再回望，山门之上再无一人……”
陆识眸子冷冽，但还是开口道，“你就没想过去补偿一下那些无辜之人吗？就这么走了？就直接跑来南洲？”
“没有补偿，因为……已经没办法补偿了……”唐君也眼神落寞，双手抓在栏杆上，用力紧握着。
“哦？”陆识抬眼远眺，等着唐君也的后续。
“一家三百四十口，皆杀尽，已然鸡犬不留……”
之后是什么唐君也不说陆识也知道了，自然是没法补偿和挽救，都死完了，还怎么谈补救。再之后应该就是被逐出师门，道心破碎，无缘破境，就跑来南洲。
“真是……像极了那群野修。”
…………
唐君也无言以对。
“没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该因为他人无缘无故丧命，更别说那三百四十人了，既然已经无法补偿，你又不愿自甘堕落为那些行事只凭自身喜好的野修，那为何不一死了之，也算给那些冤死之人一个交代？”陆识冷眼道。
唐君也不敢直视陆识，低声说着，“我……我救不了那些被我滥杀之人，但我想为世间行善，不求抵消罪孽，只愿以自身功德换那三百四十人来世福缘，只能如此了……前辈……”
也算一个办法，既可不违本心，也算偿还孽债，只能算是无奈之举，绝不是最优之选，陆识不禁叹息，这算什么事啊？
“好，也算有些担当，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如何行善积德的，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这些年会游历南洲，若是游历结束，你能遵守本心，且到时候我能想到解决之法，我就告诉你如何解决。”
“谢前辈，我唐君也定当竭力，不负前辈看重。”唐君也说着一个稽首，又要跪下磕头的，陆识连忙扶住说，“口说无凭，今日在船上，就让我等以水为誓，让他东行入海，鉴你今日之言。”
陆识双指并拢，一阵勾画，江水中丝丝水运被牵扯而出，浮在两人面前，陆识戳破手指，滴血言誓，唐君也照做。
“唐君也自今日起，一生行善，所得功德尽数归于踏霞洲金云城隋家，若行一恶，天人共戮。”
两滴血与水运纠缠，落入江中，悬停于水中，慢慢消散，霎时间鱼虾退避，就连白蛟白文都一遁数里，这等水威仙怒，就是他也承担不起。
陆识曾经总拿这个跟他人打赌，用来当作凭证，相当有效，但若是入水之时被人破了就不抵用了，毕竟不是没人试过。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用上，这算是自己如今能用上的最高深道法了，蕴含大道天威，只能临水而发，用在唐君也身上正好，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打手，还行。
可惜啊，水能东去，但心中罪责却难去。
船上大多是货物，只有十多人，其中四人是陆识一行，其他则是某位大小姐携奴仆乘船游玩，哪位不知那家的小姐已经浓妆艳抹的无意路过几人身旁好几次了。
文寒打趣道，“小唐兄弟，这大小姐又来看你的了。”
唐君也掏出扇子掩面侧身低语，“文兄，你可就别笑话我了。”也怪不得那小姐佳人不顾矜持，实在是唐君也这一身扮相太过惹眼，白衣如雪，肤色亦白，五官清朗，唇红齿白，眉眼含情，眉心又有一点朱红，实在让人大感兴趣。
见唐君也以扇掩面，那位大小姐也知道被发现了，只得转身以一个自认为足够贤淑温婉的步调向客舱走去，临到转角处还不忘含情脉脉一回眸。
几人坐在船只甲板之上，吹着江风，看沿途江景，时不时调笑一下“艳压群芳”的唐君也，喝着船老大送的去年陈茶，虽不是今年新叶，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喝完茶，陆识凭栏远眺，两岸风光尽收眼底，一大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唐君也提着那白蛇走过来，打开笼子，将白蛇放入江水中，入水一瞬，白蛇生鳞，化为白蛟游弋在船只四周水底，陆识不用看也知道是在清理些小鱼小虾，免得坏了心情。
“白文这几天可憋坏了，这才放他出来透透气。”怕陆识反感，唐君也还瞟了瞟。
“蛟龙戏水自是本性，是该让他透透气。”陆识点头道。
两人从江水聊到南洲江河，诸多皆自西而东入海，唯有少数稍小支流向南从雾南州入海。
“唐道友，别绕了。”陆识听得都有些困了。
“那我就只说了，前辈是如何看出我境界之事的，还望告知。”唐君也直视道。要知道自己当时并没有施展任何术法，只是让座下白文驮着自己顺水下流，绝对没有灵气外溢，不会有人凭借这些来知晓自己的境界，更不会知道自己即将跻身上五却苦求不得入门。
除非？除非眼前这位前辈境界远高于自己，否则唐君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要知道方法呢？”陆识拿起一块石子，打起了水漂，许是石子不适合，直接沉入江底。
唐君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思索陆识刚才行为之深意，石子沉江，石？沉？沉石，诚实？
莫不是前辈让自己诚实以告？只是不知前辈知道之后会如何，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赶走？
“前辈，我确实做了错事，不然也不会沦为野修。”
陆识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我本是踏霞洲起道山弟子，受奸人蒙蔽，屠戮众多无辜之人，若不是最后真相大白，我还以为自己行侠仗义匡扶正义呢。”唐君也惨然一笑，“回来就是被逐出宗门，从宗门最有望跻身上五境的百年之才沦落到人人唾弃的滥杀狂徒，走到哪似乎就臭到哪儿，那日我辞别恩师下山之时，昔日师兄弟无一人送行不说，门下年轻弟子都是对我避之不及，碰到了也是低头快步离开。
一千七百步山阶，路遇三十七人，无人言语，无人侧目，待到我行至山脚再回望，山门之上再无一人……”
陆识眸子冷冽，但还是开口道，“你就没想过去补偿一下那些无辜之人吗？就这么走了？就直接跑来南洲？”
“没有补偿，因为……已经没办法补偿了……”唐君也眼神落寞，双手抓在栏杆上，用力紧握着。
“哦？”陆识抬眼远眺，等着唐君也的后续。
“一家三百四十口，皆杀尽，已然鸡犬不留……”
之后是什么唐君也不说陆识也知道了，自然是没法补偿和挽救，都死完了，还怎么谈补救。再之后应该就是被逐出师门，道心破碎，无缘破境，就跑来南洲。
“真是……像极了那群野修。”
…………
唐君也无言以对。
“没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该因为他人无缘无故丧命，更别说那三百四十人了，既然已经无法补偿，你又不愿自甘堕落为那些行事只凭自身喜好的野修，那为何不一死了之，也算给那些冤死之人一个交代？”陆识冷眼道。
唐君也不敢直视陆识，低声说着，“我……我救不了那些被我滥杀之人，但我想为世间行善，不求抵消罪孽，只愿以自身功德换那三百四十人来世福缘，只能如此了……前辈……”
也算一个办法，既可不违本心，也算偿还孽债，只能算是无奈之举，绝不是最优之选，陆识不禁叹息，这算什么事啊？
“好，也算有些担当，那就让我看看，你是如何行善积德的，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这些年会游历南洲，若是游历结束，你能遵守本心，且到时候我能想到解决之法，我就告诉你如何解决。”
“谢前辈，我唐君也定当竭力，不负前辈看重。”唐君也说着一个稽首，又要跪下磕头的，陆识连忙扶住说，“口说无凭，今日在船上，就让我等以水为誓，让他东行入海，鉴你今日之言。”
陆识双指并拢，一阵勾画，江水中丝丝水运被牵扯而出，浮在两人面前，陆识戳破手指，滴血言誓，唐君也照做。
“唐君也自今日起，一生行善，所得功德尽数归于踏霞洲金云城隋家，若行一恶，天人共戮。”
两滴血与水运纠缠，落入江中，悬停于水中，慢慢消散，霎时间鱼虾退避，就连白蛟白文都一遁数里，这等水威仙怒，就是他也承担不起。
陆识曾经总拿这个跟他人打赌，用来当作凭证，相当有效，但若是入水之时被人破了就不抵用了，毕竟不是没人试过。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用上，这算是自己如今能用上的最高深道法了，蕴含大道天威，只能临水而发，用在唐君也身上正好，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打手，还行。
可惜啊，水能东去，但心中罪责却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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