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陲郡
制止了九尾幻狐，罗擎摆了摆手：“既然大家的初衷都是好的，那就没必要认错，朋友之间难免因为意见分歧而发生小小的争吵，这并不应该受到苛责。”
王座下的涂山六月以手抚胸，恭敬行礼。
罗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好了……萨拉佛那和六月，你们两个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萨拉佛那抬起头，先涂山六月一步开口说道：“王，镇扉啸天五十公里内的所有空域，我已经带领天灵卫队亲自巡视过了……在云层之上，并没有发现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原生个体。”
“哦？”
罗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一边的涂山六月，这只九尾狐的智商设定相当之高，他本以为在有了完全的自我人格之后，她会是第一个懂得向前思考的存在，却没想到一直推崇暴力美学的萨拉佛那也能有如此先见。
涂山六月脸上还是那副慵懒的狡黠笑意，就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不错。”罗擎夸赞了一句，但旋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只是巡视还远远不够，分子会做永不停息的无规则运动，我们也是一样，若不能长时间保持警戒，那总会被别人有机可乘。”
“是。”萨拉佛那恭敬低头。
“风凰，待你的无人机蜂群完成迭代之后，便协助天灵卫队在浮空城五十公里范围内布置警戒线，巡视由天灵卫队负责，示警则由你的无人机担任，务必要做到完全警戒的状态，但要分清主次。”
“遵命，罗擎大人。”地上的轻探机蜂中传来风凰的应答声，片刻后她又开口问道，“是以我为主，萨拉佛那为辅吗？”
“不，正好相反。”罗擎摇了摇头，“警戒线一事主体由萨拉佛那负责，你只需要让无人机进入预定位置，然后保持自动示警的状态就好。”
“可是罗擎大人，我作为主……”
不等风凰说完，罗擎便打断了她：“我并非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身为空港中枢，还肩负着无人机蜂群的其他事物和责任，若是让琐碎的事情无休止地占用你的精力，即便是你也会有疏忽的一天吧？”
“可是……”风凰似乎还想要再争取一下。
“我会在日常的警戒工作中，多多向风凰进行汇报。”萨拉佛那仿佛看穿了罗擎的心思，“虽然我和天灵卫队是负责主体，但也不能少了风凰的支持。”
见风凰不再坚持，罗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就这样吧。”
警戒线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轮到涂山六月阐明来意：“帝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知会了其他未到场的使徒，眼下情况未明，大家都很好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除了幻凌……您也知道，以我的能力想要找到她，确实有些困难。”
“嗯？需要我帮忙吗？”
“唔……不，不用麻烦帝君了。”涂山六月急忙摆了摆手，语气中也显得有些自责，“我本是想来舰桥王座看一眼幻凌在不在这里，却没想到您已经归来。”
“啊，这样啊……我倒是觉得没关系，幻凌很懂事，她本身也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在浮空城里，她一直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遵命，帝君。”
……
三名使徒结伴离开，刑天又恢复成了先前那副雕像的姿态，罗擎则缓缓起身，站到了王座后方那片巨大的透明穹顶之前。
镇扉啸天的造型就像是一支斜躺在空中的细长陀螺，而舰桥王座位于其最高的顶点————此时此刻的空港维持着固定的高度，在水平旋翼全部关闭的情况下，仅靠着高低旋翼就保持了现在这样的静止状态。
相当出色的操控，是人类绝对达不到的精度。
视野下方的云海一望无际，目之所及皆是白色，此刻时间已是下午，远方的天空在阳光的折射之下展现出深邃的绛蓝，这样的万米高空并无鸟兽昆虫，哪怕是第七世界中也只有龙族、或者借助飞行道具和浮空技能，才能抵达如此的高度。
因为要照顾那三个女孩的感受，罗擎特意让风凰和妃敏放满了速度，一路上要多设陷阱迷惑后方的追踪者，绝不能做出引狼入室一般的低级举动。
在视线远端，由镇扉啸天延展出的升降台上，担任着无人机蜂巢的设施则基本全部缭绕在云雾之中，那边没有类似于这里的维生系统，看上去也就简陋得多。
毕竟无人机蜂群和他们这些机械族生物不同，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机械，而机械种生命说到底还是要划分到生命这一层次……所以即便不需要进食，但维持生命的基本要素————诸如水分和氧气，还是不能太过缺少的。
虽然在完全不能生存的极端环境之中，机械种还是可以利用道具或者设备达到短暂维持活性的程度，但依然坚持不了太久。
蜂巢中的轻探机蜂忙里忙外、飞进飞出，它们都是完成了迭代的个体，此刻正依照罗擎先前的指示，不辞辛苦地搭建着空港的警戒防御网。
这些小家伙服从于风凰的意志，并且从不懈怠、任劳任怨。
罗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浮空城的操控、还是什么别的方面，风凰的存在真的让他有些过于高枕无忧了。
忙碌感的丢失，有时候并非好事。
这才仅仅是落入异世界的第二天，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由的有些感慨。
原本以为不过黄粱一梦，却发现这个梦境有着难以想象的真实，他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状况，也没想过回去的方法。
这座充满了科技感的天空之城，依旧是记忆中他最熟悉的存在，里面的一切几乎都没有改变，除了各位使徒和独特NPC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能跟他交流这件事之外。
当然，变得不一样的还有云层下的那个世界。
他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
镇扉啸天每天都消耗着巨额的能量，他必须要带领艺龛鸠材做出选择————是继续藏匿于九天之上，还是落在地面降低损耗，待寻得稳定持续的能源供给之后，再重新腾飞长空万里。
但不管哪一个，他都必须要到地面上去。
说实话，他有些抗拒，可当下的情况逼着他不得不迈步向前。
想着这些，眼前的景色顿时没了兴致，转身回到舰桥王座之上，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沉默的待机状态。
太多麻烦需要冷静地思考了，在妃敏把人带回来之前，先这样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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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我们还有多远？”
车厢里传出的话语逆着风声飞到马夫的耳朵里，名叫老布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项大人，我们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眼下已经出了苍府地界，马上就到本梨古城的遗址，大概还有半天多的距离，就能到林陲郡的地界了！如果再快，我怕马匹支撑不住，要是去驿站换马，就更耽误时间了啊。”
“好，尽快吧。”
项辰把视线转了回来，这间车厢被他的火灵力笼罩，虚无的高温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却能够精妙地处理掉大部分窥伺的探查灵术。
李慎之在上一个驿站赶来汇合，并且在他们动身之前，以珍藏的『水镜幻术』卷轴模拟出了另外一辆完全相同的马车，向着相反的方向提前半天离开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这样简单粗略的障眼法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但却足够给项辰这边争取时间了。
林陲郡，顾名思义，位于胜国东部偏南，几乎被阴染林地整个儿包裹进去的边陲小镇。
这里山高皇帝远，也没什么知名度，慢节奏的简朴生活反而成了出色的保护伞，使得林陲郡成了胜国境内为数不多的桃源之地。
由于其地理位置比苍府还要深入阴染林地，所以若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或者附近郡县里因为各种原因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还真没人会迁来此地，这里存在的年岁不短，常驻人口却也仅有可怜的千数上下。
这可是算上了老人和小孩之后的人数。
阴染林地中所生长的粗壮杉木具有极强的侵略性，这也间接导致了林陲郡周围的土地中养分匮乏，难以耕作。
虽然有不少丛生的灌木和苔藓会生长于此，但却不足以让人们维持生计，可大自然从来都异常慷慨，绝不会辜负对她有所期待的人们。
漆黑幽邃的林地中虽有着可怕的危险，但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野物和美味，珍贵的植物和药材更是不计其数，如此一来，本地居民大多都是进山的猎户，并以此为生。
他们虽然有钱，却算不得富贵，再加上没什么开销的门路，生活也算是中规中矩。
究根结底……这里依旧是个没什么油水可刮的边陲小镇。
路途遥远地处偏僻，既没有郡长管理、也没有边防部队，就连统辖苍府的『护卫候』————白氏一族年轻的侯爷白伟，都不愿意把这座偏远小郡纳入自己管辖的版图。
要不是因为苍府是白氏一族本家，必须守卫胜国边陲，这位年轻的新贵估计早就举族搬迁天府皇都了。
他可不想在这个紧挨着阴染林地和水兰泽的鬼地方呆一辈子！
更别提在更加靠南的地方，还有兰渝和柳香。
兰渝，地处胜国西南，其民风彪悍，善使草木虫毒，奉行祭祀制仪，遵循古神密教，重佛抑道的思想之下，境内罕见道馆，却遍地都是达摩古刹，异端邪教丛生之地，又哪有什么真正的信佛之人，无外乎是给自己的野蛮扯上一张人皮，做做样子罢了。
柳香，地处胜国东南，毗邻阴染林地，其内多半人异族聚落，能与人族共存沟通，却依旧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力量至上的思想使得其行径野蛮、粗鄙，多族杂交所产后代更是占据柳香人口大半，其内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和产业，大都靠劫掠为生。
这两个小国在胜国的历史上，那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近些年国内局势动荡，两个偏壤小国似乎隐隐又有了联合的趋势，他们一拍即合的狼狈为奸之下，自然是打算向着东洲大陆最富饶的中部地区开疆拓土。
而这个所谓的“中部地区”，便是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的胜国。
白伟这些日子总能接到自苍府南侧、甚至更靠近边界线的地方传回来的军报，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偏远边镇被半人蛮族袭击的报告。
但也仅限于此，他对这些报告才没有兴趣。
开玩笑，只是几个连领地都算不上的小村子，连领民都算不上的倒霉鬼，自己凭什么要为他们讨什么狗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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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没问题吧？”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野地上面，项辰则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车厢后方软榻上躺着的蓝发少女。
而雷月则摇了摇头，抿着干裂的嘴唇，语气中满是掩不住的疲惫。
“项叔，我没事的。”
旧伤未愈，再加上身体超负荷运转带来的弊端此刻开始显现，但自从雷月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起，她便选择了无条件听从父亲的命令。
身为皇族成员的她，实在太清楚一个家族中出现了『堕者』之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了。
父王的决定是正确的。
宣布雷月在战后伤重不治逝世的消息，然后把自己送来这个名义上在胜国治下的边陲之地，对于峰山关、对于薪王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还有个探得消息、想要带走自己的不明势力在一边推波助澜。
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只要一想到自己胸前皮肤上、那如同血管一般蔓延出来的可怕痕迹，雷月就不由得一阵反胃————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自己身上？
当足以决定人生走向的变故摆在眼前，纵然如她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罢了。
仿佛看穿了雷月的心思，项辰叹了口气，轻轻安慰道：“那个老东西没有放弃你的意思，只是把你藏起来，暂避锋芒……你是『堕者』这件事已然泄露，尽管不知道那个罗晶是什么来头，但其背后一定有着某个势力的影子，只要老东西能坐稳峰山关的位子，就没人敢来细究这件事情，昨晚女帝陛下的封赏决议已经自王都传来，就现在看来，女帝陛下应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
雷月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王座下的涂山六月以手抚胸，恭敬行礼。
罗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好了……萨拉佛那和六月，你们两个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萨拉佛那抬起头，先涂山六月一步开口说道：“王，镇扉啸天五十公里内的所有空域，我已经带领天灵卫队亲自巡视过了……在云层之上，并没有发现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原生个体。”
“哦？”
罗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一边的涂山六月，这只九尾狐的智商设定相当之高，他本以为在有了完全的自我人格之后，她会是第一个懂得向前思考的存在，却没想到一直推崇暴力美学的萨拉佛那也能有如此先见。
涂山六月脸上还是那副慵懒的狡黠笑意，就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不错。”罗擎夸赞了一句，但旋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只是巡视还远远不够，分子会做永不停息的无规则运动，我们也是一样，若不能长时间保持警戒，那总会被别人有机可乘。”
“是。”萨拉佛那恭敬低头。
“风凰，待你的无人机蜂群完成迭代之后，便协助天灵卫队在浮空城五十公里范围内布置警戒线，巡视由天灵卫队负责，示警则由你的无人机担任，务必要做到完全警戒的状态，但要分清主次。”
“遵命，罗擎大人。”地上的轻探机蜂中传来风凰的应答声，片刻后她又开口问道，“是以我为主，萨拉佛那为辅吗？”
“不，正好相反。”罗擎摇了摇头，“警戒线一事主体由萨拉佛那负责，你只需要让无人机进入预定位置，然后保持自动示警的状态就好。”
“可是罗擎大人，我作为主……”
不等风凰说完，罗擎便打断了她：“我并非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身为空港中枢，还肩负着无人机蜂群的其他事物和责任，若是让琐碎的事情无休止地占用你的精力，即便是你也会有疏忽的一天吧？”
“可是……”风凰似乎还想要再争取一下。
“我会在日常的警戒工作中，多多向风凰进行汇报。”萨拉佛那仿佛看穿了罗擎的心思，“虽然我和天灵卫队是负责主体，但也不能少了风凰的支持。”
见风凰不再坚持，罗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就这样吧。”
警戒线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轮到涂山六月阐明来意：“帝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知会了其他未到场的使徒，眼下情况未明，大家都很好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除了幻凌……您也知道，以我的能力想要找到她，确实有些困难。”
“嗯？需要我帮忙吗？”
“唔……不，不用麻烦帝君了。”涂山六月急忙摆了摆手，语气中也显得有些自责，“我本是想来舰桥王座看一眼幻凌在不在这里，却没想到您已经归来。”
“啊，这样啊……我倒是觉得没关系，幻凌很懂事，她本身也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在浮空城里，她一直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遵命，帝君。”
……
三名使徒结伴离开，刑天又恢复成了先前那副雕像的姿态，罗擎则缓缓起身，站到了王座后方那片巨大的透明穹顶之前。
镇扉啸天的造型就像是一支斜躺在空中的细长陀螺，而舰桥王座位于其最高的顶点————此时此刻的空港维持着固定的高度，在水平旋翼全部关闭的情况下，仅靠着高低旋翼就保持了现在这样的静止状态。
相当出色的操控，是人类绝对达不到的精度。
视野下方的云海一望无际，目之所及皆是白色，此刻时间已是下午，远方的天空在阳光的折射之下展现出深邃的绛蓝，这样的万米高空并无鸟兽昆虫，哪怕是第七世界中也只有龙族、或者借助飞行道具和浮空技能，才能抵达如此的高度。
因为要照顾那三个女孩的感受，罗擎特意让风凰和妃敏放满了速度，一路上要多设陷阱迷惑后方的追踪者，绝不能做出引狼入室一般的低级举动。
在视线远端，由镇扉啸天延展出的升降台上，担任着无人机蜂巢的设施则基本全部缭绕在云雾之中，那边没有类似于这里的维生系统，看上去也就简陋得多。
毕竟无人机蜂群和他们这些机械族生物不同，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机械，而机械种生命说到底还是要划分到生命这一层次……所以即便不需要进食，但维持生命的基本要素————诸如水分和氧气，还是不能太过缺少的。
虽然在完全不能生存的极端环境之中，机械种还是可以利用道具或者设备达到短暂维持活性的程度，但依然坚持不了太久。
蜂巢中的轻探机蜂忙里忙外、飞进飞出，它们都是完成了迭代的个体，此刻正依照罗擎先前的指示，不辞辛苦地搭建着空港的警戒防御网。
这些小家伙服从于风凰的意志，并且从不懈怠、任劳任怨。
罗擎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浮空城的操控、还是什么别的方面，风凰的存在真的让他有些过于高枕无忧了。
忙碌感的丢失，有时候并非好事。
这才仅仅是落入异世界的第二天，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由的有些感慨。
原本以为不过黄粱一梦，却发现这个梦境有着难以想象的真实，他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的状况，也没想过回去的方法。
这座充满了科技感的天空之城，依旧是记忆中他最熟悉的存在，里面的一切几乎都没有改变，除了各位使徒和独特NPC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能跟他交流这件事之外。
当然，变得不一样的还有云层下的那个世界。
他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
镇扉啸天每天都消耗着巨额的能量，他必须要带领艺龛鸠材做出选择————是继续藏匿于九天之上，还是落在地面降低损耗，待寻得稳定持续的能源供给之后，再重新腾飞长空万里。
但不管哪一个，他都必须要到地面上去。
说实话，他有些抗拒，可当下的情况逼着他不得不迈步向前。
想着这些，眼前的景色顿时没了兴致，转身回到舰桥王座之上，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沉默的待机状态。
太多麻烦需要冷静地思考了，在妃敏把人带回来之前，先这样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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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我们还有多远？”
车厢里传出的话语逆着风声飞到马夫的耳朵里，名叫老布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项大人，我们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眼下已经出了苍府地界，马上就到本梨古城的遗址，大概还有半天多的距离，就能到林陲郡的地界了！如果再快，我怕马匹支撑不住，要是去驿站换马，就更耽误时间了啊。”
“好，尽快吧。”
项辰把视线转了回来，这间车厢被他的火灵力笼罩，虚无的高温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却能够精妙地处理掉大部分窥伺的探查灵术。
李慎之在上一个驿站赶来汇合，并且在他们动身之前，以珍藏的『水镜幻术』卷轴模拟出了另外一辆完全相同的马车，向着相反的方向提前半天离开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这样简单粗略的障眼法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但却足够给项辰这边争取时间了。
林陲郡，顾名思义，位于胜国东部偏南，几乎被阴染林地整个儿包裹进去的边陲小镇。
这里山高皇帝远，也没什么知名度，慢节奏的简朴生活反而成了出色的保护伞，使得林陲郡成了胜国境内为数不多的桃源之地。
由于其地理位置比苍府还要深入阴染林地，所以若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或者附近郡县里因为各种原因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还真没人会迁来此地，这里存在的年岁不短，常驻人口却也仅有可怜的千数上下。
这可是算上了老人和小孩之后的人数。
阴染林地中所生长的粗壮杉木具有极强的侵略性，这也间接导致了林陲郡周围的土地中养分匮乏，难以耕作。
虽然有不少丛生的灌木和苔藓会生长于此，但却不足以让人们维持生计，可大自然从来都异常慷慨，绝不会辜负对她有所期待的人们。
漆黑幽邃的林地中虽有着可怕的危险，但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野物和美味，珍贵的植物和药材更是不计其数，如此一来，本地居民大多都是进山的猎户，并以此为生。
他们虽然有钱，却算不得富贵，再加上没什么开销的门路，生活也算是中规中矩。
究根结底……这里依旧是个没什么油水可刮的边陲小镇。
路途遥远地处偏僻，既没有郡长管理、也没有边防部队，就连统辖苍府的『护卫候』————白氏一族年轻的侯爷白伟，都不愿意把这座偏远小郡纳入自己管辖的版图。
要不是因为苍府是白氏一族本家，必须守卫胜国边陲，这位年轻的新贵估计早就举族搬迁天府皇都了。
他可不想在这个紧挨着阴染林地和水兰泽的鬼地方呆一辈子！
更别提在更加靠南的地方，还有兰渝和柳香。
兰渝，地处胜国西南，其民风彪悍，善使草木虫毒，奉行祭祀制仪，遵循古神密教，重佛抑道的思想之下，境内罕见道馆，却遍地都是达摩古刹，异端邪教丛生之地，又哪有什么真正的信佛之人，无外乎是给自己的野蛮扯上一张人皮，做做样子罢了。
柳香，地处胜国东南，毗邻阴染林地，其内多半人异族聚落，能与人族共存沟通，却依旧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力量至上的思想使得其行径野蛮、粗鄙，多族杂交所产后代更是占据柳香人口大半，其内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和产业，大都靠劫掠为生。
这两个小国在胜国的历史上，那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近些年国内局势动荡，两个偏壤小国似乎隐隐又有了联合的趋势，他们一拍即合的狼狈为奸之下，自然是打算向着东洲大陆最富饶的中部地区开疆拓土。
而这个所谓的“中部地区”，便是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的胜国。
白伟这些日子总能接到自苍府南侧、甚至更靠近边界线的地方传回来的军报，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偏远边镇被半人蛮族袭击的报告。
但也仅限于此，他对这些报告才没有兴趣。
开玩笑，只是几个连领地都算不上的小村子，连领民都算不上的倒霉鬼，自己凭什么要为他们讨什么狗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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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没问题吧？”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野地上面，项辰则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车厢后方软榻上躺着的蓝发少女。
而雷月则摇了摇头，抿着干裂的嘴唇，语气中满是掩不住的疲惫。
“项叔，我没事的。”
旧伤未愈，再加上身体超负荷运转带来的弊端此刻开始显现，但自从雷月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起，她便选择了无条件听从父亲的命令。
身为皇族成员的她，实在太清楚一个家族中出现了『堕者』之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了。
父王的决定是正确的。
宣布雷月在战后伤重不治逝世的消息，然后把自己送来这个名义上在胜国治下的边陲之地，对于峰山关、对于薪王来说都是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还有个探得消息、想要带走自己的不明势力在一边推波助澜。
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只要一想到自己胸前皮肤上、那如同血管一般蔓延出来的可怕痕迹，雷月就不由得一阵反胃————这么恶心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自己身上？
当足以决定人生走向的变故摆在眼前，纵然如她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罢了。
仿佛看穿了雷月的心思，项辰叹了口气，轻轻安慰道：“那个老东西没有放弃你的意思，只是把你藏起来，暂避锋芒……你是『堕者』这件事已然泄露，尽管不知道那个罗晶是什么来头，但其背后一定有着某个势力的影子，只要老东西能坐稳峰山关的位子，就没人敢来细究这件事情，昨晚女帝陛下的封赏决议已经自王都传来，就现在看来，女帝陛下应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
雷月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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