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罗刹起天仙来
男孩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家里的人都说来饭了，他们要去拿肉去。想吃肉的他也悄悄跟了过来，远远地看着他们好像和昨天路过村里的大侠打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侠要打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牛老三家的半大小子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整个人痴傻地往下望着，死死地盯着在一个尸体下面露出的衣服一角。
随后男孩蹲下身，开始疯狂地向外拖拽着什么。那隐隐是一名气息已绝的妇人尸体。
但男孩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破烂的布条也遮不住他的瘦骨嶙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腹中的饥饿给本就虚弱的他带来阵阵眩晕，几乎让他拖不动被那熟悉的花衣裳裹着的身躯。
“啪！”一声脆响，简单的皮料碎了一角，牛老三的儿子被连带着跌坐在地上。
恰好低下头，男孩禁不住惊叫一声。看到漫山遍野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就这么安静地倒在血泊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痴痴地望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他们的眼睛看去，只觉得有些可怕。
秀美的山水中此时开满了红色的花，花丛中簇拥着那被村人和自己的血液浸染的青年。
所有的尸体围着他成了一个圈，就连那些站在远处已经一动不动的村人们也在无意识地绕着青年站着。
一时风声起，春意凉，腥味浓，血色飘。
牛老三家的儿子站了起来，瘦弱的身躯不知道从哪，爆发出来一股狠劲。
男孩挣扎着站起身来，从路边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他跌跌撞撞地翻过尸堆，向杀了他爹娘的青年走去。
孩子对善的纯真，对恶的无邪，让他分辨不出来，也无法分辨这无从分辨的对错。只知道现在坐在那里宛若金刚般一动不动的陈青，便是在刚刚杀害了他爹娘的凶手。
男孩的眼睛通红，一步步踉跄又倔强地走来。
还在不断用真气化解麻劲而四肢难以动弹的陈青，抬头看见了拿着锐石，离他越来越近的男孩。
他茫然地望着这还在昨天喊过他“大侠！”的男孩，他看到了那孩子脸上的悲与恨。内力在不经意间突然有些紊乱。
不知是麻药的作用还是这腥风作祟，陈青好似是在那男孩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跟男孩体型相似的少年的影子。
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突然泛起一丝忧伤。
仿若是回到了最后一次随队走威武镖，穿过山海关的那日。
那影子和眼前的男孩渐渐重叠，衣衫单薄的少年艰难地托着一杆他根本提不动的丈八云枪，也是在那里喊着“爹娘”。
突然男孩一个踉跄，摔进了无法动弹的陈青怀中。
牛老三家的孩子单手撑住青年的肩膀，尖锐的碎石狠狠地磕着他的额头。
男孩边不断击打着陈青边哀嚎着，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男孩的力气实在不大，虽然给陈青磕破了点皮，有滴鲜血顺着额角淌到了眼角下。但是并没有对已练成玉骨的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整个人还在兀自出神，目光越过男孩看向远方。
在陈青的眼中，他看到那山海边关大漠生烟，残阳如血。滚滚罗刹奔涌，如潮无穷无尽。
一个少年抱着一只已经死去多时的罗刹后腿，死死地咬着，那青色狰狞如鬼的尸体连点皮都没破，而自己却被崩掉了满嘴牙齿。
远方，更多的罗刹则被天空那几道仓促而逃的亮光吸引，纷纷向无边天际跑去……
天空中似乎突然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少年四肢着地，他也要向那远方跑去……
陈青的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吓得牛老三家已经红了眼的男孩停下了手。
一股不算强烈的冷流从陈青的怀中涌现，直奔陈青髓海天灵。清爽的感觉若春风化露，一时平和的情绪充斥于整个脑海之间。
那冷气在将陈青惊醒后，明显虚弱不少。在勉强帮助陈青平复了体内紊乱的真气后，彻底消失不见。
陈青猛地从那少年梦中醒过神来。无视了眼前还在嘶吼的男孩，从怀中掏出一块被金丝绳绑着的碎裂玉坠。
一道显眼的裂痕顺着上面镌刻的“仁义”两字斜斜深入其中。
在陈青最后将其拿出来摆弄时，仁义坠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裂痕两侧尽皆化作齑粉，变成了两半。
一股七彩虹光隐隐渗出，最终化作浮萍之物，缓缓消失。
看着这化成两半的玉坠，陈青仿佛听到有声音跨过这一路岁月，对着那曾经调皮顽劣只想仗剑天涯的少年说：“青儿，这玉佩上面写了仁义两字，说的是你以后做人要有仁有义，老天才会帮你。这是你爹特意去了功德庙找高僧给你开过光的，说能帮你挡一灾。咱白信白不信，就戴着吧。”
“怎么了，又闹脾气了，大侠可不哭鼻子。”
“娘，青儿想你了。”
“我都没走，怎么就想了。”
“娘，青儿梦到你不在了。”
“别哭，娘也从那寺里配了一个绳环，和这仁义坠的链是一样的。娘以后天天戴在手上，青儿看到仁义，就知道自己是大侠了，就不想娘了。”
“嗯……”
……
……
男孩看到回过神来的陈青，他下意识地望向青年的双眼。视线接触到那被鲜血覆盖的脸颊下冰凉的血红眼瞳。
一股外放的煞气好像一下子摄住了男孩的心神，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哆哆嗦嗦地扔下手中的锐石，想要站起身来。但男孩起得太快，脚下一崴，竟是一时没了力气，又跌坐了回去。
但陈青并没有理会他。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牛老三家的孩子，看向男孩身后还待在那里的小牛村村民。
此时，衣不遮体的村民们都已经趴伏在了地上，瘦骨嶙峋犹如山中恶鬼的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着几具尸首看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但陈青透过从龙门岗而至的风声，分明听到了大啖骨肉咀嚼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那声音如此遥远而熟悉，令陈青脸色狰狞。
男孩看到陈青的变化，吓得惊慌失措。
恐惧覆盖了仇恨，冲上头的热血渐消，他才回过神来忆起这位杀神已经快屠了小牛村全村农户。
看那陈青的狰狞神情，男孩还以为陈青是要报复他刚刚的举动。
一只布满粗糙硬茧的右手搭上男孩抖如筛糠的肩膀，男孩只觉得一股热气顺着肩膀传进身体。眨眼间自己好像越过林子，冲着远处飞了起来。
只见略微恢复些的陈青拖着男孩肩膀，将刚才得来的真气度入些许到男孩的身体内，猿臂轻舒，把体重本来就轻到不行的男孩一把扔了出去。
摔在林子外但却毫发无伤的男孩迷茫地站起身来，看向身后。
就看见陈青在后面拄着云枪，张牙舞爪，作势就要赶过来，一副好像要择人而噬般的面相。
男孩被吓得哇哇乱叫，惊慌失措地钻进一个隐蔽的山间小道里，几个拐角处便不见了踪影。
拄着云枪勉强动作的陈青发现再也瞅不见那男孩的身影，最终又缓缓地跌坐下来，叹出了口浊气。
而在他的身周，陈青也用余光扫到，那些正在吞食着地上尸体的村人们并没有注意那男孩的离去，只是随着自己的动作在悄悄调整着细微的位置。
他们看似埋头进食，但其实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似看到了一块大补之物一般。
陈青苦笑一声，一杆钢枪挑着天北镖旗走南闯北，不敢称上知天文，但也见过不少江湖荤事，与罗刹打交过数载的他当然看出了其中门道。
三魂七魄，丢了两魂三魄，阴阳失衡，这是闹罗刹了。
陈青气沉丹田，抓紧时间想要化开那体内最后一丝药力，并慢慢积蓄体力。
宁是死局也不能坐以待毙，要死也得持着银枪杀个几进几出再死。
同时，陈青看到那些村人吞噬尸体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与体型完全不符合的食量让人暗暗心惊。
因为装下了太多血肉，可以看到这些原本瘦弱的村人们的肚子竟然如同蛤蟆鼓起的腮帮子一样，不断膨胀。撑得几近透明的皮肤里面，还能看到有什么青绿色东西在其中游弋，似乎准备破体而出。
在不断进食的情况下，那撑地发青紫色的肚子胀得越来越大，竟是直接垂到了地上。
不少异变越来越明显的村人已经开始争抢那些为数不多的尸体，并离陈青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青看见他们身上的异变已经开始，心中一凛。面对这些初生的罗刹，陈青本来是不惧的。若是原本的实力，就是打不过也能跑。
但现在大小伤口无数，体力也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而体内的麻药还没有完全化解。
跑不掉了！就一起死吧！
接下这一趟明知不可为的暗镖，不就是心中在隐隐期望这一刻的轰轰烈烈的解脱吗。
青年眼光一横，眼中血气狂涌，竟是将剩下的麻劲强忍下来。他自不可能给这些罗刹完全成熟的时机。
“呔！”只听陈青大喝一声，震得周边林叶“唰唰”直抖。
下一刻，银枪带着寒芒一闪，丈八云枪脱手而出。风驰电掣之间，枪头透体而过，硬生生将一个异变的村人钉在了地上。
陈青则直接在手边捡起一柄上锈的柴刀，一瘸一拐地赶了上去，一刀插进那青紫色的肚皮里。
只看一股黑色的腥臭血水和几只四肢纤长，黑身、朱发、绿眼，獠牙外翻，一张大嘴近乎占了整张脸的类人怪物从中流出。
那怪物在地上抽动两下后，眼看是因提前生产，活不成了。
其他村人的腹中罗刹像是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开始疯狂挣扎，有不少硬生生地钻破肚皮而出。幸好那个头远没有正常罗刹大小。陈青就要动作，趁它病要它命，再斩下几头妖魔。
再看远处，许是感到此地异常，天上有几道虹光乍现。凡间难得一见，竟是天仙缭乱。
而且虹光飞来的方向就是这边。
陈青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这些人明显也是冲罗刹而来。有了仙家做帮手，这些罗刹自然不在话下。
几道虹光从远方闪过，随后果然稳稳地停在了林子上边。刺眼的光芒让陈青看不到上方的情况，但看到一道散发着琉璃异彩的仙剑从上飞起，直奔下方林子而去。
家里的人都说来饭了，他们要去拿肉去。想吃肉的他也悄悄跟了过来，远远地看着他们好像和昨天路过村里的大侠打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侠要打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死了。
牛老三家的半大小子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整个人痴傻地往下望着，死死地盯着在一个尸体下面露出的衣服一角。
随后男孩蹲下身，开始疯狂地向外拖拽着什么。那隐隐是一名气息已绝的妇人尸体。
但男孩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破烂的布条也遮不住他的瘦骨嶙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腹中的饥饿给本就虚弱的他带来阵阵眩晕，几乎让他拖不动被那熟悉的花衣裳裹着的身躯。
“啪！”一声脆响，简单的皮料碎了一角，牛老三的儿子被连带着跌坐在地上。
恰好低下头，男孩禁不住惊叫一声。看到漫山遍野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就这么安静地倒在血泊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痴痴地望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他们的眼睛看去，只觉得有些可怕。
秀美的山水中此时开满了红色的花，花丛中簇拥着那被村人和自己的血液浸染的青年。
所有的尸体围着他成了一个圈，就连那些站在远处已经一动不动的村人们也在无意识地绕着青年站着。
一时风声起，春意凉，腥味浓，血色飘。
牛老三家的儿子站了起来，瘦弱的身躯不知道从哪，爆发出来一股狠劲。
男孩挣扎着站起身来，从路边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他跌跌撞撞地翻过尸堆，向杀了他爹娘的青年走去。
孩子对善的纯真，对恶的无邪，让他分辨不出来，也无法分辨这无从分辨的对错。只知道现在坐在那里宛若金刚般一动不动的陈青，便是在刚刚杀害了他爹娘的凶手。
男孩的眼睛通红，一步步踉跄又倔强地走来。
还在不断用真气化解麻劲而四肢难以动弹的陈青，抬头看见了拿着锐石，离他越来越近的男孩。
他茫然地望着这还在昨天喊过他“大侠！”的男孩，他看到了那孩子脸上的悲与恨。内力在不经意间突然有些紊乱。
不知是麻药的作用还是这腥风作祟，陈青好似是在那男孩的身后，看到了一个跟男孩体型相似的少年的影子。
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突然泛起一丝忧伤。
仿若是回到了最后一次随队走威武镖，穿过山海关的那日。
那影子和眼前的男孩渐渐重叠，衣衫单薄的少年艰难地托着一杆他根本提不动的丈八云枪，也是在那里喊着“爹娘”。
突然男孩一个踉跄，摔进了无法动弹的陈青怀中。
牛老三家的孩子单手撑住青年的肩膀，尖锐的碎石狠狠地磕着他的额头。
男孩边不断击打着陈青边哀嚎着，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男孩的力气实在不大，虽然给陈青磕破了点皮，有滴鲜血顺着额角淌到了眼角下。但是并没有对已练成玉骨的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整个人还在兀自出神，目光越过男孩看向远方。
在陈青的眼中，他看到那山海边关大漠生烟，残阳如血。滚滚罗刹奔涌，如潮无穷无尽。
一个少年抱着一只已经死去多时的罗刹后腿，死死地咬着，那青色狰狞如鬼的尸体连点皮都没破，而自己却被崩掉了满嘴牙齿。
远方，更多的罗刹则被天空那几道仓促而逃的亮光吸引，纷纷向无边天际跑去……
天空中似乎突然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少年四肢着地，他也要向那远方跑去……
陈青的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吓得牛老三家已经红了眼的男孩停下了手。
一股不算强烈的冷流从陈青的怀中涌现，直奔陈青髓海天灵。清爽的感觉若春风化露，一时平和的情绪充斥于整个脑海之间。
那冷气在将陈青惊醒后，明显虚弱不少。在勉强帮助陈青平复了体内紊乱的真气后，彻底消失不见。
陈青猛地从那少年梦中醒过神来。无视了眼前还在嘶吼的男孩，从怀中掏出一块被金丝绳绑着的碎裂玉坠。
一道显眼的裂痕顺着上面镌刻的“仁义”两字斜斜深入其中。
在陈青最后将其拿出来摆弄时，仁义坠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裂痕两侧尽皆化作齑粉，变成了两半。
一股七彩虹光隐隐渗出，最终化作浮萍之物，缓缓消失。
看着这化成两半的玉坠，陈青仿佛听到有声音跨过这一路岁月，对着那曾经调皮顽劣只想仗剑天涯的少年说：“青儿，这玉佩上面写了仁义两字，说的是你以后做人要有仁有义，老天才会帮你。这是你爹特意去了功德庙找高僧给你开过光的，说能帮你挡一灾。咱白信白不信，就戴着吧。”
“怎么了，又闹脾气了，大侠可不哭鼻子。”
“娘，青儿想你了。”
“我都没走，怎么就想了。”
“娘，青儿梦到你不在了。”
“别哭，娘也从那寺里配了一个绳环，和这仁义坠的链是一样的。娘以后天天戴在手上，青儿看到仁义，就知道自己是大侠了，就不想娘了。”
“嗯……”
……
……
男孩看到回过神来的陈青，他下意识地望向青年的双眼。视线接触到那被鲜血覆盖的脸颊下冰凉的血红眼瞳。
一股外放的煞气好像一下子摄住了男孩的心神，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哆哆嗦嗦地扔下手中的锐石，想要站起身来。但男孩起得太快，脚下一崴，竟是一时没了力气，又跌坐了回去。
但陈青并没有理会他。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牛老三家的孩子，看向男孩身后还待在那里的小牛村村民。
此时，衣不遮体的村民们都已经趴伏在了地上，瘦骨嶙峋犹如山中恶鬼的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着几具尸首看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但陈青透过从龙门岗而至的风声，分明听到了大啖骨肉咀嚼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那声音如此遥远而熟悉，令陈青脸色狰狞。
男孩看到陈青的变化，吓得惊慌失措。
恐惧覆盖了仇恨，冲上头的热血渐消，他才回过神来忆起这位杀神已经快屠了小牛村全村农户。
看那陈青的狰狞神情，男孩还以为陈青是要报复他刚刚的举动。
一只布满粗糙硬茧的右手搭上男孩抖如筛糠的肩膀，男孩只觉得一股热气顺着肩膀传进身体。眨眼间自己好像越过林子，冲着远处飞了起来。
只见略微恢复些的陈青拖着男孩肩膀，将刚才得来的真气度入些许到男孩的身体内，猿臂轻舒，把体重本来就轻到不行的男孩一把扔了出去。
摔在林子外但却毫发无伤的男孩迷茫地站起身来，看向身后。
就看见陈青在后面拄着云枪，张牙舞爪，作势就要赶过来，一副好像要择人而噬般的面相。
男孩被吓得哇哇乱叫，惊慌失措地钻进一个隐蔽的山间小道里，几个拐角处便不见了踪影。
拄着云枪勉强动作的陈青发现再也瞅不见那男孩的身影，最终又缓缓地跌坐下来，叹出了口浊气。
而在他的身周，陈青也用余光扫到，那些正在吞食着地上尸体的村人们并没有注意那男孩的离去，只是随着自己的动作在悄悄调整着细微的位置。
他们看似埋头进食，但其实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似看到了一块大补之物一般。
陈青苦笑一声，一杆钢枪挑着天北镖旗走南闯北，不敢称上知天文，但也见过不少江湖荤事，与罗刹打交过数载的他当然看出了其中门道。
三魂七魄，丢了两魂三魄，阴阳失衡，这是闹罗刹了。
陈青气沉丹田，抓紧时间想要化开那体内最后一丝药力，并慢慢积蓄体力。
宁是死局也不能坐以待毙，要死也得持着银枪杀个几进几出再死。
同时，陈青看到那些村人吞噬尸体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与体型完全不符合的食量让人暗暗心惊。
因为装下了太多血肉，可以看到这些原本瘦弱的村人们的肚子竟然如同蛤蟆鼓起的腮帮子一样，不断膨胀。撑得几近透明的皮肤里面，还能看到有什么青绿色东西在其中游弋，似乎准备破体而出。
在不断进食的情况下，那撑地发青紫色的肚子胀得越来越大，竟是直接垂到了地上。
不少异变越来越明显的村人已经开始争抢那些为数不多的尸体，并离陈青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青看见他们身上的异变已经开始，心中一凛。面对这些初生的罗刹，陈青本来是不惧的。若是原本的实力，就是打不过也能跑。
但现在大小伤口无数，体力也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而体内的麻药还没有完全化解。
跑不掉了！就一起死吧！
接下这一趟明知不可为的暗镖，不就是心中在隐隐期望这一刻的轰轰烈烈的解脱吗。
青年眼光一横，眼中血气狂涌，竟是将剩下的麻劲强忍下来。他自不可能给这些罗刹完全成熟的时机。
“呔！”只听陈青大喝一声，震得周边林叶“唰唰”直抖。
下一刻，银枪带着寒芒一闪，丈八云枪脱手而出。风驰电掣之间，枪头透体而过，硬生生将一个异变的村人钉在了地上。
陈青则直接在手边捡起一柄上锈的柴刀，一瘸一拐地赶了上去，一刀插进那青紫色的肚皮里。
只看一股黑色的腥臭血水和几只四肢纤长，黑身、朱发、绿眼，獠牙外翻，一张大嘴近乎占了整张脸的类人怪物从中流出。
那怪物在地上抽动两下后，眼看是因提前生产，活不成了。
其他村人的腹中罗刹像是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开始疯狂挣扎，有不少硬生生地钻破肚皮而出。幸好那个头远没有正常罗刹大小。陈青就要动作，趁它病要它命，再斩下几头妖魔。
再看远处，许是感到此地异常，天上有几道虹光乍现。凡间难得一见，竟是天仙缭乱。
而且虹光飞来的方向就是这边。
陈青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这些人明显也是冲罗刹而来。有了仙家做帮手，这些罗刹自然不在话下。
几道虹光从远方闪过，随后果然稳稳地停在了林子上边。刺眼的光芒让陈青看不到上方的情况，但看到一道散发着琉璃异彩的仙剑从上飞起，直奔下方林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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