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疯魔不成活
“吃了？”
陈青默默无言地望着这些人。这是他已有所料，但是故意不去猜想的答案。
再看这周围村民瞅见自己时那兴奋而又热切的眼神，以及周边近乎狂热的气氛，陈青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青年苦笑一声，原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运的镖来的，这伙人原本的目标就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这身皮肉。
看来昨晚因为谨慎而拒绝村长的宴请连夜而走正是救了自己一命。否则那宴上就不知道坐的是谁了。
陈青愤怒中带着些许无奈，他怒视所有人极力压抑着情绪说道：“生而为人，那各位是也想吃了我？”
有村民一抱拳，冲着青年喊道：“小镖头明鉴！大家伙都得了荒病了。家里女人都没奶了，孩子家都要饿死了，就求求小镖头无量，让我们吃了你吧。”
回过神来的陈青看着那些紧盯着自己，已面如恶鬼的村民们，冷笑一声，枪挑一条银线，讥讽道：“还挺有礼貌！吃我，明知我是兵家，你们不问问我手里的云枪？”
不知是谁在众人的后面喊了一嗓子：“这世道能死在少侠枪下，也算是有个解脱了。就请少侠打完后也安心进那活下来的人的肚，他们还得在这狗日子里再受难些时日嘞！”
这话好像那开山炮的导火索一般，早已按捺不住人们怪叫着，啸声不绝于耳，空谷回荡。
林间柳枝狠狠飘起，红花被草鞋碾成脏泥。
数道烟尘向陈青奔来，竟是因踩在草坪间的人数太多，溅起的泥巴。
不成人样的牛村村民举着各式各样的活计冲了过来，不少人还在奔跑的路上就被人绊倒，然后摔在地上，在几个人踩过后生死不知。
陈青见状，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村民们心中却一点不敢轻视。
即使作为兵家他日日锤炼骨肉，已有炼体小成。但眼前这如同恶鬼奔行的一幕，若是一不小心怕是就落进了他人的肚肠。
虽远不及秦国边关外的千万罗刹潮，但这几乎一个村子的村民满眼放着绿光不惧生死地冲过来，气势也分外骇人。
纵使走过不少地方，甚至见过罗刹走过后留下的不少生灵涂炭的惨剧。陈青依旧冷静，不至于慌了手脚。
但这次，陈青不知道还能否有机会可以走出这龙门岗。
轻轻抖起枪身，枪尖如蛇，灵动地随之转起。几许清澈透明的内气顺着手臂涌进枪身，在此刻银枪如臂指使，仿若人枪合一般，两者再没有什么隔阂。
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音，后面已成山匪之势的村民率先摸了过来，一柄砍柴的大斧照着青年大好头颅当即剁下！
陈青借势扭腰，整个枪身抡成一个半圆，只听“啪嚓”一声闷响！把身后拿斧头的老汉硬生生抽飞出去，连带着撞翻了好几个人才堪堪停下。
紧接着就看几道枪芒划过，在暖阳下透出几缕冷彻寒光。
几个见已经撕破了脸皮，自顾自冲上去的村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喉头一甜，涌上来一口血气。
只看在人群中，陈青好像舞出了数道虚影，枪舞灵蛇，渐显锋芒。一柄云枪在青年手里好像是成了那十八般武器，或刺或挑，起手之间必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只听那起先认出陈青兵家身份的壮实汉子躲在人群身后，在一片喊杀声中扯着嗓子对所有人大声喊道：“是长家话事！把他往林子里逼，快把他往林子里逼！那边他施展不开。”
有村民听到这话，连忙堵着两边，拿着几个抽畜生的鞭子在那里来回飞舞，想要把陈青逼近旁边的树林里。
听到此话的陈青，转头一望，也看到了那躲在人群身后的壮实汉子。
青年眼神一冷，竟是调转枪头，往人群里穿去，就算是拼着被鞭子抽那么几下，也要把那汉子拿下。
那贪生怕死的汉子一看就是指挥这帮村民的其中一人，关键他还有点见识。陈青知道自己要是不想落入他人腹中，那就得先把这些人打乱。
擒贼先擒王！陈青眼中杀机尽显，这道理亘古不变。
那汉子看到正手持银枪开路，力压众人，突然转向慢慢往这边走过来的青年。他立马明白了青年的意图。
再看那青年夺人心魄，未显出一丝疲态的坚韧眼神，壮实汉子的冷汗立马落了下来。
“快上！快上！拿叉子横着把他往里面逼！”那汉子不断招呼着身边的人往前冲上去，脚下却一软，渐渐往后退去。
后面的几个村民见到这汉子的小动作，竟是一脚就将他往前踹了几步，几个杀上头的村民架着他往上冲了上去。
“娘诶！娘诶！傻子啊，有傻子啊！”被吓到的大汉竟哭闹起来，正好与青年打了个照面。
陈青也不客气，隔着好几步一道银光直奔其面门而去，蓄力的枪身若起奔雷之势，“怎么可能，竟是龙虎师！”汉子大惊。
就见那汉子突然面色狰狞，村民们直接默契散开。汉子一个侧身躲掉那一枪奔雷，刚刚一时的哭闹竟全是他装的。
陈青看到那矫健的身手，这装怕死的汉子竟也是个不弱的练家子。那龙门寨的人估计也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他手。
那些示弱就在等这一瞬间出手的破绽。
然而，从记事起到现在，几乎与双亲就在跟镖中度过春秋的陈青对敌经验也相当丰富。
就见青年借着手中枪势，直接用力跳起，用枪杆猛地撑地，竟是直接从汉子身上跳了过去，躲过了那身下的一抹寒光。
见一击不得手的汉子重新藏入涌上的村民中，而状若疯魔的村民竟是默契地用自己的身躯将汉子藏了起来，向陈青悍不畏死地冲去。
几个袒胸露乳已经全然不在意的村妇挡在几个已力竭倒地的村民前，拿着一端牵着石块的套索不断地干扰着陈青，想把他逼向身后的林子中。
血光闪过，铁腥味扑鼻而来。
陈青在又解决了几个冲上来的村民后，手肘却直接碰在了身后的树上。
青年心中一凛，竟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逼到了树林边缘，再往里走几步就是枪技不好发挥的地方了。
再看那混在人群中的壮实汉子，迟迟不见踪影。
随着村民向前，陈青的枪势越来越慢，仿佛眨眼间就要被汹涌的人潮吞噬，颤颤巍巍地在其中艰难地支撑着。
又一道寒光闪过，这回早有防备的青年一个侧身，看清楚了那划过身旁的奇怪兵器，是一把直接绑在手臂上没了刀柄的柳叶刀刃。
见看上去快要力竭的陈青再次躲开他的偷袭，知道犯了忌讳的汉子立马飞身后退。
但陈青哪愿意放过这次他故意卖出破绽换来的机会。体内传来龙吟虎啸，陈青拼着挨了好几下周边村民的草叉斧刃，枪身猛然绷紧，挑飞了那汉子项上人头。
但在转眼间，陈青自己也挂了彩。
一个年纪与陈青看上去持平的青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砍在陈青肩膀上的柴刀，随即被一记回马枪钉在了地上。
而周围身体单薄瘦弱的村民却越战越勇，似乎血腥味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双目与陈青一样血红，在愈加疯狂的乱打之中硬生生地把陈青逼近了林中。
陈青只得将银枪改为来回刺挑，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随着更多人的倒下变得越来越多。
林间破空声，草木碎声，怪啸声中，两边都杀红了眼。一时好像到了秋天，树林间开出了红色枫叶，妖艳之间，渐有腥风四起。
打得忘我，就为了活下去的两边甚至都要忘了为何而杀，现在所做的一切目标已经变成了只是为了给对方剁块肉下来。
有些没了活计村民张开嘴隔空乱咬，就为了咬上那么一口。
但陈青手持银枪，硬挺着大大小小的伤势，不断来回搏杀。
有此百夫勇，溅红生妖风。枪如血色染，村人莫敢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慢慢地，喊杀声终于开始弱了下来。
人少了，气势没那么足了。
不少人迷茫地看着四周的光景，倒下的人成了新的地皮，盖在低矮的草木之上。血气和山岚瘴气混在一起，红雾挡住了晨阳。
四周拼杀的人渐渐停下，他们看着彼此，风啸声里，眼神中充满着痴痴的复杂情绪。
身上有着十几道骇人伤口的陈青望着呆住的村人，借机退了几步，慢慢找棵树依靠着粗糙的树皮，顺着滑坐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他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的状况可谓是相当糟糕。那村人里有人在利器中浸了混子特有的麻药，就算他能无视一般伤口，但那专门放倒人的麻劲已入四肢。
到最后，他完全是凭着一口真气，吊着一身伤在强撑着。
就是不知道这剩下的人为什么停了下来，给了他喘息之机。
青年大口地喘着，吸进带有浓烈腥味的空气，第一次杀了这么多普通人的陈青此时才慢慢恢复了理智。
看着周遭密密麻麻垫在脚下，脸带狂热之色的尸堆。
里面有迟暮老人，村家村妇，种田农户甚至还有几家小孩。绕着他围了好几圈的尸首皆是眼睛圆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镖车铺到身前，近百号还往外渗血的死尸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无一闭眼。
那眼里的情感没有愤怒和仇恨，只有那慢慢的渴望和欲念。
陈青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这世界满是迷惘。
一个半大的小子慢慢走向他。
陈青看到，那是牛老三家的儿子。昨晚还听那牛老三跟他说过，他忙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独子，可不能再饿着。
至于他娘，可能是倒在地上的这些皮囊里的任意一个吧。
那孩子是受惊了，眼里无神，嘴里喊着“爹娘”，样子呆傻着，亦步亦趋地走在尸堆之上。
陈青默默无言地望着这些人。这是他已有所料，但是故意不去猜想的答案。
再看这周围村民瞅见自己时那兴奋而又热切的眼神，以及周边近乎狂热的气氛，陈青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青年苦笑一声，原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运的镖来的，这伙人原本的目标就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这身皮肉。
看来昨晚因为谨慎而拒绝村长的宴请连夜而走正是救了自己一命。否则那宴上就不知道坐的是谁了。
陈青愤怒中带着些许无奈，他怒视所有人极力压抑着情绪说道：“生而为人，那各位是也想吃了我？”
有村民一抱拳，冲着青年喊道：“小镖头明鉴！大家伙都得了荒病了。家里女人都没奶了，孩子家都要饿死了，就求求小镖头无量，让我们吃了你吧。”
回过神来的陈青看着那些紧盯着自己，已面如恶鬼的村民们，冷笑一声，枪挑一条银线，讥讽道：“还挺有礼貌！吃我，明知我是兵家，你们不问问我手里的云枪？”
不知是谁在众人的后面喊了一嗓子：“这世道能死在少侠枪下，也算是有个解脱了。就请少侠打完后也安心进那活下来的人的肚，他们还得在这狗日子里再受难些时日嘞！”
这话好像那开山炮的导火索一般，早已按捺不住人们怪叫着，啸声不绝于耳，空谷回荡。
林间柳枝狠狠飘起，红花被草鞋碾成脏泥。
数道烟尘向陈青奔来，竟是因踩在草坪间的人数太多，溅起的泥巴。
不成人样的牛村村民举着各式各样的活计冲了过来，不少人还在奔跑的路上就被人绊倒，然后摔在地上，在几个人踩过后生死不知。
陈青见状，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村民们心中却一点不敢轻视。
即使作为兵家他日日锤炼骨肉，已有炼体小成。但眼前这如同恶鬼奔行的一幕，若是一不小心怕是就落进了他人的肚肠。
虽远不及秦国边关外的千万罗刹潮，但这几乎一个村子的村民满眼放着绿光不惧生死地冲过来，气势也分外骇人。
纵使走过不少地方，甚至见过罗刹走过后留下的不少生灵涂炭的惨剧。陈青依旧冷静，不至于慌了手脚。
但这次，陈青不知道还能否有机会可以走出这龙门岗。
轻轻抖起枪身，枪尖如蛇，灵动地随之转起。几许清澈透明的内气顺着手臂涌进枪身，在此刻银枪如臂指使，仿若人枪合一般，两者再没有什么隔阂。
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音，后面已成山匪之势的村民率先摸了过来，一柄砍柴的大斧照着青年大好头颅当即剁下！
陈青借势扭腰，整个枪身抡成一个半圆，只听“啪嚓”一声闷响！把身后拿斧头的老汉硬生生抽飞出去，连带着撞翻了好几个人才堪堪停下。
紧接着就看几道枪芒划过，在暖阳下透出几缕冷彻寒光。
几个见已经撕破了脸皮，自顾自冲上去的村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喉头一甜，涌上来一口血气。
只看在人群中，陈青好像舞出了数道虚影，枪舞灵蛇，渐显锋芒。一柄云枪在青年手里好像是成了那十八般武器，或刺或挑，起手之间必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只听那起先认出陈青兵家身份的壮实汉子躲在人群身后，在一片喊杀声中扯着嗓子对所有人大声喊道：“是长家话事！把他往林子里逼，快把他往林子里逼！那边他施展不开。”
有村民听到这话，连忙堵着两边，拿着几个抽畜生的鞭子在那里来回飞舞，想要把陈青逼近旁边的树林里。
听到此话的陈青，转头一望，也看到了那躲在人群身后的壮实汉子。
青年眼神一冷，竟是调转枪头，往人群里穿去，就算是拼着被鞭子抽那么几下，也要把那汉子拿下。
那贪生怕死的汉子一看就是指挥这帮村民的其中一人，关键他还有点见识。陈青知道自己要是不想落入他人腹中，那就得先把这些人打乱。
擒贼先擒王！陈青眼中杀机尽显，这道理亘古不变。
那汉子看到正手持银枪开路，力压众人，突然转向慢慢往这边走过来的青年。他立马明白了青年的意图。
再看那青年夺人心魄，未显出一丝疲态的坚韧眼神，壮实汉子的冷汗立马落了下来。
“快上！快上！拿叉子横着把他往里面逼！”那汉子不断招呼着身边的人往前冲上去，脚下却一软，渐渐往后退去。
后面的几个村民见到这汉子的小动作，竟是一脚就将他往前踹了几步，几个杀上头的村民架着他往上冲了上去。
“娘诶！娘诶！傻子啊，有傻子啊！”被吓到的大汉竟哭闹起来，正好与青年打了个照面。
陈青也不客气，隔着好几步一道银光直奔其面门而去，蓄力的枪身若起奔雷之势，“怎么可能，竟是龙虎师！”汉子大惊。
就见那汉子突然面色狰狞，村民们直接默契散开。汉子一个侧身躲掉那一枪奔雷，刚刚一时的哭闹竟全是他装的。
陈青看到那矫健的身手，这装怕死的汉子竟也是个不弱的练家子。那龙门寨的人估计也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他手。
那些示弱就在等这一瞬间出手的破绽。
然而，从记事起到现在，几乎与双亲就在跟镖中度过春秋的陈青对敌经验也相当丰富。
就见青年借着手中枪势，直接用力跳起，用枪杆猛地撑地，竟是直接从汉子身上跳了过去，躲过了那身下的一抹寒光。
见一击不得手的汉子重新藏入涌上的村民中，而状若疯魔的村民竟是默契地用自己的身躯将汉子藏了起来，向陈青悍不畏死地冲去。
几个袒胸露乳已经全然不在意的村妇挡在几个已力竭倒地的村民前，拿着一端牵着石块的套索不断地干扰着陈青，想把他逼向身后的林子中。
血光闪过，铁腥味扑鼻而来。
陈青在又解决了几个冲上来的村民后，手肘却直接碰在了身后的树上。
青年心中一凛，竟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逼到了树林边缘，再往里走几步就是枪技不好发挥的地方了。
再看那混在人群中的壮实汉子，迟迟不见踪影。
随着村民向前，陈青的枪势越来越慢，仿佛眨眼间就要被汹涌的人潮吞噬，颤颤巍巍地在其中艰难地支撑着。
又一道寒光闪过，这回早有防备的青年一个侧身，看清楚了那划过身旁的奇怪兵器，是一把直接绑在手臂上没了刀柄的柳叶刀刃。
见看上去快要力竭的陈青再次躲开他的偷袭，知道犯了忌讳的汉子立马飞身后退。
但陈青哪愿意放过这次他故意卖出破绽换来的机会。体内传来龙吟虎啸，陈青拼着挨了好几下周边村民的草叉斧刃，枪身猛然绷紧，挑飞了那汉子项上人头。
但在转眼间，陈青自己也挂了彩。
一个年纪与陈青看上去持平的青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砍在陈青肩膀上的柴刀，随即被一记回马枪钉在了地上。
而周围身体单薄瘦弱的村民却越战越勇，似乎血腥味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双目与陈青一样血红，在愈加疯狂的乱打之中硬生生地把陈青逼近了林中。
陈青只得将银枪改为来回刺挑，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随着更多人的倒下变得越来越多。
林间破空声，草木碎声，怪啸声中，两边都杀红了眼。一时好像到了秋天，树林间开出了红色枫叶，妖艳之间，渐有腥风四起。
打得忘我，就为了活下去的两边甚至都要忘了为何而杀，现在所做的一切目标已经变成了只是为了给对方剁块肉下来。
有些没了活计村民张开嘴隔空乱咬，就为了咬上那么一口。
但陈青手持银枪，硬挺着大大小小的伤势，不断来回搏杀。
有此百夫勇，溅红生妖风。枪如血色染，村人莫敢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慢慢地，喊杀声终于开始弱了下来。
人少了，气势没那么足了。
不少人迷茫地看着四周的光景，倒下的人成了新的地皮，盖在低矮的草木之上。血气和山岚瘴气混在一起，红雾挡住了晨阳。
四周拼杀的人渐渐停下，他们看着彼此，风啸声里，眼神中充满着痴痴的复杂情绪。
身上有着十几道骇人伤口的陈青望着呆住的村人，借机退了几步，慢慢找棵树依靠着粗糙的树皮，顺着滑坐下来。
趁着这个空档他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他现在的状况可谓是相当糟糕。那村人里有人在利器中浸了混子特有的麻药，就算他能无视一般伤口，但那专门放倒人的麻劲已入四肢。
到最后，他完全是凭着一口真气，吊着一身伤在强撑着。
就是不知道这剩下的人为什么停了下来，给了他喘息之机。
青年大口地喘着，吸进带有浓烈腥味的空气，第一次杀了这么多普通人的陈青此时才慢慢恢复了理智。
看着周遭密密麻麻垫在脚下，脸带狂热之色的尸堆。
里面有迟暮老人，村家村妇，种田农户甚至还有几家小孩。绕着他围了好几圈的尸首皆是眼睛圆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镖车铺到身前，近百号还往外渗血的死尸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无一闭眼。
那眼里的情感没有愤怒和仇恨，只有那慢慢的渴望和欲念。
陈青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这世界满是迷惘。
一个半大的小子慢慢走向他。
陈青看到，那是牛老三家的儿子。昨晚还听那牛老三跟他说过，他忙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独子，可不能再饿着。
至于他娘，可能是倒在地上的这些皮囊里的任意一个吧。
那孩子是受惊了，眼里无神，嘴里喊着“爹娘”，样子呆傻着，亦步亦趋地走在尸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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