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恨山之死？
“啧，看门的不见了，这东西竟然还在。真是怪哉。还有进门只是来溜达一圈，不拿细软的贼？”
王善安手一翻，青黑色的小印闪出一道青光，然后自动碎裂开来。
一枚全身由材质坚硬的紫色陨铁打造，款式巨大到足有一米多长的封神牌出现在身旁的泥地里。
其中玄妙难明。
就见周边秽土退让，岩地凭空上隆将神牌微微托起。
只见巨大的神牌上五边镶嵌着道道金色纹路，是通过鎏金花雕铭刻的山岳形状的精致符文。紫色的陨铁上刻画着无数山岳真形。
再看那神牌正中间，正刻有与黄仙通过遗留在城隍庙的神念催动的法令一样的——“修功解厄”四个大字！
不知道这枚封神牌是给谁用的，纵使王善安手上维持着浑厚的灵力，但当他想捧起这快和他差不多等高的神牌时依然是肉眼可见的吃力。
王善安摇摇头自嘲道：“我这手欠啊，偏得看这一下。到头来还得自己背着走。”
……
……
阴影下的尸鬼将眼中所见的一切忠实地反映给了远在十几里开外的陈青。
就在这大到夸张的神牌被王善安从被他轰散的烂泥中捡起的这一刻，陈青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悸动震颤着他空荡荡的胸膛。
就像是已经缺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捏住，再扔到地上往上面踩了一脚一样。他感受到一股没有来由的庞大欲念从死气中缓缓显露，并开始影响到作为本体的自我的情绪。
藏在阴影中的尸鬼明明完全受到陈青的操控，但是却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原本只在阴影中徘徊的尸鬼开始拍打着四肢，虚幻的身躯开始塑形成为实体。球状的身躯中开始像泥膏一样“挤出”原本在那个位置的异物和瓦砾。
以阴遁阳，尸鬼从生死的夹缝中显露在晨光之下。
由数只眼睛和嘴构成的扭曲鬼面竟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眼中略显狰狞的神色在理智和疯狂之间来回切换。
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封神牌，时而眼瞳变得血红带着莫名的怒火，要向那枚神牌冲去将它砸的稀烂。时而短暂恢复了清明的神智，退到阴影之后，但还是暴躁地发出阵阵不甘地低吼声。
这无源自起的恶意从陈青的意识中生长出来，直接影响到了和他心神统一的尸鬼，甚至可以说这其实是源自尸魁本我的意愿。
也因此，在理性与没来由的暴怒间来回拉锯的陈青在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身的异状。
有什么在反过来吞噬他。
“陆缘生！”
“陈兄？怎么了，是城隍庙出了问题吗？
我跟你说陈兄，我对你这种什么事情都憋着不说的性格提出严正的……”
陈青直接打断了陆缘生的话题，大吼道：“喊一嗓子！”
“啊？”陆缘生说到一半，整个鬼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赶紧随便喊一嗓子！”
“喊什么都行？需不需要带上点腔调，我对四野的戏腔还是挺在行的，如果你要听我可以……”
“给我喊！”
陆缘生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将身周死气回涌。脑海中还没来得及想出喊什么，已是手提青衣，死气震颤！化作一声拍案惊堂震，由那堂威自心生。
“威武！！！”
而陈青借着这一惊换来的短暂清明，赶忙摆脱了此时的僵局，神魂顺势沉入死气之中。
陈青深知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是多么的有破坏力，神魂流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莫名愤怒的源头。
他的神魂内视死气，在百鬼的狰狞鬼面中浮沉，煞气在他的意志中依然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波澜。
直到他看见了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
有一瞬，给了陈青一种——他是在水缸中被人观赏的鱼儿的错觉。
在具象化后，本来没有丝毫动静的，宛若一座小山般高大的恨山娘娘以极强的压迫感站在陈青面前。
头戴红云冠，身穿红金神服。
意念上至少有近十米高的女巨人赤足行走在死气之中。
已经失去了灵性的目光，缓缓与陈青的冥眼对上。
陈青感受到，她的意志早已被时间和死亡磨灭，这躯体只是个还剩下些许回想的残渣和孽障融合后，呈现出的空壳。
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她。她其实并没有醒来，这女巨人只是被前世属于自己的孽障驱动的傀儡。
陈青看着这些还未被消化的数量庞杂的孽障，感到骨头有些打颤。
这是一口把自己吃成胖子的弊端。
在接连吃了黄仙和恨山娘娘的神位泥身后。自己的做法显然急于求快，最终导致了尸魁的消化不良。
原本陈青以为，恨山娘娘走的干净利索。说不上死得起所，但起码也是问心无愧。
化形而成的孽也与百鬼的狰狞鬼面不同，一直颇为安静。
原本陈青想的是，这些孽可以在以后慢慢融合消化，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神魂。
但此时，女巨人的身周死气荡漾，那睁开的灰色眼瞳上正在爬上一丝丝如蚯蚓一般扭转的猩红血色，哪有半点先前沉睡时安稳的样子。
这女巨人正在以一种平稳到形似机械的速度一步一步向骸骨靠近。
陈青惊觉，自己竟然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或者说，无论他望向哪里，穿戴者红金色神官服饰的女巨人都仿佛刻进了他的眼中一样，一步一步向他不断靠近。
如同山岳般避无可避，遮住了他所有的视野。
与此同时，在与恨山娘娘对视的神魂也开始产生了异变。
女巨人突然伸出手，攥住了避无可避的骸骨，两手握拳将陈青直接从外面砸进自己的腹中。那双手用力穿透了表层的躯壳，裹挟着陈青进入了自身的内里。
一瞬间，无数蕴藏在其间的孽障与临死的迷惘挤压向骸骨。
两道在骷髅空荡荡的眼窝中燃烧着的幽冥绿火与恨山娘娘逐渐向血红转变的眼瞳一样，火焰开始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身为城隍神，本质就是亡魂的恨山即使没有意识，也在此时展现出了远超寻常鬼灵的巨大影响力。
蕴含在孽身中的迷惘霸道地冲开所有阻碍，向陈青的神魂灌注。似是那晚给黄皮子灌成黄仙一般，海量的孽主动放开了自身的拘束，要直接强行与陈青融合在一起。
对于以孽为生的尸魁，这本该是机缘。
但在如此庞大的孽障面前，源自尸魁本能的吞噬已经显得苍白无力。这已经不是胃口的问题。
陈青惊恐地发现，过量的进食对于鬼怪所属来说，那不叫进食，那叫做融合。大量的迷惘甚至能扭曲宿主原本的神魂，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厉鬼是只有业障而没有神智的。
不属于尸魁自身的欲念强行挤进意识的痛苦几近让陈青发狂。在顷刻间陷入死局，不断催动身边死气挣扎着的尸魁疯狂地掀起阵阵死气海啸，想要摆脱恨山孽身的控制。
但这一过程，他却根本无法拒绝，也无从抗拒。
因为这不是攻击。
恨山娘娘的孽障是积攒的无名业火，但它矛盾的行为却是最为慷慨的“赠予”。
就像一个将士可以抵挡敌人的刀剑，但他无法抵抗自身的呼吸一样。
灵魂的吞噬融合是尸魁的本能，若没有肉体的界限也将无从阻止。
在迷惘的冲刷下，陈青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庞杂的情绪信息正在干扰着他的思考能力，让他的意识活动接近停止。
而就在它的背后，有一只硕大的青色眼瞳似是受惊一般猛地睁开，随后痴迷地望向孽身。
一只体型几乎比恨山娘娘还要大出一圈的庞然罗刹出现在陈青的背后。
此时骸骨已经被女巨人的身躯完全包裹，两者的融合已然开始。
身形模糊，看起来没有智慧的巨型罗刹似乎单纯被恨山的“美味”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小坨灰色的骷髅骨架。
霎时间，原本还在毫无意义地咆哮着，不断掀起风浪的死气突然像是重新有了主心骨。
死气扭转了方向，向罗刹的身后汇聚而去。
它们凝聚成团，若流水般绕着那罗刹头顶，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涡。
随后，在鬼哭狼嚎之中，无数只鬼手从气旋中垂下，就像恨山的孽身抓住尸魁一般，群鬼反过来抓住了恨山。
一张从罗刹鬼面上延伸到狭长脖颈的獠牙巨嘴直接张开，将恨山的孽身的整个臂膀连同那些鬼手全都囫囵个儿地塞进了自己的肚肠中。
随着罗刹将嘴合拢，胡乱地撕扯着她巨大的孽身。
如同荒原上饥饿许久的兽群围住了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
鬼手们疯狂地舞动着，想要在罗刹真正进食前撕下哪怕一丁点肉腥下来。
而全凭本能行动的的巨型罗刹根本不管鬼手的存在与否，在它们还在把控着恨山孽身的时候，继续将其连同一众鬼手一起，往近乎比身体还要肥大的肚肠的深处塞去。
在没有声音的识海之中，朱发碧眼的罗刹鬼首猛地用力一甩，女巨人的身上蔓延出现无数白色的裂痕，给人一种冰裂瓷器的脆弱美感。
而就在女巨人虚弱的一刹那，骸骨空洞眼窝中再次燃起两道幽冥绿火。
一直没有放弃挣扎的陈青，在迷惘中感知到了一丝机会。他借着残存的意识全身一震，硬生生挣脱开孽身的束缚。
在危机时刻，陈青骷髅脑袋一歪，骷髅头顺着颈骨上的一段裂痕处径直断开，落在了骨手里。
随着无头骸骨两手用力，把骷髅头直接从孽身内撇了出去。
这一始料未及的变化显然让恨山孽身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档。而尸魁神魂在摆脱了迷惘的控制后，全身死气再次回到它的控制之下。
在陈青还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时，一瞬间失去了存在基础的巨型罗刹和众鬼手猛然崩散，重新汇入死气化作的波涛之中。
不再受迷惘掣制的骷髅脑袋感觉到压力一轻，恢复清明之后，陈青讶然地看到面前只剩下了一半的孽身。
有一道带着交错不齐的丑陋齿痕的巨大创口横贯于其上，将整个恨山孽身在距离无头骸骨不远处的上方齐齐截断，让恨山娘娘再次变成了半身。
就在同时，陈青心中有一种明悟，似是被迫放下了什么一般。
鬼打墙破了。
王善安手一翻，青黑色的小印闪出一道青光，然后自动碎裂开来。
一枚全身由材质坚硬的紫色陨铁打造，款式巨大到足有一米多长的封神牌出现在身旁的泥地里。
其中玄妙难明。
就见周边秽土退让，岩地凭空上隆将神牌微微托起。
只见巨大的神牌上五边镶嵌着道道金色纹路，是通过鎏金花雕铭刻的山岳形状的精致符文。紫色的陨铁上刻画着无数山岳真形。
再看那神牌正中间，正刻有与黄仙通过遗留在城隍庙的神念催动的法令一样的——“修功解厄”四个大字！
不知道这枚封神牌是给谁用的，纵使王善安手上维持着浑厚的灵力，但当他想捧起这快和他差不多等高的神牌时依然是肉眼可见的吃力。
王善安摇摇头自嘲道：“我这手欠啊，偏得看这一下。到头来还得自己背着走。”
……
……
阴影下的尸鬼将眼中所见的一切忠实地反映给了远在十几里开外的陈青。
就在这大到夸张的神牌被王善安从被他轰散的烂泥中捡起的这一刻，陈青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悸动震颤着他空荡荡的胸膛。
就像是已经缺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捏住，再扔到地上往上面踩了一脚一样。他感受到一股没有来由的庞大欲念从死气中缓缓显露，并开始影响到作为本体的自我的情绪。
藏在阴影中的尸鬼明明完全受到陈青的操控，但是却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原本只在阴影中徘徊的尸鬼开始拍打着四肢，虚幻的身躯开始塑形成为实体。球状的身躯中开始像泥膏一样“挤出”原本在那个位置的异物和瓦砾。
以阴遁阳，尸鬼从生死的夹缝中显露在晨光之下。
由数只眼睛和嘴构成的扭曲鬼面竟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眼中略显狰狞的神色在理智和疯狂之间来回切换。
数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封神牌，时而眼瞳变得血红带着莫名的怒火，要向那枚神牌冲去将它砸的稀烂。时而短暂恢复了清明的神智，退到阴影之后，但还是暴躁地发出阵阵不甘地低吼声。
这无源自起的恶意从陈青的意识中生长出来，直接影响到了和他心神统一的尸鬼，甚至可以说这其实是源自尸魁本我的意愿。
也因此，在理性与没来由的暴怒间来回拉锯的陈青在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身的异状。
有什么在反过来吞噬他。
“陆缘生！”
“陈兄？怎么了，是城隍庙出了问题吗？
我跟你说陈兄，我对你这种什么事情都憋着不说的性格提出严正的……”
陈青直接打断了陆缘生的话题，大吼道：“喊一嗓子！”
“啊？”陆缘生说到一半，整个鬼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赶紧随便喊一嗓子！”
“喊什么都行？需不需要带上点腔调，我对四野的戏腔还是挺在行的，如果你要听我可以……”
“给我喊！”
陆缘生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将身周死气回涌。脑海中还没来得及想出喊什么，已是手提青衣，死气震颤！化作一声拍案惊堂震，由那堂威自心生。
“威武！！！”
而陈青借着这一惊换来的短暂清明，赶忙摆脱了此时的僵局，神魂顺势沉入死气之中。
陈青深知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是多么的有破坏力，神魂流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莫名愤怒的源头。
他的神魂内视死气，在百鬼的狰狞鬼面中浮沉，煞气在他的意志中依然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波澜。
直到他看见了一双毫无情感的眼睛。
有一瞬，给了陈青一种——他是在水缸中被人观赏的鱼儿的错觉。
在具象化后，本来没有丝毫动静的，宛若一座小山般高大的恨山娘娘以极强的压迫感站在陈青面前。
头戴红云冠，身穿红金神服。
意念上至少有近十米高的女巨人赤足行走在死气之中。
已经失去了灵性的目光，缓缓与陈青的冥眼对上。
陈青感受到，她的意志早已被时间和死亡磨灭，这躯体只是个还剩下些许回想的残渣和孽障融合后，呈现出的空壳。
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她。她其实并没有醒来，这女巨人只是被前世属于自己的孽障驱动的傀儡。
陈青看着这些还未被消化的数量庞杂的孽障，感到骨头有些打颤。
这是一口把自己吃成胖子的弊端。
在接连吃了黄仙和恨山娘娘的神位泥身后。自己的做法显然急于求快，最终导致了尸魁的消化不良。
原本陈青以为，恨山娘娘走的干净利索。说不上死得起所，但起码也是问心无愧。
化形而成的孽也与百鬼的狰狞鬼面不同，一直颇为安静。
原本陈青想的是，这些孽可以在以后慢慢融合消化，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神魂。
但此时，女巨人的身周死气荡漾，那睁开的灰色眼瞳上正在爬上一丝丝如蚯蚓一般扭转的猩红血色，哪有半点先前沉睡时安稳的样子。
这女巨人正在以一种平稳到形似机械的速度一步一步向骸骨靠近。
陈青惊觉，自己竟然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或者说，无论他望向哪里，穿戴者红金色神官服饰的女巨人都仿佛刻进了他的眼中一样，一步一步向他不断靠近。
如同山岳般避无可避，遮住了他所有的视野。
与此同时，在与恨山娘娘对视的神魂也开始产生了异变。
女巨人突然伸出手，攥住了避无可避的骸骨，两手握拳将陈青直接从外面砸进自己的腹中。那双手用力穿透了表层的躯壳，裹挟着陈青进入了自身的内里。
一瞬间，无数蕴藏在其间的孽障与临死的迷惘挤压向骸骨。
两道在骷髅空荡荡的眼窝中燃烧着的幽冥绿火与恨山娘娘逐渐向血红转变的眼瞳一样，火焰开始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身为城隍神，本质就是亡魂的恨山即使没有意识，也在此时展现出了远超寻常鬼灵的巨大影响力。
蕴含在孽身中的迷惘霸道地冲开所有阻碍，向陈青的神魂灌注。似是那晚给黄皮子灌成黄仙一般，海量的孽主动放开了自身的拘束，要直接强行与陈青融合在一起。
对于以孽为生的尸魁，这本该是机缘。
但在如此庞大的孽障面前，源自尸魁本能的吞噬已经显得苍白无力。这已经不是胃口的问题。
陈青惊恐地发现，过量的进食对于鬼怪所属来说，那不叫进食，那叫做融合。大量的迷惘甚至能扭曲宿主原本的神魂，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厉鬼是只有业障而没有神智的。
不属于尸魁自身的欲念强行挤进意识的痛苦几近让陈青发狂。在顷刻间陷入死局，不断催动身边死气挣扎着的尸魁疯狂地掀起阵阵死气海啸，想要摆脱恨山孽身的控制。
但这一过程，他却根本无法拒绝，也无从抗拒。
因为这不是攻击。
恨山娘娘的孽障是积攒的无名业火，但它矛盾的行为却是最为慷慨的“赠予”。
就像一个将士可以抵挡敌人的刀剑，但他无法抵抗自身的呼吸一样。
灵魂的吞噬融合是尸魁的本能，若没有肉体的界限也将无从阻止。
在迷惘的冲刷下，陈青的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庞杂的情绪信息正在干扰着他的思考能力，让他的意识活动接近停止。
而就在它的背后，有一只硕大的青色眼瞳似是受惊一般猛地睁开，随后痴迷地望向孽身。
一只体型几乎比恨山娘娘还要大出一圈的庞然罗刹出现在陈青的背后。
此时骸骨已经被女巨人的身躯完全包裹，两者的融合已然开始。
身形模糊，看起来没有智慧的巨型罗刹似乎单纯被恨山的“美味”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一小坨灰色的骷髅骨架。
霎时间，原本还在毫无意义地咆哮着，不断掀起风浪的死气突然像是重新有了主心骨。
死气扭转了方向，向罗刹的身后汇聚而去。
它们凝聚成团，若流水般绕着那罗刹头顶，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涡。
随后，在鬼哭狼嚎之中，无数只鬼手从气旋中垂下，就像恨山的孽身抓住尸魁一般，群鬼反过来抓住了恨山。
一张从罗刹鬼面上延伸到狭长脖颈的獠牙巨嘴直接张开，将恨山的孽身的整个臂膀连同那些鬼手全都囫囵个儿地塞进了自己的肚肠中。
随着罗刹将嘴合拢，胡乱地撕扯着她巨大的孽身。
如同荒原上饥饿许久的兽群围住了一具还未腐烂的尸体，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
鬼手们疯狂地舞动着，想要在罗刹真正进食前撕下哪怕一丁点肉腥下来。
而全凭本能行动的的巨型罗刹根本不管鬼手的存在与否，在它们还在把控着恨山孽身的时候，继续将其连同一众鬼手一起，往近乎比身体还要肥大的肚肠的深处塞去。
在没有声音的识海之中，朱发碧眼的罗刹鬼首猛地用力一甩，女巨人的身上蔓延出现无数白色的裂痕，给人一种冰裂瓷器的脆弱美感。
而就在女巨人虚弱的一刹那，骸骨空洞眼窝中再次燃起两道幽冥绿火。
一直没有放弃挣扎的陈青，在迷惘中感知到了一丝机会。他借着残存的意识全身一震，硬生生挣脱开孽身的束缚。
在危机时刻，陈青骷髅脑袋一歪，骷髅头顺着颈骨上的一段裂痕处径直断开，落在了骨手里。
随着无头骸骨两手用力，把骷髅头直接从孽身内撇了出去。
这一始料未及的变化显然让恨山孽身出现了一瞬间的空档。而尸魁神魂在摆脱了迷惘的控制后，全身死气再次回到它的控制之下。
在陈青还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时，一瞬间失去了存在基础的巨型罗刹和众鬼手猛然崩散，重新汇入死气化作的波涛之中。
不再受迷惘掣制的骷髅脑袋感觉到压力一轻，恢复清明之后，陈青讶然地看到面前只剩下了一半的孽身。
有一道带着交错不齐的丑陋齿痕的巨大创口横贯于其上，将整个恨山孽身在距离无头骸骨不远处的上方齐齐截断，让恨山娘娘再次变成了半身。
就在同时，陈青心中有一种明悟，似是被迫放下了什么一般。
鬼打墙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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