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假封神牌
林子里传出真正意义上的鬼哭狼嚎。在一摊要被草木吞噬的骨堆前面，有一个轻飘飘的身影随着呜咽声来回晃动。
“陈兄？陈兄！陈兄啊~
你怎么就抛下我先走了啊~，留在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死地里，要是不小心被其他的厉鬼看上了，我可怎么办啊~~
关键~我是真的不认得去别处的道儿啊！这大西北怎么走啊~
陈兄啊~~”
陆缘生趴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的一摊灰色的尸骨。
其上各个部位的骨头杂乱地堆叠在一起，与快速生长的草叶形成一个坟堆，再没有先前的半分阴冥气。
现在它们只是一堆再正常不过的亡骨堆，与在死地之下被黑血埋藏的万千骸骨并无二致。
陆缘生刚才看到在自己一嗓子之后，灰骨尸魁就在他的面前眼睁睁地化作一堆真正的灰骨。
扪心自问，这显然不是他的功劳。
那城隍庙里必是发生了什么凶险异常的危机，弄得陆缘生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可怜这做人不消停，做鬼也是难得安宁，说不准什么风刮过来就突然没了。
陆缘生未免产生了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但风中过于抑扬顿挫的腔调也根本听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悲。
“认真的，你真的要用四野戏腔来喊吗？”
一只骨手搭在了陆缘生虚幻的身体上。
原本杂乱无章，失去了借力的尸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慢慢重新组回完整的骷髅骨架。
死气回溯成型，陈青站起身来，抖掉了那些趁他神魂失守时把他当做藤架借机爬上来的毒草。
恢复过来的陈青再看到陆缘生，莫名觉得有些亲切。
恨山娘娘的怒吼声还在死气中回荡。
但是只剩下半身，且又被陈青在她虚弱时吞噬了她大半身体的巨人已经化作了寻常大小，再无法掀起半点波涛。
陆缘生抽回自己的手，一脸疑惑道：“陈兄！你这是怎么了？死了又死的。”
但刚回过神来的陈青却骤然一惊，根本顾不上搭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下又有另一个棘手的麻烦。
恨山娘娘对五岳封神牌莫名的离奇愤怒，与陈青所接受的源自恨山的迷惘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防范的他在刚才神魂中的争夺战中暂时放弃了尸鬼的控制。
所以在恨山突然醒来爆发之时，那污染心神的暴怒也同样影响了与陈青一心同体的尸鬼的行动。
在陈青重新联系上尸鬼之后，看到的是一张近乎贴到自己眼皮子上的，面带微笑的沧桑面孔。
……
……
城隍庙里，原本躲藏在阴影下的，样貌扭曲的尸鬼此时正在用四肢紧紧扒着巨大的神牌，暴躁的疯狂啃咬着上面的金色纹路。
而用灵力托举着神牌的王善安则好奇地近距离观察着尸鬼的样貌，一脸啧啧称奇的表情。
陈青有一瞬间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稳定了心神。
两者在奇怪的气氛中保持着诡异的和谐。
而陈青则操控着尸鬼，尽量让它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就在王善安观察着尸鬼的同时，陈青也趁机仔细地通过尸鬼的眼睛看着这位被凡生尘称之为门下弟子的人。
与在郡守府前只看到的象征灵魂与生机的光团不同，此时陈青才算真正看清他的面貌。
只能说，这是一位放在人堆里也不会引起丝毫注意的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和善且略带一些富态的面像是市井酒楼里赔笑的掌柜，让人很难联想到什么世外高人。
但王善安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却让陈青不敢轻举妄动。
走镖路上最忌遇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落单旅人，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可以披上一张人皮。
能近乎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态度打量长相“不令人讨喜”的尸鬼的王善安，实在是说不上什么普通之辈。
能这么做的人必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端的自信，要不然就是对掌握眼前的局势有着绝对的把握。
无论是哪一种，陈青都不想现在就和从凡生尘那里追过来的人打交道。
那老人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的违和感，尤其是在尸魁化越来越深之后，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好似他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他一样。
越是有这种感觉，他就越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什么东西注视着。好像只要稍有松懈，就会有一位老人从哪里冒出来一般。
陈青最终决断立下，隔着十几里外重新掌握了失控的尸鬼的控制权。
王善安惊讶地发现，眼前正在跟手里的封神牌过不去的奇怪玩意，变得有些更奇怪了点。
被山岳神明加盖的封神牌上没有留下一道划痕，而这鬼怪撕咬的动作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慢。似乎是明白了，仅凭它是无法撼动神牌的。
他看到那数只在蛋壳状怪异身体上的复眼突然从怒火中恢复了平静，眼瞳转动着望向他。
“这东西还有理性？”王善安有些疑惑地想着。
就在他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发现眼前这造型扭曲的鬼怪再次变化。一道带着刺鼻酸臭味的臭气从正对着他的一张嘴里喷了出来，但早有准备的王善安直接用灵力筑起一道屏障，把这些气体全都挡了出去。
然而，王善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识在这黄雾间却寸步难行。
“想跑！？”
尸鬼半人多高的躯体开始缓缓消散，王善安想布下灵力去抓，发现灵力和右手却直接从一阵涟漪中穿透而过。
王善安惊道：
“阴阳遁法！”
双手一松直接扔下封神牌，他快速捏出一道简单的法印出来。一点微不可察的土黄色灵力飞出，打进尸鬼还未完全消散的身体之中。
这由阴冥之力组成的奇怪鬼怪能有理智多半是有人在后方操控。找出那个人，说不定就能明白老头子这回又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想到这，王善安抬起脚一跺大地，数道土流包裹住他的身体迅速沉入大地。地上有一处土壤化作一条黄线，凭着灵感直追着已经遁入虚空不见的尸鬼。
……
……
“走！风紧扯乎！”
陈青一把抓起陆缘生，遁法全开，用远超原先数倍的速度向远处遁去。
“怎么了？陈兄？城隍庙那边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我们需要跑吗”
问题虽然如连珠炮一般飞了出去。嘴不停歇，但陆缘生身下云烟的速度竟是比陈青还要快上几分。
在几个闪烁之后竟然跑到了骸骨的前面，看得陈青心头一惊。
他在几天前引自己去往城隍庙的时候，用的竟还不是全力。
突然想起了什么，半身潜入阴界的陈青向陆缘生问道：“你知道凡生尘是谁吗？”
陆缘生惊讶地看向陈青：“当今大秦国老，灵器创始人，现任左丞相！
凡国老乃大秦之天地栋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我还在十年前听闻他为体察民情，治理荒灾，亲自到过四野私服巡查。
可惜那天只有四野王家村人有缘得见，等我知道的时候，凡国老已经去往别处视察了。”
陆缘生用一脸神往的表情回味着当时的情景，让陈青觉得有些荒谬。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凡生尘这个名字是别人瞎编出来诓我的。”
陆缘生闻言，回头震惊地望向身后的陈青。
“凡国老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秉公无私，为民请命。心系大秦百姓，敢为天下先，乃百官之首，吾辈楷模……
陈兄，其他我可以不管，但你不知道凡国老！这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就让我跟你好好讲一下，凡国老为了黎民百姓所做的功绩。那可是一个很长的……”
陈青连忙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已经知晓了。跑路的时候就不要谈这个话题了，灌风。”
“陈兄……你都没有胃。”
被揭穿的陈青骨不见红，心不见跳，脚下速度丝毫不减转移话题道：
“咳咳……话说回来，我被鬼打墙好像是因为城隍神“修功解厄”的封神牌作祟。这在四野有什么说法吗？”
“封神牌？四野哪有什么封神牌。那城隍庙听我上任说是被山岳大神私封的，没有经过登神榜的注册。只有泥身香火，没有封神之位。”
陈青想道，“没有封神牌？可那枚牌子是谁的？”
“陈兄？陈兄！陈兄啊~
你怎么就抛下我先走了啊~，留在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死地里，要是不小心被其他的厉鬼看上了，我可怎么办啊~~
关键~我是真的不认得去别处的道儿啊！这大西北怎么走啊~
陈兄啊~~”
陆缘生趴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的一摊灰色的尸骨。
其上各个部位的骨头杂乱地堆叠在一起，与快速生长的草叶形成一个坟堆，再没有先前的半分阴冥气。
现在它们只是一堆再正常不过的亡骨堆，与在死地之下被黑血埋藏的万千骸骨并无二致。
陆缘生刚才看到在自己一嗓子之后，灰骨尸魁就在他的面前眼睁睁地化作一堆真正的灰骨。
扪心自问，这显然不是他的功劳。
那城隍庙里必是发生了什么凶险异常的危机，弄得陆缘生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可怜这做人不消停，做鬼也是难得安宁，说不准什么风刮过来就突然没了。
陆缘生未免产生了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但风中过于抑扬顿挫的腔调也根本听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悲。
“认真的，你真的要用四野戏腔来喊吗？”
一只骨手搭在了陆缘生虚幻的身体上。
原本杂乱无章，失去了借力的尸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慢慢重新组回完整的骷髅骨架。
死气回溯成型，陈青站起身来，抖掉了那些趁他神魂失守时把他当做藤架借机爬上来的毒草。
恢复过来的陈青再看到陆缘生，莫名觉得有些亲切。
恨山娘娘的怒吼声还在死气中回荡。
但是只剩下半身，且又被陈青在她虚弱时吞噬了她大半身体的巨人已经化作了寻常大小，再无法掀起半点波涛。
陆缘生抽回自己的手，一脸疑惑道：“陈兄！你这是怎么了？死了又死的。”
但刚回过神来的陈青却骤然一惊，根本顾不上搭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下又有另一个棘手的麻烦。
恨山娘娘对五岳封神牌莫名的离奇愤怒，与陈青所接受的源自恨山的迷惘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防范的他在刚才神魂中的争夺战中暂时放弃了尸鬼的控制。
所以在恨山突然醒来爆发之时，那污染心神的暴怒也同样影响了与陈青一心同体的尸鬼的行动。
在陈青重新联系上尸鬼之后，看到的是一张近乎贴到自己眼皮子上的，面带微笑的沧桑面孔。
……
……
城隍庙里，原本躲藏在阴影下的，样貌扭曲的尸鬼此时正在用四肢紧紧扒着巨大的神牌，暴躁的疯狂啃咬着上面的金色纹路。
而用灵力托举着神牌的王善安则好奇地近距离观察着尸鬼的样貌，一脸啧啧称奇的表情。
陈青有一瞬间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稳定了心神。
两者在奇怪的气氛中保持着诡异的和谐。
而陈青则操控着尸鬼，尽量让它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就在王善安观察着尸鬼的同时，陈青也趁机仔细地通过尸鬼的眼睛看着这位被凡生尘称之为门下弟子的人。
与在郡守府前只看到的象征灵魂与生机的光团不同，此时陈青才算真正看清他的面貌。
只能说，这是一位放在人堆里也不会引起丝毫注意的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和善且略带一些富态的面像是市井酒楼里赔笑的掌柜，让人很难联想到什么世外高人。
但王善安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却让陈青不敢轻举妄动。
走镖路上最忌遇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落单旅人，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可以披上一张人皮。
能近乎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态度打量长相“不令人讨喜”的尸鬼的王善安，实在是说不上什么普通之辈。
能这么做的人必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端的自信，要不然就是对掌握眼前的局势有着绝对的把握。
无论是哪一种，陈青都不想现在就和从凡生尘那里追过来的人打交道。
那老人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的违和感，尤其是在尸魁化越来越深之后，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好似他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他一样。
越是有这种感觉，他就越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被什么东西注视着。好像只要稍有松懈，就会有一位老人从哪里冒出来一般。
陈青最终决断立下，隔着十几里外重新掌握了失控的尸鬼的控制权。
王善安惊讶地发现，眼前正在跟手里的封神牌过不去的奇怪玩意，变得有些更奇怪了点。
被山岳神明加盖的封神牌上没有留下一道划痕，而这鬼怪撕咬的动作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慢。似乎是明白了，仅凭它是无法撼动神牌的。
他看到那数只在蛋壳状怪异身体上的复眼突然从怒火中恢复了平静，眼瞳转动着望向他。
“这东西还有理性？”王善安有些疑惑地想着。
就在他想进一步观察的时候，发现眼前这造型扭曲的鬼怪再次变化。一道带着刺鼻酸臭味的臭气从正对着他的一张嘴里喷了出来，但早有准备的王善安直接用灵力筑起一道屏障，把这些气体全都挡了出去。
然而，王善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识在这黄雾间却寸步难行。
“想跑！？”
尸鬼半人多高的躯体开始缓缓消散，王善安想布下灵力去抓，发现灵力和右手却直接从一阵涟漪中穿透而过。
王善安惊道：
“阴阳遁法！”
双手一松直接扔下封神牌，他快速捏出一道简单的法印出来。一点微不可察的土黄色灵力飞出，打进尸鬼还未完全消散的身体之中。
这由阴冥之力组成的奇怪鬼怪能有理智多半是有人在后方操控。找出那个人，说不定就能明白老头子这回又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想到这，王善安抬起脚一跺大地，数道土流包裹住他的身体迅速沉入大地。地上有一处土壤化作一条黄线，凭着灵感直追着已经遁入虚空不见的尸鬼。
……
……
“走！风紧扯乎！”
陈青一把抓起陆缘生，遁法全开，用远超原先数倍的速度向远处遁去。
“怎么了？陈兄？城隍庙那边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我们需要跑吗”
问题虽然如连珠炮一般飞了出去。嘴不停歇，但陆缘生身下云烟的速度竟是比陈青还要快上几分。
在几个闪烁之后竟然跑到了骸骨的前面，看得陈青心头一惊。
他在几天前引自己去往城隍庙的时候，用的竟还不是全力。
突然想起了什么，半身潜入阴界的陈青向陆缘生问道：“你知道凡生尘是谁吗？”
陆缘生惊讶地看向陈青：“当今大秦国老，灵器创始人，现任左丞相！
凡国老乃大秦之天地栋梁，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我还在十年前听闻他为体察民情，治理荒灾，亲自到过四野私服巡查。
可惜那天只有四野王家村人有缘得见，等我知道的时候，凡国老已经去往别处视察了。”
陆缘生用一脸神往的表情回味着当时的情景，让陈青觉得有些荒谬。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以为凡生尘这个名字是别人瞎编出来诓我的。”
陆缘生闻言，回头震惊地望向身后的陈青。
“凡国老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秉公无私，为民请命。心系大秦百姓，敢为天下先，乃百官之首，吾辈楷模……
陈兄，其他我可以不管，但你不知道凡国老！这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就让我跟你好好讲一下，凡国老为了黎民百姓所做的功绩。那可是一个很长的……”
陈青连忙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已经知晓了。跑路的时候就不要谈这个话题了，灌风。”
“陈兄……你都没有胃。”
被揭穿的陈青骨不见红，心不见跳，脚下速度丝毫不减转移话题道：
“咳咳……话说回来，我被鬼打墙好像是因为城隍神“修功解厄”的封神牌作祟。这在四野有什么说法吗？”
“封神牌？四野哪有什么封神牌。那城隍庙听我上任说是被山岳大神私封的，没有经过登神榜的注册。只有泥身香火，没有封神之位。”
陈青想道，“没有封神牌？可那枚牌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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