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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狂臣欺主触龙颜

    兖州平定,郭威龙心大悦,令大军班师回京,途中路过孔子的故乡曲阜,郭威亲自拜祭孔圣,以示对文化的尊重。

    一行人来到孔庙,郭威刚要跪拜,王峻劝阻道:“孔子乃是陪臣,不当受天子跪拜!”

    郭威笑道:“孔子乃百世帝王师,朕参拜他有何不可?”说罢,恭恭敬敬的脆在地上,虔诚参拜一番。之后,又令部下,把所有祭祀之器留在孔庙,以示对孔子的敬意。

    为了表示对孔子和儒家文化的推祟,郭威的銮驾在群臣的陪同和御林军的护卫下,又前往孔林拜谒孔子的陵墓。拜祭完毕,下旨加封孔子第四十三世孙孔仁玉为曲阜令,并且令他即刻赴任。

    转眼到了秋天,阴雨连绵。从曲阜回来后,郭威身体一直都不好,这使得他心情抑郁。

    这天,云开日出,天高气爽,郭威心情也陡然好转。坐在几案前,手持酒杯,边饮边欣赏优美动听的音乐和舞姿。自从兖州平定以来,内外无事,朝政清闲,郭威啜了一口酒,微眯着双眼,望着那些进退舒展、长袖飘飞的舞女,手指在几案上敲着节奏。

    这时,一个瘦小的内侍,悄悄来到郭威身边,低声说道:“启奏陛下,范大人在殿外求见。”

    郭威皱了下眉头,不悦的说道:“传他进来吧!”

    范质进来,行过大礼,郭威面无表情的问道:“卿,有何事要奏?”

    “启奏陛下,高怀德派使者送信,其父高行周,于前日离世,臣特来禀奏陛下。”

    郭威一听,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没出声。过了好一会,才做了个手势,示意范质退下。

    高行周骁勇善战,颇有将帅之才,后唐、后晋、后周三朝,皆任外镇将领,战功显赫无比。他与郭威私交甚好,而且在乾祐事变中,曾给郭威巨大的支持,郭威一直心怀感念。虽说高行周年事已高,身体却一向硬朗,郭威亲征兖州时,高行周还亲自率兵攻打兖州城。如此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怎么不过百日,就撒手人寰了呢?

    郭威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安抚的悲凉之意。高行周的死,不正预示着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吗,即使贵为天子,也无法逃脱终归一死的命运。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一生搏命沙场,到头来家人死尽,香火断绝,自己百年之后,皇位何去何从还是未知。

    想到这里,郭威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一言不语回到寝官去了。

    晚上,郭威让阿娇侍寝,只有在这个酷似符氏的女人身上,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欢娱和慰藉。正值青春年华的阿娇,就像一枚饱满成熟的水果,甜美诱人。她自然也怀着自己的打算,只要能赢得郭威的宠爱,她就能从一个舞女,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做凤凰,因此亦是百般逢迎,倾其所能,讨好郭威。

    阿娇的努力没有白费,第二天郭威正式下诏,册她为妃。从此以后,郭威期盼着能在阿娇这片肥沃的土壤里,播下生命的种子。但是天命如此,郭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阿娇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莫非真要落入他人之手?

    柴荣虽是养子,可毕竟从小跟随自己,视如已出,将天下交给他,总比让王峻之辈夺取的好。况且柴荣在外两年多来,勤于政事,英明果断,确实有治国之能。

    主意一定,郭威立刻下诏,召柴荣回京。

    柴荣奉旨火速赶到京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父子二人在万岁殿相见,柴荣扑通一声跪在郭威面前:“儿臣在外,常思念父皇,今天终在父皇身边,得以尽孝道了!”

    郭威弯腰扶起他,小声说道:“荣儿,驻守外镇的两年委屈你了,此次返京,家眷回了吗?”

    “启奏父皇,儿臣此次只来觐见,若是无事,几日后即回澶州,怎敢私自将家眷带回。”

    “荣儿,朕意调你回京,擢任开封府尹,加封晋王。你派人去澶州将家眷带回,即刻上任。”

    柴荣听后大喜,连忙跪下说道:“多谢父皇,儿臣一定尽力而为,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开封是我大周的中枢,关乎大周的存亡。朕将它交给你,责任重大,你万万不可疏忽!”

    郭威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柴荣自然明白,心里暗自舒了口气。此次冒险进京,他终于摸清了郭威的想法,而且他准确无误的知道,自己将是大周的继承人,余下的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枢密使王峻,从外镇巡视回来,听到柴荣升为开封府尹,还加封晋王的消息后,非常恼火,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王峻本来和郭威是同僚,乾祐末年的事变,如果没有王峻的支持,郭威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得到天下。他见郭威并无子嗣,心中早有继统之意,如此一来,郭荣就成了他最大的劲敌。因此,他一直视柴荣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阻止柴荣入京觐见,谁知郭威竟趁着自己巡视外镇的机会,召柴荣入京,还任命为开封府尹。

    王峻回到京城,也不去复命,直接回了私宅,第二天一早就上表请辞,郭威不准,又请求外调,郭威好言相慰,怎么也不肯答应。王峻见郭威如此忌讳自己,索性连朝也不上了,整天在家里听听小曲,摆弄花草,一副怡然自乐的派头。

    郭威强压心头的火气,派范质向他传旨,以示慰问,甚至说如果王峻再不上朝,将亲临王府探视,王峻这才勉强出来上朝。谁知,王峻竟然在朝会上当众跟郭威提出,要罢免范质、李谷二人的宰辅之职。

    郭威强忍内心的恼怒,问道:“王爱卿以为,何人可代替二位宰相?”

    “端明殿大学士颜愆,密书监陈观。此二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乃为最佳人选!”王峻回答。

    郭威心中暗暗冷笑,这两个人都是王峻的心腹,推荐此二人为相,自然是顾及私情,培植党羽,实在太可恶!

    于是,他敷衍道:“宰相之位,不可仓促而定。朕当慎重考虑,与诸大臣商议之后,再作定夺如何?”

    王峻却不依不饶的说道:“颜愆、陈观实为人中俊才,只要陛下认可,诸臣谁敢异议?”郭威此时尚未用早膳,又饿又气,便起身离去。王峻也只好不乐的走了。

    郭威来到后宫,越想越恨,这王峻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这个居功自傲、逼凌君主的心腹大患,绝不能留,一定要尽早除去。他立刻派人召来赵匡胤、李良等人,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