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两人追踪着前面一行人到了停车场的角落，没有刚到就听那个叫曹久的青年十分嚣张道：“薇薇，我家叔爷爷可是玄师中人，处理他们还不手到擒来。”他身边，一老一少站着的，正是雪若说的玄师。
只是说是玄师也太差了吧，老的那个身上异力波动极其微小，而小的那个一身异力波动毫无收敛，若不是对方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那就是性子相当嚣张了。
雪若两人躲在一辆汽车后暗中观察，就听小的那个玄师道：“久娃子，你不是说你被欺负了吗？你怎么骗表叔......。”
他的话很快被打断：“哎呀小堂叔你别说话，我给叔爷爷讲，待会他们来了......。”
雪若听着面色奇怪，这根本不是玄师的手段啊，这两真是玄师，怎么听着更像天桥下面卖艺的神棍？
陆清豪也听出来了，然而现在他们也不好离开。因为薛璃人已经到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有人想对付她，竟然还带着两黑衣保镖。
双方狭路相逢，雪若无语地站起身来，就听前面那个年纪小的玄师突然抬头望向他们的方向，小声嘀咕：“有人在那里。”
曹久顿时就高声骂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赶紧给爷滚出来。”
雪若与陆清豪对视一眼，没有动。曹久就骂骂咧咧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还没有到他们跟前的汽车时，突然就听得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对面传了过来。
雪若猛地起身，就瞧见不知何时他们对方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丑。
白粉敷面，鼻子上按着一个小红球，夸张的笑容从嘴角裂到下颌，身上还穿着色彩斑斓的厚衣服，可不就是小丑的模样。他坐在车顶上，手里正拿着一叠厚厚的卡片，双手相互交错间，卡片翻飞。
是一副扑克，雪若还看出扑克的背面隐约写着字。
等等，这小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陆清豪咽下口水，拉着雪若的袖子向薛璃他们的方向走去。雪若没有拒绝他，毕竟着小丑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小丑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着，在他们停下时突然抬手，左手的扑克一张一张翻飞到右手，他似乎在挑选，终于选好了两张扑克朝着他们的方向递过来。
“陆清豪，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都很意外，虽然薛璃和陆清豪关系一般，但她看到了雪若，顿时就不管了，追着问道：“是这位小姐姐啊，你不介绍一下？”
陆清豪简直想流泪，这种时候这个神经病竟然还问这种问题，不知道能让他若姐警惕的人有多恐怖吗？
但薛璃的确没感觉，她看着面前发小卡片的人，觉得现在的工作真的辛苦，九月正是炎热的时候，竟然还扮成这样。心里还在嘀咕这是那个商家，这么没有人性。
哦，她是个凡人。反应过来的陆清豪心塞，当然不知道。
小丑仍伸出递卡片的姿势，像是希望有人能接受他的分享。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动，雪若挡在陆清豪和薛璃面前，面无表情。不比对面卓薇带的那两个玄师中人，对方才是真正的危险。而那两个玄师自然也认识到了，隐隐将雇主护在了身后。
薛璃的两个保镖是见多识广之人，对雪若感激地点头后忙一左一右地站在了薛璃的身侧。这时卓薇身边的人也明白了来人的不好惹，一边把卓薇拉到后头一边捂住了曹久要说话时的嘴。
一时间，对峙的两方都有些凝固。
这样的可疑份子出现时，陆清豪就准备打电话报警，然而没有任何信号。于是他也瞬间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他们这个空间一直这样安静了。按说漫展结束哪些人应该会下来开出陆续离开才对，然而已经过了半小时，没有一点动静。
这时前面也只剩下雪若和对方的两个玄师。而小丑也说话了：“诸位朋友啊，你是否还会为这个世界的无序而担心？”
“你是否在苦恼正义得不到伸张？”
“除极会欢迎您的加入。”
“一起改造世界吧！”
陆清豪：......
其他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中二的神经病。
可即使对方再神经，他们还是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小丑抬起脸来，红白的笑脸朝着左右转动，无端的带着几分阴森。他手上的卡片也瞬间飘浮在雪若三人面前。
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麻布灰衣的青年玄师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没有去接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扑克。雪若则好奇地拿起了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扑克，是很普通的纸牌，背面印着三个黑色的大字。
这商家的名字还挺有意思，雪若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可惜她没有改造世界的兴趣呢。“不好意思，未成年呢。”她一个衣食住行还需要靠别人提供的孩子，没资格去拯救世界！
“未成年？”小丑的语气竟然有几分惊讶，像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啊。”雪若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这种小孩子，那里知道什么是世界呢？”
小丑像是被说服了，他也认真地点头：“有道理。”陆清豪和薛璃几人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就信了，是认真的吗？
雪若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小丑就歪了歪头，看向雪若对面的两个玄师：“这两位朋友，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我，我还是学生。”年轻玄师结结巴巴道。
小丑的头转向了他身后的那个老头，对方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掉落却不敢接话。
“我叔，是无业游民来着。”年轻玄师鼓起勇气开口道。他们同样是衣食住行还需要靠他人接济的人，也没有资格去拯救世界！
雪若抽了抽嘴角，竟然抄袭她。
小丑的头偏了回去，他从车上跳了下来，步伐奇妙地向后退了几步，仰头长叹：“啊！”叹咏调般的语气衬托得他更见癫狂了。
陆清豪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长长的叹息声调让他们一阵眩晕。同意有这样感觉的还有那个老头，雪若则撇下嘴角，真讨厌啊，这些人。
小丑长叹一声后突然安静下来，“看来还不到时候！”他说着便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地离开了。应和着对方的背影，还有雪若身后逐渐倒地的数人。
最后，地下停车场里也只剩下了雪若和那个年轻的玄师。
狠狠咬了下嘴唇，雪若从莫名悲愤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见对面唯二站着的那个家伙虽一脸迷茫情绪却毫无波动。
咦，这家伙难道很厉害？雪若不解，就问：“你什么感觉？”
“啊？”对方愣了一下，才知道雪若在问自己，“没，没什么感觉啊。”就他只听到一阵掌声之后，表叔就倒下了。
嘴角渐渐下沉，雪若莫名不开心起来，所以为什么就她会受情绪影响？至于地上的那几个倒霉蛋，就彻底地被忽视了。
“道友，”见雪若面色不虞，对方就弱弱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自觉输了一程的雪若翻白眼，摸出手机，拨出四幺七的号码。一阵清幽的铃声响起后只听对方问道：“您好，这里是中荒司异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好，这里是......。”雪若回忆着俱乐部的地址说道：“我是昆仑的学生，在这里遇到了袭击，对方是......。”她说得很快，两三句就道完了前因后果。
小丑走后，领域不在，先前停满车的停车场此刻已经空空荡荡的。雪若合上手机，转头就对上对面那张佩服的脸，顿时又翻了个白眼：“好了，等着吧。”说完又自单包里扯出一串三角布袋来，指挥道：“宁神符，把这些分下去，一人一个。”
“符纸，真的符纸！”对方语气震惊。“我也有吗？”
宁神符有安神宁心之效，是他们‘符绘课’的产物，外面的三角袋子能隔绝异力使符纸免受污染，出自四环路的商店。很便宜，一积分就可以买十个，也是课程产物。
“是吧。”雪若想了想道，她扯的一串一共十个，刚好够他们十人。
年轻玄师很快分好了符纸，他自己还拿出了几根红线帮他们把三角布袋绑好，也算是做得尽心尽力了。雪若早找了块地坐下来，见他一脸开心地捧着个袋子就道：“我叫雪若，干邑小世家出身。你叫什么，出自那一派的？”
“曹，曹灯，也是小世家出身。”
“姓曹，那个叫曹久的真是你亲戚？”雪若有些意外，原以为对方是瞎说的。
“是啊，我们是远房亲戚，他是我侄子。”曹灯仔细将三角布袋贴身放好，解释道：“久娃子说有人欺负他，叫我和表叔来给他撑腰。”
久娃子？雪若嘴角抖了一下，忍笑道：“感情是被骗了。”这话可说到对方的心坎上了，毕竟曹灯后面也发现曹久才是想欺负人的哪一个。他虽然心思简单，但也不笨，就不太喜欢这个远房的侄子。
见他紧紧捏着宁神符，雪若就问：“宁神符有什么特别吗？”小玄师世家出身不会没有见过这种符文吧。
“没有，”曹灯摇头，“我之前没有见过真的符纸。”
“你表叔没有教过你？”雪若不解，难道不会画，这种符也没有什么难度。
“我以为表叔骗人来着呢。”曹灯挠挠头：“我们家虽然是小玄师世家，但已经很多年没有玄师产生了，我也不是。表叔在这上面有些执着，说我有天赋，非要我学。但我喜欢做手工，不喜欢学这个。”
“他成天不着调的，我爸妈让我看着他一点。而这次久娃子说他出事，表叔又一定要过来洛阖，我才跟着他过来。”
雪若一时有些沉默，玄师小世家一般也比守山人发展得好一点吧，怎么差点断了传承。于是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学生啊，我在皖州专职院手工木工专业读书，今年大三了。”
“木匠？”
对方就摆手，解释道：“还不算，我还没考技工证呢。”
“我觉得你表叔说得没错，你确实有玄师天赋。”雪若回想着刚才的对峙，对着他道：“你对玄师感兴趣吗？”
曹灯没有回答，只是傻笑。雪若有些遗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和苗承沐的对话。
青石广场上，她得知了昆仑的授业真人数量之后十分不解：“不是说整个社会中真人也不过百十来位，昆仑竟然就有七十多位？”
“所以你该知道国家对玄师教育的重视程度了吧。”苗承沐回答道，“集中了玄师三分之二的师资，昆仑是要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
“抑制世家师门势力，发展守山人？”雪若给出自己的猜测。
苗承沐难得表现的有些深沉：“是教育公平。”不是特地为了抑制玄师世家与师门，也不是特地扶持守山人一派。
玄师世家和师门守卫界域数千年，的确功绩可嘉。但守山人也同样守卫着人界与山海界的界点。大界域有限，东大陆满打满算不过数十个，可界点不同，它遍布在大陆的各个角落，这些地方都是由守山人来护卫。
可是玄师的资源却大多集中分配给了世家门派，守山人应得的利益被忽略了。就像当年洛阖建国，士商确实处于领头者，可工农付出了多少，当初说好的平等、光荣，现在又抛之脑后。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过如是。
“进而是社会公平，才能延续玄师的发展。”
“昆仑只是其中一个方式，更多的还在后头。”苗承沐的话犹在耳前，雪若现在明白了。没有分配到资源的守山人和玄师小世家、小门派都逐渐没落，无数的界点失去护卫，愿意成为玄师的人也越来越少，人界与山海界的未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她沉思着，一时间竟有些感悟。而这时宁神符也起了效果，倒在地上的人也渐渐苏醒，陆清豪最先睁开眼睛，然后是曹灯那个表叔。
守在一旁的曹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嘀呜的警笛声就远远传来。他惊讶道：“道友，是你找的人来了吗？”
雪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白眼一翻：“你没听见警笛声啊，那可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来的是司异监，专门负责玄师事件及异乱的管理调查机构，隶属于公共警备系统，正儿八经的国家机构。”
“我报警，人家来查案子的。”雪若说着扬了扬手机，“刚刚没看我打电话嘛，四幺七，司异监报警电话，建议你也记住。”说不得以后就会派上用场。
刚刚爬起来的陆清豪还没彻底清醒，下意识接了一句：“什么记住？”
“四幺七？”曹灯重复。
雪若盘腿而走，等警笛声越来越近时才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人来了。”
其他三人转头去看，几辆很普通的汽车停在广场外，令他们惊讶的是并没有看见什么警报装置。雪若则很自信，直到她看到车里下来的人中还有苗承沐和陆顾一时，上扬的嘴角顿时发僵。
完蛋，又要挨骂了。
果然苗承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连带着在他前面的司异监监员都被挤到一边去了。“死丫头，你又搞什么？”语气十分凶恶。
雪若：......
不是，她没搞事啊，这次不是陆清豪带她出来逛街的吗，而且看热闹也是陆清豪拉着她来的。再说陆清豪，在看到陆顾一时就躲到了雪若的身后，求生欲也算是很强了。
没有办法，雪若只好一人扛起苗承沐的唠叨。拯救她的是中荒司异监的监员，对方一头板寸显得十分精神，身上穿着圆领短袖上衣和麻布短裤，脚上则穿着球鞋。
他把手搭在苗承沐肩上，外露的皮肤有点黝黑，咧嘴笑得很阳光：“苗师弟，这也是咱们昆仑的师妹，你凶她干什么。”
雪若发现苗承沐竟然真的停下来了，他似乎对这位自来熟的监员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说道：“这位是昆仑奇门院的师兄，叫章鑫诚，现在是中荒司异监平阳区分监的监长。”
“小师妹好啊。”对方笑着说道：“虽然是咱们昆仑的师妹，但是私是私，公是公。还是要麻烦小师妹你跟我们回司异监一趟才行啊。”
苗承沐直接替雪若回答：“章师兄放心，这个我们明白。”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对方就点头，扬手向前一指，他身后的其他人就陆续上前把还没有苏醒的人扶上车，一行人辗转司异监，直到详细汇报完才离开。
回去自然坐陆顾一的车，苗承沐听完全程对雪若自然没有好脸色：“这种一看就是危险分子，你不马上报警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去救人？”可雪若没有理他，低着头在思考什么，苗承沐就更生气了：“问你呢，听见没有？”
“我想去看这个世界，去看这个世界的高楼，去看这个世界的深渊。”
“你一路上念叨什么，”苗承沐对于雪若这次的以身犯险他十分不满意，现在又听到她一路嘀咕个不听，顿时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啊？”
雪若依旧没有管他，打开手机就开始搜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合上手机，抬头去看一脸不悦的苗承沐：“是克劳恩的《世界》。”
“什么？”
“那个小丑，他吟唱的诗句就是出自克劳恩的《世界》。”
西大陆文明传说中的吟游诗人，也是一手覆灭格瑞斯文明的幕后皇帝。洛阖文学院一年级的选修课——《西大陆史前神话传说》的课程中就曾经讲过这个人物。
而克劳恩在格瑞斯语系中就是小丑的意思。
雪若拿出手机递给他，赫然是之前上交的那张扑克的照片，是扑克牌里的小王。“这是西式扑克，小王的图像同样出自格瑞斯文明，意喻为母神盖娅。”她接着向左划动了一下，是那张扑克的背面。
苗承沐就看到，浅褐色网格的纸面上写着三个黑色粗体大字：除极会！
只是说是玄师也太差了吧，老的那个身上异力波动极其微小，而小的那个一身异力波动毫无收敛，若不是对方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那就是性子相当嚣张了。
雪若两人躲在一辆汽车后暗中观察，就听小的那个玄师道：“久娃子，你不是说你被欺负了吗？你怎么骗表叔......。”
他的话很快被打断：“哎呀小堂叔你别说话，我给叔爷爷讲，待会他们来了......。”
雪若听着面色奇怪，这根本不是玄师的手段啊，这两真是玄师，怎么听着更像天桥下面卖艺的神棍？
陆清豪也听出来了，然而现在他们也不好离开。因为薛璃人已经到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有人想对付她，竟然还带着两黑衣保镖。
双方狭路相逢，雪若无语地站起身来，就听前面那个年纪小的玄师突然抬头望向他们的方向，小声嘀咕：“有人在那里。”
曹久顿时就高声骂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赶紧给爷滚出来。”
雪若与陆清豪对视一眼，没有动。曹久就骂骂咧咧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还没有到他们跟前的汽车时，突然就听得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对面传了过来。
雪若猛地起身，就瞧见不知何时他们对方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丑。
白粉敷面，鼻子上按着一个小红球，夸张的笑容从嘴角裂到下颌，身上还穿着色彩斑斓的厚衣服，可不就是小丑的模样。他坐在车顶上，手里正拿着一叠厚厚的卡片，双手相互交错间，卡片翻飞。
是一副扑克，雪若还看出扑克的背面隐约写着字。
等等，这小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陆清豪咽下口水，拉着雪若的袖子向薛璃他们的方向走去。雪若没有拒绝他，毕竟着小丑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小丑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着，在他们停下时突然抬手，左手的扑克一张一张翻飞到右手，他似乎在挑选，终于选好了两张扑克朝着他们的方向递过来。
“陆清豪，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都很意外，虽然薛璃和陆清豪关系一般，但她看到了雪若，顿时就不管了，追着问道：“是这位小姐姐啊，你不介绍一下？”
陆清豪简直想流泪，这种时候这个神经病竟然还问这种问题，不知道能让他若姐警惕的人有多恐怖吗？
但薛璃的确没感觉，她看着面前发小卡片的人，觉得现在的工作真的辛苦，九月正是炎热的时候，竟然还扮成这样。心里还在嘀咕这是那个商家，这么没有人性。
哦，她是个凡人。反应过来的陆清豪心塞，当然不知道。
小丑仍伸出递卡片的姿势，像是希望有人能接受他的分享。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动，雪若挡在陆清豪和薛璃面前，面无表情。不比对面卓薇带的那两个玄师中人，对方才是真正的危险。而那两个玄师自然也认识到了，隐隐将雇主护在了身后。
薛璃的两个保镖是见多识广之人，对雪若感激地点头后忙一左一右地站在了薛璃的身侧。这时卓薇身边的人也明白了来人的不好惹，一边把卓薇拉到后头一边捂住了曹久要说话时的嘴。
一时间，对峙的两方都有些凝固。
这样的可疑份子出现时，陆清豪就准备打电话报警，然而没有任何信号。于是他也瞬间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他们这个空间一直这样安静了。按说漫展结束哪些人应该会下来开出陆续离开才对，然而已经过了半小时，没有一点动静。
这时前面也只剩下雪若和对方的两个玄师。而小丑也说话了：“诸位朋友啊，你是否还会为这个世界的无序而担心？”
“你是否在苦恼正义得不到伸张？”
“除极会欢迎您的加入。”
“一起改造世界吧！”
陆清豪：......
其他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中二的神经病。
可即使对方再神经，他们还是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小丑抬起脸来，红白的笑脸朝着左右转动，无端的带着几分阴森。他手上的卡片也瞬间飘浮在雪若三人面前。
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麻布灰衣的青年玄师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没有去接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扑克。雪若则好奇地拿起了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扑克，是很普通的纸牌，背面印着三个黑色的大字。
这商家的名字还挺有意思，雪若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可惜她没有改造世界的兴趣呢。“不好意思，未成年呢。”她一个衣食住行还需要靠别人提供的孩子，没资格去拯救世界！
“未成年？”小丑的语气竟然有几分惊讶，像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啊。”雪若点了点头，认真道：“我这种小孩子，那里知道什么是世界呢？”
小丑像是被说服了，他也认真地点头：“有道理。”陆清豪和薛璃几人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就信了，是认真的吗？
雪若这里的问题解决了，小丑就歪了歪头，看向雪若对面的两个玄师：“这两位朋友，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我，我还是学生。”年轻玄师结结巴巴道。
小丑的头转向了他身后的那个老头，对方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掉落却不敢接话。
“我叔，是无业游民来着。”年轻玄师鼓起勇气开口道。他们同样是衣食住行还需要靠他人接济的人，也没有资格去拯救世界！
雪若抽了抽嘴角，竟然抄袭她。
小丑的头偏了回去，他从车上跳了下来，步伐奇妙地向后退了几步，仰头长叹：“啊！”叹咏调般的语气衬托得他更见癫狂了。
陆清豪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长长的叹息声调让他们一阵眩晕。同意有这样感觉的还有那个老头，雪若则撇下嘴角，真讨厌啊，这些人。
小丑长叹一声后突然安静下来，“看来还不到时候！”他说着便摇晃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地离开了。应和着对方的背影，还有雪若身后逐渐倒地的数人。
最后，地下停车场里也只剩下了雪若和那个年轻的玄师。
狠狠咬了下嘴唇，雪若从莫名悲愤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见对面唯二站着的那个家伙虽一脸迷茫情绪却毫无波动。
咦，这家伙难道很厉害？雪若不解，就问：“你什么感觉？”
“啊？”对方愣了一下，才知道雪若在问自己，“没，没什么感觉啊。”就他只听到一阵掌声之后，表叔就倒下了。
嘴角渐渐下沉，雪若莫名不开心起来，所以为什么就她会受情绪影响？至于地上的那几个倒霉蛋，就彻底地被忽视了。
“道友，”见雪若面色不虞，对方就弱弱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自觉输了一程的雪若翻白眼，摸出手机，拨出四幺七的号码。一阵清幽的铃声响起后只听对方问道：“您好，这里是中荒司异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好，这里是......。”雪若回忆着俱乐部的地址说道：“我是昆仑的学生，在这里遇到了袭击，对方是......。”她说得很快，两三句就道完了前因后果。
小丑走后，领域不在，先前停满车的停车场此刻已经空空荡荡的。雪若合上手机，转头就对上对面那张佩服的脸，顿时又翻了个白眼：“好了，等着吧。”说完又自单包里扯出一串三角布袋来，指挥道：“宁神符，把这些分下去，一人一个。”
“符纸，真的符纸！”对方语气震惊。“我也有吗？”
宁神符有安神宁心之效，是他们‘符绘课’的产物，外面的三角袋子能隔绝异力使符纸免受污染，出自四环路的商店。很便宜，一积分就可以买十个，也是课程产物。
“是吧。”雪若想了想道，她扯的一串一共十个，刚好够他们十人。
年轻玄师很快分好了符纸，他自己还拿出了几根红线帮他们把三角布袋绑好，也算是做得尽心尽力了。雪若早找了块地坐下来，见他一脸开心地捧着个袋子就道：“我叫雪若，干邑小世家出身。你叫什么，出自那一派的？”
“曹，曹灯，也是小世家出身。”
“姓曹，那个叫曹久的真是你亲戚？”雪若有些意外，原以为对方是瞎说的。
“是啊，我们是远房亲戚，他是我侄子。”曹灯仔细将三角布袋贴身放好，解释道：“久娃子说有人欺负他，叫我和表叔来给他撑腰。”
久娃子？雪若嘴角抖了一下，忍笑道：“感情是被骗了。”这话可说到对方的心坎上了，毕竟曹灯后面也发现曹久才是想欺负人的哪一个。他虽然心思简单，但也不笨，就不太喜欢这个远房的侄子。
见他紧紧捏着宁神符，雪若就问：“宁神符有什么特别吗？”小玄师世家出身不会没有见过这种符文吧。
“没有，”曹灯摇头，“我之前没有见过真的符纸。”
“你表叔没有教过你？”雪若不解，难道不会画，这种符也没有什么难度。
“我以为表叔骗人来着呢。”曹灯挠挠头：“我们家虽然是小玄师世家，但已经很多年没有玄师产生了，我也不是。表叔在这上面有些执着，说我有天赋，非要我学。但我喜欢做手工，不喜欢学这个。”
“他成天不着调的，我爸妈让我看着他一点。而这次久娃子说他出事，表叔又一定要过来洛阖，我才跟着他过来。”
雪若一时有些沉默，玄师小世家一般也比守山人发展得好一点吧，怎么差点断了传承。于是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学生啊，我在皖州专职院手工木工专业读书，今年大三了。”
“木匠？”
对方就摆手，解释道：“还不算，我还没考技工证呢。”
“我觉得你表叔说得没错，你确实有玄师天赋。”雪若回想着刚才的对峙，对着他道：“你对玄师感兴趣吗？”
曹灯没有回答，只是傻笑。雪若有些遗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和苗承沐的对话。
青石广场上，她得知了昆仑的授业真人数量之后十分不解：“不是说整个社会中真人也不过百十来位，昆仑竟然就有七十多位？”
“所以你该知道国家对玄师教育的重视程度了吧。”苗承沐回答道，“集中了玄师三分之二的师资，昆仑是要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
“抑制世家师门势力，发展守山人？”雪若给出自己的猜测。
苗承沐难得表现的有些深沉：“是教育公平。”不是特地为了抑制玄师世家与师门，也不是特地扶持守山人一派。
玄师世家和师门守卫界域数千年，的确功绩可嘉。但守山人也同样守卫着人界与山海界的界点。大界域有限，东大陆满打满算不过数十个，可界点不同，它遍布在大陆的各个角落，这些地方都是由守山人来护卫。
可是玄师的资源却大多集中分配给了世家门派，守山人应得的利益被忽略了。就像当年洛阖建国，士商确实处于领头者，可工农付出了多少，当初说好的平等、光荣，现在又抛之脑后。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过如是。
“进而是社会公平，才能延续玄师的发展。”
“昆仑只是其中一个方式，更多的还在后头。”苗承沐的话犹在耳前，雪若现在明白了。没有分配到资源的守山人和玄师小世家、小门派都逐渐没落，无数的界点失去护卫，愿意成为玄师的人也越来越少，人界与山海界的未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她沉思着，一时间竟有些感悟。而这时宁神符也起了效果，倒在地上的人也渐渐苏醒，陆清豪最先睁开眼睛，然后是曹灯那个表叔。
守在一旁的曹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嘀呜的警笛声就远远传来。他惊讶道：“道友，是你找的人来了吗？”
雪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白眼一翻：“你没听见警笛声啊，那可不是随便就能调动的。来的是司异监，专门负责玄师事件及异乱的管理调查机构，隶属于公共警备系统，正儿八经的国家机构。”
“我报警，人家来查案子的。”雪若说着扬了扬手机，“刚刚没看我打电话嘛，四幺七，司异监报警电话，建议你也记住。”说不得以后就会派上用场。
刚刚爬起来的陆清豪还没彻底清醒，下意识接了一句：“什么记住？”
“四幺七？”曹灯重复。
雪若盘腿而走，等警笛声越来越近时才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人来了。”
其他三人转头去看，几辆很普通的汽车停在广场外，令他们惊讶的是并没有看见什么警报装置。雪若则很自信，直到她看到车里下来的人中还有苗承沐和陆顾一时，上扬的嘴角顿时发僵。
完蛋，又要挨骂了。
果然苗承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连带着在他前面的司异监监员都被挤到一边去了。“死丫头，你又搞什么？”语气十分凶恶。
雪若：......
不是，她没搞事啊，这次不是陆清豪带她出来逛街的吗，而且看热闹也是陆清豪拉着她来的。再说陆清豪，在看到陆顾一时就躲到了雪若的身后，求生欲也算是很强了。
没有办法，雪若只好一人扛起苗承沐的唠叨。拯救她的是中荒司异监的监员，对方一头板寸显得十分精神，身上穿着圆领短袖上衣和麻布短裤，脚上则穿着球鞋。
他把手搭在苗承沐肩上，外露的皮肤有点黝黑，咧嘴笑得很阳光：“苗师弟，这也是咱们昆仑的师妹，你凶她干什么。”
雪若发现苗承沐竟然真的停下来了，他似乎对这位自来熟的监员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说道：“这位是昆仑奇门院的师兄，叫章鑫诚，现在是中荒司异监平阳区分监的监长。”
“小师妹好啊。”对方笑着说道：“虽然是咱们昆仑的师妹，但是私是私，公是公。还是要麻烦小师妹你跟我们回司异监一趟才行啊。”
苗承沐直接替雪若回答：“章师兄放心，这个我们明白。”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对方就点头，扬手向前一指，他身后的其他人就陆续上前把还没有苏醒的人扶上车，一行人辗转司异监，直到详细汇报完才离开。
回去自然坐陆顾一的车，苗承沐听完全程对雪若自然没有好脸色：“这种一看就是危险分子，你不马上报警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去救人？”可雪若没有理他，低着头在思考什么，苗承沐就更生气了：“问你呢，听见没有？”
“我想去看这个世界，去看这个世界的高楼，去看这个世界的深渊。”
“你一路上念叨什么，”苗承沐对于雪若这次的以身犯险他十分不满意，现在又听到她一路嘀咕个不听，顿时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啊？”
雪若依旧没有管他，打开手机就开始搜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合上手机，抬头去看一脸不悦的苗承沐：“是克劳恩的《世界》。”
“什么？”
“那个小丑，他吟唱的诗句就是出自克劳恩的《世界》。”
西大陆文明传说中的吟游诗人，也是一手覆灭格瑞斯文明的幕后皇帝。洛阖文学院一年级的选修课——《西大陆史前神话传说》的课程中就曾经讲过这个人物。
而克劳恩在格瑞斯语系中就是小丑的意思。
雪若拿出手机递给他，赫然是之前上交的那张扑克的照片，是扑克牌里的小王。“这是西式扑克，小王的图像同样出自格瑞斯文明，意喻为母神盖娅。”她接着向左划动了一下，是那张扑克的背面。
苗承沐就看到，浅褐色网格的纸面上写着三个黑色粗体大字：除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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