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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且不管雪若如何寻思,该来的事还是按时到来。

    十二月十五日,山海内城开,所有前来观大祭礼的玄师皆聚集到了垂天宫内。

    整个垂天宫呈一个正方形,北区是天女殿和诸祭台,其他三区均是观赛区,也是福安祭和演武会信众所在之地。

    其中,正位北方的席位自然安排给了宗法部、鸣凤城和盘古殿等重要人物;而与北区相对的南区则属于山海城,东西两区的席位安排给了外来人员,人族在东,异族在西。

    十二月十五日当天,诸祭台下的观赛场人山人海,东西两区的人尤其多。吴忧便是其中一员,她是人族玄师,守山人出身。

    她的师傅在四十多年前参与过上一届福安祭,据说是一场盛大的典礼。而从小听到大的吴忧早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盛会能让他师傅念念不忘数十年。

    这不,半年前玄师盟开始在各地统计参会人员时,她就早早报了名。本来师傅他老人家也打算来的,但奈何身体不好,且山市也需要人留守,便只能作罢。

    而带着师傅的心愿来到山海城的吴忧,确实感觉不虚此行。

    无它,这一趟真长见识。她所在的团体是十二号到的元州,当天先逛了天方城,第二天就游览了昆仑景区,第三天才到元家山庄进行休整,准备参加第二天的福安祭。全程,他们都有玄师盟的人员带领,吃住全不用操心。

    听团队里那些爷爷婆婆们的计划,他们还打算在福安祭结束后参观昆仑学院……。

    这哪里是来共襄盛举,分明是来玩来了。难怪当初玄师盟收的费用还挺贵,这么周到的服务,确实要花钱哈。

    吴忧:……还挺爽的。

    此刻,她站在东区的观赛席上,远远望向北区高大的诸祭台,周围的人都穿着相同的福安服,即使在清晨五点的冷气中,心情竟也难得的激动。

    不断有人进场,其他几个区也是人声鼎沸。吴忧没有看过垂天宫的全貌,不知道它究竟都多大,但听着这声音,也知道现在人很多。

    无论人族还是异族,所有人都在等待六点祭祀活动的开始。

    “少说也有几万人。”吴忧的小伙伴们嘀咕着。吴忧也想,看来那个‘玄师界三分之一的人都来了’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不多时,对面西区突然响起阵阵喧嚣声,吴忧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六点。她正想着原因,便听得身旁人说道:“天呐,那是什么?”

    人群里一片哗然,吴忧也跟着抬头望去,天际被一片阴影遮挡,随着那阴影越来越大,吴忧便看到一群身形巨大的翼型异兽落在山海城上方,所有异兽身上都套着一根绳子,后拉着一辆华丽的车舆。

    “异兽?”吴忧自言自语道。

    吴忧的小伙伴跟她一样都睁大了眼睛,他们虽为玄师,但所在的山市都十分小,见过的虚物也较少,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庞大的异兽。

    “真威风啊!”有人感叹着。

    “一共有九百九十九头异兽唉。”也有人报出了异兽的数量。他这么一说,不少人跟着数起来,吴忧也是如此,数了几分钟,还真是九百九十九头异兽。

    但还没来得及数第二遍,诸祭台上就有人出来迎接了。吴忧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是一群穿着福安服、戴着特色饰品的祭祀。

    也不知他们怎么交涉的,只见车舆后面一队黑甲武士上前将那群威风凛凛的异兽拉走了。再之后,那辆华丽恢弘的车舆便驶向了垂天宫后面。

    众人纷纷猜测,来的应该是异族的首领,盘古殿的现任盘古。

    正如众人猜的那样,确实是盘古殿来人,否则也没人敢再山海城弄这么大阵仗。

    穿戴好福安服出来接见异族来客的雪若则没有那么多心思,此时他们正穿过长长的走廊屋檐,去往正殿。她走在最前面,华容大祭司慢她一步,他们身后是三位供奉祭司。

    雪若从前对福安庙了解得并不多,也是第一次听说供奉祭司这种职务,听苗承沐讲了才知道,福安庙的祭司分为好几个级别。

    首先就是掌管庶务的大祭司,他的权力最高。

    其次便是常年侍奉道祖的供奉祭司,他们往往只出现在各种大祭礼上,主持祭祀活动的开展。他们分别是持冠祭司、执杖祭司和掌衣祭司,一般也只有福安祭时才会一起出现。

    此外还有再下一级的唱祝祭司,如雪若见过的明秀祭司等。最后才是尚在修行的各类祭仪们。

    盘古殿来人时雪若正在穿戴冠服权杖,刚穿好就听到异族的消息,雪若也只好和几位祭司们一起去迎接客人。

    他们踏进正殿时,盘古殿的人也正好到。雪若好奇地去打量对方的队伍,最前面的人戴着龙头冠冕,对方身形很高,看不出面容。

    对方身后也跟着几人,应该是五位荒主。

    山海界强者为尊,虽然都以盘古殿为首,但盘古殿的首领并没有权力,实际的掌权者则是五位荒主,也是五荒之中势力最大的五位。

    “看来是跟自己一样的吉祥物啊!”雪若在心里感叹道。

    要说不同的文明,相遇之初是绝不可能相安无事的,两族之间自然如此。但相互争斗了上万年,争着争着发现文明的前缀竟是相似的传说。

    特别是战争中,当两族发现对方最强者的死亡总会间接导致己方最强者的死亡,然后再掀起一场‘力’的全面更替时,两族就不得不握手言和,顺便再守好双方的吉祥物。

    神话里怎么讲的?雪若回想着,是‘神地初元’倾覆,化而为新陆;神族陨落,神血与万物交汇,新种族诞生;左为人族,右为异族。

    哦,就是这么扯淡!

    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雪若对着应该和她差不多大的现任盘古,首先见礼。

    她行的异族礼:“山海主见安。”

    对方便回以拱手礼:“昆仑主客气。”

    看见对方回礼,雪若心下便明白,尽管不知以后如何,两族关系目前还可以。

    早等在一旁的大祭司也对着其他人道:“诸位域主,请坐。”她说完又对着雪若道:“岚下,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

    雪若知道这是叫自己离开,便颔首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行一步。”

    对方就道:“请。”说罢,他便满上雪若半步起身。

    两人一动,殿里的人自然也跟着。双方都明白,现在大祭礼最重要,至于后面的谈判那都是到时候再说。

    再说偏殿这边,陆瑜也正打算前往诸祭台,他身旁还站在一人,对方看上去有些年龄了,身上也没有异力的波动,应该是个凡人。

    两人身边跟着几位保镖,一路边走边谈,言笑晏晏,让通行的人都在猜测身份。年老的几位都意外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夏冕戚,看着陆瑜忍不住皱眉。夏芒见状就问:“爷爷,舅舅旁边那人是谁啊。”

    夏冕戚摇摇头没有说话,今日这种场合,也就夏芒可以跟他上诸祭台,其他的族长子弟都在东区,包括另一位长老,他也就没人可以商量。

    夏芒便不再问,他左右看看,很快找到了自家的位置,拉着夏冕戚走了过去。正好陈家就在他们旁边,陈启阳一脸不高兴在看到夏芒时难得好了几分。

    “怎么了?”夏芒就问。

    “我哥不能上来。”陈启阳踢了踢脚下的石砖,回道。

    夏芒顿时哭笑不得:“我几个表哥也不能上来啊。”

    别看现在是现代社会了,祭祀的规矩还真的挺多。就比如诸祭台,分为九层,每一层什么人能上什么人不能上都是有讲究的。

    最顶层的祭祀台自然是天女和大祭司才能上去,第二层则是福安庙的其他祭司,而他们所在的第三层则只有六道魁首、道诰世家的族长和血域传人能上来。

    其他人,就比如他舅舅和武叔,一个是宗法部的部长,一个是荣荣的父亲,还不是只能呆在下面。几个表哥更是没戏,何况其他人了。

    随意安抚他了几句,夏芒指了指别处问道:“看看,那是不是你们同学。”

    陈启阳便伸着脑袋去看,还真是同学:“是檀川、殷雅和苏流景。”他们的到来没有出乎陈启阳的意料之外,自然也没什么惊奇。

    倒是对方听见了他的声音,向他们点头示意,檀川甚至还走了过来,高兴地打招呼:“陈启阳,夏师兄。”

    陈启阳则看着他身后跟来的人,眼里满是疑问。夏芒倒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不熟,也就没有开口。

    檀川这回头才解释道:“这位是上官家的隅安师姐,号司周真人。”

    陈启阳就连忙拱了拱手:“司周真人。”

    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上官隅安就笑出了声:“叫什么真人,叫我师姐就好。”她说罢对着同样行礼的夏芒还了一礼:“采之道友。”她与夏芒同为血域传人,且已经取得了道诰的继承权,算是身份相当,便以道友相称。

    而陈启阳则不同,年龄比她小不说,还没参加道心三试,自然算不上同辈。不过他们均是昆仑学生,也就按照昆仑的叫法了。

    檀川也在说:“师姐也是昆仑的学生,今年大五在院外实习。”

    陈启阳这边自然跟着改口:“隅安师姐。”

    上官隅安捂嘴一笑,她看着陈启阳脸上的肉,说道:“师弟真可爱。”

    陈启阳和夏芒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意思。好在对方也不过就这么一句,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她走后,陈启阳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向着上官隅安的方向看去,只见对方和一人正在说话。让他意外的是,是那人雌雄莫辨的相貌和十分中性的打扮。

    “那是谢家的血域传人,谢腰。”夏芒在一旁说道,“是个女生。”

    陈启阳顿时便升起了八卦之心,问道:“就是那个家里闹矛盾,把女儿当儿子养那个谢家?”

    夏芒一言难尽地点头:“就是那个谢家。”

    一般来说,除了天女的血脉只由女性遗传,各道诰世家的传承就全看天意,也就那个谢家,这些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非表示自家的传人是个男孩。

    “亚兰都灭亡了一百多年了,他家里没有王位可以继承吧?”陈启阳吐槽道。

    檀川一本正经摇头:“没有。”

    夏芒也摇头,表示长见识了。

    然而他们三人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听得耳边有人道:“这有什么,元家还想换血域传人呢?”

    陈启阳急忙转头,才发现殷雅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既然是殷雅,那也就没什么了,他便问道:“血域传人还能换。”

    “原则上不能。”殷雅小声道:“但架不住有邪门歪道啊。”

    “什么意思?”陈启阳把脑袋凑近,语气也变得神秘起来。

    不过殷雅却没能告诉他,因为此时钟声响了。几人便就此分开,回了各自的位置。夏芒环视一周,发现人已经到齐了。

    从第一层到第八层,都站满了人。再向着诸祭台向下看,演武场内外均是人山人海。此时天色尚暗,但灯火映照着整个垂天宫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清透。

    身在此间的夏芒不知,此时若是站在昆仑山巅,整个山海内城都如一颗耀眼的明珠,熠熠生辉。

    山巅的人俯瞰明珠,苍老的声音说道:“祭礼要开始了吧?”

    同样苍老的女声回答他:“没开始,你会把我们拉过来?!”

    那人就一笑,另一个声音则道:“可惜了,山海城留不下光景,不然真该录个视频回去让老姬看看。”

    “老姬怕是不会高兴。”最开始的声音回复道。

    “是个人天天守着那个破地方都会不高兴。”有人就说道:“谢厄山你是运气好,抽到了学校。”不然还不是得在荒山野岭里吃土。

    “本道长就是运气好。”躺在巨龟上喝的醉醺醺的人道:“学校多好啊。”

    先头的女声劝道:“这天意决定的,老白怪谢厄山没用。好在咱们只用再守一年,就可以换别人去了。”

    “玲玲啊,你怎么帮谢老头说话?”

    “好了,别吵了。”见他们没完没了,另一个苍老的女声此时喝道,“这可是我曾侄孙女的成人礼,吵到我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这一下,蕴含道术,异力之威赫赫凛凛,其他人顿时便不说话了。

    全程,陪坐一旁的李霞云都不敢开口,这群老头老太太就没一个不厉害,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敢说啊。

    话说,为什么谢老狗要带他上来,就算要他来起码也把小玉叫上啊,以小玉的性格和相貌还不分分钟拿下他们。谢厄山误人啊!

    而且,这几位是不是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不是看福安祭,而是为了逮人啊?现在隐藏在人群里的那些人都还不知道身份,他们是不是太放心了一点。

    谢厄山跟有读心术似的,将酒葫芦往身上一挂,对着苦大仇深的李霞云招了招手,“霞云啊,你担心什么呢?第一天是没有人敢闹事的。”

    几天老头老太太听到了也纷纷转头看向李霞云,问:“谢老头,这是老李头的小儿子吧。怎么在昆仑,没跟着老李头去勘探猎场啊。”

    “莫非是血域传人?”

    “玲玲,你记错了。李家那个血域传人是老李头的大儿子,李长天。”

    这几人就跟看猴子似的,对着李霞云就争论了起来。

    李霞云:……

    “好啦。”先前吼的最大声的老太太又出来镇场子了,她老人家十分生气,对着几人就是一通输出:“要看小辈,自己下山去看。现在是正事,你们再吵试试。”

    试试就逝世,其他人是不敢去惹这位老太太的?还是看了一场好戏的谢厄山出来转圜道:“大家不必担心,我请诸位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时隔四十多年,那些人不会在这时出手。”

    凶人的老太太睨视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气势。

    谢厄山说得没错,几千年来也不是没人打过福安祭的念头,但下场就是两界一起出问题,看看这些年来出现的猎场,就明白福安祭的重要性。

    当真只有玄师们在等得这场大祭礼吗?是人界、山海界都在等。

    这时候,但凡有人敢出手,就得被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