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植盗微澜之八珍依迷 » 第二十五章 三千里(下)

第二十五章 三千里(下)

    单说盘玉二人尾随着过山虎潜入深林,在走天兕的帮助下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隐蔽处,有几次大虎像是发觉了什么,似有玄机般地隐藏行踪,但都被拥有灵异嗅觉的走天兕找到。有时大虎也会警觉地四顾张望,两盏灯笼般的大眼扫视得人心发毛,有时专挑了残垣断崖行走,让人一时找不到身影。每当此时,盘玉二人便不着急,有镭射夜视仪在手,纵使它百般作夭也是无所遁形,然后二人又悄悄跟上。

    长岭界方圆广大,实为雪峰武陵隆起区的断裂下沉地带,呈条状由西南向东北延伸,因常年毒气蒸腾,瘴雾弥漫,而鲜有人踪,甚至一路潜行除了视线中的虎影,根本发现不了其它动物的任何印迹,连一声虫鸣也没听到,这不免让盘玉二人心生疑窦。

    随着入林愈深,一股淡淡的蛋臭味刺入鼻翼,二人迅速戴上面罩,强抑喷嚏不让喷发。草丛和灌木变的越来越少,最后连积雪也消失不见,岩土露出了本色,高大的乔木改变了形状和颜色,奇异怪状的枝桠密密麻麻伸向天空,只能在树干的顶端才能找到些许残存的积雪,一切的景象似乎提示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另类的世界,满地是腐朽的断枝残桠,到处充斥着难闻的气体,再也找不到欣欣向荣的绿色,一片萧杀荒凉,处处透着诡异。

    对于这股气味,盘龙初闻便已知晓是二氧化硫和硫化氢的混合味道,虽然无色但味道极盛。他似乎明白了固由检所说的毒气蒸腾,瘴雾弥漫的成因,一定是这些高污染的有害气体常年在山林中与其他气体缱绻积蕴所致。然而使他困惑的是这些有害气体从何而来,二氧化硫或者硫化氢一般只在火山喷发或地震时才会产生,难道长岭界有火山熔岩或地底岩浆流?否则解释不通。然而,视线中的虎影始终没有停留脚步,而是加快了速度朝朽林的深处蹿去,几个纵跃又消失了身形。他实在搞不明白,何以这些过山虎无所畏惧,向死而行。

    盘龙担心在异味的干扰下,走天兕会失去灵敏的嗅觉跟丢了虎踪,然而,转过一道山梁,清晰的虎影又出现在视线中,他不免由衷佩服喀多庆建议带上走天兕的神之一手,赶紧的催动走天兕紧咬着虎踪不放。

    他偷偷地看过时间,自从跟上大虎到现在已有近三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二人的注意力可以说全集中在不断游移的虎影身上,对周遭的环境和地形山势实在没有多少概念和印象,从目前所处的地域判断,估计已经进入长岭界的深处。其中,米一发来过消息,说是还有两只大虎先后进入了长岭界,第二只与最先的那只只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距离,要他们小心应对。

    大虎仍在潜行,速度明显加快,似乎前方有着莫大的诱惑和吸引。二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紧。渐渐的,通过夜视仪观察到的景象为之一变,先前的老树枯桠早已不见踪影,地面上满是粗大的石砾碎岩,一层层雾气从这些碎石堆中蒸腾而上,早把周围的一切笼罩其中,浸透着愈发浓烈的异味被夜风裹胁,在长岭界中肆意吹散飘忽。

    终于,虎停下了脚步,观望四周,昂首低吼,即刻身形一矮消失了行踪。盘玉二人看得真切,内心暗喜,一夜的辛苦终将得偿所愿。二人仍不敢大意,用夜视仪狂扫了周遭一遍,见无异样,相互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催动走天兕向前。

    眼前突现一个大洞,一股股热气上涌,黑乎乎深不见底,虽有岩体压顶,仍难掩其诡谲。二人用夜视仪扫视,洞体像古墓的甬道,却没有甬道的光滑平整,笔直通透,而是错骨嶙峋弯曲扭转着向下不知通向何处。

    入洞愈深,热度上升,久违的温热扑面而来。二人都想紧赶慢赶追上大虎,又怕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一人一兕沿着洞径向下谨慎骑行,这样

    一来,与大虎的距离拉开,也不知大虎去了哪里。但二人并不慌乱,心想,只要一直走下去,终有真相大白的时刻,只是越来越闷热的感觉有些叫人心痒难耐。

    也不知过了多久,嘈杂的吼声隐约飘来,听上去像是群虎嘶怒的声音。二人催动走天兕急驰,不多时,一幅雄阔的场景展现在眼前。只见汪洋的火红岩浆在洞底翻滚蒸腾,阵阵热浪在洞内漫延,汩汩的气泡在浆面上炸裂爆响,此起彼伏。两岸的山体经过千万年的岩浆侵蚀,被淘出了一个阔大的空间,山体中不时有晶团暴出,像长了翅膀的夜萤四处飞舞飘荡。而一直神秘莫现的虎踪跃入眼帘,它们或匍匐在壁洞内,或攀援在崖体上,甚或撒开身形忘情地奔跑,都在想方设法捕捉那些飞舞飘荡的晶团。晶团却不会坐以待毙,似乎和虎群玩起了捉迷藏,总会以意想不到的角度躲避了开去,但过不了多久,速度就会慢下来,终究逃不过虎群的进攻,被一只只吞进肚中。吞食了晶团的老虎立时像得了能量的灌注,两眼冒出火花,全身的虎毛也会根根竖立,伴随阵阵嘶吼和癫狂般的颤抖逐渐将晶团消弭,而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对晶团的追逐和捕捉。如此,漫天的飞舞晶团和纵情吞食的虎群在火红的光亮中交杂一片,纷纷攘攘,好似一场群虎的盛宴。

    盘龙和玉刀看得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洞内有岩浆明火还有晶团的照射已不再暗淡,考虑到还有虎的到来,两人遂摘了夜视仪挑了处隐蔽的所在索性静观起来。

    “和米伯发个消息吧?”玉刀提醒道。

    “都这么深了,地底还能有信号?”盘龙回道。

    “也不知这些虎要折腾到何时,如果虎群反出,他们又恰好到来,为避免两厢偶遇,我让他们先不要急于进洞,等我们的消息。”玉刀一边掏着手机一边自顾自话。

    “你别再看了,八成联系不了,真希望他们还没有动身,等我们出去后会合最好,不过来了也没太大关系,他们能应付。”盘龙回道。

    “听你的语气,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虎化虣的前兆。”

    “虎化虣?!”玉刀眉头惊锁,绝对是第一次听说。

    “对。梓军给我看过的《丘藏》中有记载,虎会化虣,一种更为凶猛的兽类,但在化虣前都比较虚弱,而且化虣不会在这里,还有,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虎骨埋藏地。”

    “那接下来--”

    “等,等它们打得伤痕累累再做决断。”

    “哦?”

    “那岩体爆出的晶团《丘藏》名之为焰晶兽,是地底火气受岩浆蕴育千万年化生出来的一种火属性虚兽,有灵性,蕴含能量,老虎吃了能丰筋壮骨,筑基化虣。”盘龙刚说到一半轻嘘了一声,只见米一提到的后面那只过山虎快速地从距离两人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大吼一声跳将下去加入了抢夺焰晶兽的行列。盘龙禁声了几秒接着低语道,“呆会儿它们会打起来,争夺虎王的位置,我们就跟着虎王,因为它还要对焰晶兽进行炼化,炼化后才真正能把焰晶兽的能量收为已用,不然达不到化虣的要求,必前功尽弃。”

    “这都是《丘藏》中说的,还是你瞎编的?”

    “接着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还有这种说法,怎么闻所未闻。”

    “没看《丘藏》我也不知道。全当是扯淡,我也不信。”

    看着盘龙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玉刀强抑笑意实在不忍相信。

    嘈杂的场面似乎还没到停歇的时候,两人无聊,开始数起虎数打发时间,一算,足有三四十只之多。乖乖,怎么明月山中何时存在过这么多的老虎,权威机构不是说绝迹了吗,此时扎堆出现,叫人信何以堪。虎群也没有出现要激烈打斗的迹象,倒是其中的一只缺耳虪表现异常。此虎右耳缺失一角,通身毛色如墨,额前一白色“王”字异常凸显,只见它左冲右突,已然吞食了大量的焰晶兽,并且还不满足,又到其他虎口中抢夺,惹的群虎怨怒。

    早有一只短尾甝看不下去,偷偷地绕到缺耳虪身后,突然猛冲,亮出前爪对缺耳虪拍了个正着。缺耳虪遭遇突袭,被拍的在地上翻了两滚,痛苦的连连发出低吼,刚从懵逼中惊醒想要站起,又被短尾甝迅速压在了身下,一阵猛踹和撕咬,可怜的缺耳虪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狂吼。但它并不甘心,它侧躺在地,保护着背部和腹部,凭借着强而有力的前肢在奋力反抗,瞅准机会,连续抓向短尾甝的面门,短尾甝吃痛,稍一松口,缺耳虪乘机迅速爬起,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一白一黑两只猛虎拉开了距离,不断朝着对方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吼声,双方怒视,前肢刨地,压低着身形都在寻找着对方的空档。看来,缺耳虪在前一轮的打斗中并没有遭受重创,站起来后迅速调整到位以图反击。短尾甝在心理上占了优势,气势更胜,刹那间发动了第二轮攻击,很快扭打在一起。都说狼靠牙虎靠爪,虎的前爪不仅锋利还能伸缩,掌击的重量更是可达恐怖的一吨以上。从体型上看两虎不相上下,皆已成年,缺耳短尾更昭示着双方的身经百战,但短尾甝先前以偷袭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又有着先发优势,自然攻势如潮。缺耳虪终是不敌,渐战渐退,逐渐被逼至崖边。下面就是滚烫的熔岩,距离崖沿不足十米,如果被击落那就不是粉身碎骨,而是尸骨无存。缺耳虪无奈,趴在崖边感受着崖底不断上蹿的热气,终于低下挑衅的头颅,发出轻微的嘶吼,好像在说,我投降我臣服。

    短尾甝获胜,仰天狂吼,引来山石震震。但接下来的情况却有些出人意料。虎群一分为三,黑白黄各成一队,黑虎和白虎数量有限,玉刀算过,两者相加不足十只,其中黑虎有五只,白虎只有四只,其他都是斑斓黄虎,除了些斑斓黄虎还有在追逐焰晶兽外,黑白虎群停止了捕食,都慢慢地向崖顶汇聚,显然这是黑虎仰仗数量多想打群架的趋势。

    “要不要制止?”玉刀问盘龙。

    盘龙知道玉刀口中说的制止是什么,他轻抚着走天兕的鬃髯说道:“不急。”

    “真打起来,任何一方有损失都是罪过,白虎难得,黑虎更是珍贵,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黑虎。”

    “虎打是嬉,虎斗不死,打不过就臣服,它们自有一套游戏生存规则,不用太过担心。”

    “短尾甝是虎王了?”

    “哪里,黄虎都没动静,不过我猜真正的虎王就快出现了,到时让走天兕打伤它,我们就跟紧,必能水到渠成。”

    “没想到你早有盘算。”

    “这我比你多懂一点。”

    玉刀不再说话,心想此地既然没有虎骨埋藏地,自然就没有虎皮蒜,更谈不上虎纹石函,一路跟踪虎王绝对是不二之策。

    两人轻言细语的当口,四只黑虎已然围上,短尾甝立马感到了严重的威胁,它呲牙咧嘴,吼声不断,并没有表现出恐惧的情状,因为三只白虎也从不同方向赶到,加上自己,虽然在数量上少之对方,但绝不能不战而降。

    缺耳虪见队友赶到,兴奋的站立起来,想要加入围攻的队伍,不想短尾甝一个甩头,抬起前爪猛然拍咬过去,重新把缺耳虪压在身下。玉刀看得清楚,臣服后的缺耳虪,后腿被撕下了一大块皮肉,黑白分明,鲜血直流,身体上肯定也遭受到短尾甝利爪的切割,总算酿跄着退出圈外,趴在一旁痛苦嘶吼。其他黑虎早已战作一团,短尾甝果断加入到二黑一白的战斗中,如此四对四,一时地动山摇,滚石纷飞,难解难分。

    都说明月山虎喜欢抱团果然是真。在场的黄虎群虽没有加入群斗,也一只只原地徘徊,蓄势待发,似乎满天飘舞的焰晶兽只是狂热场面的装点,如如花的烟火鼓动着燥热,点燃着斗志,也许这意味着又一场新战斗的开始,只要一方得胜,势必要向虎王发起挑战。

    虎的利器一般有利牙、锐爪和扫尾,进攻的方式大多是扑拍咬,部位中咽喉是第一关键,只要被锁住咽喉,那一定玩完。所以,在虎斗中虎都要想方设法地护住咽喉,只要咽喉不伤,就有余力再战。

    双方的形势随着越战越勇的短尾甝的进攻慢慢向着白虎一方倾斜,虽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短尾甝神勇,乘胜追击,四只黑虎终于败下阵来,一个个趴在地上,呲牙低吼,警惕着短尾甝的最后一击。四只白虎慢悠悠地转身,而儿仰天长啸,一只焰晶兽飞过,被猛然跃起的短尾甝咬住,囫囵吞下肚去,无疑这便是白虎的胜利宣言了。

    五只黑虎看来受伤不轻,垂头丧气,任凭团团的焰晶兽飘过,再也无力捕食,拖着残体隐没了身形。短尾甝的白毛上滴下血迹,鲜红处处,但势头不减,威严陡盛,走过路过如入无虎之境。猛一抬头,一只斑斓黄虎横亘在前,只见它侧身昂首,在藐视在狂吼,雄壮身姿如山矗立,威严气势如海彭湃。短尾甝见状,浑身巨颤,突然匍匐在地,认虎为王。斑斓虎仍在藐视,似乎在说“你也不错,不过也就这样,如果不服随时等候你的挑战”。然而,在它的瞳孔里,由远及近,不知何时出现在虎群中的两只走天兕正并排朝它走来,它有些愤怒,向天狂啸一声,宣示虎王的威严,但仍然不能阻止瞳孔中的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它又连吼两声,两只斑斓大虎从虎群中蹿出,似乎要挡住走天兕的去路,走天兕看也不看,在大虎不知死活的腾空一瞬,被走天兕啪啪两掌挑下了悬崖,一阵火花浓烟,两只大虎被熔岩无情吞噬。虎王吃惊,连退几步,勉强站住,沉沉低吼,这是要借助数量上的优势发起群攻号角,争回它作为虎王最后的尊严,可惜虎群都被走天兕刚才果决的残杀震慑,一只只不敢向前。走天兕看准时机,就在虎王愣神的一瞬间,阵风扑到,像泰山压顶般把弱小的虎王摁在原地,用它那血盆大口锁住了虎王的咽喉,只一招便把虎王制服,虽然有盘玉二人事前的交代,只伤不杀,但还是被走天兕咔擦一声扭断了脖颈死于非命。群虎见状,四散逃遁。

    “这是要造反了?”玉刀心想。

    “毕竟是兽,你以为它是神。”

    “那接下来怎么办,如何追踪?”

    “跟着那头短尾甝。”

    突然的变故令盘玉二人措手不及。走天兕嗜杀是本性使然,想想在红螺秘境每日在蓝湖中捕捉巨鱼为食,认主后终究不能兑变了它的凶残。

    玉刀一声长啸,两只走天兕飞奔至近前,见短尾甝也加入出逃的虎群,便盯紧一起向外撤退。

    这些虎再也不顾及谁是虎王谁是煞神,都向着出洞的方向没了命似的奔逃。二人重又戴上夜视仪,跟在短尾甝二十码左右的身后向外齐涌。及至洞外,天还没亮,群虎夺路狂奔,迅即逃之夭夭。

    短尾甝领着其他三只白虎不作停歇向南逃遁,穿过冰冷的雾瘴,钻进如影的松林,拖着沉重的身体,在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串串慌乱的行迹。这种情况下还真得逮住一个方向,在群虎四散根本无法追踪的情况下。但显然这种情况打破了盘玉二人的如意算盘。如果能追踪虎王一路纵深必有收获,如今虎王已死,只有把赌注下在短尾甝上,而且短尾甝和其他三只白虎都有伤在身,在大雪纷飞的漫长冬季,保证在最短时间内修复如初是四只白虎的第一要务,否则任由伤情恶化无力捕食必死无疑。

    盘玉二人催动走天兕远远地跟紧短尾甝,沿途洒下荧光剂,在些显要处做上记号,又趁机和米一通了电话,简要把昨夜发生的情况和当下的行踪进行了汇报。

    此时天已大亮,四只白虎一路专挑幽僻险隐处逃离,加之有伤在身,已是疲惫不堪,明显放慢了步伐,但似乎走天兕的凶恶残影还未在心中彻底消除,虽极疲惫却没有放松一丝警惕,眼看着进入一片茂密的松林,勉强扒了块空地休息,开始舌舔带血的绒毛。

    二人不敢稍动,静静地观望和等待。此时,停了两天的雪又从空中飘落,洋洋洒洒铺天盖地而来,不多时,不管是人还是兽都被白雪装扮一新。这鬼天气!玉刀抱怨了一声。如果大雪不停,距离又远,新雪覆盖了虎迹,势必给追踪带来困难,但愿走天兕不被大雪干扰。米一和水昌永他们,想是在来的路上,虽然沿途洒下了荧光剂,但这么大的雪要不了几分钟就把痕迹覆盖,追不追得上自己也是个问题。盘龙一通胡思乱想。

    也许是有感于大雪的威胁,四只白虎短暂休息后起身,短尾甝走在最前。不多时,它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一种令它和其他三只白虎全身振奋的味道。它轻吼一声,其中的两只离开,想是打算从后包抄,断了猎物的退路,自己则与其他一只白虎猫身蹲足,悄无声息地向前探去。果真,两只肥硕的野猪正带着一群猪仔在林间觅食,坚硬的鼻唇不断拱翻着雪地,发出嗯嗡嗯嗡的欢快声。不知不觉中,四虎形成了合围,雄猪像是警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撅起滴着泡沫的嘴四处张望,然而,唯余大雪飘落,寂静无声。只一瞬,惊惧的眼神中可见一只雕额虎影向它扑来,本能的反应顿起一片激烈的骚动,呼啦啦猪群四散逃蹿,可惜四周皆有强敌,短尾甝瞅准雄猪扑到,一招锁喉,其他三只白虎也逮了两只小的,众虎开始惬意地进食,总算在凛冽的冬晨猎取了继续跑路的动能。

    等虎离开,二人来到刚才白虎进食处,满地残肢碎肉,浓浓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漫,馋得走天兕嗷嗷低吼。

    四只白虎得了能量,长了力气,似乎满身的伤痛减轻了些许,步子明显加快,大概朝南的方向在走。

    二人远远地瞄着虎踪一路跟随,越往南心中越是忐忑。上官竹只提供了三个有可能的虎骨埋藏地,长岭界焰晶洞是不存在了,再往南便是伥藤涧和建极崖。伥藤涧距离焰晶洞有百八十公里,按现下的脚程最快也要三天后才可到达,都说虎的活动范围小至几十公里大至几千,利用三天的时间去到理想中的疗伤之所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下一个是伥藤涧,那就证明竹大师的推测基本正确,如若不然也不打紧,四只白虎囫囵果腹之后,必定会选地疗伤,炼晶化虣,而虎皮蒜是愈伤奇药,只要跟着短尾甝八成就能发现虎纹依迷。

    雪还在下,积雪未消又添新萌,大地山川彤蒙蒙一片,四只白虎过山涧,穿密林,中途逮住机会便猎食充饥,累了痛了就隐蔽着休息,而后又渐渐向南而行,看不出要停下的意思。盘龙和玉刀在保持与米一的谨慎沟通之余,除了跟随还是跟随。

    第三天清晨,雪已停下,四只白虎果真踏入伥藤涧地域,而在此之前众虎只成功进行了又一次捕食,那是两头壮年的山麂,大快朵颐后便没再围猎,后来又找了处山坳中的温泉泡澡,把全身的伤口作了处理。二人担心四虎借助温泉疗伤会就此作罢不再前行,但显然这只是它们前行的加油站。四只白虎从温泉中爬起,抖干身上的滴水,等毛发干燥后又不遗余力地朝目的地进发。现在四只白虎经过远距离迁徙,已饥饿难耐,虽然伥藤涧就在眼前,神秘的疗伤地就在里边,却找了处灌丛隐蔽下休息,直到傍晚时分才悄悄没入森林。

    初临伥藤涧,二人内心不免一紧。此处群峰拔地,山势高峻,相较于长岭界的秀美连绵多了雄奇壮丽,是明月山中段少有的海拔超过两千米的地方,明月山最高峰之苏宝顶就横亘矗立在眼前。站在高远处眺望,但见银装素裹,唯余茫茫,厚厚的积雪下,在巍峨的山体和密扎的树林中镶嵌着片片的深绿。

    眼见白虎进了深林,骑着走天兕的盘玉二人相视抿笑,这是三天来难得的喜悦。

    “老刀,看来上官大师的推测完全正确。”

    “但它们为什么要在晚边进林?白天宁愿挨饿也要等这么久。”

    “夜晚才是它们的主场。”

    “不对,没这么简单。伥藤涧?这三个字听上去就别扭,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听见玉刀如此一说,盘龙心里还真是没了主意。老刀是侦察兵出身,他说有原因肯定出于他的直觉,这种直觉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从一个侦察人员口中说出来就值得重视。焰晶洞就是明证,谁能想到是那般的奇异诡谲,说不定伥藤涧有着比焰晶洞更为意想不到的状况,必须万分谨慎。

    盘龙略做思索后说道:“问问米伯和水大师到哪了。”

    “他们还有三天的路程。”

    “没去焰晶洞吧?”

    “去了,但一无所获。”

    “哈哈,米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精彩之地的。”

    “再没看到焰晶兽,虎影全无,只有翻腾的岩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米伯该不会扼腕叹息吧?”盘龙从走天兕身上跳下,体味着走天兕身上的温暖说道,“不过我相信你的直觉,我想等他们到齐再说,人多力量大,短尾甝既然进了伥藤涧,料想它们也不会跑远,不在乎这几天时间。”

    “我们也趁机修整一下,补充点物资,再调两把大容量火焰枪过来,也许用的着。”听玉刀说的在理盘龙微微点头。

    此时天已昏暗,视野中的银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灰纱,巍峨的苏宝顶伫立苍穹,剪影般的轮廓清晰可辨,一条山涧小溪正伸出密林潺潺而流,那正是短尾甝四虎隐没身形的地方。